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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这么有意思啊。”
“对啊，不打不相识嘛。后来我挺抱歉的，就请了他喝酒，他那会儿和他因为家里的事情，搞得心情很差，喝多了会和我倾诉一下，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还成了好朋友。”
“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时岁插了句言。
“因为他外婆去世吧，而且他和他爸关系一直不太好，他爸很反对他来酒吧这种地方，但越是反对，山哥就越要来，哈哈。”
时岁想起春节假期，周拾安从家里跑过来找她，那会儿她就察觉到了异常，估计是和家人吵架了，又想到论坛上那些关于周拾安在酒吧的照片，恍然大悟，原来都是这么来的。
酒精的作用开始上头，时岁没加入热舞的阵营，但在这种热烈洋溢的气氛之下，身体也不由得跟着律动，后半程她整个人也兴奋起来，真的忘掉了所有的不开心，甚至忘了周拾安这个名字。
她脑子里唯一想着的事便是珍惜当下，及时行乐。
晚上从酒吧出来，寒风扑面而来，将时岁吹了个半醒。方晓雯和阮云宁比她更迷糊，时岁一边照顾她俩，一边打车，刚滑开手机屏幕，有辆黑色的奔驰朝他们开过来，鸣笛过后，驾驶位的窗户摇下，周拾安在里面侧了下头，说道：“上车。”
一瞬间的寂静过后，时岁选择了上车。
她将阮云宁和方晓雯推上后座后，松了口气，坐上副驾驶。
车门关上后，她和周拾安两人都没说话，但时岁心里明白，这次是周拾安先向她低头了，她也不好再给他脸色看。
“你...没喝酒吗？”时岁若无其事地开口。
周拾安道：“没喝。”
又是一阵寂静，但两人好像不约而同一样，谁都不先开口提之前发生的不愉快。
时岁觉得不提也好，就当这事儿翻篇了吧。
她故作轻松地开口道：“我还是第一次来酒吧，之前有点刻板印象，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今天来了才知道大家为什么喜欢，确实会被快乐的气氛感染到，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了。”
周拾安声音低了些，“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
时岁一愣，他在道歉吗？
“没事啦，其实是我不好。”
车开回学校，时岁下车前，向周拾安道了谢。她说谢谢的时候，周拾安微微皱起了眉头，“谢什么？”
时岁顿了下，朝他一笑，下车去后座喊阮云宁和方晓雯。
莫名其妙的，她确实觉得要跟周拾安说一声谢谢，不说就会觉得心里缺点什么，可是说出来有感觉，两个人太见外了。
*
第二个周末，时岁顺利考完了雅思，和周拾安一块出去吃了午饭，还看了电影。她把去英国交换的事情告诉了周拾安。时岁原本担心异地恋的事情，但周拾安听过后出乎意料地平静。
他这么平淡的表情，时岁反倒有些不安。
“你不怕我们异地恋后，感情出现问题吗？”
“不会。”周拾安淡定地答。
时岁忽然觉得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点都不在乎他们感情的未来发展，“为什么？”
“你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我担心的话，你就不去了吗？”
周拾安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时岁摇了摇头，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又不是不回来了。
《地球与生命》那节课的小作业也要启动了。时岁思来想去，在周拾安的建议下决定养一个鸭子，而且是从鸭蛋开始，她要记录下孵蛋的过程。因为宿舍有用电限制，时岁征求了周拾安的同意，将买来的孵蛋器放在周拾安的家里，她会定期过去观察鸭蛋的变化。
周拾安和他的家人都挺喜欢小动物的，时岁也少了心理负担，她觉得应该感谢一下，但每次去周拾安家，又很怕碰到他父亲。
几次过后，时岁发现每次都是周拾安一个人在家，看来他真是一个孤独的小孩。
周拾安一个学计算机的人，居然懂不少孵蛋的过程，时岁过去的时候，他会给时岁讲很多注意要点，时岁错过的重要时刻他也拍了视频帮她记录下来，时岁当即觉得这门课选对了，让周拾安一块跟她上课更是明智之举。
小鸭子破壳而出的那一刻，时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欣喜。
她和周拾安守了一整个下午，终于等来了这一刻。时岁深深感受到生命的伟大。新破壳的小鸭子粉粉嫩嫩的，浑身还没有毛，时岁便给它起了名字叫毛毛，让它快点长大。
“不如以后毛毛就养在我家吧，这是我们两人的第一个宠物。”周拾安征求意见。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介意。”时岁兴奋地说。
“照顾好它是我的责任，不过你以后得常来看它。”
时岁点点头，“当然，不过，你家里经常你一个人在吗？”
“嗯，我爸工作比较忙，不过这两天他经常回家，他也挺喜欢养鸭蛋或者养小鸭子的。”周拾安慢慢地说。
时岁留意到周拾安说话时语气柔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一提到家人就浑身抵触。没准真是因为他们父子俩都喜欢小鸭子，所以因为毛毛，两人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时岁想到这有些欣慰。
这学期末，好事成双。时岁的地球与生命课程得了A+，雅思也考到了7分的成绩，她顺利得到了去英国交换的面试资格，下午就去面试，她很开心，第一时间去找周拾安分享。而且，她见到周拾安回莫名安心，下午的面试也会更有自信。
这几日周拾安挺忙的，一直闷在实验室里写论文。时岁想着让他忙碌之余放松一下，便带了快小蛋糕亲自去实验室找他，好给他个惊喜。
她平时很少来计算机学院的楼，有些不熟悉，只按照周拾安之前说给他的教室号找到了地方，门关着，时岁没敢推门进去，最终还是给周拾安发了微信，问他在哪。
这时候一名女生推门出来，时岁犹豫片刻，迎上去问：“你好，请问周拾安是在这个教师吗？”
“对，不过他现在不在，你是——”女生打量了一下时岁，猜测道，“你是他女朋友吗？”
时岁点点头：“他去哪了呀？”
女生道：“在跟老师办公室讨论去美国的事情吧。”
时岁一愣，“去美国？”
看她错愕的样子，女生也是没想到，便又问了句，“你不知道？他男朋友要去美国读研了呀，你是他女朋友，他都没告诉你吗？”
“哦哦，想起来了。那我等他吧，谢谢啦。”时岁故作镇定。
她走出教学楼，心情控制不住地低落。那个女生应该是周拾安同门的师姐，她都知道周拾安要去美国的事，她这个当女朋友的却不知道。
时岁在面试地点附近的咖啡厅坐着把蛋糕吃完了，她接到周拾安的电话，问她在哪。
“我时光咖啡馆呢，下午要面试了，等面试完再去找你吧。”时岁脑子很乱，她不想在面试前出什么事，让自己分心，便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等面试完再处理。
“好的，那你面试完给我打电话，别紧张，一定可以的。”周拾安鼓励着说，“对了，你大概几点钟结束，今晚要不要一块吃饭？”
“四点半应该就能结束。”
“好，那我四点半去老地方等你。”
“嗯嗯。”
时岁挂电话前，鬼使神差地又将周拾安喊住，“周血症，我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
“你喜欢我吗？有多喜欢？”时岁问了一个自己之前觉得很傻很没有必要的问题。
周拾安低笑一声，“是不是面试紧张了？没事的，你肯定行。”
“嗯嗯，知道了。”时岁挂了电话，专心去面试。
第42章 医院
面试结束的时间比时岁预想得要晚了半个小时, 她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钟了，周拾安说4点半就在餐厅等她，竟然过了这么久, 也没给她打电话发消息。时岁将电话拨过去，周拾安那边人声嘈杂，但听着不像是在餐厅。
“你到了吗？”时岁问。
周拾安声音比平时低了不少, 似乎还有些疲倦，“不好意思, 我现在在医院。”
时岁心里一紧，“怎么了？”
“我爸忽然晕倒，被送到了医院, 我来医院照顾他。”
“叔叔怎么了？严重吗？”时岁慌忙问道。
周拾安道：“没有生命危险, 最近行动不太方便，所以我得来守着。”
“那就行, 你在哪家医院？我去找你吧。”时岁其实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处理。
周拾安婉拒道：“不用了, 没什么大事，你这两天准备面试挺累的, 回去休息吧。”
时岁觉得她还是应该过去看看, 正要坚持, 走廊里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转身见是刚才的面试官余老师。
“刚刚你讲述的课题我很感兴趣，可以请你过来再和我交流一下吗？”
“需要多久呢？”时岁问完，看到余老师愣了下。
“你有事吗？”余晴问。
“没事。”时岁摇摇头，她衡量了一下, 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时岁转过头, 笑着对余晴道：“余老师, 我也很想和您有更多的交流。”
她给周拾安发了条微信过去：【有事的话随时喊我，我可以过去帮忙的】
周拾安很久过后，回了一个【好的】。
转眼一周过去，时岁每天都会问问周拾安那边的情况，有好几次她能听出来周拾安的声音很疲惫，但他只告诉她：不用担心。
他话很少，有时候也连消息也不会回复，时岁知道他忙，其实对他这种“不认真”的聊天方式也早就习惯了。
她只是挺担心周拾安的，怕他自己在医院忙活累坏了身体。到周末的时候，时岁还是决定去看看。周拾安说不需要她来，她便从张昭那里打听到了他在的医院，买了鲜花和水果，主动过来看望。
时岁从没来过医院看望病人，尤其这次的病人还是周拾安的父亲，她虽然去过周拾安家里几次，但从没见过他的家人，闻着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她每走一步其实都在打退堂鼓，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又想着一会儿见到了周拾安的父亲，该怎么介绍自己。
这样一想，自己确实是贸然前来了。
走廊里有声音传来，时岁听到是周拾安的，他在和另一个人交流，他的声音轻快，看来心情好多了，时岁有了些勇气。
往前走的同时，他们的谈话先传来过来。
和周拾安说话的是一名女生。时岁从声音还是模糊的身形来判断，是陈纯熙，周拾安的发小，她记得很清楚。
“叔叔都病了，要不你就喜欢我一下得了，咱俩在一起，叔叔的心情好一些，病好得就快一些啊。”
陈纯熙语气自然地说着，时岁莫名脚步一顿，前面像是有一道无形的阻力一般，让她难以前进。
“别逗了。”周拾安递给陈纯熙一瓶矿泉水，顺手将瓶盖拧开了。
“怎么了？”陈纯熙声音提高了几个度，“你真喜欢那个时岁吗？当初你不就是因为和叔叔置气才和她在一起的吗？咱俩的娃娃亲可是叔叔定的，你不想受他掌握，所以排斥我，但其实我也挺好的，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也挺喜欢我的，和我在一起相处的时候是不是也挺舒服的？”
陈纯熙说完，心里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了下去，这是她早就想说的心里话，如今终于借着这个机会以她觉得还算合适的方式讲了出来。
周拾安似乎并没感到多么惊讶，反倒是平平地说了句，“这事儿没可能，过两天你就回英国，别耽误了学习。”
“我在讲认真的，最起码，你得相信叔叔的眼光。”陈纯熙认真起来。
“眼光？他看你那会儿，你还是个受精卵。”
“那又怎么样，我爸妈那么优秀，说明我基因好。”陈纯熙嘀咕，她喝了口水，目光一瞥，看到楼道里有个身影迅速消失，有点眼熟。
不会吧？
...
时岁以她能做到的最快速度逃离了现场，太多难以承受的难受一块袭来，反而让人变得麻木。
今天阴天，迎面的风也很冷，像是能直接吹到人的骨头缝里，又冰又疼。
缓了一会儿之后，时岁给周拾安打了个电话。
“喂？”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开口时，她的嗓音还是发颤，“我在医院，门口。”
“你过来了？不是说过不用了吗？我去找你吧。”
时岁挂了电话，在原地静静等周拾安过来。
大概五分钟后，她看到周拾安从门口出来，他头发有些长了，黑色的夹克穿在身上，有种散漫随意的感觉。
还是会心动，但这一次，时岁将心里的悸动压了下去。
这个人，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冷不冷？怎么不进去？”周拾安走过来，从她手里将东西接过，“买这么多干什么？怪重的。”
时岁开始有些不忍心。
她咬了咬牙，说道：“这是给叔叔的，你帮我带给他吧。”
“你不过去？”周拾安诧异。
时岁摇摇头，“不了，我们分手吧。”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有时候放下一个人，才会更加轻松。
周拾安没回答他，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时岁知道她说得突然，但在说出这几个字之前，她经过了漫长的深思熟虑。
“你刚刚说什么？”周拾安错愕。
“我说，分手吧。”时岁强作镇定地重复一遍。
周拾安过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时岁想着，既然想要分手，那就分得明明白白。她鼓起勇气，将这段日子的体会全都说了出来，“我觉得，你好像从来没有让我参与到你的生活中去。”
“我——”周拾安语气有些急，他停顿片刻，重新调整好情绪，才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牵扯进来，平白受累。”
“我不会受累的，我们在一起，不就应该是有事情一块承担吗？”时岁抬眼，认真地看着他，“而且陈纯熙就不一样。你和她相处应该比和我在一起更舒服吧，很随意很真实，这才更像是情侣之间的状态。”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她更像我妹妹。”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时岁嗓音有些哑，“是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我的男朋友有一个关系很好却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周拾安望她片刻，开口：“你确定？”
听到这三个字，时岁心里狠狠沉了一下。
他居然在问她是不是确定，就好像只要她确定了，就可以分手了。他从没想过挽回。
“你之前到底喜欢我什么？”周拾安继续问，他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去说，头脑一热，便只问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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