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云城、溃烂、魔族、妖族、灵族等,皆与他无关。
沈拂尘向来对世间之事提不起兴趣,以前只是毫无感觉地替仙门做事罢了,实际上,相比于拯救他们,他更想看到的是他们痛苦。
天还是有些闷热,时柒被他圈在怀里很快出汗,不舒服地推了推,又咬一口青果子,咬字不清地重复:“我只看了杂技。”
沈拂尘埋首进她颈窝,闻着令人心安的味道,声音暗含的爱恨交加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半分,“你又在骗我。”
时柒不禁心虚地缩了缩肩。
又见沈拂尘抬起头来,骨节分明的手毫无征兆消失在绯色层层裙摆,温热的薄唇轻轻地贴上时柒的唇瓣,将她还没有咽下去的青果子果肉勾到自己口里,直接地吞下去。
“没有。”时柒侧腰发痒,小声提醒,“现在还是白日。”
沈拂尘“嗯”了一声,纤长的手指内抠,感受着她底里贪婪地吸缠。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时柒腰麻得不行, 麻意传遍全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失控用双玲珑莹白的脚蹬沈拂尘的膝盖, 却被他轻松地反制在膝侧。
青年的动作看似温柔却弄得她浑身发紧,不自觉地想躲避,又想到他是自己的相公, 忍下了想逃避的冲动。
沈拂尘只是给了时柒舒服, 没有继续,手指湿漉漉的,轻拍了拍她的小腰, 轻声道:“换一套新裙子,我带你出去看杂技。”
时柒垂着小脑袋瓜闷闷地应了声,精神气儿都被折腾没了。
她趴在沈拂尘身上缓了一会儿, 才把那阵令人心惊的感觉压下去,刚刚脑海一片空白, 差点听不到任何声音。
然后……浇了他一手。
沈拂尘的手很好看, 白皙窄长中清晰可见薄细皮肤下面的血管,而现在正在往下滴着水,顺着指尖流淌在地。
看得时柒不敢再看第二眼,赶紧扔了一张帕子过去,精准地搭在他手背, 别扭得很地说:“那个, 你,你快点擦擦。”
沈拂尘随意地拭擦一下,把她的衣裙拿出来, 亲自帮时柒换好。
等时柒换好衣服后,像只袋鼠般地挂在他身上, 笑看铜镜里的两个人,双眼弯弯。
她小巧的鼻子蹭过他耳边,“你背我,不太舒服,不想走路。”
沈拂尘微微一顿,以前的时柒绝对不会说出这些话,更不会主动地同他这般亲昵,转头静看她半晌,低声缓言道:“好。”
时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让沈拂尘背着自己去看杂技的这些话,潜意识里觉得背人这种事很寻常。
直到他们到大街,有不少人频频地看过来,她不喜欢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看,一度想从他背上下来。
“要不,你还是放我下去吧。”
沈拂尘仿佛没听到。
他双手扣紧时柒垂在身侧的双腿,掌心托着大腿侧,体温相加,看见糖画转而问时柒要不要吃,她说不要。
旁边又走过一名扛着冰糖葫芦卖的白发老者,时柒指着冰糖葫芦,他掏银钱出来买了一串,忽视其他人看他们的眼神。
贩夫走卒沿街叫卖着,文人墨客在茶馆酒楼里高谈阔论,一幅歌舞升平的模样,偶尔有一、两辆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
忽然,一辆马车停下。
立刻有下人上前搬杌凳放到地面,坐在里面的人掀开帘子出来,步伐略快下车,风风火火地行至沈拂尘面前,语气带试探。
“君离仙尊?”
此人是寒山派门主的嫡子秦见羽,以前有幸跟父亲去过一趟仙门,得以一见母亲也是出自寒山派的君离仙尊,沈拂尘。
时柒仍被沈拂尘背着,听到声音抬头看,见来人衣冠楚楚,停下咬冰糖葫芦,习惯性地审视着对方。
她看秦见羽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时柒,似在思忖着什么。
沈拂尘神色从容。
他仿佛看一团死物地看秦见羽,淡淡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君离仙尊,麻烦让一下,挡住我们的路了。”
秦见羽头皮猛地一麻,却还是让开路,讪笑着道:“不好意思,那应该是在下认错人了,打扰二位了。”
时柒没再看他,咬下一颗冰糖葫芦,塞得腮帮子鼓鼓的,没兴趣地看向一旁的胸口碎大石、只身走空中细绳。
沈拂尘颔首,背时柒往别处去。
等走到一家茶馆,他把她放下,寻了张空桌,略一沉吟道:“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我等会儿回来。”
茶馆向来不缺说书人,而且备受百姓们的欢迎,时柒被台上的男子口沫纷飞吸引了注意力,心不在焉点点头。
说书人讲完一个故事,又接着一个故事,讲得那叫一个激情澎湃。
时柒还听得挺来劲儿,招来小二要了一碟瓜子,说书人说到了仙门的君离仙尊,大多都是歌颂赞扬。
她旁边一桌是当地的几名寒山派弟子,素来仰慕这等人,但他们今日听到说书人讲沈拂尘却奇怪的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时柒听见他们小声议论,“我听门主说魔族白时柒通过还魂之术又活了,仙门最近派人画了她的画像到处悬赏通缉呢。”
长得还算周正的人喝了一杯茶,奇道:“悬赏通缉?”
“白时柒是谁?江湖上面谁敢不要命地去抓她,像我们这种普通弟子上去就是送死,不过……你有白时柒现在容貌的画像么?”
“我倒是想看一下。”
提起话题的那人回:“我们派里有,可能还没来得及贴出去。”
时柒抬头望向茶馆外面,人流拥挤,一道颀长的黑影一闪而过,身边跟着一道红影,她突然站起身来想看得清楚一些。
只是犹豫了几秒,时柒冲出去,连还没吃完的冰糖葫芦也留在茶馆的桌面,行人多得数不清,放眼望去,没看到那两道身影。
仿佛刚才那一刹只是错觉。
今天既是寒山镇的民俗节日也是难得一遇的好日子,宜婚嫁丧娶。
时柒本想原路折回,却被一喜一丧的队伍绊住脚,喜事让丧事,这是历来大家所默认的规矩,可做喜事的这一回不肯让。
红白相撞。
一来二去,街上乱得彻底,“砰”不知道是谁撞跌了棺材,棺材盖翻开,一具皮肤溃烂爬满黑虫的尸体掉出来,滚到她脚边。
周围有些胆小的人尖叫起来,时柒面色不改三分,见旁边的孩子哭便随手扯了一块布给尸体盖上,再优哉游哉地离开。
长街旁的某间酒楼雅间站着一名男子,看见这一幕抬手召来一人。
而街上的时柒记忆力很好,还认得回茶馆的路,片刻便回到了,只是桌面的那一串冰糖葫芦早就不知所踪。
她看了一遍并不大的茶馆,有些纳闷地坐回原位。
时柒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沈拂尘玉面带着细汗快步地走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串她吃过的冰糖葫芦。
刚想问为什么会在他手里,又见沈拂尘面色怪异、像是在扼制些什么的时候,时柒话到嘴边忽变成了,“你怎么了?”
沈拂尘缓缓踱步到她跟前,语调还算正常,“你刚才去了何处?”
时柒不傻,一听便知他应该是办完事后来这里找过自己,没看见人再到外面去找,弄得出一身汗。
她有些愧疚,解释几句,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两道身影的事。
烈阳高挂,青年细汗凝成水珠坠落下颌,时柒掏出帕子给他擦了一下,却被十指相扣地握住手,再被搂住了。
沈拂尘身上的淡香被太阳晒过味道更好闻,她被倏地一拉,小脸撞到他胸膛,鼻尖微疼,理亏又不敢发小脾气。
“我分明让你不要乱走的!”
对于白时柒,沈拂尘是食髓知味,多年来的淡薄理智分崩离析,慢慢地,又想要更多,陷入了普通人名唤欲|望、贪婪的泥潭。
被人奉在神坛上的谪仙终究还是被人间的红尘俗念无情地扯下。
他搂着时柒,目光幽暗,充斥着一直埋藏在最底处的阴暗、肮脏、戾气,却又在听到她小声地说疼时暂且消散、掩盖下去。
沈拂尘松开时柒,她还是发小脾气了,踹他一脚就转身走出去。
还没走几步,被人从后面牵住了手,时柒甩开,但甩不开,放弃挣扎任由他牵着,埋怨道:“我是你娘子,不是你的囚徒。”
沈拂尘侧头看着她。
时柒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的奇怪之处,就感觉他不允许她离开他视线范围内,晚上沐浴也一起便算了,毕竟身子都互相见过。
可时柒想要点儿自由。
沈拂尘自然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一言不发地走着。
寒山镇民风开放,风水好,山清水秀,养出来的人皮囊也好,走路经过时柒身边的男子有好几个都是面容俊美、身形纤条的。
此处男子也会装扮,涂脂抹粉,比女子活得还要精致三分,她好奇地多看几下,沈拂尘握住的手越来越紧。
时柒佯装瞪他一眼。
手上的力度立刻松开,但他心中翻滚着的情绪却久久不息。
一旁摆摊的人也是个自来熟,见她对那些走过去的男子感兴趣便道:“姑娘可知刚才的那些是什么人?”
时柒当然不知道,“不知。”
摊主一边摆弄着自己摊位的面具,一边说:“其实他们跟青楼的妓|女差不多,有银子就可让他们陪你一夜。”
言罢,他瞄沈拂尘,跟此人相比,刚才那些男子不过是庸脂俗粉,又笑,“不过我看姑娘是不需要了……要买面具么?”
大多数搭话的人都有目的,摊主亦不例外,想替自己招揽生意。
沈拂尘不为所动:“不需要。”
时柒硬是要跟他唱反调,“我要,给我拿两个,一模一样的。”
给银子的是沈拂尘,时柒拿到面具便往脸上戴,小脸顿时被遮掩,上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又塞一个放他怀里,“给你的。”
沈拂尘低头看面具,确实是跟她戴着的是一模一样。
摊主赚了钱后美滋滋,见了又夸几句好听的话,时柒试戴须臾便要拿下来,在她拿下来的那一刻,沈拂尘眼睫猛地颤抖几下。
少女的样貌悄然变了一些,跟以前白时柒的那张脸逐渐有几分相似。
最重要的是,她眉间的魔族烈火印记隐隐显露,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下一秒昭现在所有人眼前。
摊主收到银子,得空抬头看去。
沈拂尘反应极快抬手捂住了时柒的眉间,内心得到的片刻安宁似也被这烈火印记摧枯拉朽般地毁掉,疯狂叫嚣着把她藏好。
时柒不解抬眼看他。
一道声音插进来,“妹妹……”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时柒闻声看过去, 只见一身穿长衫的男子面带无奈与宠溺地叫着那正在迈着小短腿跑在大街上的小姑娘。
不知为何,她感觉放在自己眉间的大手有轻微地颤抖。
内心升起怪异之感,时柒慢慢地抬手握住沈拂尘, 然后一点儿一点儿地拉下来,眼睛含着疑惑,像是在问:又怎么了?
沈拂尘沉默不言, 却回过神来把她眉间的烈火印记施法隐藏了。
他一直不知道时柒是如何复活的, 若是借还魂之术,那么除非本人的肉|身尚在,否则只能将还魂到另一具别人的身体。
但也不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 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变回原来的模样,就连魔族的烈火印记也看似快要恢复如初。
种种迹象表明,时柒不是通过还魂之术复活的。
不过若不是通过还魂之术复活, 那她又是如何成为现在这样的呢。
不会是白叶从中谋划,毕竟沈拂尘很久以前便知道对方在修习还魂之术, 他养好身体就开始了, 直到去仙门夺取圣火之果。
目的就是为了复活时柒,再经过前不久发生的事,他敢肯定的是白叶一开始也不知道她复活,还是后面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的。
如此一来,时柒到底是如何复活的成了谜, 沈拂尘不会问, 因为她不会答,他本也想不在意,当一页纸轻飘飘地翻去。
可不行。
直觉告诉他, 以后的变卦大着,她既能湮没无音地复活, 也能不声不响地消失,同百年前一样,连一具尸首都吝啬留下。
情咒当真靠谱么,不然。
还有一条,那便是跳入过断魂深渊的人必定会魂飞魄散。
还魂之术可能真的能复活人,但是顾名思义还魂,前提是得有魂魄在,魂魄不在了,一切都是虚妄,只是白叶认不清而已。
偏是连还魂之术也无力回天的时柒竟神奇般地活了。
稍息之间,沈拂尘不知不觉地想了这么多,念头也千变万化,一下子便推翻想要感受她喜欢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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