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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若扁扁嘴，缩回去不敢说话了。
那女子依旧背对着我们，整个洞府静悄悄的，无人敢说一句话。
“我等了他那么久，他怎么可以死了呢？”她转身问我们。
十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什么。
“罢了，一个男人而已，还想着他做什么呢。”
我们点头如捣蒜。
“可这里无聊的很，要不你们留下来陪我吧？”
十个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我默默打量着她，思考逃出去的可能性。
“别想了，她是神器红绫绡所化，如今已有大乘期的境界。”莳闻传音进我耳中。
“这位前辈，我们在天渊外尚有要事，且家中有年迈祖父需照顾，实在不宜在此陪伴前辈，请前辈顾怜！”玉苓歌刚服下丹药，显得楚楚可怜。
“前辈别听她的，她家的祖父都是真仙，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哪要人照顾。”许泠若看着玉苓歌的眼神似要喷火。
“吵吵什么！”红绫绡理了理衣裙，又好奇道：“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如此水火不容，是不是爱慕同一个男子啊？”
“前辈你别乱说！”泠若几乎要跳起来。
“好了好了，留这么多人确实太吵闹了，那就留一队下来吧。”红绫绡躺到了椅子上，支着手臂看着我们。
“前辈那肯定是他们啊！那个玉苓歌，人美声甜，那个玉君泽，人模狗样儿的，他们姐弟肯定能把前辈伺候舒服。”
“可我也挺喜欢你的。”
泠若顿时泄了气，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可不行我可会吃了。”
“不用争，你们比赛不就得了，谁分高我让谁走。”
“比什么？”
“我不能出天渊，有七样东西想要，你们若能给我，一样一分。”
“那岂不是只凭运气了？”玉君泽着急道。
“你们能离开这里，不凭运气难道凭实力吗？”红绫绡瞥了他一眼，目如利剑，她抚了抚鬓角，“都同意了，那就开始了。”
众人无奈接受。
“第一样东西，鸭子。”
“我上哪给你找鸭子？”玉君泽崩溃道。
谁进天渊带个鸭子啊......
就当我以为无人能拿到这一分时，方凌与弱弱地说：“我有......”他说着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只酱鸭子。
“小方子！你简直是我的福星！”泠若惊喜地拍拍手。
红绫绡满意地接过了鸭子：“真香啊......这边加一分。”
对面的脸都绿了。
“第二样东西，情书......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玩意儿呢。”
这也太离谱了吧......
一旁的泠若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目灼灼地看着谪月。
谪月的脸变得通红。
不会吧......我眼看着谪月做了个深呼吸，从胸口拿出一一封信，手微微颤抖着。
“给我看看。”红绫绡一扬手把那封信吸到了手中，我感觉我的心都同那封信一般被她攥在了手里。
“巫大少果然好情调，进天渊都不忘同剑圣弟子谈情说爱......嘶”玉君泽看着我讥讽道，还没说完就被红绫绡甩了一耳光。
“最讨厌嚼舌根的人了！”
玉君泽生生受了这一耳光，拳头攥得紧紧地却不敢说话。
正当我们这边喜气洋洋，以为要再得一分时，秦烟纹红着脸说：“前辈......我这里也有一封信，是......嘱咐他要添衣，也说了一些别的...”
“无妨，拿来我看看。”红绫绡粗粗看了一遍，点点头。
秦烟纹满脸通红，害羞地看了一眼玉君泽，玉君泽根本没正眼瞧她，还翻了个白眼。
“那这一回，你们双方平了。”
“等等，”杜白黎出声：“前辈，我们这有两封。”他说着恭敬地呈上了一封粉红色的信笺，隐隐可见还夹着一朵花。
“哈哈哈哈，好啊，有趣有趣。”红绫绡风情万种地接过那封信，略看了一遍，似乎还看了我一眼......
紧接着我脑中就收到了红绫绡的传音：“我看这两个都不错，你不如都收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红绫绡前辈......
“好了，那这边就再得一分吧。”
红绫绡前辈简直是可爱到头发丝了......
然而接下来她就不可爱了。
“好看的簪子。”
“香膏。”
“口脂。”
玉苓歌和秦烟纹在原地矜持地笑着，得意之色显而易见。
眼看红绫绡又要张口，方凌与连忙上前阻止：“等等等等！前辈你看看我们这边，看看着两位女侠，像是有这些东西的人吗？”
我和泠若心虚地看着四周。
“有你说话的份吗？前辈说了这全靠运气。”玉君泽嚷道。
“没他说话的份就有你说话的份了？”红绫绡拍了拍椅子。
玉君泽不甘心地闭了嘴。
“也是，我已经是姿容绝世了，也用不到这些。天渊枯燥，该找些乐子才是，你们谁有话本啊？”
我一口气没顺上来，进天渊前我再三叮嘱了泠若不许带她那些话本进来，如今看来竟是白白错失了机会。
而泠若就在我懊悔的目光中欢欢喜喜地把话本递给了红绫绡。
这下是真顺不过气了。
眼下双方都是三分，就看这最后一样东西了。
红绫绡却久久没说话，摸着头发若有所思地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慵懒的声音才响起：“留个人陪我吧。”
我们这边的五人沉默着，那边却是早有了决断。
“不，君泽，苓歌姐姐，别把我丢下，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秦烟纹泣不成声，拉着玉苓歌的手哀求道。
“前辈，我们这边留下她陪您，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我和泠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果然如此四个字。我特意看了一眼玉苓歌，还是那么倾世而独立，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可是给你写情书的人啊，字字真切，句句有情啊。”红绫绡挑了挑眉。
“一厢情愿罢了。”玉君泽满不在乎。
红绫绡笑了笑，转向我们：“那你们呢？你们要留下谁？”
“前辈，我们无人可割舍。”我笑着对她说。
“那就是要留在这天渊内陪我了？”
“还请前辈垂怜。”我对她鞠了鞠身。
“赴梦赴梦，我们不会真的要留在天渊吧？等煞气重聚，我们都会死的！”泠若在我背后小声说。
我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正是因为会死，红绫绡才不会留我们。莳闻刚刚给我传音，红绫绡的主人是个佛修，身边的法器均不得杀生，她一定会放了我们。
果然，让我们看着她吃完一只酱鸭子之后，红绫绡瞥了我们一眼说：“一个个蠢钝如猪，在我这简直是碍我的眼，都滚！”
她又意有所指：“女孩子还是要擦亮眼睛，否则真心错付，轻则伤心，重则没命啊。”
玉君泽扯扯嘴角，伸手欲唤剑离开，然而唤了半天他的配剑也不曾出鞘。
“蠢东西，我的洞府要是能容外人肆意施法，我早成干尸了。”
细看那洞壁，原来那猩红色是无数繁复的符文。
“前辈......”泠若抬头看看四周：“您的意思，我们得爬上去啊？”
“不想爬也行，等煞气重聚，我不过多收几具尸罢了。”
“我爬我爬。”泠若卷起袖子就往上爬。
十个人只能老老实实地扒在洞壁上往上爬，这洞府极深，洞壁也高得离谱，似乎一眼都望不到洞口。
“许泠若你敢碰到我的手我就砍了你的脚。”玉君泽吼道。
“我的脚平时连屎都不踩，何况你的手？”
“许妹妹，你刚刚是真的差点踩到君泽的手了。”
“那我可得好好洗洗了。”
吵闹声自头顶传来，我无奈摇摇头，看脚下的谪月背着琴，正想出声让他们快点，却听到了一声钟声。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煞气要重聚了！
十个人皆是脸色一变，骤然加快了脚步。
剑修的体力自是不差，手脚并用特意加快速度，不一会也到了洞口，泠若方凌与杜白黎三人趴洞口伸着手。
我松了一口气，正想把手递给他们，变故陡生。
一条紫玉鞭自头顶挥下，狠狠打在了我的手上，左手瞬间有被灼烧般的痛楚，我一时吃痛松开了扒着洞壁的手脚，身体急速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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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生死一线
身旁的谪月猛然伸手抓住了我，自己却难稳住，被杜白黎紧紧抓住了手臂，泠若和方凌与同时抱住了杜白黎。
“玉君泽你疯了！？？煞气要重聚了！”泠若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玉君泽大笑一声，扬手欲朝泠若再挥一鞭，却被秦烟纹紧紧抱住了手臂：“君泽，我看到煞气已经上来了，我们快走吧。”
我心下一惊朝下看去，煞气明明尚未聚过来，再往上瞧时那五人已经御剑走了。
“都别放手，不准放手！我能把你们拉上来的！”泠若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看着面前的四位友人与脚下的即将被煞气笼罩的峭壁，左手臂火辣辣的疼，使不出一丝力气。
一时竟无慌乱悲伤之感，脑中无比清晰自己该做什么。
“泠若，有人对许家虎视眈眈，你务必好好练剑，保护家人。”
“方凌与，其实做饭也能入道，你好好钻研此道，将来必能成为一代厨圣。”
“杜白黎，极乐山有能助人夺人内丹的妖兽，我不相信你是这种人。”
“什么妖兽？我不是，我绝不会做这种事！”杜白黎着急道。
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接着看向了谪月。
我看着那双因用力而微微泛红的温热的眼，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谪月......我......”我打算说完这一句便挣开他的手，谁知他竟毫无预兆地先挣开了杜白黎的手，我俩拉着手一同往下坠去。
一时间，同伴的惊呼与呼啸的风声都在我耳边响起，可都不及他的心跳声清晰......
万籁俱静，天地无光，我只能看见他的眼。
谪月，我总是对我们的结局感到遗憾。
可能相爱与修真一样，光是心意相通并不够，也要靠天意眷顾才能相守到白头。
如今生死相随，好过前世太多......
我紧紧抓着谪月的手，等待着坠地的那一刻。
腰部却突然被一段红绫缠住，停在了半空中，只是那红绫立刻又松开了，我们俩狠狠摔在了地上。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勾心斗角，人类修士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心。”红绫绡靠在椅子上看着我们，声音竟有些虚弱。
谪月从地上抱起我，左手的灼痛感几乎让我昏厥，我抵着他的胸口轻轻的说：“你不该下来的。”
“他若不下来，那情书里的字字句句，岂不是成了逗弄人的东西？”
这声音太虚弱了，我看向红绫绡，她竟轻轻颤抖着。
“前辈你怎么了？”
“煞气重聚，我纵是不至于死在这，也要在休眠前受些苦头，倒是你们，必死无疑了。”
我观察四周，墨黑色的煞气正从洞壁慢慢渗进来，而洞府上方的煞气竟已聚集，泠若他们该是走了......
我并非第一次直面煞气，只是这回却是实实在在要与它接触直至死亡了，我捏了捏谪月的手，他脸色苍白，却还是对我笑了笑。
“罢了！”红绫绡轻呵一声，一手抓过一个往我们胸口渡了一口真气，又一挥手召来红绫绑着我们直往洞府上方煞气最浓郁处飞去。
“我在这一口真气加上你体内的树心玉，能让你们在煞气里活一段时间，若你们死了，我会为你们立一座夫妻合墓，上书古今第一痴男女！”
我闭着眼触到了那煞气，触感竟如凝胶一般，紧接着屁股一痛被红绫扔在了洞府旁的树边。
刚刚还万里无云长满树木的地方因煞气重聚变得灰暗破败，《天渊记事》里说，这煞气生于仙魔混战天地将倾之时，能侵蚀一切生灵，消解修炼所必须的灵气，为那场震撼天地的仙魔大战画上了句号。
被煞气侵蚀肉身而死几乎是所有修士最害怕的死法了，没想到我还能体验一回。
“别怕，我陪着你。”谪月把我受了伤的手揣在怀里。
“你......”眼前灰暗一片，我却还能看清谪月那莹白的脸，犹豫半晌，却还是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一遍：“你不该下来。”
“我一想到师姐会挣开我的手，就什么也没想了，我不能看师姐......”
他不能看我死在他眼前......想起上一世的自己，我在心里苦笑，罢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那情书......”
他的脸迅速爬上一抹绯色：“我那日，在湖畔练琴，看湖边的几株桃花开得甚好，便想着写信给师姐，让师姐回来时看看，写着写着，就添了点别的......那桃花...那桃花...真的开得很好......”他转头看我，与我目光交汇，“很......很好看...”
果然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啊，我暗自发笑。
写信告诉我，桃花开得很好，希望我能去看看。我和泠若琢磨了半天，料定这是有人约我在桃花林比试，我御剑飞往桃花林，为了给对手一个下马威，先往那桃林挥了一道剑气，结果不见那对手接招，却看见了一个身姿清隽的少年站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如今死亡将至，我也可以坦然回想那些平时不忍去回想的过去。
那时我总是想着，两人相爱不必在朝朝暮暮，悟道要紧，练剑要紧，等得空就去看谪月，有时甚至，会偶尔忘了他的存在。
想来上天还是待我不薄，重活一世，究竟还是弥补了那些遗憾。
我看着他熟悉的眉眼，心底涌上一股好久未有的温柔，如今的你，不曾为我伤心过一刻吧。
那就好......红绫绡的真气大概快耗尽了，左手的灼痛感也蔓延到了全身，我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离死亡是如此之近。
谪月把不知途放在膝上，拨动了几下居然出声了。
“他......认主了？”
“大概是人之将死，不知途前辈也于心不忍了。”谪月笑道。
琴声流淌，竟在这灰暗的环境中生出一丝温馨之感。
“这是刚刚那本《清梦抒》。是一位音修大能所作，他的妻子回娘家探亲，他思之甚切，于一日午睡中梦见妻子归家，醒来时发现妻子竟真的回家了，正在阳光下打理花草。他当即作下这首《清梦抒》，表达内心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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