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了层厚厚的灰,空无一字的书页也有些泛黄,谁又能想到这是据我所知天渊内最为宝贵的东西。
上古真仙遗留的见闻志,《莳闻集》。
想起上一世那个一肚子坏水的清秀男人,我觉得我笑得都有些狰狞了,这辈子还不让你给我做牛做马?
我打了个响指,手指出现一簇火苗。
“赴梦姐姐你怎么啦?”
“冷了,烧本书取取暖。”
“我给你烧,我这个火特别暖。”她捧了一把离阳火看着我。
“烧就算了,还拿离阳火烧?”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谁?谁在说话?”伯阳夏至惊奇地张望。
“聒噪。”手上的书不见了,眼前却多出一个穿蓝灰色长衫的清瘦少年。
“啊啊啊洞主人出现啦大家快跑啊!”伯阳夏至拔腿就跑,其余人都做出了迎战的姿势。
“无需紧张,既然诸位放弃了外面的法宝,那就可以在这里选一本心仪的书籍带走。”莳闻理了理衣裳,语气还是那么的让人想揍他。
“那你是谁啊?”伯阳夏至攥着一本书抬头问他。
“你们无需知道,拿完了书就走吧。”
他语气倨傲,境界又高深莫测,众人打量了他一会又慢慢开始选起书来。
谪月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叫《清梦抒》的琴谱。
“你怀里的可是魔琴不知途?”莳闻走到谪月面前。
“是琴,不是魔琴。”谪月低了低头,颇有礼貌。
“琴可以弹奏《清梦抒》,魔琴不行。”莳闻笑得人畜无害。
“晚辈觉得,这在于弹奏者,并非琴。”
“那你可得让它完全听命于你......”莳闻还想说什么,被我按住了肩膀。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呢?”
莳闻挑了挑眉闭上了嘴。
泠若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我走到她身旁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她眼睛亮了亮。
我把冰种放在她手上。
“哦!?这是冰种 ?”
我点点头:“想想可以用来做什么?”
“哦!赴梦我太爱你啦!”泠若扑上来抱住了我,“我以后可以随时吃冰酪和冰镇水果啦!”
我沉着脸把她从怀里拉出来:“你就想着这个?”
“那不然呢?”
我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一套《潮起.惊澜》放进她怀里:“这本剑谱我看了很适合你,你把冰种安在碧簪剑上,可威力大增。”
“哦哦哦。”她点头如捣蒜。
“一定要好好练!”
“知道了知道了。”她拍拍剑谱。
许久,大伙都选好了心仪的书籍,谪月还是选了那本《清梦抒》,虽然试了几次都没在不知途上弹出声来,一脸无奈地准备和大家一起走了。
“你不选吗?”莳闻转头看我,两眼恍若深潭。
“我选你。”
“倒不是不行,”他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语气中有些许轻蔑:“若你与我志趣相投,我自可与你走。”
“这好像听起来很难,我暂且试一试吧。”我皱了皱眉故作苦恼。
莳闻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世人只知《莳闻集》的书灵脾气古怪,整本书看上去空无一字,却不知他私底下是个话痨,把扉页上的话说到让好友厌烦。
我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显得大气些:
“得求大道,睥睨真仙。”
此言一出,洞内变得静悄悄的,伯阳夏至更是微微张着嘴看着我。
莳闻猛然转头盯着我看了好久,最后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我跟你走。”
我在心里大笑了几声,面上波澜不惊:“那就请带路吧。”
他开启暗处的一个开关,门从洞府的另一侧开了,我们从这扇门出去后竟能看到进洞的入口。
此刻跟着我们进洞的人也出来了,手中的珍宝竟在出洞的一瞬间化为齑粉。
莳闻嗤笑一声,伯阳夏至如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舍得洞府,原来是这么个舍得。
为了不引起注意,莳闻又变成了书。前路未知,恐生不必要的事端,羽化宗也要与我们分开了。
“赴梦姐姐。”伯阳夏至和方凌与说完话后跑了过来。
“等出了天渊我可以来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啊。”
她蹦蹦跳跳地往回跑,跑到一半又折回来。
“赴梦姐姐,我叫楼夏至。”
差点忘了,这孩子认祖归宗之前不姓伯阳。
我摸摸她的脑袋:“你好啊楼夏至。”
她红着脸跑了。
和羽化宗道别后,我们一行人又在天渊内转悠了几天。
托方凌与的福发现了舍得洞府,拿了《莳闻集》又给小伙伴们拿了一本书,比起上一世已然不亏。既然去哪转悠都是转悠,不如先去寻寻我那老伙计,熟门熟路的也很快就能取了来。
我的老伙计,护心法器树心神玉。
她是我第二次进天渊得到的神器,强大如她也在我走出时间光门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世没有这老伙计,心口总是空落落的。
凭着记忆到了记忆中神玉所在的地方,驱散一片浓雾,走到那棵发着耀眼绿光的参天大树下。
“这肯定是有宝贝啊。”泠若望着树感叹着。
“我怎么觉得桓赴梦像是来过呢?”方凌与吐槽道。
“赴梦天天看书,跟你似的只会做菜啊?”
“那你别吃啊?”
“那你别收钱啊!”
两人正吵着,一个人影飞快地跑过来往树上扑。
他跑得极快,我还没来得及拦他,只听一声尖叫后他挂在了树下的悬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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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树心神玉
众人见此都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叹了一口气把那个倒霉蛋拉了上来,他惊魂未定地跑了。
“这这这不是树吗?他他他怎么掉下去了?”泠若抱着剑惊恐万分。
“是幻影,”杜白黎说道,“这只是一个幻影,真正的宝物在附近。”
我点点头,前世我到这里时有整整一个小队的人都挂在悬崖上,我一个个拉了上来,他们却想恩将仇报杀了我独占神器。
神玉生于神树,幻影乃是魔修所设,神玉不忍见修士再为自己殒命,本欲自碎以免灾祸,却见此不平事,即脱离神树入我体内助我反击。
其实神树就在这幻影的对面,我抽剑往神树所在划了几道,视障落去,一棵和幻影中一模一样的树出现在眼前。
我一个纵身跳到树中心最粗处,近距离看着我的老伙计。神玉发着柔和的绿光,看久了竟有一丝慈悲之感。
我将神玉取下,谁知刚落地就迎面飞来一支短剑。
我侧身躲过,转头看向来人。
玉家姐弟五人正在不远处看着这里。
“你们想干嘛?”泠若拿起了碧簪剑,其余人也都做出了应战的姿势。
“许师姐先别急,不过是桓师姐把我们这位小哥先看到的神器拿走了,小哥略作提醒而已。”
“你脑子坏了吧,这是赴梦先找到的。”
“明明是我们先看到的,”玉君泽玩着剑穗,“不过既然争执不定,就各凭本事吧。”
“凭什么?你还要脸吗?”
我拍了拍泠若的肩膀,他们这是摆明了要抢,多说无益。
我观察着双方的实力对比,玉家姐弟和袁晧都是剑修,玉苓歌和袁晧是元婴期,玉君泽金丹后期。秦烟纹是元婴期阵修。至于刚刚那个出剑的人,以我上一世的经验,不会低于分神期,应该是玉家安排的“打手”。
而我们这边......除了我,泠若谪月杜白黎都是金丹期,方凌与更是只有筑基......真难啊.......
“怪不得人人都说桓师姐要比许师姐聪明许多,至少知道,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说话。”
“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把你们打成什么样才不会被剑盟处罚。”
玉君泽的目光陡然闪过一丝阴狠,那个分神期的剑修紧接着一剑刺了过来。
他脚下有暗光流动,应该是增强攻击力的阵法。
我抽出小木剑迎了上去,“锵”的一声,木剑竟与钢剑碰撞出一声巨响。
他力气好大啊......
脚下也出现了一个阵法,身处其中竟有粘滞之感。杜白黎神色稍凛,观察了一圈,一掌批碎了不远处的一截枯树干,那粘滞感瞬间消失了。
“秦师姐,白黎赐教了。”杜白黎冲秦烟纹眨了眨眼睛。
阵法被破,玉君泽嗤笑出声,不屑地看了一眼秦烟纹。秦烟纹紧咬着下唇,委屈了一瞬后又拿起罗盘比划起来。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对面的力道却猛然增强,似在不满我的走神。
我旋身卸下这一剑的力道,身后的地上被斩出一道深痕。
“交玉,不杀。”
“天渊内夺宝伤人,轻则通报修真界逐出剑盟,重则斩于思过崖。”
他不发一言,又是气吞山河的一剑直冲我腹部而来。
太慢了......我纵身跃起,小木剑的剑阵随之落下,他躲闪不及被一把幻剑击中了肩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还远远不是元婴期速度的上限呢,练剑看悟性,做了亏心事就会有心魔,不仅渡劫时有风险,平时悟道也会困难些。”我意有所指。
“余江日,你的分神期是假的不成?杀一个元婴也磨磨唧唧那么久?”玉君泽冲他吼道。
“你想杀人?”我看向玉君泽。
“不是我啊,是他。”玉君泽指指余江日,“我会帮师姐收尸的。”
不知是谁拉开了一个信号弹,烟花在空中炸开,将玉君泽有恃无恐的神色映照的一清二楚。
等了许久,剑盟的师长都没过来。
“哈哈哈哈哈,师姐不好意思了,可能是这一块的师长正好走神了。”
剑盟的师长各有负责的方位,负责这一块的师长怕是早已被玉家收买。
“君泽......还是再考虑一下吧...”秦烟纹欲劝阻,却被玉君泽一个巴掌甩在了脸上。
“你若是可怜他们就和他们一起去死!余江日,动手啊!我就是要杀人夺宝!”
余江日眼眶微红,出剑时剑旁的空间都有些扭曲,这一剑的力气用了三分在速度上,携恢弘剑气直冲我面门,我虽堪堪躲过,还是被剑气震荡到了心脉,吐出一口鲜血,神玉在胸口闪了闪护住了心脏。
琴声响起,暖风一般拂过受损的经脉,顿时好受许多。
“接着!”方凌与扔过来一颗丸子,我张嘴接住嚼了嚼,草药牛肉干,一颗下去确实有用。
杜白黎缓缓画出一个阵法,秦烟纹惊叫:“此阵法中,你选择之人会与你平分伤害!你竟使用此阵法?”
我们都看向杜白黎。
杜白黎耸耸肩满不在乎道:“师姐若死了,我们都得死。”
泠若提着剑挡在我身前,胡乱塞了一把东西进嘴里,声音都有些颤抖:“赴梦我有护心法器,我会挡在你前面的。”
泠若心口有一块兰佑海的万年海贝,可挡真仙一击。
谪月抱着琴走到了我俩前面,平静的眼神中带着坚定。
“真是感人至深啊,师姐放心,我会让你走得很痛快,也算不负你这剑圣之徒的名号。”玉君泽环抱双手说道。
“就算我死了,老桓也不会收你为徒。”
“那你就上路吧。”
玉君泽狞笑着说完,余江日挥剑指向我们,那惊涛骇浪的剑气竟有如实质般可见,若无意外,我们五人将葬身于此。
万幸是有意外的。
不知途凌空而起,让人疯魔的《十方恶狱曲》自头顶传来。
泠若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捂了一会却发现自己啥事没有。
“不知途好歹是神器,不至于敌我不分。”莳闻懒懒的声音传来。
余江日的那把剑竟然也在空心停滞不前,剑身剧烈颤抖直至整把都出现了裂痕最后粉碎在空中。
对面那五人如同当初的我们一般浑身颤抖,双目血红,玉君泽更是口吐鲜血。
杜白黎惊呼:“这是什么东西?”
泠若冲上去捂他的嘴:“这是救我们一命的不知途前辈!什么什么东西!”
谪月转身把我扶起:“师姐,师父说,不知途前辈杀不了人,顶多让人心脉尽碎,自毁丹田。”
这对于修真者来说与废了他无异了,若真如此,玉家定不会放过我们,现在的我们更无法与玉家抗衡。
“赴梦师妹......许妹妹,求求你们,饶了君泽一命吧,用我的命换他一命,求求你们了......”秦烟纹吐着血冲我们磕头,额头渗出鲜血。
罢了,玉君泽我日后自己杀。
“谪月,不知途前辈能听你的话吗?”
“听话不至于,只是我可以劝劝他。”
我正想叫谪月让不知途停下来,却听得一个尖锐的女声自远处传来。
“不知途!你竟敢出现在天渊?魏昭!还不出来见我!”
一个穿着火红的女子瞬间便出现在我们眼前,是天渊中的生灵,虽说煞气可以吞噬一切,但是上古修士们的功法千奇百怪,天渊中也有不少残存的修士和魔修。
不过大姐你谁啊......
“魏昭呢?”她找了一圈,紧紧盯着我们。
魏昭又是谁?
“这位前辈,魏昭可是不知途前辈的主人?”谪月问道。
“不然这天下,还有第二个魏昭吗?”
“魏昭前辈已经......去世了?”
“什么?是谁?是谁杀了他?”那女修双目泛红。
“他死了...他死了...那我在这里等了几千年,又是在等谁?又是求什么?”她语气狂乱,周身有红雾流转。
“小心!”我感到不妙,正欲提醒大家,却眼前一黑,猛然掉进了脚下突然出现的裂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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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红绫绡
一阵天崩地裂后,眼前尽是灰尘,我挥剑斩出一片清明,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一个猩红色的洞府,上方有一把铺着红色兽皮的椅子。
对面那五人也掉下来了,这场变故竟是救了他们,此刻正坐在地上打坐的打坐,吃丹药的吃丹药。
不知途已经回到了谪月怀里。
“不知途前辈也打不过她吗?”泠若扯扯我的袖子。
“一把断了弦,失了主的琴,在梦里和我打吧。”刚刚那位红衣女子背对着我们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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