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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他出神的模样，宋菁榆顿住说话的语速，“周总，您在听吗？”
“嗯，在听。”周赴生翻动几页手头上的文件，抬头看了眼她，讳莫如深的意味颇重。
宋菁榆于是低下头，继续介绍开发的具体方案，周赴生则在对侧静静看着她，只是不敢再凝视她的眼睛。
几十分钟后，周赴生出门送她回去。
出了公司的门，一阵冷空气顺着脖颈穿透进身体，宋菁榆微抖了抖身子。
“回去吧，别送了，天气冷了。”她说。
周赴生没听着她的话似的，只顾与她并排走着，顺手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传递来ᴶˢᴳ阵阵温暖。
宋菁榆止步不走了。
默然凝视着他，周赴生回头看去，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暗淡下去，她唤道：“周赴生。”
第62章 ：最后一次机会
“嗯。”周赴生冷峻的眼中一片破碎，像是掉进冰窟窿一样的冷。
“你用不着这样。”
宋菁榆轻叹出口气，却发觉呼出的气已然能化作白雾，她后知后觉地想，天气真的变冷了。
“我没想别的。”周赴生替她紧了紧外套，声音却没底气。
宋菁榆张了张嘴没说别的，把身上的外套脱下强硬塞回他的怀里，迈着大步朝着车去了。
只剩周赴生怅然若失地站在门口。
他抱着衣服怔怔看着，那辆车从停车位拐出来驶入车流之中，转眼间消失在路口。
宋菁榆控着方向盘，后视镜里始终有他的身影。
她抬起手，用手背擦擦眼睛，加快了车速，直至看不到周赴生才算罢休。
深夜的时候，一通电话吵醒了她。
迷迷糊糊地把手机递到耳边接起电话，那头童霏的哭闹声清清楚楚地传来。
“我去哪儿？我能去哪儿？我去哪儿你管的着吗，要不是你在中瞎搅和，事情能发展成现在这样吗？童霏，你妈说你是扫把星，我看你就是扫把星！留下你就是个祸害！”
“我都看见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呢？”
“我承认什么？你又看见什么了？你能不能不要成天这么疑神疑鬼啊，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跟孩子吗？！”
“你说你要跟我好好过日子的……”
“现在我做什么了？今天不是你要闹事吗！”
听到贺源维的谩骂声，她的脑袋顿时清明了，急忙穿好衣服下楼开车去童霏家里。
抵达的时候，童霏坐在地上抹着泪水，家里的东西被砸得一片狼藉。
“人呢？”宋菁榆踩着高跟鞋进门，咔哒咔哒的声响由远及近。
童霏抹着眼泪抬头，眼睛红肿得像被蚊虫叮咬过后，手臂上还沾染着点点血迹，伤口不断往出渗着血迹。
“我问你人呢？！”宋菁榆心急如焚，一挂断电话就赶到这里来了，声音不免高了些。
可在童霏看来是吼叫的声音。
她越哭越凶，哭成了个泪人，绝口不提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她的右脸肿胀着，看来是被贺源维打过。
宋菁榆蹲下身，心疼地将她环在怀里，咬牙切齿地骂：“混蛋贺源维，还敢打你了？本事那么大怎么在外面是个怂蛋！”
“别说……”童霏揪揪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眼底的恐惧无处遁形。
“别说什么别说？都到现在了你怎么还护着他？你脑袋不是被驴踢过了吧！”
宋菁榆气得直骂人，毫不夸张，她现在的火气足足能点燃一根蜡烛。
童霏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见在她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宋菁榆只得先将她带回自己家里，等到天亮了再跟贺源维算账。
这个婚，非离不成！
翌日清早，沈听澜闻讯赶到，望着脸肿出老高的童霏，“贺源维打的？”
宋菁榆穿着拖鞋靠在门上，无奈摇头：“谁知道！昨天问什么都说不出，只知道哭，今天一大早就坐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说。”
“找到贺源维了？”
“没！林朗去了，估计中午会有信儿。沈律师，还就上次的材料，你还在的是吧？添一条家暴，我就不信这婚离不成。”
沈听澜点头，宽慰她道：“先照顾她吧，其余的事你放心。”
宋菁榆见他这么说，也放下心。
她是相信沈听澜的，不是因为他的名气大，是觉得他既然是周赴生的朋友，就一定不会做对她不利的事情。
换句话讲，她最相信的，其实还是周赴生。
“沈律师。”在沈听澜迈出家门的时候，宋菁榆叫住了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这件事情，你能不能不告诉周赴生？”
沈听澜闻言一愣，接着笑了，“放心。”
“谢谢你了。”宋菁榆也笑起来，笑时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睛弯弯，让沈听澜忍不住多看一眼。
门外的冷风吹着她的发丝摇曳，她穿着毛绒拖鞋站在门口，脸颊泛起丝丝绯红。
沈听澜冲她一笑，摆摆手道：“回去吧，小心感冒！”
宋菁榆点了点头。
关上房门回到家里，让吴姐去煲乌鸡汤，给童霏补补身子。昨晚她的精力消耗太大，只怕肚子里的孩子会受不了。
沈听澜答应她不告诉周赴生。
但周赴生不知怎么还是知道了。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晒进来，宋菁榆勾着童霏的手指安抚她的情绪。
手机倏然进了一条信息，是周赴生。
他询问现在的状况如何，并说他已经派人找到了贺源维，要怎么处理，只等她一句话。
宋菁榆凝视着屏幕上的几个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么东西。
她并不想欠他人情。
“阿榆……”童霏突然调过头来唤她，她的眼睛空洞洞的，这些天的泪水已经叫她流干。
宋菁榆把手机塞回睡衣兜里，回到童霏的身边，“想清楚了吗？要怎么办，你自己拿个主意，别怕，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
她咬着牙，内心自然是希望他们离婚的，她看不得童霏受委屈，但离婚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她做不到不顾及童霏的意见。
这一次她决定，就算是她执意要跟贺源维在一起，她也尊重。
只是她绝对不会让贺源维再动童霏一根汗毛。
童霏无声摇头，用手摸着她的手指头道：“我听你的，跟他离婚。”
“那我现在托沈听澜去准备？”
“不！”童霏又摇了摇头，张着嘴，有气无力地吐出：“我想跟他谈谈，他会同意离婚的，就不麻烦沈律师了。”
“你确定他会同意？”宋菁榆实在不相信贺源维的为人。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事情，她对贺源维的看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就是个人渣。
童霏望向窗外，刺眼的阳光下，仿佛看到了只属于她的曙光，她喃喃道：“会吧，我相信他。”
与其说是想与他谈谈。
倒不如说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童霏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曾经那么相爱的爱人，怎么转眼间就变了呢？
第63章 ：已晚
屋里更静了。
宋菁榆静静凝视着她，算是默认。
吴姐已经做好了汤，从厨房端来给她，“吃点东西吧，你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
童霏望了一眼碗里的鸡汤，强忍下恶心，喝了几口，像是哽在喉口一样难受。
半晌，她将碗放下，眸底亮晶晶的，闪烁着光。
宋菁榆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尽量不让她想起那些令人窒息的回忆，童霏紧紧贴着她的胸膛，泪珠化成了两道线，细细密密地流了下去。
宋菁榆到底还是去找了周赴生，毕竟贺源维还在他手里，林朗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口不择言地开始谩骂。
直至，童霏从楼上下来，走到他的面前。
贺源维表情一瞬间的凝滞，接而看着她蹲下身来，一只手颤抖着触碰上他的脸颊。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吧。”童霏说，手指顺着他脸的轮廓缓缓移动着，“咱俩还从来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过话。”
贺源维不说话，紧紧抿着唇，眼神中的冷冽仿佛要活活杀了她。
童霏不恼，也不管他作何回应，自顾自地说着话：“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咱俩的上学时期，那时候你说，你贺源维这辈子要是结婚，结婚的那个人不是我就不结……那时候的你也没想到我们最终能走到这步田地吧。”
她轻轻触碰着他的脸，脸上仍挂着笑意，“那年你说想报警校，我头脑一热就跟着你去了，在学校的那段时间是我最苦的，但一想起可以和你并肩作战，再苦心里也是甜的。”
她说着，密密匝匝的泪水爬满了脸颊，“后来我们毕业结婚了，你说无论再苦都要给我一个家，每次你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我的整个心都跟着你走了，生怕你出什么危险，我害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了。”
贺源维听着，目光开始转移，在她凄楚的脸上仿佛看出了对过去的怀念。
“你知道吗，知道林漠的存在时，我的整颗心都是碎的，我不明白，整日同床共枕的爱人怎么就变了呢？他是一开始就不喜欢女人吗？”
“不……”贺源维张着嘴，想辩解，可在看到她那双小鹿般纯澈的眼时，一切话都哽在了喉口。
童霏笑，笑得凄楚，“那段时间，我一次次地怀疑自己，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让别人有机可乘呢？我想不明白，但是，昨天我突然明白了，或许我真的如你所说，我是扫把星，我才知道，你们家里的人，从来都没能看得起我，你也不例外，是吧？”
贺源维被这番话说得眼圈红了，他说不出话，只摇着头极力否认。
他从来都ᴶˢᴳ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
至于昨天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还动手打了她，他想都不敢想。
明明一开始是他最想呵护的人啊。
难道真的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吗？贺源维在心里想着，看得童霏已然收回了手，缓缓地站起，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目光紧紧伴随着她的行动。
宋菁榆站在一旁，待童霏上楼忙跟了上去，林朗则为贺源维解开绑着他双手的绳子。
林朗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不好意思了，兄弟！没说什么就把你绑来了！”
贺源维没说话，目光紧紧跟随着童霏离开的地方。
愣了许久，才后知后觉的，转过身去。
僵硬抬腿一步步的走出去，转眼间投入到寒风凛冽的秋日之中。
吴姐将剩下的鸡汤送上卧房，宋菁榆端着汤碗，坐在床边，“吃点东西，这段时间就住在我这儿吧！有吴姐来，方便照顾你跟孩子。”
童霏噙着满眼的泪花，抓握着她的手，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行了啊，别表现出这么一副样子，再说什么谢谢一类的话，当心我跟你翻脸。”
宋菁榆替她掖了掖被角，将汤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叮嘱她：“你好好休息。”
她这才想起楼下还有客人。
周赴生和林朗。
待她下楼时吴姐正给他们二位倒茶喝。
宋菁榆走过去一一道谢，林朗摆摆手笑将道：“童霏没事了就好，再说，是我哥闯下的祸，我们家当然要负担一部分责任。”
这几天他的伤好了，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与前几天的苍白虚弱是截然不同的。
只是她还没有弄明白，那天晚上胳膊上的脓肿伤口是怎么一回事？周赴生又为何如此排斥他，他都能心甘情愿地受着呢？
没待她问，林朗就借口有事离开。
这下，屋内只剩下了她与周赴生二人。
宋菁榆坐了下来，“新的方案我周一让小徐送去给你，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我就好。”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写着她工作电话的名片。
周赴生没接，目光定定望着她，沉定的声音中满是偏执，“我有你电话。”
“那个不常用了，这是我的工作电话。”
“我不需要你的工作电话。”周赴生却又突然像个小孩子一般任性了，他坚持道：“聊工作才用工作电话，我跟你，不只聊工作，用不着。”
宋菁榆无言应对，只瞧着周赴生脸上的表情严肃，很认真的样子。
这让她禁不住想笑。
于是笑着揶揄他，“这才分开没多久，怎么倒幼稚成这样了？”
“你见我什么时候幼稚过？”周赴生毫不留情地反击，语气一点不客气。
他不幼稚，他本就不是一个幼稚的人。
可最近做事的种种，无一不彰显出他的幼稚心理。宋菁榆望着他笑笑，不再纠结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
她的目光转移到窗外，时间俨然滑落至太阳落山的时候，她喃喃感叹：“这么晚了。”
周赴生的目光则紧紧定格在她的脸上。
她忽地收回视线，看向他平静如水的双眸，“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
“哦，是。”
周赴生应着，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直至宋菁榆再过来帮他添水，她看着那只圆润修长的手缓慢地抬起，一瞬不瞬，抓住了她的手腕。
第64章 ：
心跳骤然漏掉一拍。
宋菁榆还没来得及将手抽出，一阵突兀的大力顺势将她摁在沙发中，她感受到熟悉的味道和温柔的气息，缱倦地舒展了下身体。
周遭声音仿佛全都静止下来，漆黑的瞳眸在此刻显得异常干净，映着他轮廓清晰的眉眼。
他只把身子压低，温热的气息均匀洒落在她的颈畔。
宋菁榆扬起笑意，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语气中的玩味大了些，“木头开窍了？”
周赴生掐着她的腰，干爽有力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去丝丝温暖，她时而望向他的眼睛，他眼睛中的那一团火还在，只是已然少了某些冰冷的东西。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满是第一次他留宿在她这里的场景。
一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当时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把这样的一个人留在身边。
周赴生俯身吻她的眉眼，气息有些烫人，由开始的均匀洒落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不规则深呼吸，宋菁榆握了握他的手，与那只干爽的手掌十指相扣。
“去那边。”她伏在他的耳边道，眼神直向着一楼的客房内。
周赴生不说话表示默认，下地打横抱起她的身体进入房间……
宋菁榆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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