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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VIP] 不是
下午天气总算转晴, 林岁安拎着衣服和书包，磨磨蹭蹭地走到家门口，她站在楼梯间, 许久都没开门。
这个点卓宁应该在睡觉，宋袁……估计被孙玉梅骂走了吧。
她沉了口气，轻声开锁走进去，打算换完鞋就默默回房间，没想到迎面撞上从卧室出来的宋袁。
二人不经意对视，气氛陡然尴尬。
林岁安脸色霎时转冷, 她压抑着心头的怒气, 弯腰拿起换下的鞋子，就要再次离开。
“安安……”
宋袁回过神连忙上前扯住她的胳膊，却在下一瞬被林岁安狠狠甩开。
她扭头瞪向他，宛如一只被动炸毛保护自己的小兽, 动作和眼神充满了对他的敌意。
林岁安对卓宁的每一任男朋友都很排斥。
他们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卓宁, 只是贪恋她那副娇弱漂亮的皮囊。
等腻了烦了便会毫无留恋地撇下她。
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恶心人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和你这种女人结婚呢。”
所以她自然而然的觉得, 宋袁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份子。
区别在暴露的时间长或短罢了。
宋袁意识到自己的逾越, 脚步猛地一滞, 他不敢再靠近她, 憨实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语气小心翼翼：“安安, 我和你妈昨晚找了你一宿，你去哪了, 怎么不回家，没出什么事吧？”
找了她一宿？
林岁安忍不住哂笑出声：“我去哪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还不走？”
话音刚落，她这才注意到宋袁身上穿的衣服。
眼熟到让她心口一窒。
倏地, 林岁安心里的那根弦崩了，她皱眉瞠目，难以相信卓宁竟然把爸爸的衣服给这个男人穿上了。
这一刻，荒唐和愤怒将她的理智淹没，她指着宋袁，神情染上歇斯底里：“你凭什么穿这件衣服？谁允许你穿它的，给我脱下来！”
跌宕的情绪让本就虚弱的身体愈发难受，林岁安呼吸急促，红着眼按在胸口，弯腰开始剧烈咳嗽，动静大到让人心惊，她扶着墙壁才不至于摔倒。
宋袁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他从卓宁口中得知林岁安自小身体就弱，害怕她出事，于是想也没想便走过去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走，叔叔带你上医院……”
“别碰我！”林岁安这声嘶吼带着破碎的哭腔。
她仿佛伤心到了极点，靠墙蹲下，紧紧抱着自己，不住地低声抽吸。
卓宁你怎么可以，怎么敢，把爸爸的衣服拿给别的男人穿。
宁愿你把它们都烧了，也不能给别的男人穿啊。
卓宁从超市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林岁安蹲在门边，宋袁无措地站在不远处，朝她投来求助的目光。
卓宁皱了皱眉，反手把门带上，她放下装满零食的购物袋，走到林岁安身前，低头看着她，轻声道：“老宋你先进去。”
宋袁迟疑了一下：“你别骂孩子，有话好好说。”接着叹了口气，回到卧室关上门。
客厅陷入一片死寂。
林岁安抬头死死瞪着卓宁，肤色苍白，眼睛里有血丝，满脸倔强。
卓宁似也在隐忍着怒意：“你昨晚去哪了？”
林岁安冷嗤：“你还有闲心关心我呐，被人追到家楼下骂还不够你操心的么。”
“林岁安！”她低吼，美丽的脸庞紧紧绷着，仿佛在维持她作为母亲的威严，“你个女孩子整夜不回家，去哪鬼混了？不知道家长会担心吗？”
“我能去哪鬼混，你不清楚么。”林岁安冷静而淡漠地呛道。
她和卓宁总是这样。
平静的时候相互依存，发生矛盾时，却又彼此撕扯伤口，非要弄得双方鲜血淋漓才肯罢休。
“你！”卓宁表情一变，手指颤抖，“你这身衣服是谁的，啊？林岁安，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要是你爸还在，我看你还敢不敢随便离家出走！”
听到卓宁提起林培，林岁安立刻攥紧拳头，她慢慢站起来，浑身都在轻微颤抖：“你还好意思提他？”
她说着，眼泪滚落。
卓宁一怔，下意识回嘴：“我怎么不好意思，又不是我……”
话刚冒出头，她立马反应过来，生生咽了回去。
屋内的空气陡然变得稀薄。
林岁安的气焰被这句话浇灭。
她盯着卓宁低垂回避的双眼，仿若无声的诘问，泪水从眼眶中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二人沉默相对，不知过了多久，林岁安平复好汹涌的情绪。
她抓上校服和书包，神情木讷地越过卓宁，走进自己的小卧室。
门板阻隔了外界的一切，林岁安站在昏暗中，肩膀颓败，抬头看向唯一的光亮来源。
小窗外是灰白的天空，一点蓝色都没有。
她生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所囚牢当中的错觉，往后余生只能透过这扇小窗窥探外面的世界。
-
屋外，卓宁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小腿发麻才走到沙发前坐下。
宋袁从卧室出来，他已经把刚才那套衣服换了。
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卓宁，拎起那袋零食，轻声放在林岁安门口。
“没事吧？”他坐到卓宁身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没事。”卓宁柔柔笑了下，看着有些牵强，转换话题道，“你呢，决定好了吗？”
宋袁嗯了声，抬手将女人颊边的碎发别至耳后，眼神温柔：“孙玉梅既然房和车都想要，那就给她吧。”
“你会怪我吗？”
“不会，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卓宁回握住他的手，眸光微闪，叹声道，“老宋，对不起啊。”
宋袁看着她：“道什么歉啊？”
卓宁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唉，就是突然有点感慨，如果不是我，你们也没必要闹成这样。”她顿了顿，喉头哑涩，“可能我真的是个坏女人吧。”
总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就像刚才，她把女儿的那颗心，伤得破碎不堪。
宋袁摇摇头：“你不是。”语气认真，“坏女人没你好看。”
卓宁破涕为笑。
-
夜灯初上，紧邻海岸有条宽阔的街道，一到晚上，海风凉爽，是居民散步的胜地，使得街上热闹不已，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商贩来这摆摊。
一家烧烤摊前，明昼穿着黑色兜帽卫衣，他随意点了几样肉串递给老板制作，注意力一直落在不远处聚在大树下的一伙人身上。
一头黄毛的傅超极为显眼，李成东坐他对面，嘴里骂骂咧咧，不停往嘴里炫啤酒，喝得双目赤红。
“妈的，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在全校面前丢脸！”李成东越骂越气，把手边空掉的酒瓶往地上砸。
周围原本吃串的客人都被他们的气势吓退，老板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无奈摇头。
明昼收回视线，极轻地扯了扯嘴角。
傅超见他还敢耍横，抬起一脚踹过去：“你他妈还好意思说，林岁安就是看准了你好下套，现在好了，以后她都有借口拒绝我了。”
李成东被踹醒几分，他收敛情绪，看了傅超一眼：“对了，还有那个新转来的臭小子，他帮着林岁安搞我，本来王斌没打算让我去跑圈的。”
傅超皱眉：“新转来的？”他猛地一顿，想起前天傍晚在图书馆发生的事。
“靠！”
他踹飞身侧的凳子，砰的一声响，老板心头在滴血。
他本来昨天就想带人去高二找那个揍他的臭小子算账的，结果全校体检打乱了计划，又下了一天的雨，傍晚他被傅良弓叫去幼儿园接小弟回家。
就这么生生错过了。
“他叫什么名字？”傅超舔了舔压根，眼神阴狠。
“明昼。”李成东补充，“王斌有点忌惮他，家世应该不简单。”
“就算他是市长儿子我也揍定了。”
李成东瞧着傅超满是戾气的脸，心头暗爽。
傅超是条被养得无法无天的疯狗，谁的面子都不给，他在明昼那吃了大亏，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这里是滨宁，不是梧城，即便对方是天王老子的儿子，也得被教训得服服帖帖。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超哥，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俩？”
傅超睨了他一眼，挑眉：“他俩？”
“明昼和林岁安啊。”
傅超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岁安她是我女人，你想干嘛？”
李成东表情微变，咬了咬牙，没吭声。
傅超又说：“东子，我提醒你一句，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李成东眼皮一跳。
“我知道你对林岁安也有心思，趁我不在就老去惹她。”傅超起开一瓶新酒，兀自和李成东手里的碰了一下，抬眼冷冷盯着他，“别以为我不在乎。”
言外之意就是，老实点，别他妈肖想我的人。
空气有些凝滞。
李成东咽了咽唾沫，讪笑了下：“哪能啊超哥，我可不敢碰嫂子。”
旁边的几个小弟闻言发出哄笑。
李成东狠狠瞪过去，他们这才闭嘴。
“您的串好了，拿好。”
这边，烧烤老板将烤好的串打包递给明昼，他接过道了声谢，随后径直朝傅超一行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方才他们商量要对付的人突然出现在邻桌。
李成东拿串的手一抖，眼神微变，示意傅超：“超哥。”
傅超下意识侧眸，看到明昼那张似笑非笑，十分欠扁的脸。
第25章 [VIP] 不是
明昼佯装讶异地挑了下眉, 似乎对再次遇到傅超他们感到新奇：“好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眼熟你大爷！
听到明昼欠到不行的挑衅话语，傅超表情一沉, 怒火冲上头脑，气得鼻底直抽。
这个臭小子装什么蒜，前天刚把他揍了，现在就认不出来了，装什么傻呢。
“小子。”
傅超把筷子重重搁下，桌子一晃, 空酒瓶摔倒在地, 碎片砸了一地。
明昼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碎玻璃，牵起的嘴角慢慢拉直，他眉骨下压，黑睫低垂着, 眼尾向上拉出一个冷淡的弧度, 清冷秀气的脸越发漠寒。
傅超伸出脚搭在明昼坐着的塑料凳上, 没使劲地晃了晃, 抬颌睨着他, 企图营造出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可惜对方即便弓腰坐着看起来都比他块头大。
傅超吊儿郎当道：“你今天好像不应该出门。”
闻言，明昼颇为好奇地掀起眼皮, 好整以暇地和他对视，漆黑的瞳仁在灯光下愈发深邃浓烈, 眼底的戏谑毫不掩饰：“哦？怎么说？”
看到他这幅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傲样，傅超脸上划过一丝阴狠, 拳头在暗处悄然收紧：“因为你他妈会被老子揍！”
话音还未落地，一个携着风的拳头便从傅超身后抡了过来, 目标是明昼的左脸，他的动作极为狠厉，大开大合，看着就可怖，速度也快，在李成东等人都未反应过来时，一声骨头碰肉的闷响在下一瞬于潮热的滨宁海边响起。
紧接着便是桌椅倒塌，酒瓶四碎和无尽的海浪翻滚。
……
突然的变故使周遭的众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紧盯着事件中心的二人。
只见坐着的少年偏过脸，额前碎发凌乱散落，半遮住晦暗不明的眉眼，周身萦绕着冷戾沉静的气质，良久，他抬手用指腹蹭了下嘴角，舌尖顶了顶腮，几不可闻地轻啧一声。
自己还一句激怒的话都没说呢，这就忍不住了，还……真是个垃圾。
挥拳的傅超也愣住了，他下意识觉得以对方的身手这一拳肯定会扑空，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逞了。
明昼竟然没躲……
这一点令李成东瞪大了双眼，视线在二人之间逡巡，最后定在明昼身上，他目光惊疑，皱了皱眉。
“臭小子，你他妈还算有点逼数。”傅超冷哼，以为明昼是知道自己踢到了他这块铁板，所以才不躲挨下一拳让他消气的，不由语气染上得意。
傅超伸手揪住明昼的衣领，迫使他抬头，表情愈发张狂：“图书馆那次是我没防备才着了你的道，这两天应该在学校都听过我的厉害了吧，我警告你，以后遇到老子绕着走，再敢嘚瑟……”
“吠完了吗？”
明昼冷声打断他，少年神色懒散，很轻地挑了下眉，眼皮微掀，褶皱浅淡，瞳孔黑得如墨，里面毫无任何惧色。
“那接下来，就是正当防卫了。”他唇瓣开合，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调说道。
对上这双黑眸，傅超心脏兀地一顿，下意识松了松手。
趁着傅超发愣的刹那，明昼修长白皙的手拿过桌上还未吃一口的烤串，下一瞬，用力按在傅超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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