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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两个丧尸很快就被吸引了过来。安小桉适时在门缝里晃了晃，丧尸看到她张着大嘴就要啃上来，半边身体刚挤到门缝里，就被从天而降的一把匕首穿透了脑袋。
另一个丧尸也是如此。
两具僵硬的尸体倒在门边，科尔顿捂着口鼻拽着他们的衣服给拖到一边，然后小心翼翼走出去，关上了门。
到了客厅，那种浓郁的臭味越来越严重，根本分辨不出是从一楼的哪个房间飘出来的。
他们没耽搁，发现小朋友应该不是在一楼，就沿着楼梯去了二楼。
有三个丧尸正在围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不停地在撞门，不过那门很结实，竟然这么半天也没被撞开，从里面传出一阵刻意压抑过的啜泣声。
丧尸已经发现了他们，不再撞门，而是遵从本能去撕咬能看得见的活人。然后科尔顿就看到生前最高最壮最结实的那个丧尸盯紧了他，猛然朝他扑过去。他吓得啊了一声，慌不择路地开始逃。
另外两个丧尸体型相对正常，就在科尔顿被盯上的时候，程树就带着安小桉默默退后了几步，于是科尔顿瞬间被三个丧尸盯上，前面的一人一丧尸你追我逃跑的飞快，围着整栋房子来来回回绕圈。原本那两个也去追科尔顿的丧尸眼看追不到，灰白眼睛一转，落到程树和他身后的安小桉身上。
他们同时朝两个人扑去。
安小桉攥紧了手里的匕首，在一个丧尸要碰到她的时候，她一刀下去，想去刺头却刺中了丧尸的肩膀，没刺准。
丧尸被刺激到，张嘴就要往安小桉的手腕上咬，然后就被人眼快手快地刺穿了头颅。
程树一脸冷淡地把刀从丧尸头上拔出来，丧尸倒下，和另一个丧尸的身体叠在了一起。解脱了。
安小桉看了程树一眼，呼出一口气，指了指那个房间的门：“我去找小朋友。”
程树点点头，看着她因为发烧有些红扑扑的脸，说：“小心点。”
那头科尔顿还在和高壮的丧尸纠缠，正围着一个鱼缸不停的转圈。他欲哭无泪，心想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直在公寓里待着，至少不用一直逃命。然后就看到一直在陪他绕圈圈的丧尸突然狂性大发，似乎是被他这个看得见但是摸不着的活人刺激到了，用身体重重砸向了鱼缸。
柜子加鱼缸重重倒在地上，带着腥味的水和一地金鱼的尸体一起流到地板上。这场景超出了科尔顿的预料，他忙不迭转身逃跑，一迈步，脚踩在了一条金鱼滑溜溜的身体上，哧溜着仰面滑倒，背部重重摔在地上。
丧尸扑到他身上，一张嘴就咬在他的肩膀上，然后牙齿用力一撕，一块飘着棉絮的羽绒服布料就被咬下来了。
白花花的皮肉就藏在那衣服之下，科尔顿扯着嗓子嗷地嚎了一声，说不上来是疼的还是吓得。
丧尸第二次张大嘴巴咬下来，科尔顿连忙用菜刀柄堵住了他的嘴，但是他手里拿着刀片，眼看着那刀片就要深深陷进手心，忍不住咬牙大喊一声：“程树！”
下一秒，丧尸狂乱摇头甩掉菜刀，再次俯身而下，科尔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想象当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丧尸沉甸甸的身体倒在他身上，头埋在他颈窝。他颤巍巍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一把反着微微细光的匕首就在他耳边几寸的位置，他稍一偏头脸颊就会被割出一道血痕。
程树弯腰俯身在他面前，清冷昳丽的脸依旧漂亮，也依旧冷淡。科尔顿连滚带爬地推开丧尸起来，看着那被匕首正正从后脑刺穿而过的丧尸，不由得拍了拍胸脯：“……吓，吓死我了。”
“有更多丧尸来了。”程树突然说。
科尔顿还没平稳放回去的心又立刻提了起来，惊恐道：“啊？哪里？哪里？”
紧接着，他就从窗外看到了十几个正在往这边来的丧尸，大概是刚才鱼缸摔碎的声音吸引了他们。
程树朝大门走去，沉声道：“先把门堵上挡一挡。”
科尔顿站在原地踌躇片刻，最后还是欲哭无泪地跟了上去。
这扇门并没有锁。安小桉拧开把手，心里浮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这是一间卧室，安小桉是从房间里那仅有的两张床判断出来的。
很奇怪，这栋房子即使一个月无人居住，但是从客厅看也是能看出来主人原来条件应该是不差的。只是这个房间里的这两张床，却非常的简陋，甚至有一只床腿都断了半根，底下是用几本书垫了才支撑起来的。
小朋友就在这张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瑟瑟发抖。
安小桉没敢关门，以防有不测赶紧逃跑，然后走进去，隔着一点距离轻声道：“小朋友，别怕，我不是丧尸。”
听到她的话，被子里弱小的身躯抖得更厉害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哽咽着：“别抓我，别抓我……”
听到这种语气，安小桉心刹那间就酸软成一团，她安抚地小声道：“我不是来抓你的，别怕，我是来帮你的。我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也许是她的声音那么温软，带了一点说服力，小朋友颤抖的频率降低了一些，几秒后，他慢吞吞扯下了蒙住身体的被子，一颗乱糟糟的头露了出来。安小桉刚想弯起眼睛笑，想伸手帮他把头发打理一下，就在看到他的脸的下一秒，动作僵在了那里。
这是一个瘦弱的男孩，他有些害怕地看着安小桉，抿着唇盯着她伸到自己头顶的手，似乎想躲，又有一点期待。
可是安小桉完全不敢动弹了。因为在她眼里的面前的这个男孩，眼睛呆滞无神，灰白色的颜色像蒙着一层雾，同外面的那些丧尸一模一样，没有丝毫不同。
见安小桉的手迟迟没有落下来，男孩吸了吸鼻子，又想把自己重新埋在那张脏兮兮的被子里。
安小桉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嘴唇也干的厉害。她按耐下心中的恐慌，尽量把视线放在男孩的眼睛以下——那张略微下垂，还带着丝委屈的嘴唇上。这是男孩整张脸唯一生动且带着活人特征的地方。
他不是丧尸。不是丧尸。
安小桉不停暗示自己，还是把手放在男孩的头上揉了揉，随后就若无其事地收回来，弯起嘴角僵硬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感受到头顶软乎乎地被扫了一下，灰白眼珠跟随着那只手在眼眶里转动。就在安小桉的笑容要维持不下去，感觉他就是死盯着自己的手想冲上来咬一口的时候，才听到男孩不太熟练的普通话。
“我不，不知道。”
安小桉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实重重松了口气。她重新放松了一些，道：“那姐姐带你走好不好？这里不太安全，我带你出去，然后……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原本想说带他去找爸爸妈妈，但是看他一个小孩子孤零零出现在这里，说不定他的爸爸妈妈早就……安小桉不敢继续往下想，吸了口气，冲男孩伸出一只手，柔声道：“所以跟我走，好吗？”
男孩直勾勾盯着那只手，片刻，把自己的有些脏兮兮的手搭了上去。
安小桉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差点和飞奔过来的科尔顿撞上，看着她出来还带着孩子，科尔顿差点哭出来，“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离开……”
“砰！”
他话语的尾音被淹没在这一声巨响里，那是被堵住的门被狠狠撞上去的声音。
程树站在不远处，沉声道：“出不去了。”
太多了。
被堵住的大门密密麻麻围满了丧尸，他们不知道从哪里而来，原本只有十几个，后来越来越多，几乎把整栋房子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男孩在安小桉怀里不住地抖，两只细瘦的胳膊死死圈着她的脖子，脸也埋在她的颈窝里。
安小桉抱紧了他，三个人一起来到一楼。大门看起来应该还能坚持个几分钟，他们想从来时爬进来的窗户再翻出去。可是刚打开那扇门，就看到将近十个丧尸也在那里，扒着窗户想要翻身爬上来，他们又把门快速关上。科尔顿急得跺脚：“这可怎么办？！”
这时，从客厅的另一间屋里传出一些声音，科尔顿刚有些不好的猜想，就有几个丧尸像是刻意来帮他验证似的冲了出来，朝着安小桉狠狠扑过去。
程树一把把安小桉拉到自己身后，那丧尸就朝他冲过来，可是当他离近了的时候，程树却发现那丧尸的注意力似乎全在他身后的安小桉身上，甚至伸出的手都是向着他后面的。但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丧尸就被他利落地刺穿了头颅，倒下了。
剩下的几个丧尸也是如此，只有三个落在后面行动慢了一点的丧尸在安小桉被挡住看不到她的身影的时候，他们才一起朝着离自己最近的科尔顿扑过去。
好在科尔顿这么长时间腿也不软了，跑步更是练的飞快，行动敏捷地跟那三个丧尸甩开距离，然后一个一个地逐个击破，自己完好无损。
安小桉也发现了自己似乎特别招惹丧尸的喜爱，眼看着程树挡在她面前有些狼狈，她主动从他身后走出来。果不其然，程树那边一大半的丧尸都被她吸引了过来，程树的压力一下减小，但是安小桉却被围住了。
程树手起刀落地砍下一个丧尸的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哪怕科尔顿也赶过来，但是谁也没办法在丧尸的重围下把她拉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安小桉果断选择了放弃逃跑，推开身后那张不知是干什么的门，闪身躲了进去。
程树跌到谷底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在丧尸看不到安小桉转而朝他们扑来的时候，他和科尔顿一起，攥紧了手里的匕首，抬起又重重刺了下去……
这是个厨房。很黑。
厚厚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光。安小桉也不敢随便拉开，在墙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摸到灯源开关。
她怀里的男孩仿佛感受到了现在是安全的了，在她肩上悄悄抬起了一双眼睛。
那双灰白眼睛在黑暗下适应了几秒就准确地看向了灯光开关的地方，可是安小桉并不知道，她还在寻找。
门被从外面打开又阖上，程树有些凌乱的和科尔顿重重的呼吸声响起，安小桉问：“你们没事吧？”
“没事。”程树回答，顿了一下，他又道，“但是大门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似是为了验证他的说法，大门又重重震动了几下。
科尔顿听着那声音就牙疼，害怕道：“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灵魂会死，但是你的□□会变成他们其中的一员。”
程树说完，同时摸到开关，打开了灯。
白炽灯亮起的那一刻，有一道黑影贴着地面迅速从不知哪里的角落窜出来，又钻到某个柜子下面去，看不到了。
科尔顿的表情看起来比吃了苍蝇还难受：“……那是，老鼠？”
这是一间厨房，但是很像是被人洗劫过了，到处都乱的几乎下不了脚，还有一股浓重的臭味。
原来他们刚进来的时候闻到的那股臭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科尔顿有些呆滞地说道：“我竟然都快习惯了……”
与此同时，男孩被他蹩脚的声音吸引，从安小桉身上抬起头，看向科尔顿。
灵魂仿佛快要升天一般的科尔顿不经意和男孩对上眼，然后噎了一下，表情很快转变为惊恐，整个身体都紧紧贴在了门上，哆嗦着指着他，用英文：“×&%￥#@！”
安小桉：“。”
她虽然不清楚他又在说什么，但是很理解地对科尔顿解释道：“他不是丧尸。”
同他们说明了一下，程树微微拧起眉，视线在男孩那双灰白的眼睛上停留片刻，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而科尔顿单方面消化了一下，还是决定离远一些。
这个厨房是被分为两部分的，中间用半个房间那么高的距离做了个帘子挡住了，那阵臭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外面没什么好看的了，锅碗瓢盆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旁边的架子上和墙上都黏腻地像是抹了一层油，人贴上去就可以直接黏住。
科尔顿捂着鼻子掀开帘子走进去。
从外面看，他在帘子那头的身影泛着灰，进去之后似乎就定在了那里，不动了。
他的声音极为不正常，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涩声传到帘子外的程树和安小桉耳朵里。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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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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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顿这个反常的语调很容易让人心生警惕。安小桉和程树对视一眼，也走了进去。
刚撩开帘子，科尔顿转身就捂着嘴冲出来。他的脸白的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安小桉见他跑到洗手池边弯腰开始干呕，好像没别的问题，才微微蹙眉收回视线，望向里面。
就这么一看，她就僵住了。
白色瓷板墙上，大片大片血渍像是被人泼在了上面，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微微发黑了。地上，一堆白骨连带着一大块金色的皮毛堆在一起，好像是什么动物。再往里，一个女人的尸体靠在墙边，还存在的皮肤发着黑，显然已经死去很久了，因为一个月以来的低温才没有腐烂的太过严重。
但说是尸体，其实她基本上已经不能看了。浑身上下只有头和脚是完整的。其他的地方……
其他的地方，已经没了。
只剩一副骨架，被掏空了。
她的脚边有一把刀，刀片有些豁口，上面隐隐还能看出粘着的皮肉，很明显是干什么用的。
她没有被丧尸感染，也不是被饿死的，她周遭有很明显的她死前挣扎过的痕迹。她是被人一刀一刀，挖走了血肉，凌迟而死的。
安小桉被这一幕牢牢钉在了原地，她浑身冷的发颤，又恶心的想吐，眼泪不自觉夺眶而出。
男孩从进来之后就牢牢搂着她的脖子，浑身一直发抖，脸颊埋在安小桉颈侧不肯露出一点颜色。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程树的声音也透着涩哑：“别看了。”
安小桉控制不住，眼泪模糊了视线，头晕脑胀，颤声道：“她被人……”
剩下的话没能说下去，咽在了哽咽里。
这个房子的主人，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折磨，然而折磨她的那个人，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也许他发现自己用尽极端方法后多活了那么一段时间，却依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无奈之下逃了出去。也许躲到了某个地方，也许已经变成了那些丧尸当中的一员。
程树从一旁的置物架上找出一块白布，走过去蹲下把女人轻轻盖住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他手一顿，看向了女人身后的柜子。
这个柜子被女人半掩着，关得严严实实，程树把它打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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