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儿你想想,二嫂没有做错,那女的她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啊,二嫂何时又冤枉过她了?”二嫂一想起那天晚上就有气,不服输道。
何世民怒道:“你知不知,起初张姑娘让我们说她有恶疾,已经是在极力的保护我们何家了!”
“你想想,如果是恶疾,她又自请来求退,虽说大家都不情愿,但婚姻之事是大事,是事关传宗接代的事,外面没有人会责怪我们何家。但如果她被传出去,是攀高枝不要我们何家呢?你道如何?”
攀高枝和有恶疾,显然对女方而言,前者传一段时间就不传了,毕竟人家有能耐攀上高枝,谁不艳羡啊?更何况大家都知道你张家人寻到一个好的靠山,谁不是腆着脸地上门卖好?还有谁敢嘲笑?
真正得被别人嘲笑一辈子的,是无权无势的何家。如果何世民一直无法靠上举人,又或者靠上举人却因为仕途不好,无法入仕的话...
官场之事,有太多的不定因素了,就算文章做得再好的人,也无法有十足把握肯定自己的前途。
所以,张姑娘是在保护何家。
二嫂听完何世民的话,浑身冰凉,“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何世民本来就没打算按谢珥说的,说她有恶疾,他始终希望两家都好,现在出现这样的状况,澄清只能是越澄越黑了。
却不知,城西今日来了一号人物。
东厂太监穿装整齐统一,由掌刑千户谢公公带领着,来到城西街道。
一时间,大家都歇了议论声,纷纷回避。
谁料年轻俊逸的谢公公突然冷喝一声,“都站住!”
所有人一动不敢动。
“你们都听着,城西柳絮胡同张家的女儿,被咱家昨夜相中,抓进宫中伺候贵人了,那贵人可是中意她中意得很,若然你们胆敢胡说八道,惹了宫中贵人不喜,小心你们的脑袋!”
他此言一出,所有愚蠢的谣言不公而破。
大家还哪里敢得罪受了贵人恩宠的张家啊...
何家大门,何家人见了一身蜀绣监袍,长得龙章凤目的千户大人,顿时都呆了。
现在的太监公公...都长得如此俊,如此好看的吗?
何世民毕竟是读过书的,立马就给谢公公行了个见面礼,“小民见过千户大人,上回幸得千户大人赏赐,助小民燃眉之急,小民感激不尽。”
他说这道谢的话时,内心有止不住的苍凉,上次他是没有钱给张家姑娘买聘礼的东西,幸好谢公公及时而来的赏赐。
可如今满院箱笼,却早已没有意义...
谢谨行也看见满院的红绸灯笼,张贴的大红喜字了。
“不知千户大人来...”
“本座是来告诫你们,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张家姑娘她...现在是本座的夫人,你们以后说话...”他抿了抿唇,眉峰锐利,“最好警醒点。”
此时的张家,刘氏和蝉衣在屋内默默地收拾喜气的布置,把那些成亲用的大红灯笼全都收起来。
收拾到一半,刘氏突然溢出悔恨的泪,“蝉衣,都怪我,要不是我,尔尔她又怎么会被...亏我当初还一心想让她去给七公子当妾!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昨夜刘氏被忠勇伯府的人绑了去,谢珥被一架小轿送进伯府后,没多久又被送回来,然后谢珥的轿子途经家门时,又急急地让蝉衣去仓库给她装一小瓶女儿红带出来,并且把她那支簪子也带上。
她只笑着说亲事得退了,让她们以后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好好经营好张家布坊,然后就走了。
到现在她们都还以为她在伯府,是伯府的人强迫了她。
“夫人你别自责了,姑娘必是也不愿看见你自责。”蝉衣安慰道。
“蝉衣,我想去伯府,找他们交尔尔出来,你可愿陪我?”
蝉衣知道以她们平头老百姓,是很难同权势斗的,姑娘她既然选择了顺从,那必是她也想过了无数可能才作出的决定,现在,她能替姑娘做的,便是照顾好夫人了。
“夫人,我们先吃过早膳再商量吧,你贸然过去,人家不开门不搭理,你也奈何不了人家的。”
刘氏红着眼,“可我哪里吃得下哟。”
就在此时,张家门被轻轻敲响。
谢谨行一身宦官服出现在刘氏眼前时,刘氏吃了一惊,蝉衣也跟着吓了一跳。
这不是...那年在邢北县,那个为了给姑娘灵泉水,和猛虎搏斗得浑身血,谢府的庶兄吗?他怎么...
刘氏也认出他,那年谢珥还没同谢家人摊牌,她曾远远地看过戴眼罩的英俊男子在酒肆给谢珥剥鱼肉挑骨的情景,那印象十分深刻。
因为谢珥十分喜欢吃鲫鱼,但鲫鱼刺多且极不容易挑出,那丫头又极不擅长挑骨,身边的婢女不管多仔细也总是无可避免会有一两条刺挑不干净,而且刺极多,等挑完刺,鱼都凉了不好吃了。
所以谢珥虽然喜欢吃,但嫌折腾身边的婢女,也怕被鱼刺刺到,以前被刺过一次后就一直不怎么敢吃了。
可她那位庶兄每次同她出去吃饭,都必定点鲫鱼,他会事先让人在鱼半熟的时候在底下酝着火,把鱼肉挑得干干净净。
那细心的程度,连婢女都比不上,谢珥每次同他出来,都能很放心,满脸笑容地夹鱼肉吃。
刘氏和蝉衣都认识眼前人,可看见他一双墨如点漆一样的黑瞳时,又不怎么确定了。
“咱家名叫谢恥,是东厂掌刑千户太监,见过蝉衣姑娘和张夫人。”
年轻权大的太监公公十分有礼地给二人见礼,二人反倒吓得赶忙下跪:“大...大人...你这样...小的受不起...”
谢谨行让身边的小太监扶起她们。
语气谦逊,笑道:“咱家只是宫中伺候主子的奴才,有什么受不得的?”
刘氏和蝉衣见他如此平易近人,这才卸下心防,敢大胆地请他进来坐。
“咱家就不坐了,”谢谨行笑道:“咱家这次来,是想通知夫人和姑娘一声,你们家的张姑娘经宫中挑选,被选去伺候贵人,可能短时间内不能回来,她托咱家来给你们送些银两,这是张姑娘得贵人青眼所得的赏钱。”
谢谨行把一大包金锭塞到刘氏怀中时,二人吓了大跳。
蝉衣很高兴,幸好姑娘不是被伯府的人逼去当妾,而是在宫中伺候贵人,听说伺候贵人活不累,何况那贵人似乎还十分喜欢姑娘的样子,这下她和夫人都不用为她担忧了!
而刘氏听见她是去宫中伺候人,心情虽然十分复杂,但总比在伯府受人强迫当妾受委屈来得要好,便也略微展颜了。
随后二人又询问了谢谨行一些,诸如谢珥在宫中会不会受欺负呀,她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的事,谢谨行都一路笑着作答,语气谦和。
和张家的谈话就在十分和洽的气氛下结束了。
等谢谨行做完这些,再次踏进自己位于东厂的独立院舍时,立马又调整了酷冷的气质,心思百转千回想了许多,在廊下踱步了许久,惹得小太监都忍不住问:“公公可是在屋中豢养了可怕的猛兽?”
因为平日谢谨行屋里没人,底下的太监都跟着他回来,等他命令,今日因为心思太杂忘记了,他一转身看见带头发问的小太监,脸色不虞连忙撵人:“以后,不许跟着咱家进院。”
撵走小太监们后,谢谨行想好说辞,肃冷了脸容,才轻轻推开门扇。
此时,屋内豢养着的并不是什么可怕的猛兽。
一个身姿轻灵的姑娘,像倦鸟归巢一般,他一进门,她就笑声清脆一把扑进他怀里,把他撞得一趔趄,她才从他怀里仰起脑袋,“嘻嘻”笑着,脸颊微粉:“夫君,你回来啦?”
第75章
谢谨行被姑娘撞得心头柔软得不行, 指尖轻颤,本来已经想好的话又忘记了十之八九。
他刻意冷了冷脸,“站好, 你这什么姿势?”
他努力把怀里抱紧他腰的姑娘扯了出来,逼迫她站定。
“不许叫我夫君, 我不是你夫君。”他纠正她。
姑娘垂了垂眼, 杏仁眸依旧是新亮的:“哦,好的,夫郎。”
“夫郎也不行。”他无情道。
“那...郎君?”
“咱家是太监, 当不了你郎君。”他头疼起来。
不管他肃着脸更正多少次, 她依旧笑嘻嘻地,最后把葱白似的柔荑都塞进他手里。
软软的, 暖暖的, 柔弱无骨,滑不溜手。
“好啦,公公就公公,那谢公公, 你今天出去做事一天, 累了吧?就等小女子为你按一按肩膀吧?”
她笑着把他往内间拉去。
谢谨行突然用力, 把她拉了回来。
很是严肃道:“够了。”
“张姑娘, 你是家世清白的黄花大闺女, 留在阉`人身边伺候, 始终不妥,你现在后悔,咱家还能派人送你回去。”
谢珥脸上的笑也停止了。
睁着杏仁美眸朝他走近, 她明明个子只到他肩膀处, 可她每一步走近, 都让他觉得慌乱而心悸。
少女不解地轻眨一下长睫,在他面前躬了躬身。
“小女子是仰慕公公的权势,想来攀高枝的,公公如若觉得小女不如你的意,不若将我转送给厂督大人?”
谢谨行脸上颜色精彩得很。
“谢珥,你够了,不要逼我。”
他阴沉道:“决意要给太监当对食是吗?你可不要后悔。”
姑娘笑道:“不会后悔。”
谢谨行袖子一甩,门扇“砰”一声关闭,随后,他抱起姑娘,大步往里间的床榻里去。
姑娘被一把放在了床上,眼巴巴看着面前的男子把头上礼帽脱了,一头墨发披散,然后又把手环到她脑后,把她玉簪拔了,秀发如瀑,以簪挑开她领口,俯身。
谢珥惊得脊背一阵阵战栗,但还是双手轻颤着揪紧他衣摆,闭了闭眼睛。
就那样程度的亲吻不可能让她害怕,于是他把轻托她后背的手臂一转,把她整个人放倒下来,从她的鬓角开始,一直往下。
未经`人`事的少女内心是有些害怕的,尤其他的吻还灼烫得厉害,不时还会轻咬一下。
但她还是忍住了心头的害怕,脚趾绷得直直,不叫他看出自己的害怕。
可谢谨行哪里不懂?
他放开了她,把她衣物拉好,又用被子严严实实盖好。
谢珥睁开了眼睛,说话声有些止不住的颤栗,却还要佯装轻`佻:“完...完了吗?就这?”
谢谨行没能让她自动退缩,仿佛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好气又好笑:“谁教你这样说话的?知不知道这样说话的后果?”
谢珥撑着发抖的身子坐起,把胳膊圈在了他脖子,和他对视:
“什...么后果,你倒是来让我瞧...瞧啊...”
姑娘说话结巴的样子可爱得不得了,偏性子又倔。
谢谨行把手探进她衣摆,眸中无`情无`欲,仿佛在逗弄的是一个泥塑娃娃。
微凉指尖每划过一处,都激起无数鸡皮,他看着她眸中一次又一次变幻着的震惊,可嘴上却一声不吭,不由冷薄地勾了勾唇:
“你知道吗?太监下`身清静,已经不是男人了,是不可能对这些产生兴致的,可他们还是没有抗拒娶妻,你道是为何?”
见她双眼懵懂,他恶劣地笑了,“那是因为,他们被剥夺了男人的权利,自尊却不允许被人践踏。”
“所以,他们卑劣得...要在正常的女子身上找回来。”
说得差不多,见她大概也够震惊的,他就及时收了手,把手从她下摆收回,又去把她一头绸缎似的秀发挽起,用他送的玉簪固定好。
少女一直没说话,低着头,估计吓得够呛,乖顺地耷着眼眉,任由他摆弄头发。
谢谨行见她异常乖巧,一边替她绾发,一边垂眼去看她。
姑娘眼睑微红,长睫上疑似有晶莹的泪花,双颊通红,看起来被欺负得可怜极了。
今日是他家姑娘及笄的大日子啊,可他这个大坏人,只能选在她重要的日子,把她欺负得很惨。
只有她委屈了,害怕了,才会主动要求离开。
他身边确实不是什么正经好姑娘该待的地方。
“好了,别哭了,忠勇伯府世子以后都不敢找你了,今日是你及笄的日子,想不想回家?我可以送你回去。”
他帮姑娘把头发挽好,无比珍惜地哄她。
可一直低着头的姑娘却突然摇了摇头,更是开始脱身上的衣物。
谢谨行有些傻眼,下意识皱眉别开了脸冷道,“你做什么?”
不一会儿,她脱完,抬起了粉颊,那上面似乎还有泪痕,她朝他笑了。
“既然如此,那我夏天热,不想穿衣裳,也无碍喽?”
“反正——”她吸吸鼻子笑,“你说你不会有感觉,那也不会介意的,对吗?”
“谁说不介意了!”
男子暴怒,脸色一点点滴红,半点不敢抬眼看那刺眼的白,转身下了床,两手把床帐捂得严严实实。
“快把衣裳穿上!!”他怒喝。
“我不!”帐中少女破涕为笑,“你不是说太监不在意这些吗?那我穿不穿有什么关系呀?”
好好一番教育,就这样被她破坏。
用晚膳的时候,二人分坐在一张八仙桌的两端,彼此间隔着偌大的距离,各吃各的。
男的表情冷漠,眼都不抬看她,女的已经穿戴整齐,头发上是他托飞鹰送她的玉簪。
姑娘不时想挑起话题,但男子似乎恼了她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谢公公,你跟你的对食对象坐那么远吃饭,真的好吗?”少女弯眸盈盈地笑,然后把自己餐盆里的红烧肉,夹了最肥美的一块,想往他碗里放。
结果被他把碗挪开,用手盖碗,“不必,你吃。”
冷淡地说完,他干脆手捧饭碗,一个劲地扒白饭。
“我又不会在里面放春`药,你慌什么啊?”她又笑了,笑容纯净,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把这番挑`逗`放`荡的话,说得如此干净坦荡的感觉的。
谢谨行差点把饭粒咳出来,俊脸上已经煞气沉沉,很不好看了。
他“砰”一声搁下饭碗,“你这大半年离开谢府,在外边到底都接触了哪些人?”
都给他家姑娘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珥这半年都在卖力研究布料,只是偶尔去铺面的时候,才会同一些相熟的顾客聊聊天。
接触最多的,自然是交友甚广的花魁蝶影姑娘。
“你坐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
姑娘也不吃饭,就托着下腮,对他盈盈笑道。
“饭不吃了是吧?不吃我给你收起来。”谢谨行一把连她的饭菜捞到自己这边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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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谢珥饿得肚子叽里咕噜响,从床上爬起,想找东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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