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晓煦不是说那衡大娘子是个面容普通的女子吗?面前这女郎的样貌怎么着也同普通搭不上边吧!甚至还有着倾城之姿,咏絮之才。
如此,他们就更加怀疑方才是那唐晓旭在胡说八道了。
至于他落水之事,虽然几人都怀疑与左脉之有关,但他们都非常清楚自己的立场,自然知道自己的眼睛里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自己同祁涟的关系左脉之本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他更是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祁涟是他未来的夫人。
仿佛唐晓煦方才落水之事与他无关,他泰然自若的向几人介绍道,“这位是礼部侍郎衡大人家的大娘子,也是我未来的夫人—衡大娘子。”
他没有说祁涟的闺名,自古女郎的闺名都是出得父母之口,入得夫君之耳,并不轻易让陌生男子知晓。
“至于这几位公子,都是我的好友,这位是尚书令家的二公子崔晔,这位是太常寺卿家的……”左脉之又挨个儿同祁涟介绍了他们的身份。
祁涟点头,同他们示意。
崔烨几个自然不敢怠慢这位左脉之放在心尖上的人,纷纷都同她颔首。
只不过互相之间实在不熟悉,也没什么话题可聊。
过了一会儿,就有个小厮过来同左脉之道,“左公子,船已经准备好了。”是左脉之吩咐的送祁涟上岸的小舟。
左脉之虚扶着祁涟的纤腰上了小舟。
“今日沉船之事我觉得应当不是个意外。”上了小舟祁涟首先开口道。
似这等画舫,国公府里的人平日里都少用,若是要使用,船夫定然会提前将船检修一遍,出事的可能性很小。祁涟只是怀疑,不过若是左脉之定然能看出些什么的。
只不过当时的左脉之并未与她一道,于事情发生之时的情况也不清楚。
不过单凭今日这事,左脉之不用想也知道背后一定有人捣鬼,毕竟,唐晓煦的落水一脚就是他踹的,都是人祸。
左脉之与祁涟相对而坐,点了点头,“只是不知今日破船这事是针对施家人,还是……”
“还是针对我!“祁涟一脸平淡地说出左脉之没能出口的话。
“是。若真是针对你的话......”左脉之颇感抱歉地笑了笑,“虽不愿意承认,但极有可能是在下连累了娘子。”
他真是十分自信,不过……祁涟突然联想到今日见到的祁向珊和温元灵,脸上立刻挂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左脉之见她的表情,就察觉到了她好似已经知道了什么,“怎么,你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祁涟回神,如实道,“在看见你之前我们遇见了清河郡主和温家娘子。”
上一次温元灵害她落水之事她还未忘呢!
落水之后的几日,祁涟就听施玉瑶说温元灵脸上起了红疹,连着几个月都未曾出门,祁涟知道那是左脉之因为那事对她略施的小惩。
她本也无意害人,觉得对一个极为看重容貌的女郎来说几个月不能出门已是极为严重的惩罚了就没有想要告诉施玉瑶这事,却不想这女郎一点儿都不见收敛。
如今更是想害人性命。
听见这两人的名字,左脉之带笑的脸恢复了平淡的表情,眼里却闪过一丝厌弃,他就知道祁向珊那女人就是个麻烦精,“我会派人去查的。”
不过事情牵扯到施家,就算两人都是温太后的娘家人,想来这件事也不会被简单摆平,左脉之打算先静观其变,看看皇帝是什么反应再论。
想起今日之事,祁涟心里突然像是憋了一口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左公子,再过些日子我们便会,所以有些事情我还是想在成婚前同你说清楚。“
闻言左脉之态度端正了起来,挺直脊背,乌黑的眼眸郑重地看向她,“你说!”
被他炙热的目光盯视着,祁涟有些不自在,她垂了眼皮,“想来公子也知道自己在外名声不太好……”
左脉之沉默。年少轻狂在秦楼楚馆之间流连的日子确实是他此生算得上荒唐的一段日子,不过却不是因为他沉迷女色,那些女人他从未碰过,但其间内情他却不可能同她详细解释。
他总不能同她说,他是企图通过其他的女人来忘掉她吧!因为想起自己心悦之人是个已死之人实在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那时他还很年轻,只能通过这样幼稚的做法来排解心里的苦闷,可这样荒唐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自己想通了。
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忘掉那个躺在凉州大雪之下的那个人。
不过经此他风流多情的名声算是在雍城之中传遍了,左脉之也无所谓,有时甚至觉得这样的名声还方便做事一些。
若是知道她还会重回世间,当初的自己绝对不会如此恣意妄为的。
可惜,覆水难收。
祁涟可不能透过那双深沉的眸子察觉到左脉之心中的真实想法,“不知道左公子向皇上赐婚的原因是什么,但如今既然你我二人婚约已定,我便会把你当作我未来的夫君。你曾救过我们姐弟,我感激不尽。若是公子有什么红颜知己,待我们成婚之后公子尽可以告知于我,我不是那等不容妾室之人。可在我们成婚之前,我希望公子能给予我身为正妻的尊重。”
言外之意,就是希望左脉之能出手管管他那些倾慕者们。
前世身为涟漪公主,祁涟看过不知多少她父皇的那些后妃们为了权利、地位、财富而争得头破血流的样子,对于男子妻妾成群这事,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于左脉之而言,她也不能期待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想来似左脉之这等风流公子,在外的红颜不知多少,他请旨赐婚要娶她做夫人,想来也是因为他曾经救过他们姐弟,救命之恩在身,让她婚后不会管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才这样做的。
祁涟思考许久,觉得终于想通了左脉之要娶她的原因。
她实在是烦透了左脉之的这些红颜知己为一个男子滥杀无辜的事,纵使左脉之在这些事中一样地无辜,可到底也是他自己持身不正。
祁涟抬头看他,却发现不知何时左脉之脸上似挂上了寒霜,那双眸子里更是布满了冰霜。
“原来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他冷漠地开口,语气僵硬,“放心,这事若真是因我而起,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她正想再同他说上几句,可这时船已经行到了岸边,左脉之将她送到岸上,就头也不会地返回乐游春了。
走的时候面无表情,似是一点注意力都不愿意分给她一样。
祁涟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左脉之会不会后悔请旨娶她呢!
圆春本在不远处等着祁涟,可见到左脉之冷然的面色不知不觉退了好几步,等到左脉之所乘的小船离岸才松了口气走过来。
祁涟再也没有机会同左脉之说上一句,她心里有些莫名,向圆春问道,“左脉之他为何像是突然生气了?”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圆春连忙摇头表示自己的茫然,对于人心的洞察能力她自觉是没有的,在祁涟身边呆了这么几年,左脉之在她心里的形象一直都是初见时那高高在上,可定人生死的仙人模样。
她从来不敢同公子多说几句,心中对他只有敬畏,更不可能胆敢窥探他的内心。
祁涟思考无果,也再不想左脉之情绪突然的变化,紧接着对圆春问道,“二公子和两位姨母如何了?”
圆春天生神力,后来又开始习武,体质自然不错。不过在冷水中浸泡了几分钟,换过衣服之后依旧龙精虎猛,比祁涟这个没有落水之人脸色还要红润些。
听了祁涟的问话,她面色不太好,“四娘子被救上去的时候就昏迷了,六娘子倒是还好。二公子吩咐我在这儿等娘子,他先带着两位女郎回府了。”
祁涟目光沉沉,以前对祁向珊和温元灵没放在眼里,可此刻她却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样罔顾别人性命之人,实在是妄为世家贵女,享百姓供奉。
第一百四十章 雷霆怒
因出了这样的事,祁涟便直接去了施国公府,果然此刻国公府二房的院子里已经人仰马翻,一片混乱了。
施老太太沉着脸坐在上首,施玉瑶早换了衣服同黄夫人坐在一旁抹泪儿,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了好一会儿了。
施景润回来的路上就已经让人去请柳医正,祁涟进屋的时候正逢着柳医正拿着药箱进门。
施景润早已经将今日发生的情形说了清楚,身后船夫师徒两个身子颤巍巍地跪在厅内,脑袋垂得低低的。他们都是国公府的奴才,若是主人家一个不快就可以把他们处置了的,更可况如今还危及到了府中娘子的性命,两人这会儿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船夫的小徒弟没经历过什么事,回来的路上听闻施湘雯晕了过去,竟尿在裤子里,冬日的冷风一吹,下身冰凉一片,可他一点不敢声张。
施景润向来是个心软的,何况他也觉得今日船破之事有蹊跷,便开口为船夫师徒两人求了情,又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施老太太拐杖猛地一下砸在青石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闻声赶来的施国公和三房两口子都是黑沉着脸。
“天子脚下,我不信还真的没有王法了,我这就派人去查到底是谁要谋害我们施家人。”施国公道。
他们国公府这阵子是低调了太久,竟让人胆子大到敢伤害府中女郎的地步了。
不过一会儿柳医正便从屋里出来了,大冷的天,竟然热得出了一头的汗,众人皆上前询问施湘雯的情况。
柳医正一张老脸皱得似秋日的黄叶,深叹了口气,“之前的身子就未曾养好,今日又遭这冬日的江水一泡,以后身子落下病根是肯定的了。”
“再加上四娘子情志不遂、肝气郁结,导致脾失健运、心失所养、阴阳失调。此次我施以金针之术才勉强将她救了回来,接下来还要连施八天才能稍微缓解。至于之后,一定要好好调养,且莫再有什么闪失了。”柳医正谆谆嘱托。
在场之人皆清楚施湘雯这情志不遂的原因是何处而来,只能沉默。
送走柳医正之后,施老太太又吩咐祁涟同施玉瑶先回房去,只留下其余众人说话,一直快到天亮其他人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见到屋里的最后一个人离开,施老太太脸上的气势才好似绷不住了似地放松下来,脸上显出疲惫之极的神色,身子软倒在榻上,吴嬷嬷见状连忙来扶她,“老夫人,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施老太太摆手,吴嬷嬷才重又退了回去。
她眼睛半眯着,语气是少见地颓然,“桂华,你说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呢!”吴嬷嬷的闺名正是叫桂华。
两年之前的施国公府,还是这雍城里风光无两的人家,可如今呢!景瀚断了一臂,施湘雯三番四次地性命垂危,暗地里都显示出有人针对施家的隐情,偏偏他们连针对自家的是何人都不知道。
施老太太身为这施家说一不二的老太君,对于此种情形心里也是颇感无奈。
她清楚湘雯的心病在那里,可这门婚事可是皇上点头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们也只有承受着的份。
吴嬷嬷眼界自然比不上施老太太,也不能理解施老太太心里的担忧,“老夫人说什么呢,如今四娘子虽病重,但柳医正不是说了吗,若是后面好好调养,身子也无碍的。方才三皇子还送了一根百年人参来给四娘子补身子,想来四娘子很快就能痊愈起来的。”
在她看来,施老太太如今也就是担忧施湘雯的身子而已。
施国公圣眷正浓,德妃又是一宫主位,是三皇子生母,纵然是施景瀚失了一臂,可国公府还有施景润和施景深这两位公子,他们可都是有才能之人,根本就不用担心以后。
“你不知道四丫头的心事,我只怕这样下去她真的会……”香消陨玉。
施老太太叹了口气,吴嬷嬷眼界太窄,看不清这时局的瞬息万变,她也只能同她说些这了。
吴嬷嬷脸上一怔,她是奴才,婚嫁都由不得自己,实在无法体会施湘雯这些贵女的心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个女儿家的婚事那里由得自己挑拣呢!
侄子和姨母,说出去是不好听了一些,可三皇子天皇贵胄,人又文采风流的,那里就不好了了,若是她能有这般好的命,那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罢了,熬了一宿我也累了,扶我回屋休息吧!”施老太太只希望以后的日子真能如吴嬷嬷说的那般顺利才好。
以施国公的能耐,要查清到底是谁弄翻了家中的画舫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朝堂之上权势的你争我夺可不会使这么温和幼稚的手段,更何况受伤的都是些女眷,景润又长年在旧草庐读书,与人鲜少有矛盾,施国公略略一想,这事定然就应在在场的几个丫头身上。
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很快背后之人就浮出了水面。
果不其然,下手的正是清河郡主和温家那叫元灵的小丫头。
她们提前在黑市找到了专门做那买卖性命的杀手,那日在曲江之上相见之时,看见施家众人乘坐的画舫就忽然心生一计,让那杀手潜入画舫之下,悄悄弄坏了船底的木板,才导致江水涌入,施景润不得不带着众人弃船游向岸边的。
而接到那单生意的杀手,如今正被施国公的手下看管着。用上些手段之后,那杀手便受不住刑罚将罪行都招了。
至于,两人想要害人性命的原因也很是简单。
温元灵和祁向珊都心悦左脉之,不甘心祁涟一个小官家的女儿竟能嫁给左脉之为妻,两女心生愤恨,便想到若是祁涟没了,如此左脉之便自然不能娶妻。
姑娘家的那点儿争风吃醋,原来在施国公的眼中就如同过家家似,可他也没想到这两个丫头竟然如此歹毒,竟能为一己私欲置人于死地。
又在左脉之有心推动之下,施国公便也顺势查到当初温元灵在左府之中让人想要玷污施玉瑶清白一事,他这才知道家中女郎同她们结仇已久。
第二日,左府那边又送来了许多药材和补品,不仅给了祁涟,连施家二位娘子都有,其余施家人这才知道当时左脉之也在场,只是不知左脉之对此事的内情了解多深。
若温元灵和清河郡主将怨恨的矛头只对准祁涟,那施国公对于是否将此事闹大近而会得罪温氏一族,可能会考虑一二,可她们错就错在连施家两姐妹也一并害了,并且不止一次。
施国公虽忌惮温氏一族与皇帝的姻亲关系,可身为一介国之重臣,若是屡屡如此吃亏下去也是不愿的。
如今左脉之又与祁涟结亲,左家既送来了补品来就表明了他们对此事的态度,为着同左丞相打好关系之由,施国公也不会将此事草草平息了下去。
如今温家控制着雍城附近的多条商道,家中聚敛财富之巨,太后和太子妃又都来自温氏,朝堂之上与之亲近的官员也不少。
瞧着这样的现状,皇上是绝不会允许温家势力再次扩大的。
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给施家的众人之后,第二日施国公便亲自进宫求见了贺正,将清河郡主同温家娘子目无法纪,指使贼人伤害施家女郎性命的罪证承到了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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