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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长脖子，勉强能看清场上的情况。
这是一场1v1攻防守擂战，一个人攻的时候，另一个人去防守，进球或抢断之后，就互换位置。
旁边的女生们早就来了，举着手机对着球场上的人拍：
“十几分钟了吧，擂主就没被防守成功一次……”
“这个擂主太帅了，我要去表白墙投稿！”
“就这身材，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早就名草有主了。”
炎炎被挤在最后一排的边缘，旁边就是防止掉落的栏杆。
栏杆很低，没有安全感，她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维持平衡上，听到女生们的这番对话，才好奇地向擂主看去。
容故？
炎炎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记得他才大一，之前是校篮球队的！”
“什么，这肌肉是个学弟？我好兴奋……‘之前’是什么意思？”
“听说他自己退了，篮球队长天天求他回队，至今也不知道这人新加入哪里……”
真的是容故……
又一个人攻擂失败，容故到场边喝了一口水，掀起衣服下摆擦汗，汗滴顺着腹肌的纹理向下流。
观众们接连爆发出一声声“卧槽”。
炎炎旁边的女生们激动地尖叫，刚才容故篮球炫技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疯狂的尖叫声。
“拍到了吗？”
“当然了！这种学弟就是要造福更多姐妹的眼睛啊啊啊！”
“哎？那是？”
下一个挑战者已经上场等着，他身穿校队篮球服。
炎炎津津有味偷听身边姐妹们的解说：
“校队队长都出来啦！”
“队长是连续三年校队的主力球员，应该能打赢这个学弟吧？”
“我猜他又是来劝容故归队的……”
果然，两个人明显很熟，打球的时候都有分寸感，看上去难分高下。
当分数打平后，最后的决胜局让观众们都紧张起来，比刚才安静许多。
炎炎也攥紧小拳头，心中太期盼，突然大声喊了一声：
“加油呀！”
容故动作一顿，队长侧身运球而过。
正当所有人认为容故大意失荆州之时，他以一只腿为支点，180度扭转身体，手臂向前一探，正中篮球……
队长手中的篮球被施加外力，瞬间改变轨迹，从他的掌下漏过。
容故大跨几步，把球捞了回来。
攻擂失败，容故防守成功。
“几天不打，怎么篮球花样还变多了？”队长输得心服口服，拍拍他的后背。
容故到场边找到外套和装室内球鞋的包，挂在臂弯：“听到个加油声，突然想耍个帅……”
“搞什么？每天那么多加油声还没听腻？”队长看到他的动作，想要挽留，“时间还早，再打一会？”
“不了。”
容故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想看台走去：“有个啦啦队员来接我了。”
“嗯？他是不是看向这边了？”
“不会吧……他朝咱们走过来了，我没看错吧！”
“呃，走在看台下，果然是想多了。”
炎炎看到他走向这边，想要下看台找他，刚才还有一条让自己爬上来的小路，现在已经被人挤得消失不见。
她试图拔开一条路，着急地对前面的观众说：“不好意思，让一下……”
“学姐，走吧。”
容故停在看台下，仰头叫炎炎。
外套被他一只手勾着，搭在肩膀后，懒散得恰到好处。
最后一排几个女生骤然鸦雀无声，找出手机朝着近处的容故猛拍。
炎炎没有找到路，抱歉地低头与他对视：“你先去吧，我一会儿才能出去……”
容故把手臂上的东西随意扔在地上，向她张开手臂：“直接下来。”
！
“直接跳下去吗？”看台不算高，可是她所在的地方也有两米多，炎炎看着地面退缩，“我害怕……”
“别怕。”容故上身是一件纯色短袖，露出的手臂结实，看起来安全感十足，“看我，别看地面。”
炎炎从来不是一个疯狂的人。
正相反，她遇到事情之后，总想等到有万分的把握，才会放心去做。
就像是做任务，她不会轻易排除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凭借一个举动锁定一个人。
这么冒险的事情，怎么可以去做呢？
她这样提醒自己，脚下却已经不听话地跨过围栏。
“我会接住你。”
她蹲在边缘处，俯视着那双镇定的黑眸。
毋庸置疑，是真话。
“你如果没有接稳，就罚你……不行，必须接稳！”
容故轻笑一声，嗓音带着刚刚运动完的沙砾感，手臂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好。”
炎炎身体下坠的那个瞬间，心里没有慌乱。
她尽力稳定住空中姿势，降落在容故的怀中，急忙搂住他的脖子。
容故弯腰想把她放下，没想到炎炎紧紧抱着自己，脚碰到地都没有反应过来。
“……学姐，我不介意抱着你走，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你介意吗？”
他调笑的声线近在耳畔，炎炎面红耳赤松开手，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
“救命，这是偶像剧拍摄片场吗？”
“我拍到他接住她那一瞬间啦！我要用这张去竞选校园CP！”
上方传来那几个女生的讨论声，炎炎捡起容故的外套和包，往他怀里一塞：“此处不宜久留！”
“收到。”
容故悠哉地跟在炎炎后面，前面人迈两步，他迈一步。
炎炎狼狈地逃离，操场上看戏的眼神如芒在背。
刚才怎么就被牵着鼻子走啦！
她后悔刚才的胡闹，一回头看见容故低眉顺眼的样子，又拿这个乖学弟没有办法……
炎炎放慢脚步，容故很有眼色追上来与她并排。
球场上，容故与篮球队长的互动还在炎炎眼前不断浮现，她突然紧张起来，小声问道：
“你……想要回去打篮球吗？”
容故挑了挑眉，垂下眼看她的表情：“如果我想，你会放我回去吗？”
会啊……
她怎么能那么自私，不顾别人意愿就把人捆在排球队？
肯定会的吧……
当容故会离开队伍这个可能性出现的时候，炎炎心中最遗憾的，不是凑齐的人数下降，不是社团申请表要重新填……
而是再没有一匹沉默寡言的孤狼，愿意把她当成撒娇的对象了。
炎炎脚步越来越慢。
容故配合着她降速，发现把人逗过头了，想要开口表示自己在开玩笑，却突然感觉衣角被轻轻拽住……
炎炎终于停下，拉着他的衣角晃来晃去，也不抬头看人，声音落寞：“你不要回去……”
从容故的角度看，只有一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头顶，和不安到颤动的睫毛。
炎炎微弱的请求声传入耳朵后，他发现全世界的声音只剩下了心跳声，越来越有力、越来越清晰……
容故用手心摸了摸她的头顶，炎炎扬起小脸，紫眸中带着祈求，微微闪烁。
“好，我哪儿也不去。”
他手心开始发热，上个小世界中暧昧的画面与眼前这张脸重叠。
容故不受控制地低下头……
“乌凰炎同学！”
罕见地听到自己全名，炎炎转身，看到热情的社团管理教师。
“老师好！”
“你好。”老师一看就是下班了，脸上表情比工作时舒展了许多，“老师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他说话间朝旁边看了一眼，被吓了一跳。
哪儿来的大冰柜？
炎炎顺着他的视线，发现容故垮着脸，连忙低声提醒：“这位是老师，快问好！”
“……老师好。”
“呃，你好哈……”老师并不是很想让这个学生问好，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仇视了。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炎炎赶紧圆场：“老师，您有什么好消息呀？”
老师终于想起来自己叫住她是为了什么，重新挂上笑容：
“你说巧不巧，你刚问了我训练赛的事情，就有学校给我打电话了！”
炎炎听到后也很高兴，激动地问：“太好了，是和哪个学校打比赛呀？”
“我想想……”老师拿出手机，翻了一会儿才找到，“特别近，就是隔壁的H体大！”
！？
炎炎石化了。
她查找了关于大学排球的各种的信息，近几年的大学生排球联赛也有所研究。
H大和H体大，一字之差，在赛事排名上隔着千里。
如果炎炎没有记错，H体大连续三年都打进了全国八强。
对于H大排球队全部一轮游的战绩来说，是个降维打击。
炎炎一时竟分不清，老师带来的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哈哈，老师是不是看错了……”炎炎凑到手机屏幕前，确认了无数遍，“啊这……”
强者为什么不去找强者玩？
炎炎艰难地提出这个疑惑：“以他们的水平，为什么要找咱们学校约训练赛？”
老师一看就对双方的实力差距不清楚：“对方老师说，他们的队员们正值新老交替，没有自信，就想找咱们试试……”
来这里树立自信？
炎炎很气，但还是忍住，试图改变局面：“老师，您答应了吗？”
“你放心，老师当然帮你们果断答应下来了！”老师脸上写着“靠谱”两个大字。
“……那真是谢谢您了。”
“不客气！”老师自觉今日好事已达成，抓紧下班，“之后把时间地点发给你，我先走了。”
炎炎呆在原地，半天无法回神。
“姐！容故！”来训练的乌振恒远远看见两人，直接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同宿舍的庞瑞。
看她表情不对，庞瑞小心询问：“怎么了？”
“糟糕了，各位……”炎炎表情就是人间小苦瓜，“隔壁排球队要来练手了。”
*
这次的训练赛约的突然，开始的也突然。
只过了不到一星期，炎炎就收到了周末去对方校体育馆的邀请。
而这之前，队员们只进行过无人做对手的配合。
出征前，几个人又自发排成一列，等着炎炎训话。
她没什么信心，但也不算悲观：“就算技术和配合不如对方，咱们的进步一定大于他们！”
干说没有激情，炎炎挠挠脸，决定给大家一些实际动力：“我……可以给你们加油……”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队员们的眼神却愈发激动。
最近的训练中，“摸头竞争”更加激烈，容故获得的次数高居不下，其余队员都看红了眼，进步像是坐了火箭。
炎炎这个观众总是胳膊最累的。
他们都是大个子，就算弯下腰，炎炎举着手时间长，也会劳累。
于是，她挑了一个演讲时间，揉着酸痛难忍的胳膊，颁布了“禁摸令”：
凡训练期间的高光时刻，均不给予摸头奖励，除非炎炎主动提出。
这两天没有了啦啦队员的鼓励，大家都开始保留实力，专注练习配合，倒是为今天的训练赛做足了准备。
“姐，我先来！”
乌振恒仗着有家属特权，第一个凑到炎炎身边，享受久违的加油方式。
炎炎不懂只是摸头，他们为什么这么兴奋，但是既然是比赛的日子，还是宠一宠吧……
管理老师今天正好重感冒，躺家里起不来，打来电话把领队的重大任务交给了炎炎：
“你是社长，就拜托你了！这是对方的联系方式……”
“……好的，老师好好休息。”
炎炎难得出校门，双肩包鼓囊囊的全是零食，她还斜挎着一个大水杯，把头发扎成双马尾，就像是出门春游的小朋友。
可爱的小朋友身后跟着一排保镖。
个个身高体壮，颜值不俗，路过的学生们先是被炎炎吸引住，然后很快被保镖们的气势吓走。
体大排球队的教练在他们校门口迎接，他用疑惑的眼神扫一圈奇怪的组合，然后锁定在炎炎身上：
“这位就是教练吧？”
“啊我……”炎炎第一反应是否认，但是她担心一个队伍没有教练，会被更加看不起，硬着头皮冒充，“是的，您好！”
体大教练突然笑了几声：“好啊，年轻的队伍、年轻的教练，我预感到今天将有一场精彩的比赛！”
他带着一行人往体育馆走，还介绍了路上的相关设施，室外排球场、健身房，比H大的体育环境氛围浓郁。
炎炎认真听导游讲解，看起来更像一个小朋友了。
到达体育馆后，教练领着队员们去更衣室，炎炎等在门口，坐在树荫下的木椅上，无聊地拿出一盒巧克力棒，边啃边数树叶。
树叶缝隙透出一缕缕阳光，撒落在女孩的银发上，梦幻又耀眼。
她一手撑在木椅上，一手拿着根巧克力棒，给仙女一般的女孩添上真实感。
炎炎随意地抬着头，放空大脑，被细碎的阳光晒得懒洋洋，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吸引到了多少体大的学生。
当眼前的亮光被一道阴影遮挡时，她刚好吃完一根，正在拿出来新的一根叼在嘴里。
“学妹是新生？”
几个一米八以上的男生笑嘻嘻地搭讪，浑身上下显露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炎炎嘴里的巧克力棒突然不香了，她从嘴里拿出来，捏在手上，礼貌回答：“我不是这个学校的。”
“我就说没有见到过这么正的妹妹，这么罕见的发色，绝对不会看漏的！哪个学校的？”
“……H大。”
炎炎被他们直勾勾的眼神盯得难受，把脸转到另一边，回答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明显不想继续搭理对方。
看出她的抗拒，几个男生也不想自讨没趣，但是其中一个戴着耳钉的不依不饶：
“啧啧，隔壁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呢……留个联系方式？”
“不。”炎炎开始生气了，直接坐到长椅的另一边，背对这个人，把巧克力棒重新放在嘴里。
“生气了？”
耳钉男生的同伴拉着他准备走，他直接甩开，走过来蹲下，看着炎炎的眼睛，表情迷恋：“我真的很喜欢你，给个联系方式吧？”
他的眼神显示出没有撒谎，炎炎看出这一点，坐立不安。
手下木椅的触感发凉，她的手指蜷缩起来，想要起身从对方与灌木丛的缝隙中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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