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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没人，池柠也不磨叽，径直走到祠堂门口，伸手推开了门。
门开的灯卷得烛火摇曳，这周围看上去干净得很，想来即使是断戒不在，也安排了人专门进去打扫的，所以才能做到每个牌位都一尘不染。
池柠晃过那些名字，一些东西涌入脑海，心惊蔓延整个人的每一寸肌肤，她倏忽绷紧肌肉，回神握住了秦云礼的手腕，语气激动，“找到了！我终于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眸底像是有星光浅浅浮动，秦云礼莞尔，也不知道是戏谑还是什么的，他轻声道：“恭喜。”
“这些牌位的人名张琦给我发过，都是悬案的受害者，或者今年遇害的人，甚至有些人警方这边是全面封锁消息，不让任何一个涉案人员以外的人接触到，断戒的弟弟曾经亲口说过是给横死的人立的牌位。”池柠轻轻眯眸，冷笑了一声，“花样还挺多的。”
张琦带人过来确实搜查到不少东西，独独找不到断戒本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池柠突然发现自己联系不上陈若若了。
她早上的时候就打了好几个陈若若的电话，要么是忙线中要么是关机，前两天池柠才给陈若若打通了电话，眼下却处于失联状态。
对于陈若若来说，这样的日子并不常见。
为了以防万一，池柠还是让刑警朋友去往陈若若家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几个受害者名单。”
“还真是。”张琦把那些牌位都放进物证袋里，抬头看着其他的牌位，“名字都对上了，但有很大一部分的人名是没有档案记录的。我们回头再查。”
“嗯。”池柠没有打扰他们，起身离开了祠堂，转身看见走廊角落尽头男人一身休闲服饰倚在栏杆上恣意的模样。
“回去了。”池柠走到秦云礼身后。
秦云礼不明所以，转身低头看着她，“这么快？没有要忙的吗？”
池柠拉住他的袖子，摇头：“暂时轮不到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走快点
“那走吧。”秦云礼跟在池柠身后，不徐不疾地往外面走。
尽管寺庙里来了警察，但寺庙的秩序并没有混乱起来，厨房还在忙活，几个老人在吃斋饭。
池柠探头走进去，回身看向双手插兜四处打量的秦云礼，“你饿不饿？”
秦云礼的目光回到了池柠身上。
半晌，两人盛了两碗饭坐在窗边。
池柠咬了一口酸酸的笋，盯着窗外楠竹上停歇的鸟儿，叹了口气：“我应该学着做饭的，天天点外卖也不是个头。”
秦云礼刚想说可以请个厨师的，话到嘴边又顿住了，“可以……慢慢来，其实不难。”
“你会做饭？”池柠皱起眉头半是回忆，半是探究。
“会一点点。”秦云礼低头咬了口豆腐。
父亲经常不在家，很小的时候有母亲跟外婆偶尔给他做饭，二人相继离世以后，他就逐渐学会了自己做饭，在国外的时候他也总是做给自己吃。
他慢条斯理地把豆腐嚼完咽下去，又补上一句，“下次做给你吃。”
“哦。”池柠不置可否，低头默默扒了一口饭。
虽然没有什么事，但池柠还是在周围转了几圈，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才离开龙云寺。
车子开在路上，夜幕笼罩着这座繁华的城市，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像是在掩饰寂寥的月夜。
“我送你回去。”秦云礼将车子并入右侧车道，淡淡地对她说。
“嗯。”池柠揉着眉心，“辛苦你了，明天请你去古城吃夜宵。”
“晚上？”秦云礼侧目看了她一眼，想确认这个时间点。
池柠诧异：“你白天吃夜宵啊？”
秦云礼低笑，也不知道是回答还是在说别的什么，语气含笑：“都行。”
因为小区的车牌识别系统出现了bug，外来车辆就算登记了也没有办法进入小区。
秦云礼不太放心池柠一个人上楼，便跟着她一起往里走了。
朋友那边来电话说联系到陈若若了，她在男朋友家里。
池柠这才松了口气，沉思着这起案子。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这就是断戒干的，只能说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警方也在积极寻找这个人，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差错才对。
池柠总觉得，这个断戒背后不简单，甚至可能是更大的脉络，让整件事情复杂至极。
她脑子里思绪飞转，没注意到秦云礼已经落在她身后了。
男人依旧不徐不疾，缓步跟在她身后，眉眼被笼罩在路灯之下。
秦云礼就这么看着她，突然有些恍惚起来。
三年前也是这样，池柠走在前面，他满腹心事地走在后面，第一次生出不想离开的情绪。
而池柠皱着眉头回首看向他，极其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走快点。”
池柠回头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落下一大截，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来了。”秦云礼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头对上她的眸子，弯唇轻笑，语气轻快，“池小姐准备好钱包，我夜宵……吃得多。”
第一百二十四章 满不在乎
池柠不知道他在笑个什么劲，只当是挑衅，撇撇嘴拧眉道：“我钱包鼓着呢。”
“嗯。”秦云礼敛了两分笑意，跟着她一块上了楼。
池柠打开门走进去，房子里的灯竟然没开，池邈还没回来。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池邈根本就没有给她发消息之类的。
池柠皱起眉头给池邈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才接，池邈的声音听上去气喘吁吁的，说是被队长罚跑步了，所以今天要谁在宿舍。
池柠这才放心下来。
秦云礼喝了杯水叮嘱她两句就离开了。
累了一天了，池柠也累得慌，洗完澡就上床躺着睡着了。
池邈这头刚刚跑完步，吹着冷风，正准备去洗澡队长面色凝重地走过来，“收拾一下，有新案子。”
翌日傍晚，古城外。
秦云礼把车子停好，在东门驻足停留，等待着池柠的到来。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秦云礼并不着急，在周围环视一圈以后目光停留在一家卖糖葫芦的店铺前。
现在的糖葫芦不像以前的糖葫芦，以前就是山楂裹着糖，一口下去脆脆甜甜的；现在却不一样了许多，包了层糯米纸，里头的山楂是去核的，中间夹了豆沙，还有其他水果裹糖卖的。
他挑了两串看上去不错的，让店家帮忙包起来，转身在东门口继续等。
店家坐在门口摇着扇子似笑非笑，这么帅的帅哥，看上去却是个大情种，呆呆的。
池柠如约而至，从出租车上走下来，把手机放进自己的包里，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秦云礼看着她踮脚努力拍自己肩膀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转而用手里的糖葫芦转移话题：“选一个？”
反正是二选一，池柠应给不会很纠结。
事实证明，对于拥有选择恐惧症的人来说，两个三个都一样，池柠也是犹豫了两分钟，才在秦云礼的随口推荐之下选择了其中一个。
池柠低头咬了一口，香甜微酸的味道从舌尖炸开来，她微微皱眉，满不在乎地往古城里面走，步子不快，以至于秦云礼很快跟了上去。
天边的颜色被晚霞染得一块一块。
没有活动的时候，古城冷清得刚刚好，走在路上晚风能跟每个人擦肩而过。
在街口的烧烤摊前坐下来，老板走过来递上菜单，热络地跟他们二人介绍新来的菜品或者是大家常点的搭配。
池柠倒是无所谓，先把菜单递给了秦云礼，让秦云礼微微一愣，不禁莞尔，“那我开始了？”
池柠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自己的钱包，示意他自己有的是钱。
秦云礼低头，眼底的笑意更浓，用笔开始在菜单上打勾。
为了防止秦云礼质疑自己的经济条件，池柠把脸别过去，看着远处山峦的景色，表现得满不在乎。
秦云礼点完以后又把菜单递给她，“你也点点，饮料我也还没点。”
“行。”池柠接过来看了会儿，又是一顿勾选，选了两种不含酒精的饮料，“老板，我们好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随心所欲
老板连忙接过来，笑眯眯道：“好嘞，马上来，二位稍等。”
他说完，又给俩人免费上了点开胃的泡菜。
池柠吃了口萝卜，撑着脑袋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福子的事情。
提到福子，秦云礼也把蜗老大最近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确实是老得不能再老的一只蜗牛了，池柠根本就没想到它能活那么久，知道它最近状态不好，她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抽个时间出来去看看它。
一辈子那么长，遇到的人和事那么多，相遇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被永远纪念的事情。
即使没有上次那么热闹，老城这块也依旧繁华，有将双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的当地人，也有背着背包手持地图四处张望的外地人。
“很小的时候，我妈喜欢带着我到这里玩，每次都会买街口那家的炸土豆。”池柠忽然开口，记忆似乎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她目光有些呆滞，没有聚焦，“因为那家的炸土豆是个独身的老爷爷在卖，她总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后来――”
后来老爷爷还在，妈妈却不在了。
读研之前，她基本上不会来这里，甚至不会去了解这里的任何事情，一直到工作才开始接受这些行程。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秦云礼倒了杯水递给她，“刚刚在南门停车场停车的时候也看见一家烤土豆的摊子，要不要吃？”
“不了。”池柠笑着摇摇头。
有些东西，过了时候就不再需要了。
比如一些小时候爱吃的，比如一些曾经渴望的。
时光教会了大家很多东西，改变了太多故事的结局，也以同样的手段淡漠了许多情感和寄托。
“上菜了。”老板端着第一盘上来，笑眯眯道，“慢用啊。”
秦云礼没有动手，池柠却也不跟他客气什么，第一串自己先吃了起来。
“池柠。”秦云礼忽然开口，她一抬头就对上了他明亮的目光。
周围亮着很多盏灯，在此刻却都不如他眼底那般清澈透亮，他轻轻地问：“你讨厌我吗？”
他的话像是一阵风，不知道从哪吹来的风，轻轻撩起她的什么。
池柠停下来自己的动作，抿唇摇头，“不讨厌。”
他正要开口，她又匆忙带点慌乱地补上一句，“我也没什么喜欢的。”
“那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呢？”秦云礼跟她对视，语气依旧轻，眼眸依旧逸出月光似的清冷里带了丝温柔，“试一试而已，最后就算是讨厌我了，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池柠笑出声：“你这算是威胁我吗？”
“我唯一的筹码就是我自己，”秦云礼闻声道，眼底倒映着她的笑颜，也忍不住莞尔一笑，落寞地叹了口气，“这要是一场赌，我若是输了，就是满盘皆输，跟任何一个赌鬼没两样，一心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他手心有些出汗，不知道是今晚微风略燥还是因为紧张，说完喝了口水，没再看池柠，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在驱使自己，但随心所欲不总是一件坏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池柠却抬头看着秦云礼。
她几乎在他身上看见了当年那个孤独少年桀骜的影子。
三年，确实没办法做到由内而外的改变，而秦云礼更不可能。
他骨子里就是自由骄傲的雄鹰，能打散他的，少之又少。
怎么办……有些不想让他输啊。
池柠默然坐在那里没说话，秦云礼也没想今天一定要追问出个结果，低头拎起一串金针菇肥牛卷刚递到嘴边。
“那就试试吧。”
女人的声音散进风里，像是幻听来的，秋末最后一缕凉意似的绕过两个人。
秦云礼倏忽抬起头，她却已经低下了头，默不作声的吃东西。
喉结微动，秦云礼盯着她的发顶轻声说：“我听见了。”
“我知道啊。”池柠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我就是答应你了啊，试试就试试呗，反正以后伤心了别来报复我就行了。”
秦云礼莞尔：“不至于。”
但是死缠烂打就说不定了。
池柠低头咬了口香菇，不是很满意那个味道，咂嘴又放下去，小声说，“不好吃，下次不点了。”
“好。”
深秋的风怎么也停不下来，却也没有特别冷，更何况辣意驱寒。
两个吃完烧烤，池柠又点了两份例骨头汤，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脑袋想事情。
她的肩膀忽然一重，侧头就看见了秦云礼的外套，再抬头是秦云礼的脸。
他倒是神色如常，收回手道：“有些冷了。”
确实是冷了，但这个举动也确实是有私心。
秦云礼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用纸擦着嘴，转眸看着池柠。
要是之前这么冷，他大概率只是会催着池柠回到车上，或者是问她要不要披件衣服，直接上手是有些暧昧甚至不太礼貌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所以他自己也承认这个举动多少是带了点想要宣示主权的私心在里面的。
池柠拿出手机跟助理仔细核对了一下之前几具尸体的细节，正好骨头汤也好了，被老板端了上来。
秦云礼并没有多想喝，可既然是池柠点的，他也不拒绝，拿着一次性的勺子舀起又倒回去反复几次想要把温度压下来。
“别喝！”
池柠突然开口，秦云礼抬头看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变了又变，最后凝重下来，手上的手机也被她紧紧握住。
池柠抬眸对上他诧异的眸子，沉声说道：“这个汤有问题。”
半个小时以后，刑警队赶到了老城。
“你确定吗，柠姐！”商敬学戴着手套皱眉抬头池柠，然后又眨眨眼看了眼她身边的秦云礼。
池柠跟秦云礼站在一块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脑子里一时没办法捕捉。
不过就池柠身上那件男士外套看来，两个人的关系肯定是不一般的。
“确定，这就是人类指骨，人类指骨是存在独有特征的。”池柠脸色还是有些难看，刚刚秦云礼差点就喝进去了，还好他舀了好几下。
小许拎着箱子走过来看了两眼也点点头道，“这就是人类指骨。”
边上的店家一脸害怕，几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一看商敬学正在盯着自己，立马摆手摇头：“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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