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吃着她叹起气来,“用乡下的柴火锅炒的鸡淖最香了,柴火烧出来的鸡淖有柴火香,每次回老家,外公外婆都会用柴火锅给我们做鸡淖吃……”
“等今年放寒假了,一定要回老家吃鸡淖吃个够。”常善善托腮,馋地咽下口水。
“我也想尝尝柴火锅烧出来的鸡淖。”
常善善脱口道:“等放假了,你去我们老家玩,我做给你吃。”
谢昶笑了笑,干净阳光的笑容在金光闪闪的室内,显得格外灿烂,“好。”
他笑起来时,原本就精致又英气的面容显得更加精致英气,优越的浓颜给人的视觉冲击感极强。常善善喉头微动,快速低头。
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某某佛家大师于昨日圆寂。常善善说:“你信佛吗?”
谢昶放下勺子,“我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我也不信。”
……
“善善,你终于回来了。”常善善一进宿舍,张随随就连忙出声。
常善善去洗了个热水澡后,她在桌前坐下。目光停留在桌面上堆着的杂志上,她又想起昨晚谢昶照顾了她一夜。
他对她这样好。
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是愧疚。
就像张随随和徐梦说的那样,他很可怜。常善善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前所未有的残忍。
她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可能,不能和谢昶做朋友了。只有这样,他才不会一直受到伤害。
……
张随随发现,这两天常善善情绪很低落。
“你又怎么了?又和谢昶吵架啦?”
常善善摇头。
那这是怎么了?张随随一头雾水。善善以前总是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但这段时间以来,善善情绪很反复。之前是因为谢昶,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常善善趴在课桌上,大脑如同被水泥封住,什么也学不进去。
下课后,张随随见常善善仍然情绪不高的模样,她想了想,说:“我发现了一家超好吃的干锅脆皮鸡店,咱们去试试?”
干锅脆皮鸡店?常善善想起之前谢昶带她去的那家干锅脆皮鸡店。她抿唇,“不太想去。”
张随随犯难。善善平时不是最爱吃的?有好吃的店居然不感兴趣。她又道:“去看电影吧!今天有部电影首映,据说很好看。”
电影?常善善想起之前谢昶带她去看的电影首映礼。她叹口气,情绪更加低落起来,“你和宁宁她们一起去吧,我想回宿舍休息。”
“呃……好吧。”
食堂里,高师傅吃着面,有些食不知味。善善都两天没来兼职了。这两天没吃到善善做的好吃的,他馋啊!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来兼职。他咂嘴,给常善善发消息,问她今天来不来兼职。
宿舍里,常善善收到高师傅的消息,她回复他,说不去。
回复完高师傅,常善善点进谢昶的微信。这两天她频繁地点进他的微信,每次鼓起勇气,却在最后关头偃旗息鼓。
她没办法说出和他断绝朋友关系的话。
手机忽然一震。谢昶发了消息过来。他约她去图书馆学习。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她的大脑放空许久,而后,她回复了一个OK。
到达图书馆时,谢昶递给她一杯热果茶,她错开眼睛,不敢直视他。
仍然像之前一样,她还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学习。书页上的字变得模糊起来,她双目失焦,进入呆滞的状态。
谢昶忽然敲了一下她的书。他递给她一张纸:怎么在发呆?
她摇了下头。他又说:“是学不进去?不如出去走走?”
忖度片刻,常善善点头。
走出图书馆,常善善对着谢昶,几度欲言又止。
谢昶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有话想说?”
深吸一口气,常善善说:“谢昶,我……”
“嗯?”
“我————”常善善的喉咙像是被卡住,无论如何再也发不了声。
“什么?”
“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了,再见!”她转身离开,疾步跑回宿舍,把自己扔到床上。
用力锤几下被子,她难受地几欲呕吐。
凌晨两点的冬日夜晚,浓云沉沉,寒风呼啸,冷意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爬到常善善指尖。她蜷缩手指,左翻身,右翻身,始终不能入睡。
不知多久过去,她只觉自己身体晃动了一下,待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周围云雾缭绕,白茫茫一片。
茫然地站在杳霭流玉的云雾里,她揉眼角,下一瞬,前方出现一道人影。
瞳孔微微一缩,她怔怔道:“小哥哥……”
她抬腿去追他,刚跑了两步,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善善。”
她一顿,转过头去。
身后,白茫茫的雾散去,谢昶的身影清晰地映入视野里。
他看着她,声音也如同周围的云雾般飘渺:“善善,你要选择他吗?”
是选择她喜欢的人?
还是选择谢昶?
她嘴唇颤抖,“谢昶……”
眼瞧着前方她喜欢的人越走越远,她心头一急,疾步去追。然而却被谢昶拽住胳膊。
他拽住她,说:“善善,你选择他?”
第34章
从梦中醒来时, 天刚擦亮。常善善抱紧怀里软塌塌的熊猫娃娃,大脑里飘浮过梦境残片,她咬紧嘴唇, 良久, 她拿出脖子里的平安符。
摸着平安符上的“知行”两字,眼里闪过心虚、愧疚等等情绪,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被子一拉,盖住自己。
张随随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余光扫至常善善那边。
常善善在削苹果。她把苹果切成小碎块, 撒进热腾腾的麦片里。
“善善,吃早餐呢。”张随随打了个哈欠。
“嗯,”常善善眉眼弯弯, “你要吃点吗?”
咦?
张随随挑眉。善善今天心情貌似不错?心情变好了?她打量着她, 说:“要!”
昨夜云乌风冷, 原以为今天会是个阴冷天, 未曾想今日天气晴好, 还出了太阳。
棠宁给阳台上的盆栽浇完水, 说:“对了, 法语美文朗读大赛你们参加吗?”
学校即将举办一年一度的法语美文朗读大赛, 参赛选手不限专业, 分为初级组和高级组。
“我口语不太行, 就不去闹笑话了。”张随随捧着麦片说道。徐梦也附和,“我口语也不行, 善善口语好啊, 善善你去参加吗?”
略一沉吟后,常善善说:“去试试吧。”
张随随:“去吧去吧!你口语这么好, 去参加比赛应该会拿奖的!”
“拿奖什么的不重要,重在参与。”去参加比赛锻炼一下口语挺好。常善善喝完剩下的麦片,去往食堂。
刀工等等基本功一日不练,手感和熟练度便要落下来。这两天她因心情的缘故没有练基本功,得赶紧补回来。
拿出土豆,乒乒乓乓的声响里,一个个土豆在菜刀下翻飞,切片,切段,切块,切条,切丝,切丁,切花,切象眼,剁茸……
下午的课结束之前,常善善给谢昶发消息:【今晚有空吗?】
谢昶:【有空,有事?】
常善善:【晚饭给你做好吃的。】
谢昶:【那我就不客气了^_^】
下课后常善善哼着小调儿去往菜市场。
冬笋有“金衣白玉,蔬中一绝”的美誉,且其营养价值高,适合寒天里养生食疗,因而每年冬天的冬笋都深受人们喜爱。
常善善打算买些冬笋回去吃。十二月的冬笋口感最好。她蹲下来瞧篮子里带着些许泥土的冬笋,称了些回去。
“十二月的冬笋味甘肉厚,这时候的冬笋最好吃了。”厨房里,常善善一边清洗笋子一边道。
谢昶颔首,把手里洗干净的放进篮子里。他看着眼角眉梢都是笑的常善善,“今天很开心?”
闻声,常善善抿抿颊边的笑意,“嗯。”
“有什么开心的事?”
“吃好吃的呀。”她笑吟吟地把最后一个冬笋洗干净。笋子刮干净放锅里煮。
煮笋子的时候,常善善问谢昶:“雪菜洗好了吗?把雪菜给我。”
“马上。”
洗干净的雪菜一片一片放入四成热的油锅里炸,雪菜一下锅便伸展开来,稍微炸了一会儿立即捞出锅。
炸好的雪菜晾一边,等待酥脆。煮好的笋子劈柴块(一种刀工处理方法)。
笋子用盐和淀粉搅拌之后下锅炸。炸了笋子的油留下来爆香葱姜蒜和雪菜梗。用酱油,黄酒等等调味料调味,把炸过的笋子倒进锅里,添水煨烧。
出锅前,撒点香油,明油提亮,热腾腾的干烧冬笋大功告成。
盘子里摆上之前炸好的雪菜叶,烧得明黄油亮的冬笋铺到雪菜上,碧绿的雪菜映着明黄的冬笋,色彩尤其鲜明悦目。
常善善把筷子递给谢昶,“给。”
干烧的冬笋没有汁水,而口感却不干燥,入口清嫩,笋香浓浓,极其清脆入味。越是咀嚼,笋鲜越是浓郁,越是让人垂涎。
谢昶含笑:“好吃。”
“你用雪菜包着笋子,会更好吃。”常善善一边说,一边用雪菜包住笋子。
雪菜本来就炸得很酥脆,包上同样脆脆的笋子,脆上加脆,还多了一份雪菜特有的清爽口感。
“不错吧?”她嚼着雪菜冬笋,口齿含糊。
谢昶点头,又去拿雪菜包笋。
“别吃太多了,留着等会儿上桌吃吧。”常善善拍拍手,继续烧别的菜。
她给肉片裹面粉时,围裙的挂脖忽然断裂开。
“有备用的,我去拿。”谢昶转身去拿备用围裙。等他拿来围裙,常善善正准备接过围裙,然而手上全是面粉。
“我来吧。”谢昶直接把围裙挂到她脖子上。她打算转身,好让他系后面的带子时,他拉近与她的距离,手直接伸到了她身后。
两人面对面,好似在拥抱,鼻息之间,不过一寸距离。
呼吸交融间,常善善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干净到似阳光晒过的气息,似乎能感受到他皮肤上的温度。他皮肤上的温度仿佛烧到她身上,烧得她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系带子时,手指碰触到她的后腰。
像是羽毛轻轻撩过她的后腰,常善善的心脏怦怦跳起来,耳朵更红了一些。
时间仿佛变得慢了起来,一切都像是开了慢倍速。他的气息,他的呼吸,他的碰触,若烈火烧着干柴,哔啵呲啦,轰鸣她的心脏。
身上很快冒出一层汗,空气的流动变得黏腻起来。
就在她快要受不了的时候,谢昶终于系好带子退开。
暗地里,常善善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谢昶送常善善回学校。
傍晚的朝城是浅金色的。踩在浅金色的地面上,常善善用余光,不着痕迹地偷瞄身畔的谢昶。
淡淡的浅金色余晖落在他的鼻子上,仿佛是电影镜头里的男主角,周身透着骄阳光芒,照得四处都鲜活明亮起来。
他微微垂睫,睫毛若振翅欲飞的蝴蝶,停落在树间琥珀上,折射了琥珀晶莹的光影。
倏然,蝴蝶扇动翅膀,他转过头,与她目光相撞。
当场被抓住偷看的常善善尴尬地咳嗽一声,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又去偷瞄他。
因为在偷瞄谢昶,常善善没注意到前方有人推小推车过来。在即将和小推车撞上的那一刻,谢昶及时将她拉过去。
他拉着她的小臂,似笑非笑,“别看我了,看路吧。”
轰然一下,常善善整张脸涨得通红,“我没、没……”到底是心虚,她没把话说完。
她低下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等她调整好情绪,她似乎是做好什么决定,说:“谢昶,我有话对你说。”
“你说。”
常善善心里直打鼓。她刚要开口,手机铃声就猝不及防响了起来。接到电话,她脸色一变。
第35章
“我爸他情况严重吗?好, 好,我马上过去!”常善善挂断电话,忙不迭对谢昶说道:“谢昶, 我不回学校了, 我爸生病了在医院,我得赶快过去!”
见她焦急万分的模样,谢昶说:“别着急,我开车送你过去。”
病房里,常有福双目紧闭,面色潮红, 正在输液。
老周说:“今儿他刚出摊没多久就晕过去了,自己在发烧都不知道!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感冒, 有点高烧。”
常善善点点头, “周叔, 谢谢你了。”
“没啥, 既然你来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还得做生意呢。”
“行, 多谢您了。”
老周离开后, 常善善用手背探了探常有福的额头。烧还没退下去。她皱眉, “怎么烧还没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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