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搞错了?
姜家这场春宴邀满郡权贵人家,人行如织,没一会儿,园中三五成群,闲聊张望,姜梨身为姜家嫡女,一举一动皆在旁人眼中,她不好再仗着人少打瞌睡,只偷偷用广袖擦了把打哈欠流出的生理性眼泪,而后落落大方携姜珏与众人颔首致意。
目睹姜梨这一切行云流水小动作的姜珏:……
她这姐姐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光明正大睡觉啊,要知道,她从前最是在意这样的场合,可绝不会因为犯困就不顾自己形象。
姜珏不理解,但是姜珏大为震撼!
姜梨前世往往身兼数职,觉睡不够,铁打的身体也得打瞌睡嘛,她便无师自通学会了站着睡觉这项技能,钻研之下,她不但能够站着睡,还能给自己找个好掩护,尽可能不被人看到。
那现在穿越,她还坐着的情况下,可不是更利于她发挥了嘛。
齐老爷带着齐若溪在另一边不知跟姜老太太聊些什么,不时朝姜梨这边瞥过来一两眼,姜梨又想跟男主接触,又想到接触的代价是早婚生子,两相纠结之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把头一转,专心打量起齐府来。
权贵权贵,姜家占了个权字,而齐家则占了个贵字。
简而言之,就是姜家当官的多,有权势,而齐家做生意的多,有金子。
因而姜宅古朴雅韵,而齐宅则更华贵,整座宅子傍水而建,用料稀罕,光这园内开着的花草便是一株赛一株的稀奇,要是寻常人家,得放在闺房内供着,可齐家不过寻常物件般,扔在这园内供人赏玩,富庶程度可见一斑。
姜梨看了会近处的,视线不可避免落到贯穿齐府的那条湖上,湖心不知生什么植被,迎风招展,得有半人高,若是深夜,飘飘荡荡,指不定以为是冤死的亡魂落到了这湖心呢。
姜梨蹙起眉,原主的视力很好,她定神仔细看,她总觉得……那绿油油的植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看着她……在吐信子。
我靠!是蛇吗!
姜梨赶紧收回视线,暗示自己别乱想,不可能的。
转念再一想,湖里有蛇也正常啊!我靠我靠,她居然跟一条绿油油的蛇对视了。
呕——
有点恶心。
姜梨这人吧,胆子真挺大的,勉强称得上天不怕地不怕。
之所以加个勉强,主要是因为她怕死,然后她还怕蛇,光是想到那黏腻腻滑溜溜的触感,她就浑身汗毛直竖。
坐是肯定坐不下去了,姜梨后背发凉,她摸了摸手臂上涌出来的一层鸡皮疙瘩,起身朝园子内更热闹的地方去。
姜珏见她起来,便也紧紧跟着。
姜老太太跟齐老爷寒暄了几句,见自家孙女耳朵竖着听旁边几个人讲八卦的那小模样,便觉得真是可爱得紧。
阿梨还是个孩子,怎么转眼就要嫁人了呢。
姜梨听的倒也不算八卦,那几个人在聊齐家的另一位嫡子,齐临风。
这也是剧情里的人物,她肯定得听上那么几嘴。
“听说这齐临风是幼子,甫一出生便受尽宠爱,又聪慧非常,真可谓是满府上下捧在手心里的齐家小少爷。”
有人问:“那怎么后来就……”残废了呢。
“哎。”讲述这件事的闺阁小姐绘声绘色,先是叹口气,又神秘莫测摇了摇头,“具体怎么残废,这件事整个齐家讳莫如深,我们外人更是不可能知晓。”
“不过……”她清了清嗓子,颇擅长吊人胃口,见大家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她满意得把头往前那么一伸,悄咪咪道:“听说,跟齐家那位半路认回来的庶子有关。”
原来是自家黑吃黑啊,那倒是可以理解,家丑不外扬,确实不足为外人道。
有人唏嘘:“这么说,这齐府水还挺深的?”
说书的姑娘认同般点头:“咱们自己府上还有乱七八糟的腌臢事呢,这齐府,肯定更多咯。”
她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感叹道:“反正我是不稀罕,要不是我娘,我才不来呢。”
她喝完,跑去一旁的湖边小亭坐着喂鱼去了,跟这满园意图为自己谋个前程的女子,对比出万般不同。
姜梨收回视线,祖母身旁不再有人,她疾步过去,老人家行动不便,真是担心这么多人万一磕着碰着,伤着祖母。
也不知是她乌鸦嘴,还是齐府今日命里便有这一截。
路旁不知怎的突然跑来一匹骏马,毛发鲜亮有光泽,周身散发着不羁的气质,在这石子铺就的道路上激起千重泥雾,乍一看,真如腾云驾雾一般。
姜梨赶紧护着祖母往旁边退,耳旁听闻有人疾奔而来,“腾雾”、“腾雾”得叫唤,姜梨心惊之余,分出点心思感慨,这名字……还真是贴切啊。
再一抬头,数位小厮试图近身,皆被这腾雾一蹄子踹开,落在地上哀嚎,周围的小姐丫鬟们惊叫连连,反而是那坐着喂鱼的依旧清静。
姜梨跟祖母商量:“这春宴,怕是开不成了,咱们先回府吧?”
骏马尚未通人性,万一真伤着谁,只能自认倒霉,姜老太太点了点头,手杖点在地上,颤颤巍巍往另一边走。
姜梨正扶着呢,视线之内,男主忽然翻身上马,上半身前倾勒住缰绳。
这利落的身姿,这熟练的手法,还有他身为男主自带的光环,姜梨笃定,这马肯定会被他驯服!
然后,下一秒,男主被腾雾三百六十度大旋转,以一个非常完美的弧线甩进了河里。
“咚”得一声。
伴随着嘶哑的惨叫。
响彻齐府。
总之,就很突然。
姜梨:……就离谱。
这什么破旺旺,该不会耍她的吧,就这?就这样?这跟她以前小说里看的男主差远了吧!
“宿主,我听得到的哦。”姜梨发现,旺旺一被骂,必上线,不被骂,她就装死。
呵,真是好样的。
“齐雾北”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儿,终于在小厮的帮助下从河边爬上了岸,而腾雾不知跑哪去了,闹哄哄的场合竟然一时间就这么安静下来。
大家齐齐看向狼狈至极的齐若溪。
姜梨哼了声,跟旺旺对话:“你看,这就是你让我攻略的男主,温润如玉?高岭之花?我看唯一符合的四个字是,平平无奇。”
忘忘皱成一团,两手托腮,看看姜梨又看看面前的“男主”,她期期艾艾,声音越来越小:“那个,宿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姜梨不假思索:“坏的吧。”
忘忘:“哦,我觉得还是先告诉你好消息吧。”
姜梨:……那你还问我!
忘忘假装没听到,犹犹豫豫开口:“宿主,他好像……不是男主哎。”
姜梨:?!
“他叫齐若溪,是男主的同父异母的大哥。”
姜梨彻底混乱了:“那坏消息是……?”
忘忘看了眼她的脸色,咽了口口水:“宿主,我好像又犯糊涂搞错剧本了,你要攻略的人不是高岭之花,是病娇齐雾北,这俩个男主名字一样,我发任务的时候发反了……”
姜梨:“所以?”
“所以……男主其实是齐府后来认回的那个庶子,他自幼年起便饱受欺凌,意外出生,被母亲折磨,回到齐家,又被齐家众人折辱,时刻处在黑化的边缘,而宿主你要做的便是取得他的信任。”
姜梨:孽缘啊!
趁宿主承受在震惊里还没回过神来,忘忘交代完赶紧下线,再不下线,她觉得她一定会被宿主的怒火撕碎了拿去喂狗的。
忘忘很忐忑,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应该不会被宿主发现吧……
主系统跟她保证过呢,那她这次,靠这点小手段,应该可以赚到系统币的吧。
宿主看着很厉害的样子,任务都完成百分之五了呢。
作者有话说:
男主下章就会出来装*了(不是,是跟老婆贴贴!
第10章 打脸
旺旺下线太快,姜梨怎么喊她都不应,她只好暂且压下自己心头的不满,等着回府后再好好跟她掰扯。
眼前场面些许混乱,姜梨现在弄清楚被腾雾利落甩下河的男子并非齐雾北,便也懒得再分心来关心他的现状。
她不关心,在场有的是人关心,毕竟这是齐家的嫡长子,且他一直以来的名声极好,云浮郡不少闺阁女子都对他芳心暗许。
齐若溪在小厮的搀扶下站起身,勉强抖了抖身子,他浑身湿哒哒的,狼狈得不行,乍一看过去,只觉得他脸色阴沉,面颊上几道抓痕,被水泡得泛白,吓人得很,可下个瞬间,他又扬起得体的微笑。
“抱歉各位,今日乃齐府招待不周,各位稍坐片刻,容在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来赔罪。”
主家都这么说了,那些想要离开的倒是不好意思离去了,毕竟在这节骨眼上走了,拂的是齐若溪的面子。
再说,今日马惊看着吓人,实则阻止得当,在场除几位小厮外,最狼狈的便是齐若溪本人,其她人顶多被飞扬的尘土呛着,倒是再无旁的伤害。
只是,齐若溪尚未离开,人群中便传来几声窃窃私语,她们目光似有似无瞄着齐若溪的脸。
“看见了吗?他脸上的抓伤……”
“看着了,兴许湖里泥沙乱石一个不提防,便伤着脸了呢?”
“怎么可能,我跟你说,云浮郡的探案话本我看了个遍,肯定是旧伤,而且是人抓的!”
“这……”
人多的地方八卦闲聊永远不会缺场,这嗓音压得恰到好处,明明轻飘飘的却又袅袅忽忽钻进人耳朵里。
姜梨听到了,姜老太太也听着了,旁边不远处站着的齐老爷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身子颤了下,险些站立不稳,齐老爷极为恼怒,喝出一句:“站住!”
齐若溪转身,哪怕浑身再狼狈,他又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步子不急不缓,行到齐老爷面前,温声唤了声:“父亲。”
“给我说说,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齐若溪得体的脸上终于闪过一阵慌乱,今日之事太过突然,他竟忘了自己脸上的抓痕,情急之下,竟也编不出合理的说辞来。
毕竟今日这么多人在场,若他说跟齐雾北有关,那么明日整个云浮郡便会兴起齐家几位少爷关系不和的传闻,他是无所谓,但是从他嘴里说出去,拂的是父亲的面子,他自然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怎么办呢……
齐若溪迟迟未开口,齐老爷气得吹鼻子瞪眼:“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女人窝里弄的!”
人家都议论到门口了,若他不亲自点出,来一剂狠的,将这女人之名彻底洗脱,那他这个嫡长子苦心经营的形象经此这遭算是彻底作废了。
父子二人眼神对视,心领神会,那意识就是,你要敢承认是女人弄的,老子就敢家法伺候!
齐若溪重压之下,想不出好的借口,只好犹犹豫豫,如实道:“是二弟的那只猫挠的。”
结果这话一出口,大家看他的表情愈加讳莫如深,在场的,竟没一个是相信他的模样。
众人满脸写着敷衍。
啊对对对,就是猫挠的,不是女人,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毕竟,谁家的猫没事朝人脸上挠这么恰到好处的几下啊。
在场也有不少家里养着猫的,高门大户的猫可是懂事得很,顶多扑你身上闹一闹,受害的大多是手和后背,可不关脸什么事。
姜老太太也听着,脸色越来越沉,手里的拐杖不自觉在地上敲了三下。
她把姜梨拉到一边,凑在她耳边道:“阿梨,这齐府嫡子祖母是瞧不上了,一个被女人把脸上挠得跟个花猫似的小子,还用粉盖着遮掩,真是没担当没作为。”
真当她们家的孙女嫁不去好人家吗,春宴前几天还跑去烟柳地快活,呸,真不是个好东西!
这话,相当于挑明了齐若溪今日的所作所为,大家的表情都微妙起来。
偏这话是姜老太太说出口的,她老人家素来心直口快,性子暴躁,辈份又高,齐家还不占理,齐老爷真是没办法发作。
他愈发生气,琢磨半晌,沉声道:“把你二弟喊过来,成何体统,连春宴都不来参加!你!给我去换身衣裳,别碍着我的眼。”
这是场面下不来,准备把锅推给二弟了,反正齐雾北从不会过来这样的场合,还不是任爹怎么说都行,齐若溪弯了弯唇,正想退下。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清幽嗓音。
“父亲——您找我?”
姜梨下意识看过去,他看上去还是很虚弱,腾雾被他乖顺得牵在手里,全然没了方才腾云驾雾放荡不羁的架势。
他似乎看到姜梨,又似乎没看到姜梨,嘴角轻轻往上勾了勾,姜梨身边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吸气声。
姜梨:……
虽然有点夸张,但好像也合理。
她一次见到他这长相的时候,也很想深吸一口气来平缓自己被惊艳到的心情来着。
方才坐那喂鱼的姑娘此刻也转过头来,托腮看热闹,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她眸光熠熠,想必是很感兴趣了。
齐老爷僵了片刻,齐若溪也僵了片刻。
两人身形同时晃了晃,出奇一致。
不该出现在这的人出现了,头顶甚至传来几声乌鸦的哑哑叫唤。
不妙,赶紧很不妙。
果然,齐雾北有些迷茫的样子,他掌下牵着的腾雾却不安得躁动起来,马蹄踢踏踢踏,似乎在暗示对面这两人,再不说点什么,他就要发飙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腾雾在他手里如此听话,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齐若溪被齐老爷踢了下鞋底,只好清清嗓子,顶着一身湿发湿衣裳,试图勾起一个温和的笑,然而毒蛇毒蝎子无处不在的恐惧依旧历历在目,他一开口,嗓音竟有些发颤:“二、二弟,我这脸上的伤是你的小黑猫抓的吧?”
他底气不太足,在场人的表情更微妙了。
齐雾北走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齐若溪的面庞,慢条斯理道:“何时?我为何不知?”
他招招手,小黑猫迈着猫步从一旁的草丛里钻了出来,齐雾北将它抱起,弯了弯唇,极为纯良无害:“我的猫温顺着很,从未伤过人,不知大哥何出此言?”
方才那个喂鱼的小姐扬声喊:“我能摸摸吗?”
齐雾北眼稍弯,点点头:“自然可以。”
于是,一时间许多人涌过去噜啊噜,小黑猫特别给面子,挨个朝大家的手底下哄,哄得人群里扬起一片又一片的满足的哦声。
小黑猫挠人这点不攻自破,齐家父子脸色铁青,活像只气鼓鼓的河豚,满身的刺都要竖起来了,偏毫无办法。
甚至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害怕。
偏齐雾北勾了勾唇,拆了一桩台尚嫌不够,又极尽羞辱之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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