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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一下把夜青枫的思绪拉到了与莫文知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夜晚。
他走上前，拍了拍莫文知的肩膀。
“不是我杀的人……我做不到。也……再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事。”莫文知在深呼吸了几次后缓缓说道。
莫文知感到羞耻、难过，却又有大仇得报的慰藉。
他本想等自己再强大些，异能能够稳固地隐蔽星月基地后，他就独自回到南边去找他们复仇。
他们若还幸存着，那自然最好，他就送他们下地府；若是已经变成了丧尸，他就把丧尸彻底烧成灰烬。
如今仇人居然被直接送到了基地的门前。
夜青枫没有接话，用力握了握莫文知的手。
“大仇已报，不必多想。”
莫文知目睹母亲被当做诱饵、葬身尸口的这段经历，江楼月也是知道的。
此时她也感到格外震惊和不可思议。
做这件事的人，至少目前看来是友非敌。但根据她的了解，莫文知并没有其余熟知此事并独自为他报仇的朋友。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出现在江楼月的脑海里。
第34章 34
天下不可能有那么的巧合, 恶人同时惨遭报应，只可能是有人有意为之。
江楼月还记得原书的讲述，莫文知的母亲其实并未真的在这场灾祸中死去。
这个人会是莫文知的母亲吗？
江楼月感到有些纠结, 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她怕让莫文知燃起了希望后会陷入更大的失望, 也怕莫文知就此错过和母亲的重逢。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若尸体都是仇恨，可见来者是友非敌。莫文知……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母亲？我说过，她还活着。”
莫文知闻言猛地站了起来，定定地看了江楼月几秒，一言不发地转身跑出了基地。
夜青枫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他”，也随之跟了出去。
出于好奇, 江楼月入了梦，远远看着他们。
只见夜青枫不远不近地跟在莫文知的身后，并没有冲上前去制止他。
而莫文知在用尽全力向前奔跑, 他跑得太快了, 甚至有几次被山林里的藤蔓绊得摔倒在地上, 身上脸上蹭上了泥也毫不在意, 迅速爬起来继续跑着。
在山林的最南端, 他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就像那晚大火他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时一样。
莫文知浑身战栗着, 泪水止不住地奔涌而下。
绕过了那些尸体, 他对着空旷的山道大声喊着：“妈妈, 妈妈！”
莫文知从没有这样大声、这样用力地喊着, 他喊到自己的声音开始变哑，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夜青枫没有走出山林, 站在迷宫里默默地看着莫文知。
莫文知哭了许久, 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双手无力地抱住了脑袋。他感到一缕缕风拂过自己的身边, 想要徒手去抓，却任由风从指尖消散。
母亲说过，以后他感受到的每一缕风，都是妈妈还在他身边的证明。
护身符……护身符，莫文知慌里慌张地从衣服的内衬里拿出了那一枚护身符。金色的丝线在阳光下散发着充满希望的金光。
忽然，一阵轻重不一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一道瘦削的身影出现在树枝投下的阴影里，距离太过遥远，看不起那人的五官，却隐约看得出那张脸的面色青紫、干瘪枯瘦。
莫文知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口中却是不断低声呼唤着“妈妈”。
他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
忽而，莫文知用仅存的一丝理智转头看向树林，哭着喊道：“夜哥，对不住了，我……我克制不了我自己。请你千万不要出手，哪怕真的是丧尸扮成了母亲的样子……我认了，我认了！”
夜青枫开口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莫文知的哭声回荡在山谷里。
江楼月的意识跟了上去，她想要共感一下莫文知，却在共感的一瞬间感受到了无限的哀伤，江楼月跟着一起心脏绞痛。
莫文知跑到了距离那道身影一两米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
不是他嫌弃这样的母亲，而是莫文知不敢再向前一步。
模糊的泪眼里浮现着母亲的身形轮廓，他多怕再往前一步、母亲就像梦境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妈妈，妈妈，我好想你。”莫文知呢喃着。
那道身影微微伸出手来想要拉莫文知，手却悬在身侧止住了动作。
她已经没有了泪腺，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堵得难受。
“别……哭……”那道身影晦涩地开口，吐字一字一顿、很是不流畅道。
莫文知的眼泪流得更凶，直接上前扑在了母亲的怀里。
他感受到母亲的瘦削、肌肤的冰冷，却也从那微微颤抖的身躯中感受到了母亲的激动与爱意。
母亲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扬起了长长的指甲，用手掌轻轻拍了拍莫文知的头。
“一……直……在……”母亲再次开口。她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很是不熟练地发声。
莫文知伏在母亲的肩头哭泣着，一种不真实感和幸福感交替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哭了很久，像是要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思念全部倾诉完，莫文知才渐渐止住了泪水，抽泣着看向母亲。
江楼月早在莫文知哀伤时就注意到了，莫母的肌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紫色，青筋和血管全部清晰可见。共感时，江楼月隐隐约约闻到了莫母身上有着淡淡的腐臭味道。
这是丧尸的典型特征。
然而无论是能够交流还是面对莫文知时无法掩饰的痛苦情绪，都明明白白地证实着莫母还有着属于人类的意识。
半人半尸者！
一个清晰地认知出现在江楼月的脑海里。
依原书中的剧情，夜青枫才是那个半人半尸者，一直被人类的幸存者当作不共戴天的仇人追杀。而莫母既然能够在人类一方参与最终的决战，想来绝不是现在的样子。
那么，是因为她的出现、是因为她扭转了夜青枫半人半尸的命运，才产生了蝴蝶效应改变了莫母的命运吗？
也许命运并没有被逆转，只是被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江楼月忽然被一种愧疚的情绪裹挟着。
她看到莫文知小心地拉着母亲的手，想要往基地的方向走。
“妈妈，跟我回星月基地吧。你放心，夜哥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一定不会嫌弃你。你有时候要吃生食吗？我去给你打猎。我们可以在基地安新的家。”莫文知眼睛里重新焕发着光芒，洋溢着无限的希望提议道。
莫母动作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力气很大，莫文知根本拉不动她。
“你回……我不……很强……没……事。”莫母有些吃力地说道。
莫文知愣在了原地，拼命摇着头：“不，妈妈，我们回去吧，我们在一起。”
莫母露出了一个笑容，“外面……保……护……你……”
江楼月内心实在绞痛难安，她按照之前的方法拉夜青枫进入到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恳求着夜青枫：“那是莫文知的母亲……夜青枫，你可不可以为她在山上建一栋小房子？不求多么华丽，只要有一个栖身之处就好。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的心境，但是我现在很难过。帮帮她，也帮帮我，好吗？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要我怎么偿还都可以。”
夜青枫脸上虽然一直淡淡的，他虽然听不到莫文知和莫母的对话，不过听江楼月说完还是松了口：“我可以出手，不过你的条件先欠着。”
夜青枫并非不愿帮莫文知一把，只是江楼月的话中含糊其辞，他隐约感到江楼月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帮莫文知是一码事，和江楼月的隐瞒各论各的，那又是另一码事。
夜青枫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他想了想，在山林迷宫里头的山坡上找了一处平地，建了一座简单的小屋，屋中基本的陈设也是一应俱全。
从山路往上看时，小屋正好藏在树冠茂密的枝叶后面；不过小屋作为制高点，倒是可以见到山下的一切景象。
夜青枫外化出一张纸，在上面写着小屋的存在，用一只飞镖飞着，将那张纸飞到了莫文知的面前。
他在尸体前留下了火柴，转身回去了基地。
莫文知正在为母亲不愿与他回去基地感到苦恼，骤然见了这张纸，立时感到无比感激。
莫文知带着莫母向小屋走去。
等到一切安置妥当、处理好尸体，莫文知再回到星月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基地中的众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楚成和周承望几人围坐在炉边喝茶，高鸣堂又回到了实验室，而夜青枫正向楚成身边的医生讨教、想要完善基地的医疗系统。
夜青枫看见莫文知回来，主动向他走了过来，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将他带到了茶炉旁，周承望递过了一杯热茶。
“如果令堂愿意来星月基地小住，我们随时欢迎——这是大家一致同意的事情。在山洞那边，我专门开辟了房间。”夜青枫笑道。
莫文知眼眶又湿润了起来：“好，谢谢夜哥……谢谢。”
众人为莫文知留出了一个位置，默契地没有再问他更多关于莫母的事情，只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莫文知捧着那杯茶，心中升起一丝奇妙的感觉。
末世以来这么久了，他第一次感受到极强的归属感；感到被尊重、被珍视。
他喝着那杯热茶，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热血沸腾了起来，体内隐隐有一种灼烧感。
江楼月见他如此状况，微微皱了皱眉：“小莫，你还好吗？”
莫文知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回答道：“我没事！”
夜青枫直觉不对，上前伸手摸了摸莫文知的额头，手掌传来滚烫的温度。
“你在发烧。”夜青枫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
“什么……？”莫文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慌乱地摆了摆手：“不……我没有，我妈妈不会感染我…….”他手里的茶杯一下没握住，摔在了地上。
江楼月也是心中一咯噔，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走上前拍了拍莫文知安慰道：“也许是进阶呢？倒也未必是感染。”
莫文知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就要往基地外走。
江楼月有些严肃地快走两步追上了莫文知，一把拎住了他的后衣领：“莫文知！你不要逃避，我们大家可以和你一起面对。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到你的房间去睡觉、去好好休息！”
莫文知奋力想往后退：“不……不，我不能…….”
夜青枫站到了江楼月的身后，打断莫文知道：“月说得对，你现在最应该回房间去休息。”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出手，不会波及到任何人。”
他长叹了一声：“走吧，回房间。”
莫文知看了众人一圈，看到大家都很友好地看着他，强忍住没落下泪来，小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紧紧锁住了房门。
周承望和楚成对视了一眼，先前本来有些轻松的气氛又有些焦灼起来。
傅知秋见状笑了一声： “不必担心，我以预言师的身份担保，他会没事的。”
夜青枫有些狐疑地看向江楼月，只见江楼月也含笑点了点头。
基地里的气氛忽然活泼了起来，楚成哈哈笑道：“既然我们两位大预言家都做出了相同的预言，那咱们还担心什么？夜哥，咱提前开个香槟，等着庆祝莫小兄弟再一次进阶！”
夜青枫瞥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楚成晃了晃脑袋道：“好啦，不和你开玩笑。我也回去休息了。”打过招呼后，他和傅知秋一起去到了山洞里面的温泉池。
不多时，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回了房间去，基地里的大空场上只剩下了夜青枫和江楼月两人。
江楼月只觉得神思疲惫，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心情起起伏伏，实在让她困倦不已。
“唔，我也要回去睡觉了。”江楼月撑在桌子上，困得直点头。
夜青枫揉了揉眉心，暂且从心里把那些突发的事情压了下去。他笑道：“好，睡觉。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打横抱起了江楼月，动作虽然毫不拖泥带水，眼神却小心翼翼地关注着江楼月的反应。
江楼月困得不行，懒懒地顺着力道把头靠在了夜青枫的身上，任由夜青枫把自己抱了起来，脑子已经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迷迷糊糊中，她闻到夜青枫身上有很清淡的香气，不知道是什么留下的味道，不过好闻得很。她撒娇般在夜青枫的颈窝处蹭了蹭。
见江楼月没有丝毫的抵触与防备，夜青枫眼神暗了暗，步履平稳地向江楼月的房间里走去。
送回了江楼月以后，夜青枫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没有耽搁任何时间，直接躺在床上进入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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