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抢来,还不知道有没有命用。
要是早知道有这事,她应该不会在城主府停留这么久,不过现在走也不晚。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现在魔方城看上去只是平安的失踪,但不想就知道内里已经云波诡谲,多少人都在使力了。
吃得差不多了,那边老奶奶的绣花针也差不多干完活了。
丹朱这才察觉:“你要偷东西?”
叶炽:“一艘中型灵舟多少钱?谁说我要偷了。”
八卦听完了,还不趁乱跑路?
丹朱看她翻找:“你来真的啊?”
“不然呢?”叶炽还在找灵舟,几乎把三楼看遍了,竟然没有。
恰在这时,一阵威压从头顶覆盖而来。
两人屏住呼吸,不敢再动一步。
乌云压境一般,两人额头上很快沁出细密的汗珠。
须臾,那威压才缓缓转移了方向。
不用想,是魔尊,他已经开始亲自寻找了。
叶炽去了第二层,接着是第一层,几乎看遍了每个角落,别说中型灵舟了,连艘小型的都没有。
而那边,丹朱已经和同伴联系上了,转头来问:“我要去趟不夜城,你去么?”
第79章 暮色降临(十)
◎四师兄,我是叶炽,叶微明。◎
叶炽这个人, 既然决定了就很难改变主意。
自从踏上这片大陆的第一步开始,她的目的就是离开这里、尽早的回到辰华大陆,现在也一样。
所以她几乎没多少犹豫:“不去。”
退休心态, 八卦一定要看, 热闹也不能少凑,但绝对不往危险里头钻。现在的魔方城就差举个牌子,写上“我很危险”四个大字了, 她才不去。
要说她现在确实有些惦记的, 其实是还不曾谋面的四师兄,他在南鼎大陆几十年迟迟不回去,是否也是想得到这件宝物呢?那纸条若是他留下, 为何又不愿意相见?
再者,就是还没找到的平安。
但毕竟是魔尊之子, 又在魔方城之中,想必总能找到的, 不缺她的操心。
丹朱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利落:“你怎么变了啊, 难道你就没有想要弥补的遗憾么?”
叶炽还在寻找灵舟,闻言不由一顿,却也只是道:“我一直都这样啊。你是为了弥补遗憾?”这得多大的遗憾,连理智都丧失了。
丹朱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落寞的样子:“我……我想见见我娘, 问问她, 为什么不愿意要我。”
又一个被亲娘抛弃的?
叶炽好半天才道:“你和平安,还真是有些像。”
两人边说话边靠近一层, 丹朱再度邀请未果之后, 直接撕裂空间跑了。叶炽又躲了片刻, 确定一楼剩下的两名伙计都睡熟了之后, 贴上敛息符和隐身符直接进了地下室。
到底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一层她终于找到了一艘中型灵舟。
略微留下一道印契之后,她直接收进了储物袋,想了想,又按照辰华大陆那边的物价,放下了所有的魔铢和三千万灵石。
有船心不慌,后面只等着找个机会,离开魔方城了。
谁知正在这时,脚下会传来一声剧烈的震颤。
一层的留守伙计从梦中惊醒:“魔龙又翻身了!”
翻动幅度似乎还很大,这间铺子所在的玄武大街几乎裂成了两半。
外面的惊慌声,夹杂着魔兽的嘶吼声,乱成一片,现在是最好的离开时机!
叶炽当机立断从袖中飞出两枚旗子,落在一侧的墙壁上,正预备趁着那两名伙计查看之时趁机离开铺子,却不想脚下的裂隙来的更加迅速且猛烈。
巨大的缝隙如同张开的兽口,以她站立的地面为中心,“咔嚓”一下,就开了一条口子,别说是她,便是半条街上的商铺都掉了进去。
叶炽借助疯长的蔓藤暂时稳定住下坠的趋势,也顺道拉了几个跟他一起下坠的人,包括刚才那两个店里的伙计。
咔嚓咔嚓――
轰隆――
裂隙的走向和深度还在变化,叶炽问那两个伙计:“这城底,有魔龙?”
其中一个伙计一惊:“是小的失言了,多谢恩人搭救。”
叶炽直接传音入密:“有什么好遮掩的?是我救你不够及时,还是我的蔓藤不够结实?再支支吾吾,我就把蔓藤收了。”
那伙计连忙道:“是……不是小人有意隐瞒,是魔尊大人,他的本体就是一条魔龙,他若是发怒,必然山崩地裂……呜呜,小人的爹娘就死在上一次的地裂之中。”
叶炽心里咒骂了一声,原来是条魔龙,生气就闹这么大阵仗,再一想,平安的脾气也不算小。
不过为何发怒?难道是平安出了事?
想到这里,她心里也跟着一紧。
之前破开的口子又开始合并,一个跑不及就可能会被挤成肉泥,叶炽没有土灵根,这这种情况下走得并不顺畅,何况蔓藤上还挂着一串儿人。
因为要动用灵力,她身上的道修气息难以掩盖。
那一串儿人呜咽着喊道:“呜呜呜,道修就是好!都这么难了……还能顾得上我们。”
叶炽:“……也不一定能顾到最后。”
搭把手的事儿可以,要是太难搞,她也搞不了。
终于窥见一线天光,她双脚一蹬,借力一个纵身率先冲出了裂隙,跟着是蔓藤上的一串儿人。
他们惊魂未定尚未来得及说声感谢,再去看叶炽,已经御剑飞出老远。
叶炽看着脚下的断壁残垣和哀鸿遍野,继续向着城墙处的结界奔走,却被正前方的一处斗法吸引了目光。
一魔一道,就在通往城墙下的残垣断壁之间打了起来。
那魔修使得是一根骨笛,背上还背着一把琴,等他转过来的时候,叶炽一眼就认出,这是之前在独仙楼看到的那个沈琅。
此时的他,周身魔气翻腾,从骨笛上钻出来的并不是笛声,而是七个厉鬼。其中一个还是阴时阴地没能降生、怨气冲天的魔婴,那哭声一出,叶炽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再去看他的对手,十成十的道修,只差一步便可进阶元婴,但终究只能盘旋在金丹境与沈琅纠缠。
“沈独仙,你我曾为挚友,又同陷魔修大陆数十年,难道真的要反目么?”
“哈哈哈,反目?我们不是早就反目了么?既然我们已经在魔修大陆耗费了数十年,我如今又变成这副模样,不拿到后冠,怎么能消解我心头之恨!还有,你和那穆川又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不必同你解释。”
“好,好,好!”沈琅连着说了三个“好”,直接舍了骨笛,开始横琴弹奏,那乐声再无之前叶炽听到的澹宁安然,反而全是郁郁不平,那怨气和怒气如同澜沧蹈海、万马奔腾,被他锁定的道修霎时被音浪击飞出去。
叶炽远远的看着,心里头喊了句“乖乖”,果然是那顶王后的帽子闹的。
沈琅的攻势愈发的密集,伴随着那魔婴的哭泣,当真是可怖渗人。
而那男修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此时的他,像是江心中,孤立无援的一艘破舟,船破了,水在灌,偏偏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他看不到岸。
他拔剑的时候,隐隐带着一股自嘲和绝望。
叶炽已经在绕道走了,反正两个人打架也顾不上她,她大可以一走了之,但又忽然停了下来。
他也是个剑修吧?
刚才见了那么多魔族遍体鳞伤,她也没有过多的留恋,现在只是见了一个同道,她就不想走了。如果给她留下纸条的那个人,真的是四师兄的话,她恐怕要辜负四师兄的一片好心了。
而接下来沈琅的话,让她心头一个猛跳,更加的挪不动步子:“含山,放弃吧,你斗不过他们的。”
寒山?还是含山?
叶炽面色一变,去看那道修。
他穿着一身黑衣,就像她刚进魔方城的时候买的那件大路货一样。
至于长相,叶炽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半张脸,以及他握剑的手,干净瘦弱,如同他的身形一样,瘦弱、气血不足、身有沉疴。
四师兄用的剑叫做离殇,但他手里这把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把铁剑,甚至连宗中的炼气弟子都不会用的那种。
他会是四师兄么?
叶炽不确定,却也不需要确定了。
因为这会儿功夫,那两人再度交手,而那道修用的那一招,正是叶炽刚结丹之后,对战金丝大环刀元婴时候用的“致虚洞明”,是剑宗弟子人人可修习的剑术。
无论他是不是四师兄,都是剑宗弟子!
那她,就必须要维护!
叶炽御剑踏风,再一剑已经横在了那个男修身前。
沈琅皱眉:“你是何人?”
叶炽:“能要你命的人。”
“呵,金丹中期的小道修,口气倒是不小。”
叶炽却不理他,只回头问那道修:“这位师兄,我也是玄天剑宗弟子。”
“好,很好!”单她使用的两把剑就不一般,只是不知是哪位师叔师伯的亲传弟子了,再看,还看不出太多。
但眼下也顾不上说太多,因为沈琅的又一波攻势来了。
那男修刚预备反击,叶炽将他往后一堆:“你有旧伤,不可牵动,此人不是我的对手。”只是粗粗的看了一眼,就看到他的身体大致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了,若是勉强调用灵力来对抗沈琅,那些被压制住的暗伤,恐怕会一起爆发出来。
到时候,就算是能打赢沈琅,也一样是死路一条。
“真是张狂至极!”男修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沈琅已经怒极。
美玉一般的手指来回翻飞,夹杂着砂石的气浪游走间便成了能割喉的利刃,不光如此,锁定了叶炽的琴声当中也夹杂了些许神识攻击,对付金丹期的修士当真是绰绰有余。
但叶炽这回没用大喇叭,因为不需要。
灵蛇一般的生之剑一出,便带出一股磅礴的生机之力,叶炽有捏碎两块中品灵石补充灵力,只微微一挑,沈琅的琴弦就断了两根。
本命法宝损毁,沈琅本人当即口吐鲜血,甚至无法再弹琴。
这下,不光是沈琅,连叶炽身后的男修也大为震惊。
叶炽回头问他:“杀了么?”
其实直接斩杀更加便宜些,就怕这沈琅和这位师兄之间,还不一定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男修微微顿了顿:“可杀。”
沈琅大惊:“章含山!你好狠的心!”
全名一出,叶炽心中一震,面上不动声色,手气剑落之间,已经了断了沈琅的性命。
章含山叹了口气:“人都是会变的,还是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好。”
叶炽收了沈琅的储物袋,略微的处理了一下作案痕迹,然后转过来对着章含山行礼,简简单单:“四师兄,我是叶炽,叶微明。”
第80章 暮色降临(十一)
◎那就做个了结吧◎
叶微明, 明字辈?
用双剑的,暗杀榜上,那个难度七星的叶微明?
他的师妹?
迎面来的风带着微微的燥意, 远处的建筑因为这场变故着了火, 各种喊声远远近近的交织在一起,两个人就这样打量着彼此。
叶炽干脆连易容都去了,容貌和七星阁张贴的暗杀令上一模一样。
叶炽坦然, 章含山讶异。
谁能想到, 师兄妹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遇到?
章含山干裂的唇角动了动,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形容,停顿许久才道:“小师妹, 你来的突然,我还没有准备好见面礼。”
说来惭愧, 他对小师妹的了解甚至是通过玉简上的各种讨论贴。
七星阁一张榜,叶微明这个名字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他无意中看到有人扒她的生平, 才知道两人是同一个师尊。
没想到,现在见到真人了。
叶炽飒然一笑,一个妙手回春罩上去:“咱们比亲兄妹也不差什么了,师兄这么客气干嘛?不过,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师兄可有妥当的去处?”在修真界, 师徒之恩甚至要高过父母之情,师兄妹之间不论年岁照比兄弟姐妹。
章含山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且随我来。”
叶炽跟着她在废墟之中行走, 不免有些唏嘘。
之前的魔方城多气派啊, 从新月镇到魔都, 沿途风物人情看了个遍, 她一直以为这位魔尊就算手腕厉害了些,但起码也有些建树。
谁能想到,这样好的城池会毁于一旦。
章含山也没有太好的落脚之处,原来城南区域有一片平民居住的地方,受到的波及算是小的,建筑保存的七七八八。
等到了章含山居住的那一处,叶炽设下禁制:“四师兄为何让我离开,自己却不离开?可是有甚机要事务不得不为之?”
正在清洗茶盏的章含山回头,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两分诧异:“我何时让你离开?”
明明今次才算是初相见。
叶炽恍然,遂将酒楼收到纸条一事告诉他。
章含山想了想:“能有这样的眼力和能力的,只有穆行川了。多半没有恶意。”
“姓穆?东苍城穆家。”
章含山点头,语气带着点儿感慨:“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了。”
如此,那许是确实能托付信任的。
叶炽进而问道:“师兄这些年……”原本是想问一句过得好不好,可想起他身上的伤不用问就知道不算好,所以话到一半又转为了:“师兄为何不回辰华,师尊他老人家十分惦念。”
记得刚拜师的时候,师尊感应到四师兄魂灯微弱,立即就要到南鼎来,还是后来魂灯的光亮迅速平稳,知道四师兄是转危为安,他才打消了念头。
这些年,虽然不说天天把四师兄挂在嘴边,但几十年不见,连条讯息都没有,安能不挂念?
章含山又有片刻的停顿,骤然涌起的思念和愧疚令他百感交集,他的心头微微发紧、喉咙发涩,似有千言万语,到最后也只是道:“确实有事,不得离开。”
话题到此为止,毕竟头一回见面,他不说,叶炽也不好再问,她转而道:“我先帮师兄看看伤?”不是她上来就想直截了当,而是再不看,四师兄这身体怕是拖不到回辰华了。
提到这个,章含山很难不想起从遇到叶炽起,一直覆盖在他身上的治愈之力。
师尊是水木双灵根,所以他们师兄弟几个不是有水灵根便是有木灵根。
他和师尊一样,是水木双灵根,这些年靠着灵根属性自带的疗伤能力苟延残喘到现在,他自认为已经摸索出一些门道来,但和小师妹的一比,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了。
小师妹一见面就敢去了易容,一来是说明她对自身有着绝对的自信,就算真实面目,一般人也奈何不了她;二来,则是想取信于自己这个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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