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宙看她平静却又癫狂模样呼吸微窒,瞳孔一缩道:“简如琢,你疯了么?只要你放了我,一切还来得及!”
可简如琢却没再听他的话,只觉得他聒噪无趣,朝屋门外走去。
旋即冲门口的保镖吩咐了几句,离开了。
门关了。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江宙扯了扯手铐尝试挣脱桎梏。
他调整了姿势费劲将四叶草项链捞出来,一点点锯开手铐。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宙湿漉漉的衣服都干掉了,手铐被他锯断,鬼鬼祟祟贴到门上细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就听窗户被“刷拉”一声给拉开了。
他扭头望见来人颇为愕然,胸口大石缓缓落地,又有点别扭:“你怎么来了?”
*
别墅外围。
刑拙在山间别墅观测完环境,眼见夜色渐晚算好时间跟宗禄等人商量好准备动手。
由刑拙在前出手挑衅擒拿简如琢,宗禄探入别墅后院营救江宙。
然而刑拙顺利摸进简如琢房间,拉开窗户迎面就跟简如琢对视个正着,对方短暂震惊后一拳冲她揍来,刑拙避开后干净利落翻进卧室,简如琢顺手抓起旁边的凳子就朝她身上砸去,哪里想到她竟然来得这么快!
一时间,两人在房间里打得不可开交。
简如琢招招狠辣,置人于死地,刑拙身姿矫健,寻找破绽伺机而动。
“妈的!”简如琢被再次击退,背靠着床头柜抽屉。
她蓦然想起什么,迅速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柄等离子激光枪,直直对准刑拙,二话不说朝她射击而去。
刑拙拔出腰间的枪朝她射击。
室内混乱愈发严重,外面也响起打斗声和枪械声,恐怕简如琢的保镖和宗禄等人都打了起来。
“砰——”
简如琢双腿给射中,血流如注,她倒在地上怨毒瞪着躲在柜子后的刑拙,□□全神贯注对准那处,威胁道:“刑拙,别以为你赢了!你出来!”
刑拙又不是傻子,岂会贸贸然出去。
她知晓简如琢双腿难以动弹,废掉她双手足矣,事情结束后交给军部处理即可,她脱掉外套,持枪抓住时机将外套朝空中一扔!
残影在空中晃动。
简如琢几乎下意识扣动扳机射击那影子,只一秒就看清是外套,可已经太迟了!
刑拙钻出准确无误射击中她的两条手臂,剧烈的疼痛彻底让她丧失力量,手里的枪械根本没法再扣动。
“我不会让你赢的,”
简如琢手脚被废,倒在地上浑身是血,跟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恶狠狠瞪着她,蓦然声音沙哑哈哈大笑:“我不会让你赢的!我绝对不会让你赢的!”
刑拙正欲走过去。
“你们,全部跟我陪葬吧!”简如琢抖着手掏出衣兜里的开关按钮,望着她眼底满是癫狂以及报复后的快感,拼命摁下红色按钮大叫:“都给我去死!”
别墅里响起轰然爆炸声,地面摇晃仿似地震。
刑拙冲出窗户跳到外面,朝关押江宙的那栋楼房而去,那里早被炸得碎石嶙峋。
爆炸声在别墅里震耳欲聋,身体都仿佛要被强悍的音波给荡碎,脚下和头顶轰炸,不知道埋了多少炸弹!
“宙宙!宙宙!”
她心头无比慌乱,比当年与宗华盛同归于尽还要慌。
别墅里打斗的人鱼贯而出。
宗禄看她朝别墅内侧冲,哪里面炮火连天,炸得稀碎,就算江宙在里面恐怕早被炸没了,他跟几个队友摁住一个劲儿送死的刑拙火速撤离,刑拙挣脱他们还欲朝别墅里闯,被宗禄一掌劈昏了。
约莫远离两百米远他们才堪堪停下。
别墅的爆炸还在持续不断,看得出来简如琢为了弄死刑拙和江宙精心布置。
宗禄望着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别墅,神色凝重。
这可怎么跟柯凌交代?
“怎么办,长官?”一个受伤的部下遥遥望着远处狼藉模样凑过来问。
宗禄敛了敛眉,目光坚毅望了眼刑拙道:“先把伤员送去医院,该抓捕的人抓了。”
部下们立即行动。
这次行动受伤人数八人,无人死亡。
抓捕逃犯十三人,别墅内死亡人数共计八人。
*
刑拙从医院醒来是山间别墅爆炸两日后的下午。
她醒来的那一刻脑子里闪烁着数不尽的爆炸声,烟熏火燎的四周,火焰灼烧,她朝关押江宙的房间冲,可她太慢了,那个房间被炸得细碎,不断响动着声音。
“山山,你终于醒了!”封夏兰从外面进来,看她睁开眼睛当时就红了。
在庄园里接到柯凌电话,她听到噩耗当时眼眶就红了,都没收拾就赶到埃塞尔星,听到宙宙葬身火场,刑拙昏迷不醒,一颗心都碎了,哭得眼睛肿肿的。
刑拙掀开被子下床,疾步迎上去抓住她的手臂激动问:“宙宙呢?妈妈,你看到宙宙了么?”
封夏兰手腕被她捏得生疼,想起过去种种,轻言细语道:“山山,你别激动,妈妈慢慢跟你说。”
“我……我不激动,”
刑拙也意识到失态,松开她的手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一颗心像被狠狠提了起来:“宙宙没事对不对,他被宗禄他们救出来了对不对?!”
封夏兰把人重新摁到床榻上,沉默了下在她逼问的眼神里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沉痛。
“宗禄说,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还没来得及到江宙的屋门就被发现了,跟简如琢的人打了起来,爆炸发生得时候,宙宙的屋子在三楼,也是最先发生爆炸的地方,他们没来得及……”
“不是……不是这样……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刑拙眼里写满不信,抓住她手臂摇着头心里揪住那一丝侥幸,连珠炮般想验证想法:“宙宙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脑子聪明,妈妈他很聪明的,在星盗团,在雪松岛的时候,就算在绝处他也会想办法逃生,而且……四叶草项链在他手里,他怎么可能不考虑逃跑……”
“山山……我和柯凌去勘察过了。”
封夏兰看她拒绝相信,察觉到她内心悲恸,捧着她的脸循循善诱道:“那栋别墅被夷为平地,什么也没有,我们就连宙宙的残骸都没找到,如果他还活着,早就来医院看你了,不然怎么会迟迟没出现……”
这件事她也不想相信,在雪松岛上危险重重,他伸手不俗全靠他一力相救才活下来。
怎么转身,在正在如火如荼全星际比赛的当口,竟会出这样的事?
刑拙摇头,豁然起身眼睛猩红冲她低吼道:“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他就这样没了!”
“这个,是我们在别墅里捡到的。”
封夏兰从裤兜里掏出一块丝绢包住的东西,掀开四个角后露出内里光滑如新的四叶草项链。
刑拙眼泪再也遏制不住掉了下来,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接过那条项链。
有一瞬间,身后的世界好像彻底崩裂,她在塌陷的世界里坠落。
像在深海里沉浸着,再也没任何力气去辩驳。也是那一刻,她回忆想山间别墅天塌地陷,而她救人不力试图冲进爆炸的别墅救他,她没有救下他。
她跌坐在床上,用脸颊蹭着那枚四叶草项链。
眼泪一颗一颗滚落下来低落在丝绢上,侵染着无声悲伤。
宙宙,还怀着她的孩子啊。
她却……没好好保护好他。
下午她去了一趟山间别墅。
那里被夷为平地,断壁残垣,破败不堪。
她踩着碎石一步步回忆着那晚的情形,不经意踩到硬邦邦的东西。
是炸得稀巴烂的手铐,单独出现,要是猜的不错,应该是用来对付江宙的。
她鬼使神差将手铐捡了起来,几乎能想象到宙宙是如何挣扎着脱离手铐,却又因手铐桎梏无法逃脱而绝望。
随后一月。
几个部门对简氏集团进行轮番彻查,简如琢死后,简氏旁支争权夺利,闹得不可开交,其他虎视眈眈的集团将其瓜分不少,等简氏旁支回过头来时,简氏再不复往日荣光。
刑拙更为心狠,不遗余力收购了简氏集团。
这一举动,让简氏彻底在上流社会除名。
做完这些,她开始整日整日把自己憋在屋子里。
清醒了就喝酒,一遍遍看着在雪松岛拍摄的综艺,对着项链说话,就像对着江宙说话一般,不清醒的时候就睡觉,浑浑噩噩过日子。
住在刑家的江津得知江宙被炸死倒没多悲伤,抹了两滴眼泪后隔三差五敲刑拙屋门送餐点讨好。
刑拙一律没理。
封夏兰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为了刑拙千挑万选才相中傅知言,岂会不知江津那点花花肠子。
她念在江宙的份儿上,那些小动作不予以计较,只希望江津懂进退,别觊觎不该觊觎的人。
可惜,她希望归她希望,江津却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这日深夜。
江津趁着所有人都睡了,偷摸钻进刑拙房间,隔着黑暗瞧着蜷缩在床上的Alpha,蹑手蹑脚走过去蹲在床边,伸手朝她脸上摸去,低低唤了声:“刑拙。”
于他而言,江家势尽,他毫无靠山,在圈子里无异于笑柄。
如今他身无分文,若是贸贸然离开刑家,没了优渥的物质生活简直跟要他的命没区别。
以前他就懂得为自己物色优质Alpha,刑拙曾是他遥不可及的想往,凭什么江宙一个后面来的竟获得刑拙的爱,他自认比江宙更为貌美,一点不比江宙差,刑拙现在悲伤恰是好时机,他若是安抚好她,日后便是刑家主夫,完全不用奋斗。
在那只手摸上刑拙脸颊的那一刻,她蓦然睁开眼睛盯着他,扣住他手腕冷声道:“你做什么?”
她很排斥接触其他Omega的味道,唯有记忆里熟悉的薄荷味才能让她神经舒畅。
江津被吓了一跳,即便是在模糊黑暗里依旧能感受到她冷冽的眼神。
然而短暂慌乱后,他伸手自顾自解开衬衫纽扣,认真道:“刑拙姐姐,你救了我,现在你为了我哥哥难过,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就让我代替我哥哥安慰你,为你生孩子吧……”
“滚!”刑拙甩开他的手,低斥道。
江津摔倒在地,却并不气馁,成败在此一举,他脱掉衬衫壮着胆子爬上了床,嗓音透着几分无辜:“不,你要了我,让我帮你……我是自愿的。”
刑拙在他俯身靠近时翻身下床,扯住他一只脚猛然拉下了床榻,引得江津尖叫了声。
她拽着他的脚朝外面走,像拖什么垃圾似的,把人扔出房间后望着一脸诧异的江宙冷笑道:“凭你也配跟宙宙比?你连宙宙一根寒毛都比不上!”
当初在星盗团时她就听宙宙说起过不少跟江津的不越快,不是抢他东西就是膈应他。
她对他观感并不好,再加上早些时候调查江景时就查到过江津详细的资料,这Omega与江宙截然不同,成日里在学校厮混,不学无术,仗势欺人,纠集同学霸凌他人,交往过的Alpha一个接一个,没个定性。
“江宙死了!他已经死了!”
江津被扔出房间心有不甘,声音节节攀升,怨毒瞪着她道:“我至少比他强,我是活的!”
刑拙冷冷看了他几眼,关上屋门不再理他。
回了房间后又把雪松岛拍摄的综艺看了一遍,抱着江宙在医院缝的丑兔子,将头埋进兔子颈窝里,一颗心像敲碎了般,连呼吸都含着股疼。
次日。
保镖给江津收拾好东西,把人撵了出去。
这是刑拙初次走出房门下令,做完这些又回了房间。
随后夏净流和傅知言听说状况都来劝说一通,傅知言看她油盐不进模样,气得蹬蹬蹬下楼去了。
夏净流看她蹲在沙发上看雪松岛综艺,屏幕上嘻嘻哈哈的,直接把插头都拔掉了,难得疾言厉色指着她骂:“你难道以后就天天这么活?宙宙知道不心疼死?”
刑拙不为所动,重新将插座插好。
“刑拙!你清醒一点!”夏净流见状冲上去夺过她手里的插头,无比烦躁甩开那插头:“我TM就该拿剪刀把插头给剪断!你天天看一个视频有屁用!我告诉你!宙宙回不来了!”
刑拙蹲下身捡插头,视线落在插头前端,眼底闪过几丝疑惑,心脏砰砰跳了起来,站起身来激动扣着他肩膀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说宙宙回不来了!”夏净流被吓了一跳。
刑拙摇头,眼底满是希冀问:“上一句!”
“我说,你天天看一个视频有屁用!”
“不是这句,另外一句。”
“我说我就该拿个剪刀把插头剪断?”
“是!是!就是这句!”
刑拙撒手朝书桌疾步而去,翻箱倒柜找出在爆炸现场找到的手铐,重新查看了一通,果然看到在炸得面目全非的手铐上找到被不规则切割过的痕迹,可惜由于爆炸的缘故炸得痕迹并不明显,甚至有点粗糙焊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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