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珥被他喝住了,她睁大了杏眸,但这次眼泪忍住没有流出,她微微笑了笑,“好啊,你是可以任意差遣的物件是吗?”
少女轻挪身子,往前一点凑近他的脸,随后,猝不及防之下,她飞快地亲了他耳朵一下。
这一亲,人原地僵了一僵,差点把她摔了下来,幸亏关键时候反应过来捞住她。
谢珥也在他松手滑下的一刻死死搂住他脖子。
二人都喘得不行。
谢珥平复下来后,就又搂着他脖子,往他耳根上细细啃咬、研磨起来。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谢掌印吼得脖颈上青筋都出来了。
谢珥这次搂紧他脖子,才不怕他摔呢,压根就不听他的,继续对他又啃又咬。
这时正值夕阳斜下,暮光斜斜地打在高耸的宫墙上,琉璃瓦折射出的光让人眼晕,可他们所站的这儿却昏暗一片。
宫道尽头的拐角处隐隐听见有脚步声,谢谨行背着谢珥,拐进了中道狭小的犄角后。
他把她从后面挪到了前面抱着,用身体把整个娇小的她遮挡起来,他就只露个背部在外面。
二人靠近很近很近,近得能听见彼此急促又紊乱的心脏撞击声。
谢掌印冷肃的俊脸上出现了前所未见的紧张,这位手执屠刀,对朝臣手起刀落眼都不眨的大魔头,竟然会在这样的场景产生紧张。
谢珥对他笑笑,勾住他脖子,把唇送了上去。
这次,他不能反抗,也不能发出声音,只能抿紧唇,一次又一次地遭受姑娘欺`辱和轻`薄。
他像块石头似的,一动不动。
姑娘笑了,轻轻地,“哎,谢掌印,你不想别人发现的话,动一动啊,本宫可不要亲一尊石头。”
谢掌印脸色都气青了,却仍然抿紧唇,一言不发。
谢珥作势要喊,这时,谢掌印终于伸手去捂她,姑娘牙尖嘴利,作势就要咬他。
下一刻,他的手退开,唇覆了过来。
过了好久,宫道上的宫人才消失不见。
谢珥被他的唇覆着,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脸颊微红,喝醉似的轻闭眼睛,长睫不时颤动一下。
谢掌印何尝不是差点陷进去了,大掌攥紧她的腰,直到脚步声离开好久好久,他依旧把她禁锢在怀里,维持着亲她的动作。
天快暮黑的时候,谢谨行才把谢珥送回燕归宫,他发誓下回再也不想送她了。
可他临离去,那姑娘又可怜巴巴地拉住他,斥散了身边的宫人。
“谢公公,我脚受伤了,好像是你带的路不好,害的呢,你不帮本宫敷药吗?”
谢掌印冷着脸,“殿下宫中有人,何必让奴才来?”随后他看看翠枝,“你帮殿下。”
翠枝在旁看得心惊胆战,她早先已经听过关于宫中谢掌印的事,看到他面容的一刻就已经惊呆了,现下看见那位别人口中那位手握大权的掌印太监竟然被自家主子差遣着,心中隐有不安。
但她能重回主子身边,如今自然都听主子的。
她望了谢珥一眼,突然咳嗽起来,“殿...殿下,奴婢突感染风寒,恐防靠近过了病气给殿下,奴婢就先退下了。”
“你退下吧。”谢珥笑着挥挥手。
谢谨行站在原处,神情肃冷,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谢公公,这是你的过错闯下的祸,你不是想逃脱吧?”
“奴才不敢。”
谢珥伸出脚踝,抿唇笑,“那谢公公可记得了,接下来这几天都得来本宫这里,这脚伤没有一头半月可好不了。”
•
如今大晋的世家岌岌可危,康王原本想利用世家架空朝廷的计划落空,而又因为身边的最得力的幕僚曹先生被抓,以致当年一件秘密被谢谨行得知了。
“康王当年已经野心乍现,故意挑拨激化胡疆的矛盾,想借胡疆之力打回京城,只是后来胡族将军拓拔应奇取代了可汗,镇压住胡人三十八个大小部落,他的愿望得以落空。”
飞鹰把从曹先生严刑逼供出来的事告诉谢谨行,
“属下还探得一件旧事,是与指挥使的身世息息相关的。”
“当年端阳郡主秘密和亲,途经康王的封地,他前往接引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是大晋向胡疆献出的诚意,他要制止两国和好,连夜派了十几人假扮成胡人,把端阳郡主侵`犯了。”
谢谨行正在擦拭狼牙锏的手只顿了一下,随即又神色漠然地继续擦拭起来。
飞鹰知道主子可能不在乎自己身世,但接下来的事,却对当今朝局,乃至对大晋命运都息息相关:
“属下在边境找到了当年端阳郡主离开大晋前的女大夫,已经证实,端阳郡主离开前,腹中胎儿确实已经处理干净了的,至于后来离开胡疆时怀有的身孕。”
这下谢谨行的手终于慢慢停了下来,眼神变得幽邃可怕。
“也就是说...”
飞鹰把头伏低下去,“是拓拔应奇。”
•
谢珥让谢谨行每日申时前后来帮她换药,起先那几天,谢谨行心意迷乱,每日都准时来,可后来清醒过来后,渐渐地,他就开始差别的宫人前来。
这天,前来敷药的人仍是尚宫局里的小宫女。
翠枝装咳嗽候到外间去,燕归宫其他宫人也各忙各的。
谢珥敛下眼皮,把脚踝处的纱巾一圈一圈褪下。
小宫女殷勤过来,“殿下,奴婢来帮你,公公交代过,奴婢身为他的人,不能不...”
这小宫女一连几日前来,都以谢掌印的对食自居,翠枝嘱咐过宫里的人,那小宫女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别凑到前面去。
此时翠枝在外间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
谢珥敛着眼皮任由小宫女细心地帮自己解开纱巾,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谢掌印的好话。
“殿下,谢公公那天真的不是有意忽略殿下让殿下受伤的,是因为那天奴婢病了,公公他担心奴婢,又遇着殿下要带路,所以兴许心急了些...”
谢珥脸上没表现出任何颓丧和低沉,眉目舒展,很平静的样子。
“你是他的对食,那你们之间进行到哪一步了?一起睡了吗?”
当瑜琼公主面不改色问出这么一句时,身下的小宫女脸“唰”一声红了个头,低着头支支吾吾,“回...回殿下,这...这...”
“本宫见谢公公风骨伟岸,昂藏七尺,体力想必卓异于人,夜里你可吃得消?”
“......”
“谢公公虽然是太监,但听说他是及冠之年阉`割的,虽没有那个能力,想必有那个心,他有借用外物让你高兴吗?”
“奴...奴婢...和...和公公还没...”
“谢公公吻`技尚算可以,亲你的时候,喜欢轻酌浅尝,还是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小宫女像是接收了什么刺激得不得了的信息,整个人明显不好了,满脸通红,垂着眉什么都不敢说,尤有震惊惶恐之色。
谢珥抿唇。
送走小宫女的时候,翠枝正欲同小宫女寒暄几句,谁知小宫女惊惶间差点拐了脚,随后跌跌撞撞拎着药箱就撒腿,手帕掉了回头一看,捡都不捡就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怪兽在追着似的。
翠枝一脸疑惑地看向谢珥,“殿...下,她...怎么了?”
谢珥提起裙摆站地上平稳地走了几步,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本宫说自己脚好了,让她不必再来罢了。”
回到遵化楼,小宫女像只打败仗的鸡崽跪倒在地等候谢掌印发落,瑟瑟抖抖:“掌...掌印大人,奴婢...”
谁知谢掌印听完她说的话,只眉心拧了拧,并没说话,半晌才道了一句,“好了,那你以后就不必去了,退下吧。”
小宫女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见谢掌印镌刻般俊逸的侧颜时,突然就想起瑜琼公主说过的话,心里一直纳闷着,很想问一句,殿下为何会知道掌印大人的吻`技如何呢?
第89章
谢谨行近日在忙着布网, 又要清算世家,得把自己变得很忙碌,才没有多余心神去想燕归宫的事。
毕竟她如今贵为公主, 他即便是太监,司礼监的太监常去公主寝宫, 总归也不好。
更何况, 康王那边似乎也有些上钓的意思了,只待中秋那天,康王应召前来, 宫中设宴日便是收网之时。
他虽然不屑替端阳郡主报仇, 但这个仇也不仅仅是她的,倘若当年不是康王一手造成, 悲剧又怎会发生, 他这像被诅咒一样的人生也就不会来,他也不屑来这糟心的人世一趟,活得不人不鬼。
他发誓就算死了,化成厉鬼, 也不会放过康王的!
谢月菀同当届状元郎, 如今的礼部右侍郎沈言之的婚期定了, 就在明年春, 剩下不到半年时间, 将军府忙忙碌碌, 每个人都在准备嫡姑娘的嫁妆,之前迟公子死去笼罩在府上的阴影,似乎一点点被这喜气冲散。
谢珥虽然不喜欢谢月菀和沈言之, 但他们二人成亲, 按谢月菀说的, 她这个旧人不“意思”一下,显得不够豁达。
“翠枝,去布坊找人安排一份贺礼给月菀姑娘,送到将军府,另外,以公主名义,也给月菀姑娘和她的夫婿送份礼。”
谢珥始终记着沈言之在她面前提起谢谨行弑杀嫡弟时,无意中提到的黑布,他那副一派良善的伪君子嘴脸下,藏着的是怎样让人呕心和恶寒的卑劣。
她始终相信谢谨行不会弑杀谢迟,可她先前没有证据,也没有能力,如今既然她成了皇帝的义女,名义上也是谢月菀的表姨母了,表姨母给新人送些体贴的人,在情在理,也说得过去。
•
谢月菀一直沉浸在婚事的喜悦中,她知道这辈子没有谢谨行,谢珥也已经自贱去当了太监的对食,沈言之不可能再同她一起了,更何况,这桩婚事,这次还是沈言之主动答应的。
就在这时,宫中和张氏布坊的贺礼同时送来,谢月菀一听宫中的那份是皇帝新收义女瑜琼公主送的,急不可待道,“先说公主殿下送的那份来听听。”
“公主殿下送了几个能装得下人的宝箱,看着挺沉的,说是伺候新人的。”
谢月菀急吼吼跑去看,可是打开宝箱看完她脸都绿了。
因为,从宝箱里蹦出了几个长得似水柔情的美貌姑娘,一个个含羞带怯低着头喊“夫人”。
这些貌美的姑娘要做什么用,可想而知。
“公主殿下担心姑娘这里没有姑爷看得上眼的人可用,特意给姑娘拨了一些,都是乖巧听话之人。”
前来送人的公公弯了弯长眉毛道。
因为是公主殿下送的人,谢月菀不得不收下,只得青着脸谢恩。
公公笑着:“莫要辜负殿下一番苦心。”
随后,布坊的人呈上送来的谢月菀上回大闹着挑剔着要订的布料。
“我们少东家说明霞县主先前来我们布坊里找不到可心的布,现在终于按照县主先前的要求,织制了附合县主喜好的布料,以备给县主中秋宫宴时穿。”
上回谢月菀到布坊找茬,故意在别的客人面前把布坊里的布都挑剔了一遍,随后,伙计们无计可施之下,只得把她领进大院子找谢珥,她进大院子时还一边放话这破布坊弄不来她要的布料,一边把院子里晾晒的布料都弄脏。
如今谢珥终于按照她的要求,一句不漏地把她要的布料送来给她。
是一匹类似桐油纸的玩意。
谢月菀看着那些艳丽得能当一把伞的伞盖的“材质”,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伙计怕她忘记了,特意把她上回的要求重复道:“上回县主来我们布坊,指明要一种‘既要轻薄的、又要能御寒,冬日里只披一层就够,要能遇水不湿,又要花样鲜艳’的料子,当时我们坊里没有,县主还不高兴把人给赏了嘴巴子呢。”
“后来我们少东家有次下雨的时候终于明白过来,县主要的是怎样的料子,就赶在宫中中秋宴之前送来,好给县主裁剪新衣裳。”
那位宫中来的太监公公趁机上前一步:“不愧是明霞县主,品味和眼光果真超凡脱俗,那咱家就回去禀报殿下,殿下在宫中等着你穿由这些料子做出来的新衣赴宴。”
谢月菀看着那匹做油纸伞的玩意,正是气头上,当然没想过真拿来做新衣,可如今这代表公主殿下的太监公公一出声,恐怕想不穿也不行了...
当天夜里,沈言之从官衙一身疲惫回到将军府,谢月菀就同他闹开了。
瑜琼公主送的那些如花似玉的丫头,被谢月菀捆绑着扔到了沈言之的院里撒气。
“你不是同我说,不会再同谢珥那贱`人有纠缠吗?怎么现在竟连陛下新收的义女瑜琼公主都看得出来,我的未来夫君会是喜欢这种娇俏的,像谢珥那种的姑娘,还一送就给送了好几个??”
“瑜琼公主送的?”沈言之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看清那些姑娘长相,果真都同谢珥有几分相似,他默了默。
随后,他懒得同她说话,心烦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因为宫中送来通房丫头的事,以及布坊的人今日来给谢月菀找的不愉快,现在她把气通通撒到沈言之身上道:
“你要是没有对谢珥那丫头余情未了,何至于话都传进宫中,连瑜琼公主那样深居简出的人都知道了??还说没有鬼?”
说着,她就命管家把那些捆绑着的姑娘统统扔进池子去。
沈言之大怒喝停了她。
“这是殿下给你送来的人,你把人都扔池子去,就不怕得罪?”
谢月菀不管不顾擦着泪奔溃出声,“我不管!你说了你要娶我的,可你...”
“把县主赶出院,我要清静!”沈言之话都没听她说完,就命令随侍道。
“是,大人。”
谢月菀被哭哭啼啼地扔出院子。
“大人,这些丫头怎么办?”随侍把明霞县主赶出去后,又道。
沈言之看了一眼那些被拎到池子边如花似玉的美人们,她们梨花带雨的模样,莫名让他想起了谢珥。
如果谢月菀不是上前这么一闹,原本沈言之也没甚心思接收别的美人,但她这么一闹,他看着这些有几分似谢珥的姑娘,鬼使神差来了一句,“那就都收了吧。”
•
中秋宫宴这天,谢珥被精心打扮了一番,长公主打算在这天把瑜琼公主正式介绍给些来参宴的高门贵女认识。
谢珥小时候身体不好,不到九岁就被长公主送到江州避难,本来就很少参加这种宫廷宴席,之前所有参加的几乎都是宫中的家宴。
这一次,她可是以沛国公遗腹女的身份,向外人公开。
是事关亡父亡母名声的事,谢珥有些紧张,害怕一旦表现得不好,就是给自己的爹娘招黑。
长公主用一贯慈爱有加的声音鼓励她,“你是本宫从幼时起一手拉扯养大的孩子,你定不会让你爹娘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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