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庸愚笨又自私,他只希望越满多爱他一点。
第57章 同榻
越满他们没让孟神医跟来, 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去找他,孟神医无灵力傍身, 还是待在皇城安全些。
“我再去开个房!”夕阳投了点光进来, 越满这才发现要到晚上了,忙不迭失地出门。
谢知庸抿了下唇,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跟着她一齐下去。
这家客栈看起来挺小的,没想到人还不少。
客已经满了, 越满没能要到房,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期待, 推着谢知庸往回走, 还润润嗓子:“看来只能让师兄收留我一晚啦。”
谢知庸带着帷帽,越满看不出他的神色, 只是弯了下嘴角,猜测他会不会脸红。
*
说是这样说, 真到了晚上,紧张的还是越满,她掰着手指,数着时间,难免听到浴房的动静。
最后扫一眼,刚好对上推门出来的谢知庸。
他只穿了件单衣, 好像比之前要瘦了一点,推门的时候露出一小节手腕,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被水汽蒸得有些红。
他和越满对上视线的时候还有些怔愣,越满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
刚刚她沐浴的时候, 谢知庸借口去外面透风,而自己真的很老实本分地、坐着等了他洗澡出来。
脸上有些燥热, 越满不住用手给它降温,撑坐在床上,心如擂鼓。
谢知庸朝她走了几步。
越满扇着扇着的手慢了下来,在很认真地想,要不要欲擒故纵一下。
一大股初雪的味道涌过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浅淡的、客店自带的皂角味。
让谢知庸从高不可攀的一捧雪,变得稍稍接地气了一点。
越满缓慢地眨了几下眼,谢知庸就退开了。
他怀里抱着一张被子,没有束发,头发披下来,比平时要温柔了一点。
“我睡小塌。”他说,垂下眼不和越满对视。
越满点点头,压下乱跳的心:“好。”
月色投进来,银辉一样。
谢知庸的头发还有点湿,坠了一颗水珠,越满的视线跟着那颗水珠,看到它落在地上,又很快地洇开了。
她鬼使神差地说:“我帮师兄擦头发?”
谢知庸脚步乱了一错,他抬起眼,正巧对上了越满跃跃欲试的眼神,只好把那半句“用法术弄干”咽了下去。
谢知庸的头发摸起来很顺,颜色和他眼睛一样,黑得纯净,没有半分杂质。
越满指尖不小心滑到他脖子的时候,他还会微微地战栗一下,侧头,露出一些无措的、却让越满很想亲亲他的表情。
擦头发的越师妹其实很不走心,擦了几下就发呆,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谢知庸碰下她手指。
她才回神,卷起一截头发,继续帮他擦着。
这一溜头发是耳后的,于是越满拨开时,很顺理成章地看到了他红透的耳尖。
她坏心眼地碰了下,脸凑过去看谢知庸的表情:“师兄害羞了?”
谢师兄八方不动,只是耳尖更红了,他说:“头发闷的。”
体贴的师妹自然不会拆穿他,她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帮他擦头发的时候却总是“不小心”碰到他耳尖。
“……师妹。”谢知庸回过头,有些无奈地喊她。
“怎么啦?”越满眨着大眼睛,企图蒙混过关,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烛火微颤,一室气氛暧昧又粘腻。
谢知庸现在坐在地上,而越满在床上,这个姿势下,越满要比他高出半个头。
谢知庸抬起头,扬着下巴,一只手绕过去,按住她脖颈,把她拉下来和自己亲吻。
谢知庸的吻密密绵绵的,好像声势浩大又温柔细润的一场春雨。但是和以往不大一样的事,他这回要急促一点,从越满唇间一寸一寸掠夺,好像让她浑身上下都带上了他的味道。
越满脑子一片空白,有些缺氧,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谢知庸于是撤了半寸,越满这才微微呼吸了下,她对上谢知庸有些泛红的眼尾,在对方怔愣的神色中低下头,再次亲上去。
谢知庸的眼瞳微微睁大了一点了,又再度合上。
烛火晃荡,两人的剪影隐隐绰绰,一室旖旎。
*
越满还是没有让谢知庸睡小塌,亲也亲了,好像一起睡也没什么。
她怎么想,腾出一个空位,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看。
谢知庸眨下眼,假装看不懂。
越满扣着人的手腕,把他拉着坐在床沿,谢知庸这才妥协。
实际上,越满还是很紧张的。
她的肩膀抵住谢知庸的,被子明明不厚,越满却觉得自己都要出汗了。
过了很久,她才发现谢知庸呼吸声有些太浅淡了。
她凑过去,扒拉着他的肩膀,低声问:“师兄,你都不呼吸的么?”
谢知庸脸色有些泛红,他侧过头,很无可奈何地和越满碰了下额头。
越满莫名其妙就放宽心了。谢知庸也在紧张——这个认知让她稍微弯了下嘴角。
“明天去找个院子,好么?”谢知庸侧了身,面对着她,轻声问。
“好啊,”越满跟着侧身,手指卷了下他的头发。
越满其实是很愿意和谢知庸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的。
只要一个很小很小的院子,前面要种几颗桑椹树或者梅子树,最好还要有几枝梅花,雪花一落,应该会很好看。
谢知庸听见她轻声:“要种桑椹树,还有梅花……”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谢知庸应了几声“好”,低头一看,越满扒拉着他的肩膀,已经沉沉睡去了。
谢知庸静静地看着她的每一处的眉眼,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发顶,把人往怀里又拉了拉。
*
越满第二日是被鸟叫声吵醒的,“咕咕”的几声,越满皱了皱眉,一双温热的手捂上她的耳朵。
再然后,鸟叫声一下子就歇了。
越满睡意淡了点,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谢知庸和她挨得很紧,越满几乎能数清他纤长的睫毛。
她伸手拨了下。
谢知庸的眼睫颤得很快,越满又赶紧收回了手。
“师兄,”越满说:“你把我手抱麻了。”
谢知庸面色一顿,他连忙退了一点距离。
被窝睡得暖烘烘的,谢知庸掀开被子下床,又赶紧给她掩好,一丝凉意也没有窜进来。
“我先换衣服。”谢知庸背对着她拿了外衣,又系上腰带。
越满看他动作,恍惚间有种他们是已经生活了很多很多年的爱侣。
越满不挑剔院子,谢知庸也是,两人兜兜转转,最终还是选了第一个看的那家。
房牙子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慈眉善目,见了两人乐呵呵地拿出家里炒的花生招呼。
越满抓了一把递给谢知庸,谢知庸于是老老实实地给她剥壳。
上了年纪的妇人都善谈,越满一只手抓了谢知庸手心的花生仁,另一只手手舞足蹈地和老妇人聊着天。
“两位是新婚夫妇?”那老妇人被她逗笑,眯着眼问。
越满伸向谢知庸手心的巴掌被他包进手里。
她愣神,侧头看他。
阳光下,谢知庸包着她的手,神色郑重,回答:“还没有成婚,快了。”
越满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她用手指挠挠头谢知庸的掌心,手被对方攥得更紧了。她只好取消恶作剧,把头扭回去。
天气真好啊。她想。
*
因着是空房,他们又没有多少行李,乔迁于是就是同天完成了。
越满拉着谢知庸逛了一天集市,想着给院子添些东西,走得腿都软了。
谢知庸坐在床前的小台阶上,给她揉腿。
“明天给唐朝然和于谣师姐写信。”人一累就容易困,越满打了个哈欠,在对方不解的神情中摇摇脑袋:“乔迁都是要请亲朋好友来吃席的。”
“最好叫上孟神医,还有林师姐,江如歌也勉强可以喊上。”越满掰着手指,计划。
谢知庸都依她,点头,不反驳。
“到时候再包饺子吧?团团圆圆的,寓意好。”越满突然坐直了背,得意洋洋:“我超会包饺子的!”
谢知庸给她拿了个软枕:“好。”
顿了下,他有些懊恼:“我不是很懂这些。”
越满愣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她拍拍谢知庸的发顶:“没关系,以后什么宴席,吃饭,都有我呢,我会教你的。”
谢知庸顺着她的掌心,把头抬起来,望着她的眼睛。
“我有个礼物给你。”越满不能招架住谢知庸用这样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她从袖袋里拿出东西,宝贝似的给他看。
是一条腰带。
谢知庸看着那条腰带,眨眨眼:“给我的?”
“当然,”越满把腰带往他手里塞,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说,送男子腰带有表示爱慕的意思么?”
谢知庸小心翼翼地接过来,闻言,抬起头来和她对视。
“我针线不好,但是图案是我挑的——就支使你去给我买糖葫芦的时候,以后我比较会了再给你缝。”越满想到谢知庸给她买糖葫芦的时候都一步三回头,差点就瞒不住了,把她吓得不行。
“你不用去学绣这些。”谢知庸伸手碰上面的针线,又顺着握住她的手。
“那不行,”越满狡點地眨下眼:“主要是为了对外说,你是有妻子的。”
谢知庸想到下午说的话,避了下她眼睛。
“怎么又不理我了?”越满跟着侧头,硬要和他对视。
“没有。”他说。
越满闻到初雪的味道,额头被一片温热抵住,谢知庸和她抵着额头。
他语气温柔:“我不会不理你,我以后主动说,我有妻子的。”
越满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决定批准谢知庸今晚抱着她睡。
就算抱麻胳膊也没有关系。
第58章 药膏
乔迁宴那天, 越满特地醒得很早。
谢知庸常年早起修习,因为越满觉浅, 这几天和她同榻而眠, 他一动越满就会醒来,迷迷登登地睁着眼望他,手也不老实地环上人的脖子, 让他陪着再睡一会。
她头次醒的比谢知庸早,隐约见听到鸟叫, 刚想掀开被子下床看看,刚一动作, 谢知庸就微睁了眼, 他声音有些低,问:“怎么了?”
“有鸟叫诶!”越满新奇, 又忍不住拽了拽他的头发。
谢知庸好像忽然醒过来了,他眼睛睁开, 眼中的雾气忽然就散了,他说:“后面有一片竹林,大抵有不少鸟。”
越满只好点头,又问他:“你要不要再睡会?”
谢知庸把她又拉进被子里,越满的头不偏不倚地放在他脖子侧,闻到他身上轻轻淡淡的味道。
谢知庸忽然能理解为什么越满天天要拽着他赖床了。
他没有说话, 只是垂着眼,看着她。
越满读懂了,他想让自己陪着再睡一会。
勉强从美色中挣扎出来,越满扬起头:“不行, 你继续睡,我去买点面粉, 今天要包饺子的。”
“那我也去。”谢知庸松了手,微微得打了个呵欠。
越满这几日和他基本上过上了凡人夫妻的生活,不用灵力,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后面觉得平平淡淡的也很舒服。
昨晚越满闹着要给院子里的植物浇水,结果浇着浇着就和谢知庸玩起水来,自己把自己泼了一身水。深夜里,他给越满擦头发,她头发多且长,擦着擦着就睡过去了,也不知道谢知庸擦到几时。
想到这里,她用手心罩住谢知庸的眼睛:“不行,你再睡会。”
谢知庸不乐意地扯了扯她的手指,表示抗议。
越满纠结一下,很快地妥协了:“好吧,我陪你再睡一刻钟,到点了再一起出门。”
谢知庸空了位置,让她躺在自己刚刚睡的暖和位置,亲昵地搂着人又睡过去了。
*
面粉洒了点在越满脸上,谢知庸用干净的手背抵住她额头,让她退了距离:“远些,一会又弄脏你。”
越满退了点距离,唐朝然在一侧饶有兴趣地看着谢知庸揉面。
“你们连饺子皮也没弄好,早说就别叫我们那么早来了。”他说。
越满心虚地蹭蹭鼻子,发现谢知庸也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果然,睡懒觉这种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谢知庸和越满双双睡过头了。
“要你管。”谢师兄脸皮薄,越满怕自己谪仙一样的师兄被他说的不再赖床了,揪起一块面粉团冲他扔过去。
好不容易才惯出来的。她想。
唐朝然一躲,又把那块面粉抓住,捏了几下,捏出一个丑不拉几的心形,接着献宝似得拿出去给于谣看了。
江如歌和林晓晓不大对头,无话可说,干瞪眼神游天外,跟在孟神医后面看他给院子种的花草浇水。
“我和谢师兄昨夜才浇过。”越满眼尖的发现,出声提醒。
孟神医瞥她一眼,没好气:“你是浇水还是玩水?水都浇去哪里了?这株百合都要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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