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鸢道:“就为了调人去洛州,你就把自己伤得这么重?”
“洛州那处需要人,需要人去做事,刻不容缓。”赵长离下巴抵在她发心上,虚弱地靠着她,道:“所以,阿鸢,你不用自责,若没有昨晚的事,我也会造出一件事来让我自己受伤,而昨晚的事,正正好不用我大费周章。”
轻拍她后背安慰她,道:“阿鸢,多亏了你,要不然,留着周明德在皇帝身边,我这次还调不了人呢!”
周明德与赵长循关系密切,怎么可能让赵长离调人去洛州压制赵长循?周明德现在躺在病床上,说不了话,赵长离要调人就顺利多了。
她问:“疼不疼呀?”
赵长离只笑着静静看她,泠鸢咽下哭腔问他,再问道:“疼不疼呀?你说话呀?”他不回应,她又要出去找大夫去。
是知道她反应这么大,她会这么担心,赵长离就该捂着藏着,就不让她看见这伤口的,本想吓一吓皇帝与朝中大臣的,没想到却先把他的阿鸢给吓着了。
但,也是在这一瞬间,赵长离终于觉得,自己是被她认认真真地爱着的。
泠鸢对他的喜欢是喜欢缠着他,与他撒娇,与他胡闹,喜欢他的模样,喜欢他的身体,这是喜欢,就像小时候她喜欢泥塑小人,喜欢一只小猫儿那种喜欢,最多深那么一点点。
而这一刻的泠鸢不一样,她的眼神好像是将他赵长离这个大男人捧在了心尖尖上,她那么柔软的心,居然肯让赵长离住在里面,让他这个浑身是棱角的人住在里面。
她的心温暖熨帖,赵长离舍不得离开。
赵长离看着她,笑道:“我让你亲我一下你都不认真亲一亲,你若是认真亲了,我就不疼了,你非得敷衍我。”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缓慢,道:“我说的话越多,流的血越多……”
“那就别说话了。”泠鸢又咽了咽涌上的哭意,终于敢低头再看他的伤,道:“要不,再缠一条棉纱布吧。”
“没事,不用再缠着了,血涌出来得多,显得我伤势越严重,到时候宫里的太医来了,把我的伤势回去告诉皇帝,皇帝才会相信我真的伤得很严重。”
第211章 我疼
泠鸢焦心得想要站起来,总觉得要做一些什么事才好受一些,道:“现在可以去请大夫了吗?”
赵长离摇摇头,把她摁住,不让她乱动,靠着她脑袋,轻声道:“还不行。”
“你伤得已经很重了,你知不知道?”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下来,泠鸢想过不要掉眼泪的,但眼泪不听话,大颗大颗的泪珠涌了出来,袖子抹一把泪又涌出来,再抹一次,整张脸都是泪痕了。
他用手抹掉她不断涌出来的泪,道:“因为是你,所以才觉得我这伤很重,若是旁人,根本不会觉得这些伤重,我非得奄奄一息,他们才觉得我受伤了。”
此时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就在泠鸢耳边小声的说,轻轻抱着她,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道:“阿鸢,我现在不需要大夫,我需要你。”
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泠鸢害怕他一会儿连话都说不出,道:“别说话了,疼。”
他摇摇头,道:“我不疼。”
她哭着道:“我疼!”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小手攥着他手指不放,捏得两人的手都白了。
赵长离笑道:“好好好,我不说话了,免得惹得我家阿鸢心疼。”他眼底闪着泪,静静地抱着她,抱着她。
他实在太贪恋此时此刻心疼担心自己的泠鸢,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泠鸢。
赵长离恨不得将此刻的她藏起来,恨不得自己这伤一直都这样,让她担心自己,让她心里时时刻刻都念着自己。
他想要得到泠鸢对他的爱,浓烈而炽热的爱。
就像此时此刻,自己说什么,她都会答应自己,她都说好。
他说:“阿鸢,水。”
她就起身给他倒了温水,还亲口尝了尝给他试一试温度,再亲自给他喂下。
他说:“阿鸢,抱。”
她就搂过他的颈脖,抱着他,颈脖在家颈间蹭来蹭去,侧脸贴着他的侧脸。
他说:“阿鸢,亲一亲我好不好?昨晚我教你的。”
“好。”
她笨拙而生涩的往他唇上覆去,眼底的泪晶莹剔透,蒙在她眼里成一层水壳子一般,包裹着她那双好看的眼。
盈盈润润。
他很满意这个徒儿,虽然学得不怎么样,但认真又可爱,而且特别能吃苦,她自己咬到她自己的舌头,居然只是皱了一下眉,还要往他唇上覆上来。
赵长离轻轻啄了啄她的唇作为回应,道:“阿鸢,让我看看你舌头伤到哪里了。”
她低下头,哭得很委屈道:“就咬了一点点而已,下次不会了。”
他忍不住轻笑:“我是心疼你,不是怪你学得不好。”一笑,他又扯到伤口。yLcd
若不是现在有伤,赵长离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疼她,此时此刻的泠鸢真的太惹他疼爱了。
赵长离轻声道:“阿鸢,以后你能不能一直这样啊?”
泠鸢不高兴了,道:“你的意思是,我平时待你不够好吗?”
“嗯。”赵长离点头,道:“你看,昨晚我那么求你,你都不肯好生亲一亲我,今早也是,现在我只是这么一说,你就做了。”
“你……”泠鸢急得要哭了,刚才的泪还没流完,现在又哗啦啦涌出来好多,她气急道:“你若你嫌我平时待你不够好,那我以后不管你了!”
“别……”赵长离眉间一皱,捂着腹部突然涌出来的血,道:“别不管我,阿鸢……”
她立马软下声问道:“还不能请大夫吗?”
这个时候应该可以请大夫了,伤势已经很重了,但赵长离心里是不想的,他想要再多看看泠鸢这个时候的样子。
他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心虚,道:“再等等。”
泠鸢倏地起身,道:“不能再等了!”说着就要出去请大夫,道:“再等下去,你就没救了。”
“阿鸢……阿……”
这次,赵长离拦不住,他一起身来伸手拦住她,就被她狠狠地瞪回去,强行将他逼回床上躺好,道:“你再拦着我,小心我用别的办法请大夫!”
“好吧,你去吧。”
赵长离无奈,放手让她去,她所说的别的办法还能是什么办法?不就是她自己伤了自己嘛,自己受伤了可以不去找大夫,泠鸢受伤了,自己不可能不让她去找大夫的。
来的不是常太医,而是另外一位平时在宫中经常给皇帝诊脉看病的太医,听说是皇帝知道赵长离受了重伤,立马让这位太医去郡王府,还说务必要治好永安郡王的伤。
等这位太医看完病,正在写药方时,对泠鸢道:“郡王外伤虽重,但幸好没有伤及内里,所以只要伤口愈合了,平时注意些,不要动怒,不要再动刀动剑,四处奔波,静养着,伤就好了,若再动刀动剑,劳累太过,到时候就会伤到内里,身子会变虚的,一旦底子虚了,就难治好了。”
将药方递给她,道:“这药一日三次,内服,另有外服的药,每日需得换药三次,伤口不能碰水,平日饮食注意清淡些,多吃一些鱼肉和虾肉,果蔬也需适量吃一些。”
“多谢章太医。”
送走章太医之后,泠鸢走到床边,心情复杂,太医说了,他不能奔波,可他又要往洛州去。
“怎么?怕我身子虚啊?”赵长离笑道:“别怕,我身体本就比常人要好,这点伤虚不了我的。”
“能不怕吗?”泠鸢气他这么伤害他自己的身体,又心疼他,不知如何是好。
“阿鸢,我在战场里受的伤比这还重,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他凑到她耳边,咬着她耳垂,道:“我不虚吧?”
泠鸢瞪他,别过脸去,似在怨他,可赵长离一冲她伸手,要捏她的脸,泠鸢却又转过脸去,凑到他手边去,就怕他伸手时动作太大,扯到伤口。
这么一个细节,让赵长离忍不住笑道:“阿鸢,我这伤若能一直这样,那该多好。”
泠鸢低下头,哭腔很重,道:“不好。”抬眼看他时,眼眶的红又深了一圈,道:“你能不能不要去洛……”
“不能。”他摇头。
第212章 不要虐待你夫君
明知道他会这么说,泠鸢却还是非得问一问。
泠鸢吸了吸鼻子,道:“你去吧。”
赵长离还是笑道:“太医都说了,只是外伤而已,好生养着就好了,只要你不虐待我,我这伤肯定好得很快的。”
“谁敢虐待你?”泠鸢手里拿着药方子,走到外面,叫来米豆,本想让她按着药方去府里取药拿药的,可叫来了米豆,她却又不放心了,摆摆手,道:“罢了,你下去吧。”
回到里屋时,赵长离问她道:“怎么了?你这是不打算给我吃药敷药了?”
泠鸢摇头,道:“晚些时候我自己去。”
赵长离见她如此,心疼极了,想想此前他还想伤得再重一些,好让她更在意,更关心自己,现在心里愧疚得不行,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按住她后脑勺压在自己肩上,道:“阿鸢,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自己原该是她的肩膀,护着她,爱着她,不该让她难过的。yLcd
她主动挪到他怀里去,道:“赵长离,以后你不要再受伤了,我看不了你这样。”
赵长离沉默许久,不答话。
末了,他咽了咽涌上的酸楚,道:“阿鸢,你是知道的,我以后不可能不受伤,不禁可能受伤,还会……”
还会战死沙场。
泠鸢在他肩上靠了一会儿,低下头,鼻尖红透了,她哑着嗓子,道:“我去取药了。”
“阿鸢……”
当初泠老太君为什么选择了赵温时而没有选择赵长离,就是因为赵长离随时可能战死在沙场上,文臣死谏,武将死战。
赵温时不是会死谏的文臣,而赵长离却是会战死的将。
所以,泠鸢说的那句“你是想让我当寡妇是不是?”伤他最深,赵长离也想安安稳稳陪着她,有多久就陪她多久,一辈子没有很长,赵长离也想好好活着,好好爱她。
泠鸢也懂,所以之后她再也没有提起“你不要受伤”这类的话去为难他。
泠鸢将他照顾得很好,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不肯假借旁人之手,赵长离心疼她辛苦,且她自己右手的烫伤还没好呢,便与她说了很多次让下人来做,她偏不要。
赵长离根本就拗不过这个时候的她,只好任由她去,为了不让她太担心,赵长离平时觉得疼了,都强压下去,不想让她看出来。
但泠鸢不管他疼不疼,只当他每时每刻都很疼来照顾,这也不让他动,那也不让他做,他想给泠鸢簪上一枚簪子,泠鸢都不让。
这些,赵长离都能理解,唯独不能理解的是,她居然因为自己受了伤,生怕晚上碰到自己伤口,非要搬到书房去睡。
赵长离因为这事,劝了她好久,泠鸢都没听,一到晚上就抱着被褥跑书房去睡,赵长离只好装可怜,说晚上需要她照顾,她若是在书房,那离得太远了。
如此,泠鸢才搬回里屋睡,但也只睡在里屋的软榻上,且不许他夜里爬上软榻上来和她睡觉。
泠鸢如此精心照顾,他的伤势自然恢复得很快,准备入宫去觐见皇上。
他去觐见皇上,意味着他就要往洛州去了。
为此,泠鸢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和他说过话,赵长离怎么逗她,她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理会他,手上虽照旧给他上药,给他煎药,给他喝药,但脸上却不肯给他一点表情。
早上,赵长离不等她醒来,就要赶着往宫里去,若等她醒来,自己只怕去不了宫里了。
定北侯刚刚闭门思过完,今日前来上朝,天南伯与他同行,两人远远见到赵长离走来,上前去拱手作揖。
定北侯问道:“郡王伤势可好些了吗?”
赵长离点头,道:“好些了。”
天南伯在一旁叹一声,道:“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伤了郡王。”
“我也在查呢!”赵长离淡淡一笑,道:“可能是有些人不想让我去洛州吧。”说着,从怀中取出那枚射中他腰部箭的箭头,递到定北侯眼前,道:“不知定北侯可认识这东西?”
“这是……”定北侯拿起那枚箭头,左看右看,拿在手里掂量掂量,脸色大变,忙还给赵长离,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天南伯看不出这箭头是南城营的,上前便道:“郡王,难不成是这个伤了你?”
“正是。”赵长离点头。
天南伯便道:“这还不简单?能铸造箭的,也就盛都中几大军器监造,随便一查就能知道是哪个军营里出来的东西。”
“天南伯说得在理。”赵长离又取出一枚令牌,道:“这是那晚在凶手身上发现的令牌,上面有一枚很小的徽印,看着像是某位府上的家徽。”
“我来看看。”天南伯捞起袖子,就将赵长离手上的令牌拿过来,凑近令牌一个角落定睛一看,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将令牌还给赵长离,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赵长离将箭头与令牌都收好,道:“天南伯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到时候慢慢查,应该很快就会查出来的。”
说完抬脚就往殿中走去。
定北侯与天南伯两眼一懵,面面相觑,这两样东西,一个指向定北侯的南城营,一个指向天南伯的郑府,两人都有嫌疑。
不仅有嫌疑,而且有动机,不希望赵长离去洛州的,是与当年洛州渭阳河上那几处堤坝有关的人,而定北侯与天南伯正好就是与渭阳河上那几处堤坝有关之人。
这事,皇上知道。
这两件事虽不是定北侯与天南伯两人做的,但是两人现在嫌疑却最大,若赵长离在众人面前呈上证据,回禀皇上,那这两人是怎么也洗不清了的。
“嫁祸!肯定是嫁祸!”定北侯最先反应过来,天南伯也很快意识到了,道:“难不成是永安郡王要嫁祸给我们?”
这正是皇帝希望他们想到的,要的就是定北侯与天南伯对赵长离心生怨恨,挑拨赵长离在朝中与各大臣之间的关系,皇帝才好控制赵长离。
第213章 皇帝怎么不会做这种事?
定北侯与天南伯两人面面相觑,目光又纷纷看向往正殿去的赵长离,二话不说,提起下裳一脚,蹬蹬蹬,拾级而上,至赵长离跟前,拦住他的去路。
“郡王,你光凭手上这两样东西,不足以定任何人罪责的。”定北侯搓着手,如是说道。
赵长离没看他,但点头,道:“定北侯所言甚是。”往正殿去的脚步没有停下。
天南伯走到他前面去,用身子挡住他的去路,躬身作揖,恭恭敬敬道:“即使找到这两样东西背后的人,也难以就此认定,这两样东西背后的人就是意图暗害郡王的人啊。”
“天南伯言之有理。”赵长离淡淡一笑,脚往左边迈开一步,越过天南伯,继续往前走,脚步轻快,看着胸有成竹,似早就知道这两样东西背后指向何人了。
定北侯与天南伯心中焦灼,不禁慌乱起来,踉踉跄跄,小跑到赵长离跟前,一个拉着他胳膊,一个挡住他去路,你一言我一句,劝赵长离说:“郡王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平白污蔑旁人清白,可是要被皇上降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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