顾佳萱:“……”
阿姨把晚餐摆上桌的时候顾凌泽刚好到家,他刚褪下外套,时听就凑上来接手他的外套,她很热心,又把他牵到客厅里替他捏了捏肩膀,虽然手法凌乱毫无章法,但他很受用,只不过他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人,所以对她的热心起了疑心。
他按住肩上那只小手,随即捉了她手腕牵到身前,让她坐腿上,他掐着她腰在她唇上啄了啄,问:“吃错药了?”
“我才没有,你今天比平时晚了半小时,我替你接风洗尘不好吗?”
“说吧,有什么话要与我说。”顾凌泽开门见山,根本不听她狡辩。
她败下阵来,叹了叹气,又打起精神,两只手抱住他的脖子,软糯的嗓音对他道:“是这样的,佳萱很想转学,你帮她安排一下可以吗?”
顾凌泽收紧力道,问:“她给你什么好处?嗯?”
“呃,也没有什么好处,她和我冰释前嫌啦,所以我帮她说说话有什么不对?你不帮就算了,我爸认识一中的校长,佳萱成绩挺好的,应该可以把佳萱插到重点班里,你不帮我我就回家找我爸。”
顾凌泽沉吟半秒,正要说话,这时顾佳萱端着泡好的茶走进来,对于二人亲昵的一幕她选择视而不见,放下茶壶后就走开了。
“转学不是重点,也不难,重点是,佳萱转学的理由。”
顾凌泽不徐不疾地说,他倒了一杯茶喝,又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时听很困惑地摇头,“我不知道啊,可能因为你在这边长居,她想和你住一块有个照应吧。”
顾凌泽却拧眉,“她小时候虽然很粘我,但渐渐长大就没那么粘了,很明显,不是这个原因。”
时听也转了转自己的脑瓜子,但她想了半天也没头绪,最后她说:“可能她就是想换个环境吧?比如她在学校人际关系一般,或者有人欺负她。”
顾凌泽:“她欺负别人的可能性更大。”
“……”
顾凌泽放开她起身,说:“这件事再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不要什么都随她心意。”
“好吧。我们关系才刚刚变好,恐怕今天出师不利她又要和我翻脸了吧。”她无奈地笑了笑。
顾凌泽却一本正经道:“这些无所谓,你和我关系好就行。”
“……”
二人刚进餐厅坐下,顾凌泽的手机就显示有来电。
他不喜欢在用餐时间接电话,所以只是把手机放在桌上,而他去厨房洗手。
时听等了会儿不见他回,只好替他接通。不接还好,一接吓她一跳,是她的公公顾庭礼打来的。这个点打电话一般不会有好事。
她对着那头喊了一声“爸爸”。
“凌泽不在吗?让他接电话。”
“好的爸爸,他在厨房洗手,我拿给他。”
“以后他的电话你不要随便帮他接,就比如现在,我要和我儿子讲话,不是和你,你这样做反而耽误时间,假如是企业负责人打给他,你接通后一问三不知,这会对双方合作造成影响你知道吗?”
“好的爸爸,以后我会看清楚是谁打来的再决定接不接。”
“你是复读机变的吗?”
“我不是复读机变的爸爸。”
“……”
这时顾凌泽洗完手回来,随手从她手里拿过手机,蹙眉道:“爸?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别凶她。”
“我没凶她,只是就事论事,女人不要管太宽,那样会坏事,她就算在家什么都不干也比管自己的男人和看狗一样强,所以你记住了,以后不要让她插手任何你工作和应酬上的事,那不是她的责任,如果让我知道她什么都要管,那就别怪我说她。”
顾凌泽拧眉,沉着脸色回:“我的女人怎么样和你没关系,即便你是我爸。什么事说吧,我还没吃饭。”
“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饭?!”
“我为什么没有心思吃饭。”顾凌泽的语气很冷,仿佛他不是在和自己爸爸说话,而是和一个机器人。
“刚才你温伯伯打电话来告诉我,温芯送佳仁医院抢救了,她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现在情况很不明朗,你必须去一趟医院,我和你温伯伯和伯母现在马上登机飞晥城,到时候我在医院如果没有看见你,那就是你老婆在阻挠不准你去,可别怪我拿你老婆开刀。”
“她吞安眠药难道是我逼她吞的?”顾凌泽的语气依旧冷硬。
“总之这件事你必须出面,虽然你和温芯已经解除婚约,但顾家和温家好歹还有交情,如非必要不要闹到撕破脸,马上去医院吧,温凯在医院守着,他打电话回来特地交代我让你去一趟医院,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温芯好歹曾是你的未婚妻,不要这么绝情,如果她有不测,让她见你一面也是好的。”
顾凌泽挂断电话,脸色冷硬,看着有些吓人,时听走过去碰碰他的手臂,问:“是……温芯吞安眠药了吗?”
“嗯。我去一趟佳仁医院,你和佳萱吃吧,别饿肚子。”
顾佳萱这时已经放下碗筷,有些吃惊地问:“温芯姐吞安眠药了?不会吧?”
“这种事情谁会开玩笑?”
顾凌泽拧了拧眉心,拿起外套和车钥匙便要出门,时听抓起自己的手机跟上去道:“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你不用去,医院都是温家人,他们不会给你好脸色。”
“没关系的,我可以待在车上。”
顾佳萱也换了鞋说:“我也要去,哥你让嫂子也去吧,有你在谁敢动嫂子?”
时听一副很想去的模样,而顾凌泽也不太放心她自己在家,说不定她想太多连饭都不吃了,不如带她去。
三人很快到了佳仁医院。
温凯说,因为温芯回国后并没有回青州,父母便让他这个做大哥的照顾温芯一段时间,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一有空就会去看温芯,他今天照例到温芯居住的公寓给她送饭,只因她最近都不怎么好好进食,有时候甚至三天都不吃不喝,状态很吓人。
他进屋后发现灯没开,平时即使温芯不吃饭也不会不点灯,因为她从小就怕黑,这让他一瞬间感到不对劲,而且温芯的房门是锁的,可能是在睡觉,但他在外边叫了半小时都不见回应,于是只好破门而入,温芯躺在床上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床头柜上一只安眠药的瓶子,已经空了,大概是一百片安定的剂量。
温凯焦急地踱步,而顾凌泽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顾佳萱则用手机给在车上待着的时听发消息。
因为温芯被送医时已经吞药超过六小时,所以已经不适合洗胃催吐治疗,她被送进了ICU,抢救时间会很长。
夜间十一点左右,温家父母和顾庭礼匆匆赶到医院,此时ICU还是没有消息,温母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安慰于事无补,直到手术室内一名参与急救的医生出来对家属道:“病人送医较晚,药物对大脑的抑制太久,我们会极力抢救,最坏的结果可能是植物人,如果选择继续抢救的话,这里需要家属签字……”
医生的话还没完,温母止住哭声上前抓着医生激动道:“当然要继续抢救!多少钱我们都要救!医生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活我女儿!”
众人拉开温母,温父签了字,手术室的门重新合上,之后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时听在车上同样焦灼地等待了几个小时,凌晨两点的时候,顾佳萱给她发了消息,温芯已经从ICU手术室转到特护病房,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因为服药过量所以还处于昏迷中。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温芯和她非亲非故,还是情敌,但一条人命如果就这么没了,她和顾凌泽都不可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下了车,此时已经是深秋,夜间温度只有十度左右,她裹紧大衣顶着寒风走进佳仁医院。等电梯的时候有人叫她,她回头,宋一荟朝她走来。
“好久不见宋医生。”
“好久不见,我和许医生今天加班,正要下楼拿夜宵。你怎么这个点在医院啊?是谁不舒服在医院接受治疗吗?”
时听只好搪塞过去,说:“呃……一个认识的朋友住院了,我就过来看看。”
“哦,我下去拿夜宵,你要不要吃一点儿?是寿司,朋友开的店,好吃的话你以后多去捧捧场。”
“呃……那能不能给我一盒?我正好有点饿。”
“好啊,那你在这儿等我。”
其实她不是有点饿,而是非常饿,之前忧心忡忡的不觉得饿,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想到顾凌泽应该也没吃,于是在懊恼刚刚怎么不厚着脸皮问宋医生多要一份。
宋一荟提着一大袋寿司出了电梯,随手拿给她一盒,她刚说完谢字,身后许言笙走过来。
“小听?这个点儿你来医院做什么?”
时听犹豫地说:“来看……一个朋友,对了言笙哥,我看你们买的寿司挺多的,能不能额外多给我一盒。”
“你晚上没吃饭?”许言笙说着,从袋子里又掏了一盒寿司给她。
“我就是饿了……那我先走了。”
她抱着两盒寿司匆匆往特护病房赶。
到了特护病房前,她透过病房上的小窗口看见里边好多人,独独看不见顾凌泽,她吓得不轻,正要避嫌走开,里边有个人先看见她了,是个女人,女人大踏步走出来,模样很凶,劈头盖脸地就指着她骂道:“你就是那个害我妹妹自杀进医院的小三吧?臭不要脸的东西,我妹妹幸亏没事儿,要是有事儿你觉得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进去给我妹妹赔罪道歉!”
第60章 压着亲
女人说话的音调拔得很高, 几分刺耳,如果不是不合适,时听会立刻伸手捂住耳朵。
她惊愕地往后退两步,此时特护病房里所有人都转身看她, 好像她是一个怪物, 被陈列在玻璃柜里任人观看, 这种感受如芒在背, 实在不好受。
此时坐于病床前的温母回头,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上多了几分疲态,她起身走上前来,将女人拉到身后, 对女人说:“你妹妹还未醒,不要大呼小叫打搅她休息, 有什么话要说去病房外边。”
温母说罢, 又回头定定地看了眼时听,随即对众人说:“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芯芯已经脱离危险, 我和看护在这里陪着就行,你们明日有空再来。”
众人纷纷点头离开, 只是每个人经过时听身旁都会饶有深意地看她几眼,眼中的嘲讽不加掩饰。
最终病房内只余下温母和温芯的姐姐温琦,其余人都安慰了温母一番后离开。
时听立在走廊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但说到底她并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可她一定撇不开, 或许她在无意之中成为了击垮温芯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她会坦然地面对温家人, 但不是现在,因为所有人都已经很疲惫,所以有什么应该放到明日再谈。
她没有理会温琦的恶言恶语,转身离开。她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给顾凌泽打电话,但电话打不通,自动挂断后,她有些郁闷地垂头丧气,不期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眼前,她抬起头,许言笙像变戏法一样从手里变出一盒饮料给她,红枣味的酸奶,她很喜欢喝。
“怎么垂头丧气的,顾凌泽呢?”
“打不通他的电话,可能在忙吧。”
许言笙坐到她身边,撕开吸管的包装纸,插进管孔内,将饮料递给她,蹙眉道:“凌晨两点,他有什么可忙的?”
时听接过饮料吸了一口,迟疑半秒才说:“言笙哥,我好像无意间做了小三破坏了别人的感情,是不是有点儿坏?”
许言笙笑,一只手伸过来揉乱她的头发,说:“那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破坏别人感情的?下次我有喜欢的,用这招去试试。”
“……喂,你正经一点好不好,我是认真的,不是和你开玩笑。”
她咬着吸管郁闷道,又抬手拿开那只揉乱她头发的大手。
许言笙坐近一些,垂下脑袋看她有些的忧郁一张脸,叹气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时候交给顾凌泽,如果是他没有处理好前任就来招惹你,那不干你的事,不知者无罪不是么?”
“说得好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温芯……就是顾凌泽之前的未婚妻,呃,我没和你说过他之前有个未婚妻的事吧?这不影响,你现在知道就好了,就是他以前的未婚妻温芯,她回国后来找顾凌泽,应该是打算复合的,可惜顾凌泽和我结婚了,所以温芯只能离开,长话短说吧,她也许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一时想不开吞安眠药自杀了……”
说到这儿,时听咬着吸管又喝了几口,酸酸甜甜的味道直击味蕾,但她却忽然觉得有些苦,以为是自己的味觉出现故障,所以她猛吸了几口。
许言笙的表情很认真,听她说完后问道:“那温芯怎么样了?”
“抢救成功了,她现在在你们医院一间特护病房里修养,不过还在昏迷中。”
“那不就好了,她人没事儿,你不用负疚。”
“我也不想负疚的,可是心情好不起来。”
“小听,别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她是个成年人了,该为自己做的一切负责,吞安眠药这种行为没人逼她,如果一个人因为另一个人想不开而去自杀,那么最终买单的应该是她自己,不应该是任何人,她心理这么脆弱,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饮料快喝光,时听使劲儿吸了吸,憋红脸吸完才舍得松开吸管,许言笙替她打开一盒寿司,拿起一颗往她嘴里塞,她狠狠地咀嚼,囫囵不清地说:“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多来点儿,立刻告诉我是哪家店,不然就不是朋友。”
“……”
看她病得不轻,许言笙也很无奈,他从白大褂里拿一包纸巾出来递她一张,他则拿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靠着椅背看着前方问道:“顾凌泽那位未婚妻家境应该不错吧?”
“应该吧,那天她来家里,一身都是大牌,而且人也很漂亮,说实话我有一点慌张,毕竟谁都喜欢美女对吧,顾凌泽肯定也不例外,如果温芯继续在顾凌泽面前晃并且经常来找他叙旧,我的地位恐怕会岌岌可危,总有一天顾凌泽肯定会发现我其实没有他的前女友未婚妻那么漂亮,而且她家境比我好,如果她和顾凌泽结婚才是强强联手,她又漂亮又有钱学历还比我好,哇,这么一比我肯定没有胜算了,而且人是会变的,我其实嫉妒心很强,受不了别的女人频繁在我老公面前晃,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以前我们学校的校花给顾凌泽送情书后我三天没有睡好觉,如果温芯她用美人计一定会很成功,到时候我就会因为嫉妒她的美貌疯狂猜忌她和顾凌泽之间的关系,然后顾凌泽会对我这种猜忌的行为表示很不爽,他渐渐地就会发现我是个嫉妒心很强的女人,我在他心里会越来越贬值,然后就会发生很悲剧的一幕,他回心转意了他爱上温芯了他要和我分手,哇,可能下一个吞安眠药的人会是我。算了,我不想进ICU浪费我爸妈的钱,还是直接跳河比较划算。”
“……”
面对时听的神经质,许言笙毫无办法,他耐心地听完,朗逸的一张脸上划过几分自嘲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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