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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害储君这样的事，可谓是泼天大祸了。
尤其是大阿哥这样的身份，既是谋害储君，又是兄弟阋墙，更突显他德行有亏。
——阿哥们争权夺位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还是那句话，私下里都知道，可若是被人挑到了明面上来讲，着实算得上是个极大的污点。
尤其是大阿哥竟然被指责行最不入流的阴险的厌胜之术。
更显得他为人阴狠。
大阿哥身边的人隐隐往旁边不经意似的挪了挪步子，他们心里也害怕啊，厌胜之术防不胜防，万一他们一个不小心离得大阿哥近了些，再被传上了那可真的是大事不妙了。
于是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大阿哥身边莫名出现了真空区，大家不约而同地都离他远了些，他独自一个占了好大一个空子。
三阿哥既然敢这么说，那必然是知道点什么，不会空穴来风，再说了，甭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怕死是人之常情，听了这样可怕的言论，还不允许他们怕一怕了？
尤其是离他不远不近的年羹尧还也特别应景地小声啧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三分嫌弃七分鄙夷，他小声嘟囔，声音不大不小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却足以令耳聪目明的大阿哥听得真切：“那些个污糟玩意儿离我远点，可别赖上我！”
平心而论，年羹尧这句话声音并不大，但是架不住这时候大家被皇家八卦给震慑住了，没什么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因为下意识的屏息而变得清浅，所以这不算大的声音在这鸦雀无声的朝堂便显得鹤立鸡群了起来，十分的引人注目。
别人不敢说，可年羹尧敢说，他直接道出了不少大臣的心声。
虽然权力的滋味很美好，大阿哥的面子很重要，但是没有办法，大家更惜命啊。
所以大阿哥咬着牙，气红了眼，将旁边的人威胁了一圈，也没能让他旁边的大臣动摇离开他的心思。
“好啊你，”太子倒是没远离他，反而离他更近了些——他一听三阿哥的话直接炸了，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先给了大阿哥一拳，“你敢害我！”
事发突然，大家都没想到太子居然会直接在朝堂之上暴起伤人，再加上太子的身手一向不弱，所以朝中的那些文官武将都一脸懵逼地眼睁睁看着太子揍了大阿哥一拳，大家都能听见拳头砸肉的令人牙酸的巨大声响。
文武百官很懵，大阿哥也懵。
按理来讲，太子的身手虽不错但是与他还有一定的差距，他却像是被抽了魂一样，直挺挺站着被太子一拳揍倒。
他一方面是没想到太子当朝打人，另一方面是心里有鬼，之前办的坏事就这样以一种极不体面的方式被曝光在阳光之下，他心里一虚，故而没能第一时间躲开太子的铁拳。
太子怒气上头，一拳得手还不解气，恨恨地想要再补上一脚。
虽然他是储君，可这样做实在是有失体面，大臣们也不可能看着他把大阿哥揍死。
所以文武百官有了准备，在太子刚抬起腿的时候，太子身边的较为亲近他的武官奓着胆子箍住了太子，很快又有几个人冲上来摁住了暴怒的太子，口中还七嘴八舌地劝着“太子息怒”“别真把人揍死了”“注意体面啊！体面！”
太子是个执拗到有些偏激的暴脾气，在所有人的
场面一时间颇为失控，整个大殿乱成一团，大家拉架的拉架，劝和的劝和，像极了清晨的菜市口，充满着热闹的人间烟火气息。
“都住手！”帘子后面的太皇太后站起了身，狠狠摔了一个茶盏，压着火扬声，“成何体统！”
到底是位高权重的老人物，发起火来就是管用。
茶盏在地上碎成了渣滓，与地面结结实实碰出的响脆生生的，吓得所有人一激灵。
于是揍人的暂且压住了火气，被揍的也压住了被激起来的火，拉架的和劝架的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些个阿哥金贵得很，他们也怕一个不小心逆了意事后被收拾，或者下手失了轻重伤了人。
经过一场闹剧之后，太皇太后看着文雅且仗义执言的三阿哥顺眼了不少，她温声道：“好孩子，你细细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不用怕他们，皇太祖母给你撑腰！”
*
【三阿哥果然揭了大阿哥的短，】洛鸢替四阿哥监控着朝中的千变万化，为他直播这一场闹剧，说着说着她忍俊不禁，【太子这一拳揍得好，大阿哥多不可一世啊，现在不也被揍得乌眼青！】
【那是他自找的，】四阿哥嗤笑了一声，想象了那个画面，觉得甚是解气，不过想起大阿哥被揍的缘由，他唇角的笑意慢慢淡了，【我倒是没想到，大阿哥这场局这么早便开始设了。】
【想想还真是，】洛鸢算了算日子，背后一凉，也有些后怕，【看来大阿哥他们对于这个太子之位筹谋得还真是够久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争权夺位的野心。】
【不仅是太子之位，】四阿哥目光沉沉，瞥了一眼旁边抿着唇的汗阿玛，接着道，【太子之位慢慢的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最终他们谋求的便是那至高无上的位子，大阿哥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还是被年羹尧查到了蛛丝马迹。】
【感谢三阿哥的冲锋陷阵，】洛鸢虔诚合十，然后挑眉，【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太久没有露面了？】
【是挺久，】四阿哥哼笑一声，还有心思意味深长地调侃，【不过一般来讲，重要人物总是要压轴出场的，我们不着急。】
【——我们就在这里，坐山观虎斗，接着看戏。】
*
“回皇祖母，”三阿哥很谦逊地弯了弯腰，递上了折子，诚恳道，“儿臣将大阿哥的罪证都写在了折子里，并且还有个人作证，那人正在殿外候着。”
太皇太后是个活了太多年的人精，自然听出了三阿哥的言外之意。
太皇太后顺水推舟，平静道：“宣。”
很快，一个瞧着颇有些瘦小的太监到了大殿之上，扑通一声跪得结结实实。
他不敢抬头，只颤抖着尖利的嗓音道：“小海子……见过诸位贵人！”
太监的嗓音一贯是尖刻，尤其是他现在紧张，更显得难听些，就像猫在挠墙。
不少人皱了皱眉。
大阿哥却是没有闲暇感受这声音的难听与否，他浑身一僵，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怀疑人生：“是你？！”
小海子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往上爬，他曾经听大阿哥的命令，不得已跟四阿哥打过一架，后来时过境迁，他像是突然点亮了什么天赋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越来越在大阿哥跟前露脸，几乎成了大阿哥的左膀右臂，经常为他办些见不得人的脏事。
他很好用，又是从小跟着大阿哥，身份自然水涨船高，成了大阿哥跟前的红人，基本上在场的大家都见过这个海公公。
倒是不知道为何，如今这大阿哥最忠心的走狗海公公竟然也能反了水。
还真是阴沟里翻船。
作者有话说：
前面有提过小海子昂，他是个很小的配角，但是还挺重要～
第113章 揭他老短
“你这阉货！”大阿哥怒瞪着一双直冒火光的眼, 看见他什么都明白了，于是睚眦欲裂，仿佛要吃人, “竟敢背叛我？！”
海公公闻言抖了抖，没敢扭头，但还是奓着胆子低声道：“大阿哥, 收手吧，这些年你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实在是天理难容啊，连我这个阉人都看不下去了……”
大阿哥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似乎是头一回认识他。
不是，就他, 居然还有那么多正义感？
那这些年, 到底是谁给他出了那么多馊主意，一个比一个阴？
就他，老阴比了好吗？
毕竟是多年的主仆, 小海子跟他到底还是生了不少的默契，从大阿哥震惊的眼神中，他奇迹般地读懂了大阿哥的不可思议。
小海子心里不以为意地冷笑了一声, 可是面上却升起了一丝丝为难的神色。
他微微偏了偏头，但是仿佛是因着惧怕而没敢直视大阿哥，小海子维持着这个姿势, 慢声道：“说来惭愧，平日里畏惧大阿哥，我一向是忍辱负重。”
大阿哥：“……”
忍你大爷。
如此说来, 这么多年, 还真是委屈你了呢……
大阿哥沉默地看着小海子, 许久许久不说话。
他不说话，大殿中的人精们多多少少都感受到了些许沉默中的压力，所以也都屏息凝神，不敢说话，观望着殿中的局势。
小海子心里也打鼓，说完这句话连忙悄悄蹭动膝盖，想要离他远一点。
没成想，刚挪了一点点，大阿哥便如同脱兔一般，骤然暴起，高高扬起一只拳头，狠狠朝着小海子单薄的身形砸下！
惊变就发生在一瞬间！
大阿哥离小海子很近，近到他身边的人虽说有所预感，暗中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有了“啊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可没有一个人能够挡得住大阿哥这铁拳。
——那可是皇上亲口称赞过的年轻一代的第一勇士，身手那般不凡，离得又那样的近，想要拦下他，基本上是痴心妄想！
更何况，大阿哥在暴怒中还有一点小心思：他想要借着怒劲儿，半真半假地直接将人揍得说不出话来。
“快拦下他！”太皇太后厉声惊喊。
她多精啊，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在帘子后猛地站起来，以几乎要将桌子拍裂的力道狠狠拍桌，一方面是震怒，另一方面是想借此提醒殿上的众人。
很可惜，还是晚了些。
大殿上的能臣武将，拦不住盛怒的太子，更拦不住早有预谋的大阿哥。
眼看着小海子被吓傻了，竟闭着眼梗着脖静等着大阿哥高高落下的铁拳，好几个胆小的文臣都忍不住偏了头，不忍看接下来的惨状。
“啊——！”
如众人所料的一声惨叫响起。
但是……嘶，有些耳聪目明的大臣已经嗅到了些许不同寻常。
这声音咋这么浑厚呢？
小海子身为太监应当发不出这样的声吧……
那被揍的是谁？
不会是……大家不约而同都有一个很匪夷所思但是又在情理之中的离谱猜测。
那边“啊——！”着，这边大臣们“啊这……”。
同样都是一个音，但是意义南辕北辙。
有胆子大的往那边偷偷看了一眼，然后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凉气太凉，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噎到，于是那人顺理成章打了个嗝。
这个嗝不得了，就像是一个号角呜呜吹起，战斗轰隆打响。
于是威严的大殿上，盘桓在金柱的龙瞪着灿金的双眼见证着史无前例的集体打嗝社死事件。
没办法，实在是太离谱了。
他们瞧见了原本胜券在握的大阿哥拳头上插着箭，而顺着箭羽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应该揍葛尔丹大军的四阿哥慢条斯理地收了弓，冲他们彬彬有礼地笑了笑。
“啊，还好，”四阿哥一边收着弓，另一边自言自语道，“倒是我来得巧了。”
说着，他冲小海子微微颔首，换来小海子闪亮崇拜的眼神，那双眼里有星星闪烁，就跟见了久别重逢的爹妈一样。
四阿哥暗中搓了搓鸡皮疙瘩，偏了头轻咳一声，着实有些受不住。
他默默地看向了左前方的那位。
他左前方的人，身着龙袍，长身玉立，竟是传闻中病入膏肓不久将死的皇上！
这冲击不可谓不大。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惊吓了！
所以大殿上的臣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被吓到打嗝。
然后大家一边打着嗝，一边艰难地跪下山呼万岁：“皇……嗝……上……万岁……”
那边大阿哥叫得更惨了。
凄惨中透露着一丝大事不妙的绝望。
皇上回来的太突然，说句不好听的，真跟诈尸一样吓人。
——毕竟传言都说他快死了，大家一直都觉得皇上命不久矣。
谁能想到一个即将活在大家回忆中的人抽冷子直接蹦到自己眼前了。
瞧着还容光焕发，能活五百年的样子。
大臣们纷纷震惊到表情失控。
“行了，都别跪着了，起来吧，”皇帝先是体谅地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站起来，然后耳朵动了动，有几分嫌弃道，“也快闭嘴吧，都打嗝了就别说话了，你们说着难受，朕听着也怪不好受的，省省吧。”
大臣们乖巧闭嘴，一个个跟个鹌鹑一样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不出声。
只有大阿哥一如既往的聒噪。
皇帝皱了皱眉，目露不善，看着大阿哥的目光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情，倒是多了几分冰冷与杀意。
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皇上！”太皇太后站起身来，拄着拐杖快步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脸上热泪纵横，哽咽道，“皇上啊！”
康熙连忙上前几步，搀住太皇太后的胳膊，眼里簌簌地落了热泪：“皇祖母，孙儿回来了！”
这一幅祖孙和谐的画卷，多么感人至深。
皇上心情很复杂，经历过生死之后，总是对真心待自己的人多了几分重视。
两人叙了一会丽嘉旧，便慢慢搀扶着往回走。
还是有不长眼的人
“老四，”大阿哥没有意识到别的，在疼痛之下他只想找那个射箭的人报仇雪恨，他恶狠狠地瞪向四阿哥，阴狠地一字一顿道，“你敢伤我？”
“啊，不好意思，”四阿哥嗓音中带着些敷衍的歉意，微微欠身，“那支箭兴许也是太过思念大哥，飞得急了点，我许久不射箭，手生，没控住，不小心伤了大哥，还望大哥海涵。”
大阿哥：“……”
海涵个屁！
他更气了怎么办！
这么长时间不见，老四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
听听，这一句话里有一个字是真的么？！
大阿哥气得发抖，感觉本就很痛的手散发出钻心般的疼痛。
“不管怎么说，”大阿哥轻嘶一声，恶狠狠道，“你伤了我，便是目无尊长，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
四阿哥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绝世笑话。
“那我斗胆问问大哥，”四阿哥嘴角噙着笑，慢悠悠问道，“您眼中可有长幼尊卑？”
“……”大阿哥一时间噎住，说不出话来，然后他顶着皇上不善的目光，硬着头皮底气不足道，“你说的什么混话，我眼里自然是有的！”
“是么？”四阿哥不怒反笑，他紧盯着大阿哥，冷笑道，“你眼中的长幼尊卑，就是当年陷害八阿哥扎小人，然后刻意等到被怀疑之后顺理成章将一切都推到太子身上，最后还暗中收了太子的一滴血，以血为媒对太子行厌胜之术？”
放完一个炸.弹，他紧接着马不停蹄又放下另一个鱼.雷：“你眼中的长幼尊卑，就是趁着汗阿玛在外打仗，谋害汗阿玛，搅乱朝纲，谋求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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