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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首饰铺面之时，屋外阳光忽照而来。
临近午时，阳光热烈而有些刺眼。云辞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眼前，眼眸闭上缓和稍许后才又睁开。
而后热意落在她身上，不过一会儿功夫，便觉得有些热感。
云辞不由自主仰头看了眼天，却又因阳光太过刺目而被迫快速低下头来。
她抿唇，眉微蹙，心有思念。
洛书锦，这个时候，你在褚西城做什么呢？
吃饭了吗？心情好吗？
有没有……
想我？
第35章
自云辞离开褚西城后, 洛书锦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有往日里那般随性而为的姿态，不仅没有睡懒觉, 反而比以前起的更早了些。
早起后便是加时长的晨练，而后固定时间吃早饭, 再去勤思阁念书，回到家后完成勤思阁先生布置的功课，若是当日功课少些，多出来的时间还会看会儿兵书, 之后于夜间固定时间睡觉。
原本他身边的人以为以他以前那般性子, 顶多也就坚持个十来天，最多大半个月的样子。
可这回洛书锦的耐心与自制力格外的好。
一坚持便是毫无更改的半个月。之后循环往复, 一如既往这般。
洛百舟对此十分震惊, 错愕后又有那么点不知所措的意味, 然后又觉得挺欣慰的。廖素若也很吃惊，讶异于自家儿子的变化。他们都知晓这样挺好的, 洛书锦这个家伙总算是知道要做出改变，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随性而为的玩耍、虚度时间。
但又觉得，他情绪与行为骤然间全变后, 他这个人好像缺少了些什么。
这是好事，可又不完全是好事。
华文元来找洛书锦，想请他去城外游玩时, 被他一口拒绝, 然后坐回到书房看书。
华文元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模样认真看着手中书页内容的洛书锦, 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一度自己这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以前的洛书锦可不是这样的，他不是很爱出去玩儿的吗？有事没事就喜欢到处乱跑, 四下玩耍，现在怎么……
看着面不改色翻页看书的洛书锦，华文元眯了下眼，手中扇子抬起，轻晃了那么一下后点到自己额间。倏忽之后反应过来这是为何。
是因为……云辞走了。
可华文元又有些不太懂，这云辞是因为家中父母和离而跟随母亲去往皇城，是正儿八经告别过的，也不是什么不辞而别，他这改变是不是太大了点？变得都不像是他自己了。
华文元注视着眼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洛书锦，忍不住发出一声满是无奈的叹息。
洛书锦听见他的叹息声，视线暂时离开书页往他那边瞥去一眼，又很快回到书页上。
“你想去玩的话，我让小捷和大川陪你去，我就不去了。”
华文元一愣，手中扇子打开，朝自己扇了扇：“我来找你，自然是想和你一起去，找他们俩做什么。”
“我不去。”
“……”
华文元心下感慨，不由自主轻“啧”一声，而后于旁边的椅子坐下。他加快些手中摇扇子的速度，多些风，不知是因为热，还是被洛书锦如今这般态度给吓到了。
洛书锦也没有太在意，他愿意待在这里也就随他，等他觉得无聊了，自然会离开。
洛书锦继续看书，显然没有被忽然到来的华文元而影响到自己看书的进度与心情。
华文元坐在椅子上盯着洛书锦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完全不介意、也不在意自己坐在这里后，还是起身离开。
走出院门的瞬间，孙小捷和葛大川立即迎上来，眼神偶些紧张和期待的看着他。
华文元摊了摊手：“劝不动，他不去，要去房间看书。”
孙小捷不由皱起眉，葛大川也是一脸失落意味。
他们老大都已经这样一个来月了吧，已经足够长时间了，怎么还是如此？难不成真是因为云辞小姐离开褚西城后他见不到她人，所以性情大变了？
可……
那日老大去送云辞小姐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想不通。
华文元往后看了眼，目光所及是敞开的洛书锦书房之门，他眨了下眼，眉角微挑了下，情绪舒展开。
他道：“算了，他愿意认真用功念书是好事，就不要打扰他了。等他觉着无聊了，想出去玩的时候，再唤他出门吧。”
孙小捷和葛大川点了点头：“好。”
现如今，也只能如此。
担心洛书锦的，除了他们三个，洛书锦爹娘自然也放心不下。
最初可能还觉着有些开心，现在看见他仿佛要变成书呆子一样，没事不是练功就是看书，整日都待在府中不出去，尤其是得知华文元来都没能把他哄劝出去时，可把他们急坏了。
他们好好的那么大一个儿子，可不能傻了啊！
洛百舟和廖素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再劝劝他。
两日后，他们想好了措辞，去他院中寻他，带上了素日里爱吃的糕点，还有一大袋银子。
两者同时放在洛书锦书桌上、他眼前。他稍愣了下后，抬头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些疑惑：“这是做什么？”
廖素若笑道：“儿子，你都多久没出门了，今日天气这么好，你不出去逛逛？”
“天气好？”洛书锦挑了下眉：“这么热的天，出门晒死了，有什么好逛的？”
“哎呀，这白天热，晚上凉快嘛。这几日城中要举办烟火盛典，今晚开始，你不去看看？”廖素若给洛百舟眼神示意。
洛百舟会意，将银钱袋子往洛书锦那边推过去一些：“你以往不是最爱热闹的么，正好，你出去玩玩，叫上文元他们陪你一起，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要是银子不够，我等会儿再给你一袋。”
洛书锦往那钱袋子上瞥了眼，而后道：“不去。”
洛百舟错愕又不解：“为何？”
“到时候街上肯定人很多，很挤，到处都是人，各种声音，很吵，影响我心情。不去。”
洛百舟：“……”
他一脸无奈看向廖素若。
廖素若定了定神，又道：“书锦，你想看书我们是支持的，但是吧，人讲究松弛有度，你这总是闷在府里也不怎么好。”
洛书锦看着她，眼神认真：“我有松弛有度啊。我早上和晚上练功，白天看书，一日三顿饭，睡眠时间足够，不挺好的吗？文学武练皆有，不算松弛有度吗？我又不是一整日都待在房中不出去。”
“额……这……”
廖素若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看向洛百舟，眼神示意他接着劝。可洛百舟一脸无奈的意味，眉头皱着摇了下头，示意他劝不动这小子。
如今这小子不仅性格变了，连这话说的也够利索了，他们两个加起来居然都说不过他……
看来这书念的，还确实是有点好处……
洛百舟忍不住抬起手拍了下额头。廖素若也轻叹了一声。
洛书锦见他们一副担忧自己、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知晓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担心什么。
于是他出声劝慰：“爹，娘，你们不用胡思乱想，也不用太担心我，我知道我要做什么，心里有数的。”
廖素若眉心紧蹙，仍旧担忧：“可你这样……”
“我只是想让我自己变得更好一些。”洛书锦打断她的话，然后朝她露出个笑容：“等我下次见到云阿辞的时候，我可不能再是之前那个就知道闯祸惹事的毛头小子。”
他眨了下眼，眼神柔和：“我一定可以在见到她之前变得更好的。”
他重新拿起书，柔和眼神褪去后，继而坚定。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一定可以的！
事在人为。
廖素若和洛百舟听洛书锦所言后，有诧异，有惊讶，还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对视一眼，没再打扰洛书锦看书学习，轻着脚步走出房间。
院中，廖素若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叹息来。叹息声不重，却足够让身边的洛百舟听见。
洛百舟双手负在身后，心中亦有感慨。
廖素若轻声道：“原来是为了阿辞啊……”
洛百舟却是笑了下，他道：“也算是知晓该有担当了。若他并无改变，季家可不会让阿辞和他有所来往。”
廖素若转头看向洛百舟。
洛百舟又道：“季家是皇城名门，又有尚书之职，当初季青娘下嫁来褚西城时，便引起过一阵风波，如今这般情形，类似的事，大概不会再发生。”
廖素若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好在，书锦那小子自己有觉悟……”
心中担忧褪去大半，嘴角上扬了些。她松了口气：“这样也挺好的。有点本事，将来他自己才能立足，再见阿辞时，也有足够的底气。”
洛百舟笑着点头：“确实如此。”
两人一同往院外走去。
廖素若提醒他：“我看他看了不少兵法，你记得帮帮他，他没上过战场，肯定好多东西都不太清楚，那一知半解的可不行。”
洛百舟点头：“放心吧，夫人，交给我了。”
“嗯。”
皇城。
云辞来皇城已有半月，这边情况听凌倩倩与季安朗已说的差不多。但知晓归知晓，若是真遇到时，还是得随机应变。
外祖父季意知晓她喜欢看书学习，便将去年秋试的试题让她做一遍，看看她如今底蕴如何。
季意道：“答题重在心，行于身，别翻书，自己答。这份试题的时限是一个时辰。”
云辞点头：“是。”
季意没有在一旁看着她，她开始答题后就出去了。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云辞在书房坐了许久，花了大半个时辰认真写完试题。检查后，确认不再修改后，吹了吹试题上未干的墨迹。
她准备将答卷拿去给外祖父过目，帮她检查，才起身，就看见凌倩倩抱着季茵过来。
“阿辞阿辞阿辞！”凌倩倩着急出声。
云辞连忙放下手中答卷走向她，才站稳，凌倩倩便将季茵塞到了她怀里。
嗯？
云辞不由睁大些眼睛，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睁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季茵，忽然觉得，这场面怎么似曾相识？
凌倩倩笑道：“阿辞，帮我带一会儿茵茵，婆婆找我有点事，我得过去帮忙。”
“啊？”云辞眨了眨眼睛：“可、可我不会带……”
“就这样了，我先走了啊！”
而后不等云辞再回答，凌倩倩转身就跑走了。来时急匆匆的，走时更是跑的飞快，一会儿就不见身影了。
云辞抱着季茵，楞楞的站在原地，嘴唇微动，轻声嘟囔着：“可我不会带孩子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云辞低眸看向季茵。
季茵也看着云辞，圆溜溜的清澈大眼睛注视着她，肉嘟嘟的小手抬起来，在半空中抓了抓。
“啊……”她小唇张开：“姐姐……”
云辞愣了下，眉头轻挑了挑，纠正道：“是姑姑。”
季茵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伸出手抓住云辞身前垂下来的发丝。她笑出声来，声音糯糯：“姐姐……”
“是姑姑。”云辞笑，她抬起另只手在季茵软乎乎的脸蛋上戳了戳：“你也没有姐姐呀，是谁叫你说这个的？”
“咯咯……”季茵开心笑着。
云辞想，她大概没听懂自己的话。不过看起来，茵茵应该挺乖的，带一带也没什么所谓。
只要不哭闹就好。
云辞将季茵换了个姿势抱着，季茵脑袋靠在她肩上，但抓着她发丝的手没有松开，软绵绵的趴在她怀里。
云辞腾出另只手，将书桌上的试题拿起来，而后走出书房，去向外祖父那边。
沿路有府中下人，他们看见云辞，恭恭敬敬行礼问候。
云辞颔首示意。
至季意书房前，云辞一手抱着季茵，拿着试题的手伸出去敲了敲门：“叩叩叩——”
里面很快有脚步声起，过会儿后，书房门被打开。
“外祖父，”云辞低头见礼，而后将手里的试题卷递过去：“试题我已经写好了。”
见云辞抱着季茵，季意略有诧异，笑着伸手将试题卷接过去。
季意笑问：“阿辞，茵茵怎么在你这里？”
云辞如实回答：“嫂嫂刚刚去我那里，说舅母找她有点事，着急忙慌的把茵茵塞给我就走了。”
“有事？”季意摸了摸胡子，没听说她们俩今日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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