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个贾瑚么?偏要神神叨叨,搭台做法,什么换魂夺运,废那么多功夫,换成功了吗?”霍炼越说越是不忿:“要说我,贾瑚才多大个兔崽子,不如一刀宰了,看他还有什么气运不气运!”
“不可!”
“不能!”
司徒睿和跛足道人异口同声。
跛足道人是知道贾瑚关系这一方天地的气运所在,司徒睿是知道贾瑚死了的后果。
前世他处死季琳之后,连知过去晓未来的茫茫大士、渺渺真人都不灵验了,自己的王朝很快瓦解冰消。
霍炼实在不知道司徒睿小小年纪,为何迷信至斯,这么护着这一对腌H神棍,蹙眉看着司徒睿:“一个小崽子而已,有何杀不得?”
司徒睿没说前世的事,而是道:“舅舅,荣国府也是军功立家,之前荣国府才整顿了家风,内外院各处用的人都换过,贾代善又带着人回了京,必然戒备森严,恐怕不好下杀手。万一有人失手被擒,会破坏咱们的大计。”
霍炼脾气虽然爆,也并非完全不计后果的冲动之辈。用手锤了一下桌子:“那现在怎么办?”
跛足道人道:“王爷所谋甚大,何必计较一时得失,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招兵买马。我来京途中,遇到江南解元林海,见此人面格贵重,已经给他卜了一卦,不如王爷招致麾下。”
之前南安王府之所以会相信癞头和尚,是因为这和尚成功寓言了两次天灾。后来夺魂换运失败,霍炼便觉得之前癞头和尚的预测只是巧合,现在也不大相信跛足道人。
于是霍炼道:“敢问真人,你给那林海卜的什么卦,如何笃定他能受我们招揽?”
跛足道人道:“回公子,我见那林海乃是探花之才,今日已经与他说了。等来年大比,他果然中了探花,便会相信道士之言,到时候我自会引导他投靠王爷。”
霍炼扯了扯嘴角,看在司徒睿的份上还没嗤笑出生:“江南人杰地灵,文人辈出。江南的解元位列三甲有什么稀奇,加之那林海生得俊美,探花向来是点头三名中最俊美的一位,我便不用掐指一算,也知道林海点探花的概率极大。”
“小舅。”司徒睿见霍炼越发不给一僧一道面子,连忙出声阻止:“真人所言有理的。”
霍炼没有说什么了,四人有讨论了些细节,司徒睿回宫,一僧一道依旧住在南安王府。
因霍贵妃和司徒睿特地交代,哪怕霍炼对一僧一道已经起了疑心,南安王府依旧是善待这二人,单独辟了个院子给二人住。
回到自己的地盘后,跛足道人才急切的问癞头和尚,上回的法术怎么失败了?现在自己的好些法术都不灵了,强行施法,必会引来天雷。
癞头和尚哭丧着脸:“师兄,我施法过程当真一点儿过错没出。我也不知道纰漏出在哪里,我还因此重伤吐血,现在还未恢复元气。”
跛足道人看了癞头和尚的情状,叹气道:“走一步瞧一步吧,实在不行咱们溜之大吉。”
荣国府内,无尘归来之后,已经将今日之事说了。当无尘说到第二辆车上不知道是什么人时,贾瑚和贾代善对视一眼。车中多半便是那跛足道人。看来贾瑚的梦境和无尘的卦象是吻合的。
“只是不知道那跛足道人和林解元说了什么?”无尘道。
“这还不容易,敬儿说乡试完成后,等放榜的那段时间,两人相谈甚欢,找敬儿去打听打听便是。”
贾代善刚说到这里,小厮已经来回禀说敬大爷来访了。
贾敬是来找无尘的,经无尘开导之后,贾敬不再沉迷于问道,才发现自己不纠结于宿命之后,整个人都自信豪气了不少。今日林如海进京,未入城便遇到个神神叨叨的道士拦路,追着一路说了些没头没尾的话,贾敬担心林如海像自己以前一样误入歧途,干脆来替林如海问问,无尘是否可以开导他几句,顺带还带了林如海的拜帖。
林海出身侯门,祖上和先荣国公同朝为官,也打过交道。只是两家祖上一文一武,本就交情不深,林家祖父去得早,父亲虽然恩袭一代爵位,也没在朝中领差事,两府交集更少了。林父后来也早早去了,林如海回乡葬父之后安心读书,之前一直在苏州,两家越发没了走动。
林如海作为晚辈递了拜帖,贾代善当场便回了帖,交给贾敬。贾敬连干了两杯茶,才开始说正事:“叔父你说稀不稀奇,如海今日进京,遇到个腌H道士拦路,先说他这一科要高中探花,后来又扯什么如海命中无子。说等他中了探花再去寻那道士化解无子之法。”
无子……听到这里,贾瑚又想起一些前世的事。林如海弱冠中探花,和贾敏成婚多年无子,后来好容易生了一对儿女,儿子夭折了。更耐人寻味的是贾敏过身时,林如海不过年近不惑。虽然确然人生过半,但是男人在这个年纪续弦生子的比比皆是,偏林海认了命中无子的宿命,也没续弦,在江南又和甄应嘉周旋了数年才死在任上。
贾瑚没跟林海打过交道,不知道其人脾性如何,但认定命中无子的宿命一事,别与今日之事相关吧?若是跛足道人既说中了林如海的这一科的名次,又言中了其子早夭。那么,便是林如海此刻不信命,到其子去世的时候多半也会信了。
贾代善问无尘:“你们道门当真有如此神断么?”
无尘道:“所谓神断,无非是了解更多规律,合理推测而已。江南文风鼎盛,江南解元若是正常发挥便是状元之才,林解元又因生得俊美,被点为探花的可能性极大。外加一句命中无子,无非是为了让对方相信自己,再加一层砝码。若是将来林海有子了,想办法不令其长成也可自圆其说。多几件事应验之后,说不定便能笼络这位解元呢?再说,那跛足道人不是留了一个‘化解之法’的余地吗?若是林解元中了探花便相信了他,说不定还能左右林解元的姻缘呢。”
婚乃两姓好,结亲其实是两个宗族的结盟。左右林如海的姻缘,便相当于决定了他的政治阵营和立场。
何其恶毒。
贾代善和贾敬相继变脸,贾瑚却觉得这一切有可能是真的。那么前世林如海之子是正常死亡么?反正前世的贾瑚不是。
贾瑚禁不住又想,前世为何跛足道人没左右林如海的姻缘呢?是林如海没相信跛足道人的话还是别的原因?不过前世张佑早早的落罪,彼时豫王府也好、南安王府也好,都有比林海更好的笼络对象。也许南安王府便拿着林海这张牌引而不发。
直到后来要对豫亲王发难的时候,才弄死了林如海三岁的儿子,彰显跛足道人的神通,以求影响林海的立场。
就是前世季琳杀人无数,也从未对没有违法犯罪的人下手。豫亲王也好,南安王府也好,手段未免太下作。
贾敬听得频频点头,可见是走出来了,越发不忿道:“就是这个理,所以我就是绑也要将如海兄绑来听道长金玉良言的。好好的人,被个江湖骗子骗了可不成。”
贾瑚对那一僧一道可太好奇了。前世里,那对僧道明明是有神通在身上的,这一世看着却平庸了很多,也不知道能不住抓住直接问,贾瑚索性提了出来:“若果拿了那跛足道人,是不是就釜底抽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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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贾代善向无尘投去一个问询的眼神。
无尘与国公爷配合多年,自有默契,答道:“只要那跛足道人不是飞天遁地之人,便可一试。”
其实无尘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心的,好不容易将贾敬扳正过来,无尘没提对方会用换命邪法的事。但是那些东西,无尘只在传说中听过,对方竟然能用邪法让贾瑚自己走入荷花池中,短暂落水便陷入昏迷,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可见对方真有法术在身,这方面,并非自己能够应对的。
贾代善和无尘是老搭档了,听出无尘的担忧,只道:“先留心着,若有机会,尽力而为。”
贾敬连忙道:“道长,到时候叫上我,让我看看你们斗法。”
贾代善又对贾敬道:“敬儿,你会试在即,日后只管好好温书,让你老子晓得你还操心这些神神鬼鬼的,看你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贾敬连忙恭敬道:“是,侄儿知道了。”
次日,林海拜访宁荣二府,先去见了贾代化,后来的荣国府。
现在贾代善并未完全禁贾母的足,必要时候也让她会客,但是这种与内宅无关的会客并未通知贾母。
林海倒是礼数周全,也备了给国公夫人的礼,贾代善命人收了,只说贾母养病,不便见客。
林海因结识了贾敬才和宁荣二府重新有了走动,便是关心也有分寸,只祝了老封君早日康健,未再追问。又聊了些祖上的事,便提出想求见无尘。
其实昨日无尘对跛足道人的判断,贾敬已经向林海转述过,林海也觉深以为然。
而且比之贾敬,林海本就不是那么信宿命的人。不但现在不信,就是前世,在妻儿都去世之前,也应当是不信的,林黛玉生来身子不好,癞头和尚要化黛玉出家的时候,林家是拒绝的。直到林家独子和贾敏相继离世,或许林海受够了打击,才心灰意冷,相信了宿命,不再续弦。
即便如此,林海也觉无尘之言乃是金玉良言,想要当面致谢。
林海与无尘会面之后,见无尘不但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学识更是渊博,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一老一少相谈甚欢,一时忘了时间。
因林海和无尘就在贾代善的大书房说话,期间还见了自己进京那日在状元楼见到那位姑娘。那日贾敏带着头冠,做男子打扮,今日却是女装。两人甫一打照面,皆是吃了一惊。
贾敏道:“父亲既是在会客,女儿先回去了,等会儿再来。”一福身,便出了书房。
林海一见时间不早,也起身告辞。只脑海中吃惊那日所见的姑娘竟是国公府的千金。
贾敏也一眼认出了林海,心中想的则是:这人怎么会在家里?
等林海走了,贾代善才问贾敏可有什么事?贾敏也就是来请教一些有关政治的事,自从贾代善开始提点贾敏关于官场、朝堂上的学问后,贾敏简直如鱼得水。
贾代善很忙,能专门教导闺女的时间不多,贾敏便自己看书琢磨,等积攒了一定的问题便一起到大书房请教。这日既没听说贾代善出门,也没听说要会客,便直接拿了问题过来,谁知又巧遇了林海。
贾代善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一介武将,觉得世人对女子要求实在过于严苛,只要不是私会,男女偶然见面,贾代善并不觉得有何越礼之处。
接下来,贾敬便专心投入了复习之中。林家在京城是有宅子的,但林家母子离京多年,现在还要派人收拾打扫。贾敬索性邀请林海就在宁国府温书,两人一同复习。
这段时间,司徒睿又出宫了好几次,都是见那一僧一道。本来霍炼已经怀疑一僧一道了,这俩人偏偏又预测对了几件事,霍炼便也觉得应当再给这对僧道一次机会。
但是司徒睿问接下来如何做时,二人总是以时机未到、积蓄实力为推脱,并不急于给出具体的方案。
司徒睿和霍贵妃抱怨了几次,觉得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与自己梦中的都不同了,总觉得不如梦中的二人果决。
霍贵妃没有受前世干扰,倒觉得一僧一道所言有理,现在本来就是积蓄实力的时候。
霍贵妃劝司徒睿说:“皇儿,我们所谋者大,不能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也不能等着靠天命。你那梦境再真实,不也和现实有出入么?从今日起,忘了那梦境,我们踏实走好每一步。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这些,等你成年还有几年,到时候若是豫亲王和太子有一方势大,我原是打算退步抽身的。谁知你做了那样的梦,有吉兆是好事,但是切勿沉迷,否则反而自误。”
司徒睿沉吟良久,自省自己确然重生之后过于心浮气躁了,答道:“儿臣受教。”
这段时间豫亲王那边倒是安生,凤藻宫也低调之后,难得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如此过了半月,林家的宅子收拾出来了,林海搬回林家。现在林家只剩林母和林海两个主子,为了感谢宁荣二府的照顾,林家也摆了两桌酒,只请了宁荣二府和林家还在走动的几家故旧。
林家虽是列候之家,但人丁稀薄,林海虽是解元,却也只是个举人,朝中无官,门庭自然比之林老爷在世时冷落了不少。
如此再过两月,便到了年底。现在宁荣二府两位节度使,一人掌京营兵权,一人掌平安州兵权,前来走动送礼的人家络绎不绝。
这些应酬交际贾代善一律交给了张氏,张氏打起精神认真打理,因都有旧例可巡,张氏也是个仔细人,皆未出什么错漏。
唯有南安王妃前来走动的时候,是贾母出面的。
南安王妃与贾母是闺中便认识的,那时候起便有走动。虽然南安王府对贾瑚所作所为不可谓不恶毒,但明面儿上两家还没彻底掀桌子,样子还得做,戏还得演。张氏自然是不耐烦招待南安王妃的,索□□给贾母。
南安王妃原本想试探试探荣国府的口风,谁知不但没见着张氏,连贾母都淡淡的不怎么说话。南安王妃便回去了。
张氏实在恶心南安王府,回礼也不想准备,也不想去走动,便将一切都推脱给了贾母。
贾母许久没出门了,便是身边有周嬷嬷跟着,不能说多余的话,也愿意出门透口气。
这回去南安王府走动的是贾母和贾敏。到了南安王府,南安王妃原以为机会来了,曾邀贾母单独会面,谁知贾母几不可见的看了周嬷嬷一眼,拒绝了。
婆婆在世的时候,贾母有几分畏惧周嬷嬷;现在婆婆故去多年,贾母依然畏惧。倒不是周嬷嬷多么霸道不讲规矩,主子都敢忤逆。而是周嬷嬷以前代表了老国公夫人,现在代表贾代善的意思。贾母畏惧周嬷嬷所代表的权利,是以不敢多言。
就这样中规中矩的走动吃酒下来,便倒了兴德帝设宫宴宴请文武百官的时候。贾代善在京中虽无职位,也一样受到了邀请。
宫宴没什么好吃的,那样大的规模,酒菜上来都凉了,不过是为君者给予臣子的体面,但凡得了口谕的,无不欣然前往的。
往年但凡贾代善在京城,都会带着贾母前去,今年则是贾代善独自一人去了。
宫宴的前一日,贾母终于忍不住了,问贾代善道:“老爷,不管我以前多教子无方,我的心总是盼着家里好的。你罚也罚了我小半年了,这宫宴你还不肯全我脸面么?”
现在凤仪宫无主,甄贵妃、霍贵妃皆是协理六宫的高位分嫔妃,现在荣国府与这两家明面儿上没撕破脸,暗地里已经势同水火。让贾母去宫宴,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贾代善盯着贾母看了两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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