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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鸢别了别手，让大夫先出去外间候着，自己走到赵静雁床边，警告钱姨娘道：“钱姨娘，说话要谨慎，有些话少说为好。”
“我这是……这是……”钱姨娘退到一边，打着自己的嘴道：“我这是心急，说话就没有遮拦的。”
泠鸢坐在赵静雁床边，拉过她的手安慰她，又问钱姨娘，道：“你适才说什么贵妃，这是怎么回事？”
钱姨娘生怕自己再说错话，忙低着头，战战兢兢道：“我……我乱说的，郡王妃别放在心上。”
赵静雁低下头，抽噎道：“她说的是我这病娇贵，人家贵妃才会得，我命贱，不该得。”
赵温时听了，听出了一些意思来，上前道：“月儿此前好像说过，陈贵妃生病的情状，好像与雁妹妹相似，也是不痛不疼，脉象虚浮，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只是贵妃好像没有夜不能寐……”
泠鸢嘴角扯了扯，心里细细想了想，陈贵妃在宫中，她若真的夜不能寐，心里有难以纾解的心事，也断然不会告诉太医，即使太医诊出来她夜里睡不好，揣测出贵妃得的可能是心病，也不敢说出口。yLcd
给赵静雁看病的大夫都能说清楚，这病是心病所起，心病能伤到身体，那是很重的心病了。
这病，在赵静雁身上没什么，若在贵妃身上，那可就了不得了。
贵妃有什么心病，能病到这样重呢？
皇上知道贵妃得了心病，还是从寒马寺回来后才得了的这个病，会怎么想？肯定会揣测她在寒马寺发生了什么事。
贵妃不敢让皇上多想，一丁点都不敢让皇上多心，她是贵妃，服侍皇上必得小心翼翼，有些事不能露出一丁点的苗头来。
当然，这只是泠鸢个人的揣测，陈贵妃到底是不是心病，她其实没有很确定。
泠鸢凑在赵静雁耳边道：“雁妹妹，有些人啊，不能明目张胆地得这病，你却能，你其实蛮幸运的，不要自怨自艾，我们好好治病，没事的。”
赵静雁摇摇头，眼底满是郁郁寡欢，道：“郡王妃，你不用管我，听大夫的语气，我这病可能治不好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没事的。”泠鸢握着她的手，道：“大夫治不好的病啊，去寺里求一求佛祖，兴许佛祖看你平日里和善温顺，就能大发慈悲，让你好起来了。”
“要……她这病……要……要都求佛的地步了吗？”
钱姨娘双手颤抖，上前来，双唇嗫嚅着，道：“郡王妃，你别吓我，她这病，当真走投无路，无药可治了吗？”
泠鸢道：“药还是要吃的，反正求佛又不要什么钱，去试一试嘛！万一呢？”她说这话时，偷偷瞥了一眼赵静雁，发现她神色变好了一些，眸子也亮了起来。
她侧过脸来，问赵静雁道：“雁妹妹，你说要不要去求佛？我看寒马寺就很灵验，要不就去寒马寺吧！”
赵静雁眼眸亮起来，道：“嗯。”
赵温时站在一旁，略想了想，道：“若雁妹妹你这次求佛，能求得病能好起来，那我便去告诉月儿，兴许贵妃的病，也能求佛，求得好起来。”
钱姨娘早已经走出里间，对外间候着的大夫焦急地问道：“大夫，她真的要靠求佛才能治得好吗？”
大夫走进里间，一边与钱姨娘道：“夫人莫要着急，小姐若是想要求佛，随她意愿，她心里高兴，也许真的能好，老夫我再看一副药方，让小姐服下，安神助眠的药。”
大夫接着又嘱咐了许多话，特别对钱姨娘嘱咐道：“夫人平日里不要给小姐太大的压力，小姐心里有事压着，旁人还是对她宽和一些。”
泠鸢与赵温时此时都看向钱姨娘，赵静雁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
钱姨娘见状，双手叉腰，对还躺在床上的赵静雁道：“你低什么头？难不成你这病，还是因为我才得的？我摸着良心说，对你已经够宽和的了，你生病后，我请大夫的请大夫，问药的问药，你整日耷丧着一张脸，我都没嫌你晦气厌烦，你倒怪起我来了？我还要怎么做，才能合你这位赵家三小姐的意啊！”
第130章 擦伤？
泠鸢淡淡道：“你闭嘴。”
“什么？你反……”
钱姨娘以为刚才让她闭嘴这话，是赵静雁说的，刚要叱骂赵静雁，才意识过来，好像是泠鸢的声音，立刻闭了嘴。
泠鸢起身，对钱姨娘道：“你只要闭嘴，她就能好受许多。”
钱姨娘压着火，道：“郡王妃，你虽然贵为郡王妃，但她是我女儿，我身为她亲娘，平日里幸幸苦苦教导她，我倒错了不成？”
泠鸢转过身来，对钱姨娘道：“错了。”
钱姨娘一直视泠鸢那双凌厉的眼睛，就莫名有些害怕，偏过身去，小声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泠鸢冷冷道：“人，不是做了父母，就无不是了，父母的身份，不是免罪的金牌，把你女儿骂得这样不堪，你就是错了，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样骂过你，我也不知道你听到别人这样骂你难不难受，我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你的女儿用这样恶毒的字眼？”
钱姨娘梗着脖子，强辨道：“我就是严厉些怎么了？我怎么教导我女儿，郡王妃不该管吧？”
“我是不该管的。”泠鸢看了一眼赵静雁，道：“但我觉得，你不是很想让你女儿死吧？”若钱姨娘真的不顾她女儿的死活，刚才就不会这么紧张焦急。
钱姨娘瞥了一眼泠鸢，道：“我当然不想让她死，她可是我幸幸苦苦生下来的。”
“既然如此，你就闭嘴，你要是不会说话，那就别说话。”
泠鸢看了一眼赵静雁，想想钱姨娘的性子，怎么可能不说话，但凡有些不顺心的，都拉赵静雁来出气，这下赵静雁病了，她就更加不可能停下她那张嘴。
泠鸢对赵静雁道：“雁妹妹，要不，你到郡王府里养病吧。”
钱姨娘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上前道：“郡王妃，她是我的女儿，她再怎么生病，也该待在我身边吧！”
赵温时知道泠鸢担心钱姨娘照顾不好赵静雁不说，还有可能加重她的病情，提议道：“郡王妃，要不，让雁妹妹到我们院中养着病吧，这样姨娘过去照顾也方便，我们也会给她请好的大夫的。”
泠鸢道：“不行，换医是大忌，既然这位大夫他给雁妹妹看了病，就该一直看下去，这位大夫是我郡王府常用的大夫，也是祖母常用的大夫，雁妹妹这病，还是他继续看为好。”
就在三人争执不下时，赵静雁弱弱开口道：“我去郡王府。”
这下，钱姨娘和赵温时都不再争了，泠鸢笑道：“好，雁妹妹，你今日就搬过去。”
泠鸢要把赵静雁带回府里静养，得先去知会一声韩老太君才是，所以她一出赵府，就直奔着韩老太君院中来。
韩老太君听闻此事，心里也怜惜那赵静雁，道：“可怜的孩子，你把她带回来静静养着吧，她心思敏感，你好生看顾着些。”
“我知道了。”泠鸢又对韩老太君道：“祖母，我想带她去寒马寺求求佛，求个康健。”
韩老太君点点头，觉得泠鸢这个主意不错，道：“大夫既然说是心病，那带她去寒马寺求求佛，也是求个心里宽慰，她若愿意，就带她去吧。”yLcd
“那我这就把雁妹妹请到府里来静养。”
泠鸢正要起身告退，韩老太君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阿鸢啊，你最近身子怎么样？”
泠鸢不知其意，茫然道：“很好啊！”
韩老太君坐在软塌上，上身前倾，道：“你与阿离圆房了吧？”
“这个……呃……”泠鸢挠挠后脑勺，脸色有些透红。
韩老太君笑道：“我都知道，你们新婚那一晚肯定没有圆房，我这个老太婆子虽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问，但还是有些眼力的，所以，最近你们是不是圆房了？”
泠鸢头垂得低低的，道：“嗯。”又抬头问她，道：“不过，祖母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老太君神秘兮兮地笑道：“阿离有一次去府里药房问了药房先生要了几副药，调养女子身子的药，都是给你的，还有，他自己挂在腰间的，是他常用的擦伤的药，我看着他最近没受伤，他的药膏却少了一大半，他那药膏上有一种淡淡的气味，那一日，在你身上我闻到了。”
“原来是这样啊。”
泠鸢讪笑着摸了摸前额，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什么药膏？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喝了药而已，那什么药膏是做什么的？
擦伤？她受伤了？
泠鸢自己怎么不知道？
韩老太君拉过她的手，道：“阿鸢啊，既然你要带着你雁妹妹去寒马寺求佛，那正好，我也去，她求身体康健，我去求子孙昌盛。”
“祖母……你……”
泠鸢纳闷了，上次贵妃请她，她都没去，这会子居然要去寒马寺，就为了求什么子孙昌盛？
韩老太君看她愣住了，道：“我什么我呀？这是大事，趁着我最近身体好，赶紧去求一求。”
泠鸢道：“祖母，我去就好，你不用大费周折的去，折腾你的身体。”
韩老太君却像个孩子似的，道：“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
泠鸢看了一眼韩老太君，再看了一眼一旁的玉大娘，两手一摊，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下来了。
赵静雁喜欢安静一些的地方，泠鸢便把她安排在了自己院中的西侧，那里距自己院中近，外面没有太多走道，种了树，很安静。
泠鸢安顿好赵静雁后，看她坐在床上，闷闷不乐，想着这个时候问她心里藏着什么心事，她未必肯说，只吩咐下人们好生照顾她。
她走到门外，对服侍的下人们道：“三小姐要安心静养，你们少去打扰她，我知道你们断然不会怠慢她，但不能只是不怠慢，要上心一些，平日做事仔细一些，她一个姑娘家，你们别像以往那样鲁鲁莽莽的，谨慎一些。”
下人们道：“是。”
安顿完赵静雁后，已经很晚了，泠鸢正坐在榻上给赵长离做靴子，那双靴子做得差不多了，她正在给内衬的毡毛细细密密的线纳着边，烛灯下，跳着她的影子。
第131章 佛祖：我确实很忙。
泠鸢低着头，手里拿着针线一上一下，专注而认真，蹙着眉，努力对付这手中厚实的毡毛，没有意识到赵长离已经走到她身后。
他脚步轻轻缓缓的，静悄悄没有声音，等到他坐在她身侧，泠鸢还没有察觉，直到他贴近到耳后，湿湿润润的气息悄悄潜入她的耳廓，温热氤氲在她颈脖上，酥酥痒痒的，她才猛地侧过脸。
见他回来了，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笑道：“你回来怎么都不出声的？”
赵长离双手自然地搭在她双肩，替她揉着，道：“刚才我看你在灯下认认真真的，生怕出了声，你吓到了，被手上的针扎到了手。”
他按摩地筋骨穴位的手法很娴熟，在军中他自己给自己舒展筋骨，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
泠鸢舒服地后仰着脖子，道：“我把雁妹妹接过来住了，她病得很严重。”
他手上继续给她揉揉后颈，问道：“怎么严重了？”yLcd
泠鸢道：“大夫说是心病，我想着，她许是被钱姨娘骂出来的心病，郁结于心，积攒在心里，一下子爆发，显了病症出来。”
“原来如此。”赵长离手上越发不老实了，往她腰上揽去，道：“如此看来，你该对我好一些，平日少气我，要不然我哪一日说不定，也得了病了。”
泠鸢冲他嗤鼻道：“我什么时候气你了？倒是你，时不时就黑着脸，把我给气着了！”
“你今日去赵府，有没有遇到赵温时，你有没有和他说话，你……”
赵长离这连串的话问下来，泠鸢招架不住，忙撒娇求饶道：“夫君，他正好也去看雁妹妹，我又不能赶他出去，不让他去见雁妹妹，是吧？”
“好啦，看把你给紧张的，倒显得我这个做夫君的太计较了。”
赵长离手臂从后绕到前面，抱着她的腰身，扣在怀里，问了她和赵温时都说了些什么，再看她手中的毡毛，笑道：“你手上这可是驼绒，看你平日懒怠的样儿，这双靴子我得开春后才能穿得到，到时候，我穿着驼绒，不得热死？”
泠鸢前额轻轻撞上他鼻尖，轻哼道：“你爱穿不穿。”
赵长离的前额抵着她的，碾磨着她前额，笑道：“穿，热死我也穿。”
两人贴着脸说话，连气息都融在了一起。
她倒了一盏茶，递给赵长离，道：“等祖母身体再好一些，我要陪着祖母，还有雁妹妹去寒马寺一趟。”
赵长离却将茶盏挪到她唇边，让她喝，问她道：“你去寒马寺干什么？”
“带雁妹妹去求佛治病，也带祖母去拜拜佛，求子孙平安康健。”
泠鸢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茶，正要咽下去，唇上就被他的唇严严实实盖了下来，自己嘴里的茶，全都倒了他口中了。
她轻轻推开他俯下来的肩，嗔怪道：“啧，你真的是，茶也不好好喝！”
赵长离侧过脸，问她道：“那你去寒马寺求什么？”
泠鸢道：“祖母还说，她要趁着身体好，去求求子孙昌盛。”她低下头，继续做着做着手上的针线活，给他做靴子。
她避而不答自己的问话，反而答别的，赵长离饶有兴趣的挑眉，直勾勾地盯着她侧脸看，再问道：“你求什么？”
“我什么都……”泠鸢刚要开口说她什么都不求，赵长离立马截断她的话，道：“你要说什么都不求，到时候却又求了，佛祖可是不认的哦，佛祖不喜欢心口不一的人。”
“我……”泠鸢头压得低低的，极其小声道：“我才不告诉你。”
“哟，难不成你求的是，什么时候能另觅贵夫……唔……”
赵长离被她捂住了嘴巴，两只手捂得严严实实的，他看着她一脸恼怒，杏眸圆瞪，小嘴叭叭叭地训斥他。
“真的是，口无遮拦的，也就是我能不计较，要是个小性子的，你早就不知道被闹成什么样了，我告诉你，赵长离，你以后再给我说这种话，我掐断你的脖子！你信不信？我真的能下得了……”
赵长离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凑上去，薄唇压在她叭叭叭的小嘴上，堵住她要说的话。
她的唇，柔软又清甜，赵长离恨不得咬一口，又生怕她疼，恨不得吞到口中，又怕她生气，所以只能轻轻柔柔，小心翼翼，有时候赵长离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亲她，还是在小心地服侍她。
怕她疼，怕她恼，怕她眼底含泪，更怕她推开自己。
他不咬，有人却反过来咬他一口。
“阿鸢，你……”赵长离拇指轻轻擦过她唇角的血，是他的，只疼了一瞬间，他就笑道：“你再咬一次看看。”
“你有病啊？还求别人咬的。”泠鸢细软的手指指腹轻轻抚过他被咬破的唇角，心疼道：“疼不疼？”
“疼。”
嘴上说这疼，眼底确实笑意溢出，他附耳问她，道：“你到底求什么呀？”
她道：“求你平安。”
赵长离再问道：“还有呢？”
她道：“求祖母身体康健。”
赵长离穷追不舍，问道：“还有呢？”
泠鸢摇摇头，道：“求太多不好的。”
赵长离手掐在她腰上，又要不安分了，闹她道：“还有呢？”
“求……”她揽着赵长离胳膊，脸埋在他颈窝处，低声道：“求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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