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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鼻尖一酸，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小小放心，爸爸没事的话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安小桉看着，片刻睫毛垂下。她没有亲人，只有送给她一双红手套的大伯偶尔会别扭地关心她。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门那天关好了没有。
正想着，一瓶打开的水突然到了眼前。
程树没说话，神色淡淡的样子，示意她接着，然后朝着窗外看。
安小桉刚想和他说句什么，突然一旁一道嘶哑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请问多久才能到。”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安小桉把身体往前靠了下才看清，那是一个极度消瘦的男人，正坐在地上，被东西当了大半个身子，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他。
不过他的那种瘦一看就不是饿出来的瘦，而是那种天然的瘦。因为他的面色和状态跟程树他们的狼狈相比的话，简直是太好了。
就像是刚睡足了觉起来。很精神饱满的状态。
楚深似乎也才注意到他，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回答了他的问题。
“还有十分钟，直升机会把我们放在基地的楼顶。”
男人哑声道了谢，就不再说话了。
反倒是楚深见他们表情陌生，问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程树言简意赅：“不是。”
楚深诧异地重新把视线放回那个男人身上。
真的不是大惊小怪，只是在整栋楼都有丧尸出没的环境下，一个瘦的跟个排骨一样的男人独自一人从楼里闯了出来，并且连衣角都没弄脏一块，怎么也够叫人惊讶一番了。
男人注意到楚深的目光，笑了笑解释道：“我住在第七层，上来的时候没有遇到丧尸。”
他说完这句，就有些意味深长地转头，朝安小桉看了一眼，两秒就收回了目光。
第七层。
安小桉浑身一震。
她突然想起来，半个多月前那个闯进公寓里的入侵者，也是第七层的。
他当时还有一个同伙，入侵者变成丧尸以后，他的那个同伙就再没有动静了，安小桉渐渐地也就忘记了这个人。
她拿着水，没忍住又偏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只见他弓着身体盘腿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那张普通的脸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仿佛在无声告诉安小桉，是她想多了。
就在安小桉隐隐放下心心想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时候，男人突然偏了偏头，朝她直勾勾回视了过去。
四道目光在半空陡然相撞，在谁都没有注意的地方，男人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冰凉怪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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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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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直升机穿过市区，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准备降落。
楚深目视前方，拿着对讲机说了句话，然后就听到驾驶座上的人低声喃喃道：“这里，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啊。”
说话的是在部队里受过严格训练的飞行员，敏锐度观察度还有飞行技巧都是极其专业的水平。楚深立马朝他们打算降落的那栋大楼看去，锐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下一刻，他的眉头狠狠一皱，厉声道：“不要降落，快离开这里！”
“是！”
飞行员没问为什么，只收到指令后就立刻调转方向，原本要降落的直升机在低空呼啸而过，重新冲上蓝天。
身心放松正昏昏欲睡的科尔顿被这一下晃得差点整个人栽倒，睁开眼有点懵地问道：“怎么了？”
温华靠到窗边朝外看，有些担忧地道：“为什么没有降落，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原本要降落的那栋大楼上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一大批丧尸，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集中到一起，很快就占据了整个楼顶的位置，朝着飞在头顶的直升机露出狰狞的脸。
“我的亲妈呀。”老外彻底惊醒了，蹦出一句，“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唯一能给他解答的楚深正在听对讲机那头给出的解释。
“报告！基地大楼突然出现一大批变异者，数量超出可管控范围，我们的人被迫撤退，暂时无人员伤亡，现在集中在四号紧急避难所等待支援。”
楚深眉头皱的更深：“突然出现？”
“是的。”说话的人停顿了一下，才道，“没有征兆，并且是集中在一起大规模朝基地这边来的，暂时还没有发现规律。”
听完他说的话，楚深觉得有点奇怪。
按理说丧尸已经没有自我意识了，除非是有活人或者声音吸引他们才会同时朝一个方向活动。那在这两种条件都不具备的情况下，他们是因为什么才会一起到远离市区的偏僻位置来的？
暂时还想不出头绪，楚深只能面沉如水地表示知道了，然后结束了通话。
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他必须把直升机里的这些人安全无恙地送到避难所。但是四号避难所现在已经没办法送他们过去了。楚深想了想，把对讲机频率调到了三号，同那边交接了一下，决定把人先送到离这里有点远的三号避难所安置。
飞行员听从命令驾驶直升机朝远处继续飞去，渐渐地楼上的那些丧尸因为高度原因变得越来越小，楚深神色晦暗地看着，直到直升机飞远，再看不见。
“你在想什么？”
程树清冷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安小桉感觉耳朵麻了一下，才愣怔地回神，呆呆地去看他。
程树见她一副失神的模样微不可见蹙了下眉，重复：“想什么呢？”
安小桉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眨了眨眼睛，道：“想刚刚那些丧尸。他们好像并不是从同一个地方一起来的，有南有北，有西有东，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基地的大楼顶上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来的？”温华听到他们讲话，有些好奇的靠过来问道。
安小桉小声说：“我以前经常在A市乱转，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有记忆点的地方我都去过。比如东边有一家糕点铺，里面卖的糕点每天都有很多人去排队，整个A城只有这么一家。我看到刚才那些丧尸里面就有两个人穿着糕点铺师傅的工作服，应该是上班的时候遇难的。还有北边的一所初中，有四五个还穿着那所初中校服的丧尸应该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其他方向也是这样。”
她说完，见其他人不接话，有点不好意思道：“也有可能我想的是错的。”
“不。”温华有些惊讶地拍上她的肩膀，“我觉得你观察的很仔细，说的也很有道理。”
安小桉忍不住去看程树，却见他黑眸沉沉，正安静地望着自己。
“呃，你觉得呢？”安小桉小声问他。
程树平直的唇角似乎扬起了一丝弧度：“挺好的。”
安小桉微不可见地呼出一口气，又道：“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那栋大楼里，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
温华疑惑道：“幸存者都被安置好了，丧尸听不到也闻不到，应该不会吧？”
“那会不会是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温华想了想，茫然道，“那地方那么偏，丧尸爆发的时候感染的人数应该也不是很多吧，又没有大本营，能有什么可以吸引他们？”
这就是最难想通的地方，安小桉泄气道：“也是。”
温华安慰她：“别想那么多了，等会儿楚长官把我们送到避难所，就可以安全了。”
安小桉点点头，有点蔫蔫地朝着窗外看去。直升机飞到了一片树林的上面，已经到郊区了。
小小刚才睡着了，被温华放在座位上休息，这会儿醒了，撑起半个身子小声叫了句妈妈，温华就从安小桉旁边走过去抱起她。
安小桉右边的位置便空了出来，她下意识微微偏头，看向那个消瘦的男人所在的角落。他正面无表情地在喝水，那张普通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
安小桉又收回了目光。
她不确定刚上直升机时这个男人对她露出的笑是不是恶意的，也没办法断定他是不是就是那个入侵者的同伙。
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她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这个男人确实让她感觉到很不舒服。
“安小桉。”程树突然又叫她。
“啊？”安小桉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放松下来，道，“怎么了？”
“等会儿下去之后跟紧我。”他说。
安小桉：“……好的。”
“还有，”程树伸手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这边靠了靠，平静道：“不要总是往那边看。”
温热的手指在她脸颊一触即分，安小桉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睁大眼睛：“你也……唔！”
她想说的话被自己的手堵在了嘴里。
安小桉看向自己腕上那只正控制她自己捂自己嘴的手上，朝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不会再往下说了，于是程树才放开她。
她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蔫蔫的表情总算有了一点精神，凑近他很小声道：“你也觉得他是？”
“……”
她声音太小，几个音节若隐若现响在他耳侧，呼出的气体温热。程树耳尖红了一小块，瘫了瘫脸，转头凉凉地看着她。
……安小桉坐好了，程树才道：“嗯。”
顿了顿，他说，“但是没有证据，现在他也没办法做什么。小心一点。”
安小桉立马点头：“嗯嗯！”
直升机在郊外一直飞了20多分钟，才渐渐到了有房有楼有车的地方。看起来还是偏，不过总算是以前有人住的地方了。
楚深拿着对讲机出来，对他们说：“三号避难所会离直升机降落的地方有一段距离，有人和车会来接你们，下去以后跟紧我，不要自己乱跑。”
“现在依次报备一下自己的名字和证件号。”
程树一脸平静地报完，然后是安小桉。轮到科尔顿的时候，他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了上去。
安小桉看到那是什么以后，有些诧异：“你竟然还带着绿卡。”
科尔顿眨眨眼睛，不明所以：“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你不是说那天你从外面墙上爬过来的时候什么什么都没带，还只穿着单衣吗？”
“是啊。”科尔顿更加奇怪了，“我的绿卡都是随时带在身上的。”
顿了顿，他补充：“贴身带。”
“……”
他们这边的人很快全部报完，于是楚深走到了那个消瘦的男人面前。
男人嘶哑的声音让人听上去很难受，他说：“我叫韩畏，身份证……”
等对讲机那边的人全部记录完，通话结束。楚深看了眼窗外，对他们说：“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下去以后一定要跟紧我。”
话音刚落，飞行员的声音从驾驶位上响起：“报告长官，当前位置合适，是否可以降落？”
“允许降落。”楚深转身大步从副驾驶上拿起了枪。
直升机转动巨大的螺旋桨，缓缓降落在了一处空地上。
舱门没有直接打开，楚深先每人给他们分了一顶军用头盔，看着他们戴好，然后检查了附近的情况，确定安全后，舱门才开启，他们依次从直升机下来。
楚深在最前面，剩下两个军人持枪跟在后面，几个人被保护在中间，悄无声息地朝着出口的方向走。
安小桉用力握紧和程树相交的手，她感觉身后总是有一道黏腻的视线在不断打量自己，就像一条毒蛇一样冰冷又危险，她忍不住朝程树那边靠了靠。
小小此刻到了陌生的环境下看起来有些怕了，她紧紧抓住温华的羽绒服外套，脸也埋在母亲的怀里，身体有些发抖。
温华无声安慰着她，把她抱的更紧，脸上也有些紧张的神色。
科尔顿则是和崴脚的男人互相搀扶着。他一紧张腿就发抖，走也走不快，那双碧色的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也是一副警惕的模样。
只有程树还算正常，他神色冷淡，跟在楚深后面握着安小桉的手，仿佛感受不到落在他身后的炽热的视线，以及被人故意用力踩在雪地里的咯吱咯吱声。
“等等！”楚深突然一抬手，队伍停了下来。
寒风从四面八方不断吹打在他们的身躯上，原本湛蓝大好的晴天也被从远方飘来的乌云遮住，开始变得阴沉灰森。
“怎，怎么了？”科尔顿紧张兮兮地问道。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现在腿抖的已经快要打圈了，冷汗也在头盔里不断流下来，打湿了眼睛。
楚深没说话，他举起枪，瞄准了某个空白的地方。
下一秒，从停机坪的角落里突然窜出一道身影，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丧尸猛地扑了出来，踉跄地朝着人堆里冲。
他的半张脸已经被咬掉了，身上的白色研究服也被血浸透了半身，面目已经全非，还没来得及跑上两步，就被楚深一梭子消音的子弹穿透了眉心。
丧尸的尸体缓缓倒在雪地上，但是周围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一个丧尸的倒下而变得平静。
在别人还没有看清的时候，楚深已经又一梭子子弹打了出去，一个丧尸从另一架直升机后面仰面倒下，与此同时，身后的两名军人也同时开了枪。
但是越来越多的丧尸出现，除了那个穿着研究服的丧尸，其他的大多都是之前在这附近工作的人。楚深的语调冷厉，对那两个军人道：“先带他们出去！”
军人接到命令后扫射掉前面的几个丧尸，同楚深交换了位置，由他断后，带着众人缓缓前进。
就在他们离开停机坪来到外面的大厅的时候，又有几个丧尸从大厅里冲了出来，直直朝他们跑来。
几声消音的枪声响起，丧尸纷纷倒下，但是电光火石之间，突然从一道石柱后冲出来了一个，谁都没来得及预料。他离得太近，眨眼就到了眼前，狠狠朝着最近的韩畏猛地扑了过去。
在他身侧的军人下意识将他一拉，帮他躲开了那个丧尸，然后就要开枪。可韩畏却突然朝那丧尸踹了一脚，原本要扑空的丧尸被踹到了离安小桉很近的地方，下一秒，枪声响起，打了个空。
丧尸被刺激到，扭曲着身体朝近处的安小桉亮出一口血齿，叫嚣着扑上去要咬上那白皙的脖颈。这时候再开枪已经来不及了，众人眼睁睁看着丧尸的手指触碰到安小桉的衣角，仿佛下一刻她的脖子就会被咬断，就会有温热的鲜血喷洒到墙面上。
可是那场景并未出现，一道锋利反光的匕首狠狠穿透了丧尸的头颅，把他的动作定在了那里。渐渐地，狰狞灰白的眼睛失去了光彩，丧尸缓缓倒在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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