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不就变回谢无祈了,你怎么还不认了?”谢无祈笑道,“晚晚,你怎么不敢看着我说话?”
郁晚心道一声妖孽,想到就在外间的念念和魔尊,也顾不上与谢无祈贫嘴,赶紧翻身下床在床尾的衣柜中找出一件谢无祈的旧衣。
她将衣服按在谢无祈怀里,手像是被烫到般,倏地收回。
“你别说话了!快点穿上!”郁晚边往外面的方向看了眼,确定没人听到屋里的动静,才忍不住再次催促。
她简直恨不得堵上谢无祈那张嘴!
明明最开始时,是连亲吻都会脸红的闷葫芦,现在竟随时随地都敢逗弄起她来。
简直不像话!
就像怕什么来什么,正当郁晚催着谢无祈赶紧穿戴齐整时,念念便抱着一个灵宝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看到眼前许久未见的人,念念瞬间瞪大了眼。
但他似乎更好奇,父尊为什么不是从外面回来,而且还光着屁股背对他!
没错,就算只是一个屁股,也足矣让念念瞬间就认出,那么翘的,一定是他父尊的屁股没错了!
“父尊!”念念激动地连本来打算给郁晚炫耀的灵宝都顾不得了,随意丢在一边,就展开小臂,直冲冲地跑上前。
谢无祈的脸骤然一黑,眼看着小家伙迎面抱来的位置,他下意识转身披上长衫,轻巧一避。
未曾想,这一避,距离他几步远的小家伙瞬间待在原地。
红红的眼眶瞬间凝聚起一泡泪,他转身便扑进郁晚怀里,“父尊居然都不抱念念啦!”
郁晚嘴角一抽。
谢无祈已经穿好衣服走过来。
念念看了一眼试图挽回他的父尊,小小的哼了一声,脸上明晃晃写着,“谁让你刚才拒绝我,现在的念念已经生气了,你哄不好的那种!”
看着眼前大眼瞪小眼,都素着脸,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个人。
郁晚一个没忍住,猛地笑出声。
谢无祈不自在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抿唇,唇角绷得平直,小家伙有样学样,表达自己不满情绪的时候也会将粉嫩的小嘴抿起来。
可是他人小,脸软乎乎,嘴巴也肉嘟嘟的,就算故意学着冷脸也学不像,反倒有一股滑稽的嗔怒的味道。
念念脾气倔起来也和谢无祈十分像,明明平时一张嘴像是抹了蜜一样,整日将“想念父尊”“想父尊想得睡不着觉”挂在嘴边,此刻别扭起来,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郁晚主动站出来当父子俩的调解员,揉了一把念念柔软的发丝,“念念不是每日都在盼着父尊回来嘛,怎么现在又发起脾气来了?”
“父尊不爱念念了。”念念固执地认为,刚进屋子时,谢无祈稍稍避了下去整理衣服,而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抱他便是不爱他了。
小家伙才不懂青年也有自己的羞耻心,他会故意逗郁晚,却依旧想在孩子面前保持威严。
“算了。”念念一脸忧伤,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钻进郁晚怀里寻求安慰,他也不是很想要父尊呢,父尊哪有晚晚好,晚晚每日都会亲亲他的小脸!
“好吧。”郁晚故作惋惜,“虽然念念不想抱抱父尊,但是我想抱一下。”
说着,她便搂着念念,一同撞进谢无祈的怀抱中。
郁晚从未发现,谢无祈的肩膀是这样宽厚,拥着她们的手臂,是这样强壮。
念念被两人夹子中间,像是被同是抱住。前一秒还故作较劲的小脸瞬间露出藏不住的笑意,“好吧,那念念就勉为其难让父尊抱一下好了。”
谢无祈回来后,原本计划的合灵仪式自然重新提上日程。
郁晚既然准备留下,就想着等到接现代世界的母亲一起后,彻底告别穿书局,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往往知道太多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与其携带着系统,时刻提醒她所在的是一本小说,身边最亲近之人也是纸片人,且连主角都算不上,这种体验实在不是很妙。
或许别人会受困于小说不真实的环境,可郁晚并不会,无论是在那里,只要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都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所以,郁晚已经决心彻底抛下过去,不再去想穿书局,不再去想小说系统,努力做好自己。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阮母适应不了修真界的生活。
事实上,郁晚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比起她来说,陡然发现自己年过半百后不仅能再次与女儿重逢,还有了一个小外孙,且她有了更多的时间更长的寿命能与自己的女儿与外孙相伴,阮母别提多开心了。
在度过最初不习惯修真界几乎人人使用术法的日子之后,每日陪外孙一同修习的阮母也因穿书后体质的改变踏入了修炼道。
比起整日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玩儿的晕头转向的郁晚来说,阮母将以前工作和广场舞的时间都拿来修炼,竟逐渐寻到了其中的妙处。
郁晚丝毫不怀疑 ,照着如今的势头下去,她或许很快就要成为全家老小修为最低的人。
也不是她不想修炼,只是每当她要修炼时,家里的一大一小就会凑上前让她不要那么辛苦。奔波了近百本书,事事都要靠自己的郁晚,又重新找回了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宠着她的感觉。
不过眼瞧着合灵的日子就要到来,她和谢无祈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那就是谢无祈体内的双世剑以及他的本命魂灯。
当初清虚之所以同意谢无祈拿走本命剑,一是因为他立下天道誓,绝不会让双世剑脱离控制,二则是天剑宗始终掌握着谢无祈的生死。
就算有一日,谢无祈和他体内的双世剑一同失控,天剑宗也可以用直接的方式毁掉谢无祈的□□,继而毁掉与他共存的双世剑。
既然要过自由的日子,郁晚便也不想让谢无祈再受到任何约束。
天剑宗早已不是过去的模样。
如今的掌门人已经是风眠,就连钟离寥寥都因掌门首徒的身份,开峰成了一峰之主,如今被奉为钟离长老。
钟离寥寥能一眼认出谢无祈,却没能一眼认出他身边的郁晚。
当初郁晚的死虽然被有意瞒了下来,可那段日子的谢无祈反应太过不同寻常,好端端住在第一峰的人又乍然消失,再加上后来路望寒有意与谢无祈找茬,几个曾与郁晚有过交情的人便都知道了她身死的事。
骤然看到千年孤寂一人的谢无祈竟带一个陌生女子回到天剑宗,钟离寥寥说不意外那是假的。
饶是她已经不再像曾经那般见到一千灵石都能惊呼出声,可还是没有掩饰住脸上的愠色。
她一直认为郁晚的死和谢无祈脱不了干系,可迫于无从求证,只能压下心头的郁气。
但她不纠结于过去之事,不代表她能从容地笑脸相迎,看谢无祈牵着别的女子。
于是她丝毫不掩饰脸上鄙夷的冷笑,敷衍地将人迎进山门。
钟离寥寥没看郁晚,只对着谢无祈轻蔑地哼了一声,她虽然身处灵界,深居剑宗,却也听过谢无祈后来转修魔道改做了魔域魔主这件事。
“不知魔域之主,如今来我天剑宗是为何意?”
当初谢无祈离开,应是同那时的掌门清虚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近年来,灵魔两界暂时休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
谢无祈一身黑衣,衬得他的脸愈发端方如玉,若无人提他修魔一事,看起来倒也和剑宗风姿卓绝的高阶剑修无异。
他的身上似乎一直存有一股凛然的气质。
他轻佻眉梢,毫不避讳地牵起一旁郁晚的手,“即将与道侣合灵,所以此番特来取走我的本命魂灯。”
“合灵?”钟离寥寥脸上的假笑绷不住了,这才第一次正眼看向被谢无祈牵着的女子。
对方巧笑嫣然,也有一双好看灵动的琉璃色眸子,这一点倒是和郁晚很像。
可再像她也不是郁晚!
谢无祈他,居然说要同一个小修士合灵?
就连当初的郁晚,都没有摘下这朵高岭之花,与他合灵,如今竟被这一个不知哪里跑出的黄毛丫头捡了便宜?
她上下打量对方,轻蔑一笑,瞧那修为,怕是年岁连谢无祈的零头都不够。
他俩人,竟也都不害臊?
钟离寥寥忍不住哼笑一声,到底是想为曾经的旧友说句话,也不愿意让眼前不知情的小女修过分难堪。
于是,她思量半晌,走到郁晚身边,淡声道:“这位姑娘,喜欢男人是没有出路的。”
郁晚稍稍愣住,紧接着轻笑出声。
钟离寥寥对她说的话与曾经重合。
——“喜欢男人是没有出路的。”
——“郁晚,我劝你也不要喜欢男人。”
郁晚没忍住,赞道:“钟离寥寥,果然没有人比你更懂无情道。”
第74章 魂灯
如今谢无祈虽然已经堕魔无法再改灵道重修, 但是曾引天雷之事意外让他重塑肉身,也算是因祸得福,□□神魂都得到了淬炼, 不再受双世剑魔意的影响。
风眠面前,谢无祈将双世剑祭出。
剑身散发着圣洁通透的金光, 再不复先前的杀戮之气。
谢无祈开门见山,“风眠, 我来取回我的魂灯。”
风眠像是早有准备,温和一笑, 反手灵光乍现,一盏本命魂灯就出现在手中。
“清虚掌门闭死关前就曾嘱咐过我, 待有朝一日你亲自来取魂灯时,便将它交还与你就是。”
谢无祈表情微动,清虚掌门这番话无疑是对他的信任。
风眠的视线落在远处与钟离寥寥叙旧的郁晚身上, 浅浅一笑,“对了,听说你回来, 有人还说要与你比试一场。”
“有人?”谢无祈挑眉,“何人?”
风眠朝殿门的方向扬了扬下颌,“这不正巧,他已经来了。”
谢无祈顺着风眠的视线回首看去,就见一剑眉星目、墨发高高束起的蹁跹剑修阔步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在触及钟离寥寥对面的少女时稍顿, 继而移开视线, 看向谢无祈。
手中的本命剑发出待战的阵阵嗡鸣,话落, 人与剑合一已逼至对方眼前。
“谢无祈,好久不见。”
谢无祈两指捏住刺到眼前一寸的剑尖, “你就是这么同人叙旧的?”
“废话少说,让我看看你转魔道重修后实力如何!”
说着,两道人影瞬间在大殿中央缠斗起来。
路望寒剑意精湛,可到底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摒弃正道路数的谢无祈招招狠戾,甚至全程未曾借用双世剑之力,就将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路望寒双目微怔,看到谢无祈桎在他脖颈间的五指,便知道自己又败了。
他黑着脸,收回剑,“是我输了。”
谢无祈双目微垂,面无表情地回了句,“确实。”
路望寒没想到谢无祈居然会一改往日的端方,自大的应下,一时间气结,脸更黑了几分。
钟离寥寥拉着郁晚欣赏两位强大修者的比试,虽然她后来也从路灵夏那里得知路望寒曾对郁晚有意,路望寒此番动手,多少带了曾经的个人情绪在里头。
而谢无祈回手那果决的力道,也像是给对方的无声警告与回应。
毕竟不可能有哪个男子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人所杀。
也没有哪个男子能忍受一直有人惦记着自己的爱人,并因此蓄意挑衅。
可对于钟离寥寥而言,她眼前的并不是昔日的情敌相争,而是修为高超的灵魔修士之间的巅峰对决。
一场比完,她甚至还觉得有几分意犹未尽,不过看到身边满脸一言难尽的郁晚,她还是将险些脱口而出的点评咽了回去。
“对了,除了我之外,其他人还不知道你复活的事。”钟离寥寥看向郁晚。
“不必特意告知,也不用特意隐瞒。”郁晚笑了下,正好谢无祈从风眠手中接过本命魂灯,向她走来。
等到两人并肩行至殿门处,身后的路望寒追上来。
路望寒,“听风眠说你取魂灯是要与人合灵?”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是她?”
谢无祈笑,以一个绝对占有的姿势将身侧娇小的人拥进怀里。
路望寒似乎明白过来什么,没再说话,目送两人离开。
郁晚帮谢无祈把本命魂灯收进贴身的储物袋中,问他,“今日便启程回魔域?”
“不急。”谢无祈说,脸上表情淡淡。
郁晚察觉他的情绪似乎自从大殿离开后就有些不对经,余光偷看他。
不知不觉,被谢无祈牵着来到了操练场。
此时正果晌午,操练场中只有稀疏几个弟子在练剑。
谢无祈随手从树上折了一条柳枝,走到郁晚面前,突然道:“第一次学剑,是路望寒教你?”
郁晚从前做魅魔时不用剑,第一次学剑,的确是跟随谢无祈他们回到天剑宗时,路望寒教她的。
未曾想谢无祈还记得,她还以为自己当初的把戏并没有入少年剑修的眼。
不过她和路望寒顶多是彼此互相利用故意刺激谢无祈,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这件事两人之前并不是没有互相坦白过。
于是她点了点头,承认,“是他,不过也没怎么学到心上去,虽然他教的是天剑宗入门弟子的低阶剑法,不过那时在操练场我关顾着偷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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