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我的失误,后果我自己承担。”
“我理解你的意思,但现在网上已经炸开锅了啊我的祖宗。”余声说,“你再怎么想保护他,网友也是能把他人肉出来的。”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保护他的隐私了吗?”
余声被气到:“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担心别人?”
温晚沉默几秒,才说:“我欠他一个人情,不能不还。”
余声在那端长舒一口气,最终还是败给了她的坚持,“行吧,我也是看在你求我帮忙的份上,告诉你一个办法。”
挂断电话,温晚回到别墅,直接上了二楼。
她推开房门,看见梁驭在阳台那,似乎也才结束通话。
温晚脑海里复又想起余声的那句忠告——
“这件事最好的办法还是去找你老公,他持有平台股份,有权限能屏蔽掉相关信息,至于其他的,我也只能尽力让你先撇清关系。”
她提步朝他走去,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新闻,最后还是决定先跟他说明一下事情始末。
而这一提,就必然会说到沈随跟她见面的事,梁驭也会知道她刚才其实撒了谎。
不算冗长的解释之后,梁驭把手机递还给她。
他周身的气息仍浸着浅淡酒意,似笑非笑道:“想让我帮你?”
温晚对上他的视线,“我知道你可以。”
梁驭调整站姿倚着栏杆,“是可以,不过我想弄清楚,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来求我。”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应该归咎于我,我不想让其他人卷进来。”温晚最终还是回避掉那个问题,坦言道,“尤其是无辜的人,更不该承受这个代价。”
温晚说这话的时候,梁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不知是欣赏她的坦诚还是败给了她的执拗,片刻后,他终于做出回应:“这件事我会让秦闻去处理,至于你欠我的这个人情,打算怎么还?”
温晚轻轻敛住眉梢,“梁先生想让我怎么还?”
梁驭看她几秒,勾唇笑了下,“不急,先欠着吧。”
事情解决,温晚想再去给余声打个电话。
“那位沈医生。”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她停住脚步。
温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幻听,转过头,“什么?”
梁驭走过来,与她之间隔着一个床头的距离,话音带着试探:“我看得出他对你的感情不一般,如果你想为了他结束我们之间这一切,我可以成全你。”
温晚的心随着那话音沉下来。
所以,他问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要证明沈随在她心里的地位。
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声音都有点发涩:“是吗?不知道梁先生预备怎样成全我,离婚吗?”
在听见“离婚”这个字眼时,梁驭眉间极轻微地皱了一下,却还是无比体贴地说:“如果你坚持的话。”
温晚自嘲一笑。
原来,哪怕他们如今有了这层关系,她也是他随时都可以放弃的那个人。
“好,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您的提议。”
话说完,她立刻拉开门出去,好像一秒都不愿多待。
梁驭留在房间,独自盯着门口洒进来的光晕看了许久,然后摸了颗薄荷糖扔进嘴里。
直到廊间再次有脚步声传来,他本以为是温晚,结果却是等在别墅外的秦闻。
梁驭床边坐下,“有事?”
秦闻:“夫人刚才没打招呼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好像在哭。”
他系扣的手忽然一顿。
一种莫名的歉疚感汹涌而蛮横地撞进心间。
梁驭抬手按压眉心,酒意瞬间清醒大半。
他喝完放在床头的醒酒汤,又拿了外套和手机,沉声吩咐秦闻:“去兰溪公馆。”
二环高架上,轿车低鸣着划破跨年夜的喧闹,半小时后驶进位于湖岸的兰溪公馆。
梁驭将后座的车窗压下,看见并未亮灯的别墅。
显然,温晚并没有回到这里。
“馥厢苑也安排人去找,再查查今天晚上回岭城的高铁和大巴。”
“那太太那边...”
“我会去说明情况。”
“是。”
晚上十一点四十多,梁驭从老宅出来。
秦闻派去馥厢苑的人传来消息说她没回去,回岭城的高铁和大巴都已经收班了,未免打扰到家里人的兴致,梁驭跟魏淑云解释说只是他们之间闹了点小别扭,今晚就不在老宅住了。
再有二十分钟就到零点,但温晚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电话和微信通通不回。
无奈之下,秦闻只好先将梁驭送回宏煊盛景。
跨年夜的东区不似其他地方喧闹,树荫掩映间,气温更显寒冷。
梁驭回来之前,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温晚。
她抱膝蹲在别墅的院门口,微低着头,发丝柔顺地从两侧垂下,身量纤弱单薄,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直到现在,梁驭揪了两个小时的心才落回原位。
而此刻,距离新年伊始只剩下不到3分钟。
微博上的热搜被新年庆贺的倒计时所掩盖,温晚不知道的是,其实早在她开口之前,梁驭就已经吩咐人去办了。
“怎么来这了?”梁驭走到她面前蹲下,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温晚没抬头,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想看看来福,可惜没有钥匙,连门都进不去。”
“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想打。”
“如果我不回来,你准备在这里蹲多久?”
“不知道。”
梁驭真是没有哄人的经验,尤其当他意识到温晚还在生气的时候,更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她消气,只好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刚才喝多了,说话没个轻重,你别往心里去。”
温晚点头表示听见了,却还是没看他。
直至深墨色的天边猝然绽出一道烟火,随后火光簇拥着炸响整片天空。
她循声去看,梁驭低头扫了眼腕表,“零点了。”
温晚回头,姣好容颜顺着眩目光影闯进他的视线,她眸中盛满暖意,在沸腾的烟火里弯起唇角,轻声对他说:“梁驭,新年快乐。”
他怔忡刹那,还未来得及回应,就听见她再度开口,声音依旧清澈好听:“我想过了,你的建议是对的,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第10章 解围
不算明亮的屋舍内,黄昏未散的微光从薄薄的窗纸上透进来。
青玉香炉搁在琥珀红木的圆桌上方,从里头飘出几缕青烟,朦胧中,画面徐徐拉近,对准了床头一坐一卧对视着的男女。
斜倚在榻上的女人肤若凝脂,柳眉杏眼,十足十的美人胚子,唯独美中不足的是她清秀柔美的面庞上泛着抹病态的白,唇色黯淡,看模样已是弥留之际。
“周郎,我这一生看过繁花,食过珍馐,也轰轰烈烈地爱过一人,心愿已了。”
被唤做周郎的男人握住她的手,神情流露出后悔之色,“月娘,是我对不住你。”
女人撑起嘴角笑了笑,轻轻摇头,眉目布满柔和,“是我自己傻,要是早知道从头到尾一场空,又何必心存执念,落得如此下场。”
“好,卡!——”
导演从扔下耳机,从监视器后站起来,看来对刚才那场戏格外满意,“行了啊,我宣布,咱们《心有戚戚》剧组今天正式杀青!”
此话一出,场内顿时传来一阵喝彩叫好声。
有场务组的同事们抱着鲜花进屋来道贺,温晚刚从床榻上下来,怀里迎面就被塞了好几捧,最后一个过来的是上次那个总爱带着相机拍照的小姑娘。
“温晚姐,恭喜杀青!”李洛洛个子娇小,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
温晚这段时间跟她有几场对手戏,两人相比之前熟络了不少,有时候也会在微信上聊天,“谢谢。”
宣布杀青后,温晚跟全剧组的同仁们在外头的空场地拍了张大合照。
导演在各自散场时叫住她,让她跟组里的其他几个演员晚上准备准备,晚上杀青宴在投资方面前好好表现。
上次跟投资方吃饭温晚就没去,这次是无论如何都推脱不了了。
等换下戏服出来,温晚发现化妆台边除了于渺,还站了一个人。
对面站着的吴昊看见她,忙问了声好,然后将手里的一提东西放过来,低声说:“梁先生听说您爱吃这家的菜,特意让我打包好送过来的。”
温晚没急着接话,反倒是先同于渺道:“我觉得这件羊绒外套有点薄了。”
于渺:“那我去车上帮你拿件厚外套过来。”
“嗯。”
待人走后,温晚才将吴昊掀开的盒盖原样扣好退回去,“不必了,我晚上有饭局,吃不了这些,替我谢谢他的好意,以后也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了。”
“这...”吴昊面露难色,“您要不多少吃点吧,我这几次三番过来,您都是一样推拒,我这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温晚:“我不想为难你,你就把我的话原样告诉他吧。”
“可是...”
“我要卸妆了,不送。”
无奈,吴昊只好再一次拎着食盒原路返回。
他人走后,没多久于渺跟着进来,手里拿的是她那件常穿的羽绒服。
于渺显然是得知吴昊被再次拒绝,等温晚卸完妆后才问:“姐,你是跟梁先生吵架了吗?”
温晚涂上润唇膏,闻言也没看她,“怎么这么问?”
于渺:“我就是发现您最近很少跟梁先生打电话了,好几次连东西也不收,这...”
“你想多了。”温晚“啪”地一声扣上唇膏,杏眼微弯,拍拍她的肩膀,拿好东西准备走人,“小作怡情嘛,等你谈恋爱了就会懂的。”
说完,温晚先一步迈出门槛,于渺在原地愣了两秒才跟上去。
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发现,前面人在走下台阶时,那一瞬拉平的唇角。
#
晚上的杀青宴,剧组全员都会到场。
未免去酒店一来一回浪费时间,温晚就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等到点直接去赴约。
醒来之后她随手画了个淡妆,虽没有戏装明艳,但显得气色很好,那素白的小脸映在车窗上,清透恬婉,唯有眼瞳里带着些微愁绪。
温晚看窗外频频闪过的霓虹,忽然想起跨年那天。
在她说完想要到此为止之后,梁驭的神情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照例显得绅士又得体,甚至都已经将结束的日期考虑好了。
“我们才结婚不久,如果要离婚,老人家恐怕一时接受不了,下个月是爸妈的结婚纪念日,这件事不如等那之后再说?”
“当然了,到时候如果你妈妈那边有需要的话,我也会陪同你一起去说明情况。”
就在那分秒之间,他都能为她考虑地如此周到。
温晚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从结婚到现在他对她一直都还算不错。
只是她一开始对这场婚姻的判断就有失偏颇,她更不该心存侥幸,甚至自以为是地要求他以同等的感情作为回报。
这未免有点太强人所难。
思量间,车已经稳稳停在了酒店门口。
于渺的声音让温晚回过神,她拉开车门,迎面便被夹着小雪的寒风扑了满怀,足够将所有思绪和热度吹散。
杀青宴是剧目杀青后的传统节目,是最后一个同仁间能相互交流的场所,毕竟虽然大家都身处同一个圈子,但以后能不能再遇见也都得靠缘分才行。
温晚等一众主演自然被安排在主桌,导演挨个带着他们去向投资人敬酒。
投资人跟演员不在一个阶层,仗着有钱势大,有些人喝得多了点就开始管不住手占演员的便宜——李洛洛就是那个挨在导演身后,被投资人一把搂进怀里的女生。
各自敬完酒后,聪明的女演员都不会再去蹚这趟浑水,各自结伴散了场。
只有李洛洛被拉着留在了那一桌,两三个人嬉笑着劝她喝酒,她却只能将目光投向导演。
可导演哪会管这种容易得罪人的事,不仅什么都没说,还出言让李洛洛把投资人陪好了。
李洛洛失望地收回眼,只得涨红了脸继续被迫在各色人等中周旋。
就在她被人掐着下巴灌了两杯白酒之后,有人忽然拉住她的胳膊使她脱离那个酒桌。
李洛洛微微睁大眼:“温、温晚姐...”
温晚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空酒杯放在桌案上,拎起酒盅倒了满满一杯,“小丫头年轻不懂事,我陪各位老板喝。”
说罢,一整杯白酒下肚。
兴致被破坏,桌前的男人们开始是不情愿的,可见着眼前这个大美人,又接连两杯喝下去,诚意十足又知情懂趣,酒桌上的气氛便逐渐回温。
正当投资人喝得尽兴,想依样对温晚动手动脚的时候,就在身后全程静默导演倒先坐不住了,他拦下温晚正欲往嘴边送的酒杯,同那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耳语了一句。
不知听见什么,那人的脸色立刻变了,连动作也变得拘谨起来。
“王总这是怎么了,接着来呀,让这位美人再陪你喝两盅。”桌上有不知情的人开始起哄。
那位王总听完,不耐烦地一挥手:“去去去,喝什么喝,就怕你有命喝到时候没命回去!”
对方面色霎时一霁,放下酒杯,“这...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见状,导演适时将温晚往拉起来往桌后推,笑着打起原场来:“没事没事啊,我马上就去找人来继续陪各位老总喝,今天说什么都得把各位老总陪好!”
得以抽身,温晚拉着李洛洛坐回原位。
后者被导演这一同变脸弄懵了,捂着胸口在她耳边小声说:“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温晚冲她安抚地笑,“没事了,先吃饭吧。”
凌晨两点,宴席散场。
温晚将李洛洛交给她的经纪人后,又独自返回宴会厅。
厅里还剩几位喝多了酒的同事在收拾东西,她走去左右侧的那张主桌前,正缓着酒劲的吴导见有人过来,眯缝着视线瞧了她一眼。
“车我叫好了,就在外头。”温晚说。
吴导坐起来,接过她递过来的水灌了一半,“车钱我回头转你。”
“刚才为什么帮我?”
“要不是看在你妈妈的份上,我才懒得管。 ”吴导拧上瓶盖,告诫她,“以后遇事别那么冲动,不是每回都正好有人能出面帮你解围。”
温晚知道温玉玲在圈内的影响力,这么多年她的确在那种光芒的庇护下得到了许多特权。
但除此之外,温晚对他的忠告并不买账,“这种事没看见可以不管,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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