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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满眼睛很亮，让谢知庸想到了小时候最喜欢看的那颗亮星星。
她凑近他低声的，又掩不住欣喜地说：“这是他们给你的感谢信呀！”
第32章 弹弓
信件不厚, 谢知庸手指轻动，拆了封口, 越满眼巴巴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也不说话，就干看着。
谢知庸现在已经练就了一眼就能看出她所想的技能了，他只默了一秒, 问：“师妹要看么？”
越满眼睛一亮，嘴上说着：“那多不好意思, ”身体却诚实地往他那边靠了靠。
信写得一般，辞藻没有多华丽, 感情也不算很充沛饱满, 越满点评，心说就知道百姓不会光听她的片面之言。
她刚想和谢知庸说什么, 就见他把信收起来，看起来很珍重地收进了袖袋。
察觉到她的视线, 他侧目：“嗯？”
“没事，”越满把视线从他的手指转到他的脸上，看上去信誓旦旦：“我就是想说，以后有空我给师兄写好了，肯定比他们强那么一点点。”
“不用写的，”谢知庸接她话头, 看着她：“护着师妹是我情愿的。”
“护着百姓也是师兄自愿的。”越满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和他晃荡了下手指，又被马车里的于谣喊进去。
谢知庸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垂了下眼睫, 声音轻不可闻：“那还是有不同的。”
*
他们一行人去鸿城实则是怀疑其与魔族有所勾连，唐朝然和于谣先前刚一进城就暴露, 四人这次谨慎了许多，结果发现鸿城对来往的人查的极严。
鸿城严寒，越满拢了下毛毯，和守城的弟子道了句谢就迫不及待地钻进马车。
“师妹多加小心。”于谣忽然出声，把越满吓了一大跳。
谢知庸猜测明净宗有人走漏了他们一行三人来鸿城的消息。越满是偷偷摸摸跟着来的，当即表示自己可以做那个在明处的帮手，让谢知庸三人在暗处调查。
恰巧鸿城来了个大名鼎鼎的散修，清秋真人，她符咒画得好，越满便借越家小姐想向她讨教的名头，名正言顺地来了鸿城。
皇城金银众多，修士也不少，连带着越满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她要进城，自有人为她鞍前马后。
就连鸿城城主吴青阳也来了。
越满脸上挂着假笑，心说这小老头装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吴青阳不知越满真实身份，以为她就单纯只是来玩的，给她说了不少鸿城有趣的地方，还愿意帮她和清秋真人引荐。
没想到只是打打幌子，还真要继续学符咒，越满心力交瘁，觉得自己为了主角团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城中客栈破旧，我要住城主府！”越满按照先前想好的借口，假装娇纵任性的大小姐。
就是多腾一间客房的事，吴青阳爽快地答应了。
*
越满进了客房，四下扫了一圈，吴青阳大抵真的没反应过来，也没给她放什么眼线，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进来了。
于谣唐朝然和谢知庸消了隐身的术法，四人可算见面。
谢知庸又给客房布了阵法，四个人才终于松下心来商量对策。
城主府目前比较安全，越满留在城主府继续打幌子，顺便看看吴青阳的异样，唐朝然留下来护她周全，于谣和谢知庸则去魔域探查。
“怎么招风堂没几个年幼的弟子。”唐朝然碾了颗花生，随口一提。
越满反应过来，这一路上，遇见的基本上都是十七八岁的弟子，最年幼的不过十二三岁，确实出奇。
修习一事最好从幼时开始，招风堂还真是另辟蹊径。
越满越想越觉得可疑，和谢知庸交换了个眼神。
唐朝然上次被吴青阳坑得好惨，这会打算偷偷给他找些不痛快，于谣怕他玩过头，跟着一起去了。
鸿城日暮人更加少了，越满时不时偏头，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上几句话，路人都被她吓到，不敢多看，经过她的时候步子都快了几分。
“师妹。”谢知庸知道她是故意的，有些好笑地喊住她。
谢知庸用了隐身的术法，越满其实也看不到他，她又起了玩心，和谢知庸说话的动静故意弄得大了些，来吓吓那些路人。
可以说是真的很幼稚了。
“好吧好吧，”越满忍痛放弃了她的幼稚游戏，开始老老实实走路。
“没不让你吓人，你吓我好了。”谢知庸看她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抿抿唇，给她出主意。
越满于是飞快地回头，和他做了个鬼脸，再一蹦三跳地往前跑。
谢知庸怔忪片刻，还是忍不住，弯了下嘴角。
真是，
出奇的可爱。
*
越满跑了几步，又担心谢知庸追不上，回头多看了一眼，一不小心和迎面来的人撞上。
那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被她撞到，屁股墩得往地上一坐，扁着嘴就要哭。
越满踉跄几步，被谢知庸托了下，没摔，伸出手又拉了下那小孩：“没事吧？”
少年本来都要起来了，目光扫到她身上，又嘟着嘴推了一把她，扭头就跑。
“诶？！”越满被谢知庸扶着，还是没摔，她不解：“那小孩怎么回事？”
谢知庸蹲下，顺着先前小孩的视线，目光停在她腰际，伸出手碰了下挂在越满身上的令牌。
越满有所感，把那枚令牌取下。
上面“招风堂”三个字异常惹眼。
“去问问。”越满马上就要扬起步子追上。
谢知庸拽了下她的袖子。
越满：？？？
他舒了下眉，有些无奈：“有摔疼么？”
越满扬一扬眉：“当然没有！我这么谨慎。”
谢知庸不置可否。
*
那小孩子左拐右绕的，越满差点没跟上，看着面前破旧不堪的窗户，咬咬牙就要翻进去。
谢知庸及时拽住了她，他几步掠上屋檐，垂着眼，又把手递给她，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越满后知后觉地有了点心发慌的感觉，谢知庸的十指修长，因为握剑多了，虎口处有层薄薄的茧，磨蹭到的时候让越满有点痒。
痒意顺着掌心好像一直延伸到了心里。
谢知庸把她拉起来，又带着人轻飘飘落了地。
越满眨下眼，稳了稳心思，谢知庸很快就把手松了，她晃了晃自己空荡荡的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那小孩被从天而降的两人吓了一大跳，手里握着弹弓做防御状。
“……你们再走一步，我就用弹弓弹你们了！”他凶巴巴地开口。
第33章 杏仁酪
越满见他狐假虎威故作镇定的样子就很想逗一逗他, 她装作中弹，眼睛一闭, 捂住胸口。
小孩：？？？
他仔细研究了下自己的弹弓, 确定自己没有弹弹珠，再看向越满，她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
小孩怒火中烧, 觉得自己被耍了，张牙舞爪就要扑过去。
谢知庸把笑得直不起腰的越满拉到身后, 向前跨一步，又蹲下来和那小孩平视：“叫什么名字？”
小孩鼻子出气, “哼”了一声不回答, 看起来像是被气惨了。
“好嘛好嘛，”越满刚想俯下身来和他说对不起, 谢知庸就一本正经地开口：“我替姐姐和你道歉。”
诶？
越满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小孩犹豫了一下, 同意了：“好吧，可以，我叫阿明。”
“你是不喜欢这个么？”谢知庸把招风堂的令牌拿出来，在他眼前晃荡几下。
阿明又气鼓鼓地不说话了，像鼓起气的河豚。
“说话，”越满拍了拍他, 忘记他还小，没控制手劲，一不小心太大力了，阿明吃痛地叫了一声, 越满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招风堂的都是坏人, 你也是，就欺负我！”阿明瞪了越满一眼，眼里马上蓄满了泪水，又强憋着，不肯哭，就干瞪着。
越满也委屈，踢了小石头就把头一转，也不理人了。
谢知庸：……
*
“杏仁酪是天底下第一！”阿明的一碗已经要见底了，他于是吃的分外小口。
“同意！”越满又挖了一勺，滑滑的乳酪吃起来冰冰凉凉的，杏仁的苦味被蜂蜜压得很好，甜滋滋的，又有坚果的脆香。
谢知庸用两碗杏仁酪哄好了两个人，他们坐在石台阶上，吃得津津有味。
“啊，没有了。”越满吃完，有些失落又委屈地看着谢知庸。
谢知庸视线左扫右看，就是不和她对视，他没什么表情地开口：“不行，冰的。”
好吧。
越满瘪嘴，又转头去逗阿明。
阿明孩子心性，刚刚还一副和越满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现在已经把她上升为喜欢吃杏仁酪因此品味很好的姐姐了。
“你为什么说招风堂都是坏人啊？”越满戳他肉嘟嘟的脸。
阿明放下勺子，板着小脸，很认真地开口：“它抓走了荷花姐姐和我哥哥。”
越满和谢知庸相看一眼，心感不对劲，没有出言打断，让阿明继续说下去。
“……他们一走就没有回来过。”阿明没了玩伴，越想越伤心，眼泪就要掉下来，谢知庸递给他一方帕子，越满借机问：“为什么被抓走啊？”
“他们说是去学什么仙术，”阿明嘟囔，愤愤不平：“我娘说什么仙术都是骗人的！会仙法的都是大骗子！”
不才会些仙术的大骗子谢知庸和越满：……
不过既然是学仙术，那应该就是拜入招风堂了，阿明年幼，说话夸大其词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
“荷花姐姐和你哥哥几岁？”越满想起唐朝然说的，连忙追问。
“荷花姐姐大我三岁，她十二啦，我哥哥，我哥哥是头四年学仙术的，那时他十二。”阿明怯怯答，又忍不住：“哥哥还说会常回来看我的，还要给我带桂花糕，结果就再也没回过……”
“招风堂有弟子失踪你还记得么？”谢知庸压低了声音。
弟子失踪的事情还是年前唐朝然和于谣上秉的，结果恰逢凝光匣失窃，最后不了了之了。
越满忙点头，谢知庸接着问阿明两人有什么可以辨别之处。
“以前我爱吃烤红薯，哥哥给我烤的时候手背被烫过，荷花姐姐，荷花姐姐特别爱美。”事情过了太久，阿明费了老大劲才想起来。
事情蹊跷，越满和谢知庸不敢多加揣测，打算先回去和唐朝然他们商量下。
阿明捧着空碗，眼巴巴地看着越满，越满拍拍他脑袋，信誓旦旦：“我虽然也有招风堂的令牌，但我是大好人！”
“好吧，好人姐姐。”阿明将信将疑，点了点头，垂着脑袋数地上的蚂蚁。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油纸包。
桂花的香气微微有些泄露出来，香香的，好像马上就能看到桂花树，阿明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谢师兄不知道怎么安慰人，顶着一张冷脸，干巴巴地说：“你哥哥也许会回来的。”
阿明接过桂花糕，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就看见本来要拉着谢知庸走的好人姐姐回头看了他一眼，狡黠地笑着。
忽然之间，他面前出现几片柔软的云，飘荡在他附近，忽而云朵又成了他最喜欢的，香喷喷的烤红薯。
他馋嘴，伸手去够，那云朵却马上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他只能看到越满的背影，她在和他招招手，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给你变的小戏法，我不仅是个好人，大概还是个骗子。”
*
街上热热闹闹，小贩叫卖的声音极为喧闹，越满挑了只小兔子的糖画，把铜板扔下，一个转身刚想追上谢知庸，就见他停在一步之遥，静静地等着他。
“师兄很会哄小孩子嘛。”越满轻碰了下他，又把手里的糖画递给他，和他眨巴眨巴眼。
谢知庸接过糖画，看上去八风不动，脚步却乱了一下。
越满更加得意，绕在他前面，面对着他背着路走：“师兄是经常和孩子相处？”
谢知庸伸手挡了下，扎满了糖葫芦的串子堪堪擦过越满。
“还好……小心看路。”他轻轻拽了下越满。
越满一颗心马上跳得七上八下，也不知道是被谢知庸一下子抓的还是被差点临头的祸吓得。
谢知庸松手，她马上追上去揪住他的袖子，在对方侧头看过来的时候自欺欺人地说：“这样就不会摔到了。”
谢知庸顿了顿，到底没把袖子扯出，他跟着回：“明净宗底下的小镇有间慈幼院。”
慈幼院？看来是常去，越满点头猜测。
忽然想到了上次集市上撞到谢知庸的小童，对方当时一点都不怵谢知庸，还往他背后躲了躲。
福至心灵，她的话马上接了上去：“上次撞到麻花那个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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