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默多看着众人,缓缓道:“本汗王完全支持慧安公主的决定。”
说完也跟着离开了。
管旗章京等人面面相觑,再看看毡帐的鲜血,打了一个冷战:不支持能怎么办?
昨天公主可是给他们唱了一首歌,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所以昨天是美酒,今天就是火铳吧。
慧安公主这一手恩威并施使得漂亮,至少他们是不敢动了。再说左中旗的人鲜血流得够多了,反正他们也拗不过大腿,就安心地听话吧。
到了帐篷,安如对傅宁道:“以前已经和你说过了,你如今应该有心理准备了吧,好好地干,有什么问题过来找我,我会一直是你的后盾。”
“对了,你需要带什么人尽管带过去,另外和桂宝交接一下。”
傅宁拱手感激道:“谢谢主子恩典,奴才领令。”
虽然副章京和侍卫长品级差不多,可是副章京却是有实权了,且左中旗的章京年纪也大了,用不了几年,他就会代替他。
这是主子对他的看中,他绝对不能辜负。
他又对桂宝拱手道:“以后主子的安危就全交到兄弟你的手上了。”
桂宝还礼,直说一句话:“傅大人,放心!”
安如看着,手头上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至于其他细节问题得慢慢来,于是就吩咐春分道:“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回温都尔汗。”
春分立即领令。
安如就出去让他们整理物品,外加拆帐篷。
不一会乌默多也回来了,安如笑道:“大人们情绪都算稳定吧?”
他们两个昨天已经说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至少要安抚好着左中旗大部分臣子们,别逆反了。
乌默多点点头,笑道:“没事,下次你多送几坛酒,他们就更没有情绪了。”
大半蒙古人都好酒,哪能拒绝十二酒呢?
两人说笑着,气氛融洽,可是毡帐那边却有哭泣声。
最先只是女人再哭,后来有些男人也受不了血腥的冲击,抽泣起来。
芭忑迩嫡长子总算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问道:“谁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支持慧安公主?”
芭忑迩五子嗤笑道:“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吧,只是你和使者忙着交流感情,不许人打扰啊。”
从慧安公主拉拢了章京等人,他就知道他们这些成年儿子都没有机会了,慧安公主并不需要一个台吉来给她使绊子,只需要做一个吉祥物的台吉就行了。
芭忑迩嫡长子一脚把身边的心腹仆人踢飞,道:“我让你不打扰,又不是让你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来人,杖毙!”
听着外面的呼嚎声,他在心里舒服了一些,又看向好似了解很多内情的五弟,道:“就一晚上都拉拢了?慧安公主许了什么好处?”
芭忑迩五子摇摇头,道:“谁知道呢,他们那些人又不会告诉我们。而且什么叫做一晚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慧安公主旗下的十二通经常来左中旗卖东西、卖酒,哪有不熟悉的?只怕那个时候就开始拉拢了。”
然后似笑非笑道:“而且阿布和你不也很喜欢十二酒吗?连他们受到了刁难,你都帮忙去解决。”
芭忑迩嫡长子一阵无语:他们当时哪里知道商贩哪有这么大的能量?况且他们的酒实在好喝,他也拒绝不了啊。
只能说大清人太狡猾,慧安公主出手太迅速太狠了。
先前指婚的时候,他和阿布都觉得慧安公主应该和以前嫁到草原的那些公主一样不过是一个花瓶,没几年肯定就香消玉殒了,所以心里就看轻了她,哪知道她竟然比狼崽子还狠呢?
如今阿布性命断送,他也没有继承台吉,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丧气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赤那被慧安公主带走了,本来他就是一张白纸,还不是慧安公主想怎么教就怎么教,到时候长大了肯定是她的一条好狗。
芭忑迩五子看看兄弟姐妹们,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能怎么办?认命呗,要不然你是能躲得过火铳还是威武将军?只怕罗刹国也不是对手。”
“况且男爵的使者还死在我们的帐内,你觉得以男爵的小心眼能放过我们吗?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男爵不一定敢惹慧安公主,可是不怕他们,他们不就是最好的出气筒?
这就是大清人常说的柿子挑软的捏。他们没有了火/枪队,就是没牙的老虎,谁瞧得起?
谁知芭忑迩嫡长子灵光一闪,道:“怎么没有别的路?以我对男爵的了解,他肯定忍不下这口气,绝对会找慧安公主报仇的。”
“到时候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说不定还可以抢回左中旗。”
然后一击掌,道:“对,肯定是这样啊。我们也可以趁着他们斗的时候,重新组建火铳队。”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五弟,道:“五弟,火铳的事就靠你了。你放心,银子全部都由我来出,到时候我们俩共同管理火铳队怎么样?”
男爵和慧安公主都不可能买火铳给他,可老五和赤塔男爵有过联系啊,赤塔男爵说不定会卖给他们。
五子一阵无语,好一会才道:“大哥,你刚刚是不是没有听到慧安公主的话?不得与罗刹国联系,发现者可以得一百两了,你觉得重赏之下,谁忍得住?你能守住秘密吗?”
到时候只怕他们身边人都有可能叛变,他还要小命呢。
“况且火铳队神射手的要求很高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布的火/枪队形成战斗力用了五年,你等得起吗?而且你有人吗?”
慧安公主基本上控制了左中旗,谁愿意提着脑袋给他们卖命?
他说完摇摇头往外走,道:“大哥,以后你的事你自己去做,别找弟弟我,我无能为力。”
芭忑迩嫡长子呸了一口,道:“孬种!”
然后看向其余的弟妹们,谁知他们竟然一个个快速找理由溜了。
最后毡帐里就剩下他一个人,气得他把能看到的东西全部砸了。
然后又茫然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他就真的认命吗?
***
芭忑迩毡帐的冲突很快传到安如的耳朵,此时安如已经带着赤那回到了公主府。
乌默多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一露面就被宾塔抓住去了王帐处理政务。
安如也知道府中肯定也一堆事,她制止了严嬷嬷的话,吩咐下人道:“把戴亨叫过来。”
戴亨快速过来了,安如也不寒暄,指着赤那,直接道:“这是左中旗的札萨克台吉,年纪小还没有上过学堂,现在就放在你那边,你好好的教他。”
戴亨顿时诚惶诚恐,他也就教戴家的孩子,最多带着阿克占家和惠何家,怎么现在连台吉也归他管了呢?
正要表达自己的教学不足。
安如又开口道:“戴先生不要妄自菲薄,我知道你的学识,你就往常怎么教就怎么教赤那就行了。”
“另外,我准备成立一个书院,如果你教得好的话,我就让你脱籍,任首任院长怎么样?”
戴亨睁大眼睛,舔舔嘴唇,把拒绝的话立即咽下去,恭敬道:“是,奴才领令。”
安如笑道:“行,去吧。”
她摸摸赤那的头,温声道:“这就是我在路上和你说过的先生,你跟着他去吧,好好的学。”
“你别担心,你也在府中,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一路上赤那跟着安如,已经非常依赖她了,他不想离开他,可是却知道自己要是不听话,可能就会被送回左中旗。
公主可比他兄弟姐妹好多了,反正他在家里,连一个奴才都能欺负他,他还是不要回去了。
于是乖巧道:“是,公主。”
然后拉着戴亨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严嬷嬷笑道:“台吉挺听话的。”
听话就好,免得主子费心养出白眼狼就不划算了。
安如主动伸出手臂,转了一圈,撒娇道:“嬷嬷别担心,你看我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少。”
严嬷嬷送了一口气,拍拍胸脯道:“主子以后出去,奴婢可得跟着,要不然奴婢在府里也睡不着。”
“主子累了吧,先去歇歇,事情不着急。”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安如知道严嬷嬷有分寸, 如果有大事肯定不会让她去歇的,于是放心地去睡觉。
睡之前,她对严嬷嬷道:“严嬷嬷, 一会让人去看看乌默多,让他也早点歇歇, 别总熬夜, 容易秃头。”
到时候不剃发也不行了。
众所周知,清朝统治者入关后就强行推行了剃发易服政策。
而对蒙古人,朝廷统治力较强的漠南蒙古的王公贵族,必须剃发易服。
但到康熙年间才纳入版图又控制力相对薄弱的漠北喀尔喀蒙古,漠西厄鲁特蒙古的和硕特、杜尔伯特、土尔扈特、准噶尔等部并没有强制执行。
当然也是因为朝廷怕强制推行会引起叛乱, 另外蒙古族本身属于游牧民族, 自身的文化及习俗较弱,如今兵力也不足以对满清统治造成威胁, 也就不存在同化满族的可能, 朝廷自然也放心些。
所以喀尔喀蒙古目前没有人是清朝打扮,包括乌默多都是传统蒙古装扮, 满头青丝, 结成两条发辫编起来然后对折扎起来。
有点像她后世在电视剧中为了保持演员帅气的发型, 而不是历史上真实的蒙古髡发发型。
否则头顶一圈剃光, 只留下顶部一点发髻, 乌默多的帅气至少要减大一半。她也不会总对着他脸红心跳了。
其实穿越过来她就发现清朝康熙年间男人的头发应该是鼠尾辫或者蛇尾辫,可是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们都是清朝后期才出现的牛尾辫。
这让她肯定自己穿越的应该不是正史,可周边都是活生生的人, 而且男人这样更帅些, 她也就懒得纠结了。
况且纠结也没有用,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她也决定即便是她统一了喀尔喀, 也不打算推行剃发易服,大家有穿衣打扮的自由,怎么喜欢怎么来。
在门外的乌默多听到秃头,脚步顿了顿,想起宾塔就是因为秃头把鬓发都剃了,有次说漏嘴了还诽议说大清男人要求剃阴阳头,肯定是女真祖先是个秃头。
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忍不住笑了:长生天,不是他对皇上不敬啊,罪过罪过。
他不知道的是历史上蒙古髡发发型,也是有人猜测蒙古首领有严重脱发问题,才故意制定了髡发即地中海发型,也就不用怕秃顶了。
大哥别说二哥。
当然这些都是后人不负责任的猜测,真相早就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乌默多抬起头制止要拜见的仆人,看着严嬷嬷打手势安如睡着了,就悄声在游廊等着。
严嬷嬷很快出来福福身道:“额驸,主子睡着了。您需要沐浴吗?”
乌默多点点头,对严嬷嬷道:“你好好照顾公主,我回王帐睡。”
明天一大早还得接见臣子。
说完就抬脚走了。
严嬷嬷等人行礼道:“恭送额驸。”
看着乌默多的背影,她很欣慰:主子和额驸感情好多了呢,都知道相互关心了,希望菩萨保佑他们夫妻能白头偕老。
***
安如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屁股了,她懒洋洋地不想起身,靠在拔步床上,对严嬷嬷道:“嬷嬷,我出去后府里府外有什么事吗?”
严嬷嬷端着银耳汤道:“主子先吃点东西,奴婢慢慢和您说。”
安如叹了一声,只能起身起来洗漱。
洗漱完后,她索性坐在院中边晒着阳光边听严嬷嬷汇报。
不过半个月,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建房子的事应该是彻底搞定了。
严嬷嬷兴奋道:“我们的砖窑已经预定了明年去了,主子,您说要不要再开一方砖窑?”
安如笑道:“不着急,先紧着这批。”
总得看着实物和好处,才不会让人相信。
“是。”严嬷嬷又拿出信件盒子,打开后递给安如,道:“您走后没有两天,纯悫公主就来信了。”
安如接过信看了看,纯悫公主的信除了想念之类的话,就是札萨克图汗部以及唐努乌梁海等的受灾情况。
他们情况和土谢图汗部差不多,都是受灾严重,不过纯悫公主带了大量的食物和大夫解决了燃眉之急。
纯悫公主最后兴奋写道:我觉得建立科布多城应该没有阻碍了,不知道七妹妹有什么建议?
安如自然毫不客气地写了N条,然后开始画科布多城的规划图初稿,纯悫公主只需要完善相关细节就行。
这一忙又忘记了时间,还是严嬷嬷催她吃饭才放下笔,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她走过去坐在乌默多怀里,娇笑道:“你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啊?”
乌默多搂住她,柔声道:“看你在忙,不想打扰你啊。还是说臣不能进书房?”
安如捏捏他的脸,真滑嫩,她喊冤道:“别瞎冤枉我,我早就说了,书房你想来想看什么随时可以进。”
她的秘密可不会藏在书房这么光明正大地的地方。
然后拉起他,道:“既然你来了,快来帮我看一看,有没有哪点缺漏的?”
乌默多肯定比她更了解科布多。
然后也毫不避嫌地把纯悫公主的信给他看。
乌默多手顿了顿,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有些酸涩,再看看她期待信任的样子,心里想:这就是额吉以前说的夫唱妇随吗?他们真的可以做像阿布和额吉那样恩宠、可以背靠背甚至托付性命的爱人吗?
他压住心里的五味杂陈,低下头看了看,惊讶道:“纯悫公主想建科莫多城?”
怎么公主们都想建城池?那么恪靖公主是不是也在准备建?
这是大清皇帝教她们的吗?
安如点点头,道:“对啊,因为我们知道建城池的好处啊,遮风挡雨御敌于外,干嘛不建?”
“而且你看我们都是避开了驻牧区,也没有影响牧民,难道不好吗?”
乌默多今天和臣子们已经商量,既然大部分人都同意建砖瓦房,他何必做恶人?
他点点头,道:“好,公主,你不能光给科布多设计,我们温都尔汗呢?”
虽然知道他迟早会答应,如今他亲口说出来,安如还是挺高兴的。
她从抽屉抽出一副图纸道:“再这呢。你看看有哪里需要改的?”
“好。”乌默多仔细看起来,两人时而附和对方,时而又争执起来,气氛非常融洽。
说得正酣时,严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先用午膳再忙吧。”
她也不想打扰两人,可是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能行?况且主子曾经嘱咐过她,她忙起来可能就忘记用膳了,叫她一定要叫她到点用膳,否则长期下去,身体肯定会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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