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兴奋,她索性坐下来开始设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嬷嬷在外敲门,安如这才从设计图中清醒过来,再看看外面的天色,到午膳时间了,肚子也有点饿了,她高声道:“进。”
吃完午膳,散步的时候,严嬷嬷小声道:“主子,有一些匠人家属问奴婢能不能开垦种地,奴婢不敢擅专,想问问主子的意见。”
种菜种地这是华夏种族天赋,安如自己也在公主府让人种了不少菜,她能理解家属们种地的心情,不过开垦的话,她是不同意的。
她摇摇头,道:“不行,朝廷政策是禁止开垦,以免破坏了草场。先前为了发展,将明代垦熟的农田都重新划为了牧场,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违规,否则严惩不贷。”
华夏人偏爱土地,一旦放开开垦,为了夺得土地,很难阻止他们吞噬草地,她总不能派兵一直监督吧。
再说她也没有那么多兵力。
况且她早已经规划了,喀尔喀是要作为大清的畜牧业中心发展,而不是粮食大户。
严嬷嬷忙道:“是,奴婢会传达的。”
然后犹豫了一下,道:“主子,您建了城池之后,肯定很多人会迁移过来,比如匠人的亲属们,老奴不止一次听他们说等安顿好就把家里人接过来,到时候人口增长太多,怎么养活呢?”
关内普通百姓也不好过,据说土地兼并严重,很多人不得不离开家乡。
“漠南那边定居了很多关内老百姓,并且开始开垦土地种粮食了。”
安如点头,她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未雨绸缪,不允许车臣汗部开垦了。
漠南迟早会成为半农半畜牧的经济模式,那么畜牧业可能就满足不了关内的需求,这时候喀尔喀就必须顶上,尤其是战马,如今冷兵器时代,马是战争的主要工具,绝对不能放弃。
而且喀尔喀不种粮食,从中原大量统筹购买的话,也变相地支援了农民,让他们不至于因为粮食贱卖,让土地荒芜。
当然鸡蛋也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下一代皇帝如果不认她怎么办?
所以还得想办法打通罗刹国、欧罗巴的丝绸之路,鼓励商贾走出去,有了成熟的路线,买粮食也方便。
不过这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至少在康熙朝和雍正朝,她还是能说上话的。
她想想道:“最近我和乌默多再商量商量怎么解决。”
她心中有一些腹稿,但还得上乌默多这个地头蛇配合。
“总不会让他们没有吃的。”
严嬷嬷喜道:“主子聪慧,定能让老百姓都丰衣足食的。”
她其实也想让她娘家亲戚过来,总比遍地勋贵的京城前途好些。
安如笑道:“我们共同努力。”
***
这日,安如从左中旗巡查回来,严嬷嬷立即迎上来,小声道:“主子,京城来信也来人了。”
来人?安如下了马,有些奇怪,康熙这是又有圣旨了?不对,如果有官员宣旨,严嬷嬷不会说来人。
她正准备问,一抬头就看到在府门倒座等候的一群……和尚?
她诧异地停住了脚步:康熙送给他一群和尚干什么?
这时严嬷嬷在她耳边轻声道:“主子,领头那个是西藏的da赖仓央嘉措。”
安如倒吸一口冷气:康熙把仓央嘉措送给她做什么?
她虽然派人去保护了他,可是却也没说要他啊?这种宗/教领袖不是应该放在京城里供奉吗?
仓央嘉措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忙上前双手合十给安如行礼,道:“公主千岁。”
“贫僧是主动和皇上要求到喀尔喀的。”
安如笑道:“大师,您一路奔波劳累,不如先休息吧,等明日我们再说。”
康熙给她写了信,她得了解一下其中的情况再说。
然后吩咐严嬷嬷道:“嬷嬷,你亲自带大师们去迎客院,千万要招待好。”
“是。”严嬷嬷领令后,对仓央嘉措等人道:“大师,这边走。”
仓央嘉措只好对安如行行礼,转身跟着严嬷嬷走了。
而安如快速回到正殿,顾不得洗尘,就打开了京城的信。
信有九封,康熙、德妃、四阿哥、温宪公主、十四阿哥五个人每次都是一起来信,然后是太子、大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的。
安如先看康熙的,老爷子写信的时候心情应该还不错,竟然还调侃她起来了。
原来仓央嘉措之所以要求到喀尔喀,是因为路上听了很多她的事迹,所以心生向往。
康熙得意写道:我儿不光聪慧,还魅力无限,像朕。
安如简直哭笑不得,不过这个理由她可不相信,难道他察觉她救了他吗?应该也不会,她的人自始至终应该都没有露出痕迹。
不过明天应该就知道了。
接着是四阿哥的,除了例行话语,还道歉说自己一时不察,让人打扰了她,下不为例云云。
又说了李大人和顾大人的结局,李大人被贬谪到云南当县令去了,顾大人下了大牢,查出了不少罪名,还没有等宣判就畏罪自杀,而康熙让就此结案。
安如看着信沉思:康熙这个时候不追究,估计是怕提前爆雷,她也能理解。看来京中情形比她想象中更紧张。
接着是德妃的,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骂,说她嫁人了就不认额娘了?嘴巴哑了?不会告状吗?还是觉得她老了,无用了?即便她再老,拼出性命也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安如看着看到这里,眼泪忍不住流下来,这就是母亲,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担忧。
再看后面,没有了。估计德妃特别生气,以至于只写了这点。
但以她的性格,可能已经暗戳戳在搞事,给她报仇了。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笑了,有娘的孩子是个宝。
温宪公主、十四阿哥、大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都是表达了自己的担心,表示一定会努力追查,替她报仇,然后又说了一些趣事让她开心。
安如微信看完后,才拆了太子的信,太子在心中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然后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身边的奴才身上,说他们自作主张,他已经处置了,云云。
安如叹了一口气,太子脑子已经成浆糊了吧。
然后开始回信,她也主要写一些草原趣事。对康熙和四阿哥又加上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比如希望能有稳定的产粮地区供应喀尔喀粮食等。
写完后刚封上信封,乌默多在门外敲门道:“公主,臣可以进来吗?”
安如挑眉道:“门开着呢,进来就是。”
然后问他:“事情办完了?”
因为王帐那边在按照规划要腾出地方建房,所以乌默多这几天就得把王帐的所有东西都搬到汗王府,忙得不可开交。
尤其其中一些重要的资料、物品,乌默多要亲自安排。
听到安如的问话,他摇摇头,道:“东西太多了,还得两天。”
安如看看外面天色,离黑天还早着呢,他怎么不赶赶呢,争取早点搬进去啊。
不过她也不干涉他的决定,也许他累了呢?
她点点头,道:“也不着急,这几天日头好着呢。对了,左中旗的牧场……”
因为雪灾、风沙,好些草皮彻底断根了,眼看要荒漠化,她准备想想办法,在边缘的确种点好活的树,让草场重新长起来。
可还没有等她说话,乌默多截口道:“仓央嘉措那个花和尚怎么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看安如一脸惊讶, 乌默多愤愤不平道:“公主,你可别那个花和尚骗了,在西藏人人都知道他沉溺酒色, 不理教务,醉生梦死。”
看着安如笑着看他却不说话, 他立即着急了, 道:“公主,你不信我?”
安如突然笑得不能自已,道:“汗王今天吃了几斤醋?”
乌默多一愣,随机瞪了她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走上去搂住她的细腰, 道:“公主,你只要不酿醋, 臣就不吃醋。”
她如今总调侃喊他汗王, 却没有以前那种疏远,反而让他觉得亲昵, 就像夜里……
他双耳通红地立即转移话题, 道:“臣想在公主府和汗王府之间做个游廊之类的, 公主觉得怎么样?”
这样汗王府和公主府就可以连接起来了, 他随时都可以到公主府了。
安如挑眉道:“挺好, 汗王你自己安排就好。”
乌默多点点头,想起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在信封,应该是在写信, 于是主动起身道:“公主, 你先忙, 臣先出去。”
安如笑道:“有事?没事的话, 我们下两盘?”
乌默多也笑了,道:“好。”
没有什么事情比和她下棋更重要。
安如让严嬷嬷把信件送到驿站去,然后两人打开棋盘厮杀起来。
安如边下边问:“乌默多,西藏那边稳定吗?第巴和拉藏汗是不是矛盾挺大的?”
而西藏第巴桑吉嘉措和策妄阿拉布坦关系挺好。虽然拉藏汗和策妄阿拉布坦是一个祖宗,又娶了来自准噶尔的妻子,可是在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还是恨不得杀死对方。
乌默多边想下棋思路,边道:“对,先前为了争立六世da赖喇嘛,两人撕破了脸皮。再说两人教义也不同,没有办法相处。”
然后给她讲述了一些西藏的风土人情。
安如边听边寻思:西藏已经重新选定快阿旺伊西嘉措为六世da赖,并得到康熙的册封,那么仓央嘉措是回不去了。
那么他是觉得他的教义在关内不好传教,所以才来喀尔喀的?
毕竟喀尔喀蒙古的信仰和藏传佛教是一个世系,只不过后来分成了几派。
比如先前da赖喇嘛信奉黄教,而喀尔喀蒙古的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却是其中的格鲁派,地位也低于da赖喇嘛。
但总体信仰都是佛教,哪教占上风,得看当地的统治者。
比如西藏现在是拉藏汗统治,如今就是格鲁派占了上风。
不过他和第巴系统的冲突并没有完全解决,第巴系统的势力还是很大的。她可以肯定西藏的政治会持续不安。
虽然朝廷派了钦差大臣赴藏,监理拉藏汗,可是到底没有重兵把守,准噶尔部也在虎视眈眈,再加上第巴集团以前与策妄阿拉布坦就有联系,估计用不了几年,准噶尔部就会进犯西藏。
这样想着,她就问乌默多:“你觉得策妄阿拉布坦会老实吗?”
乌默多顿顿手道:“他一向有野心,不过最近十年,他应该没有余力。”
“而且即便他犯藏也不怕,臣愿意随时亲征。”
又不是没有打过准噶尔。
安如竖起大拇指,道:“汗王南征北战,是蒙古的巴图鲁。”
而且眼光奇准,历史不变的话,策妄阿拉布坦正是十年后犯藏的。
她未出嫁的时候,康熙亲征噶尔丹的两场战争中,乌默多小小年纪也参战了,康熙表扬了他好几次,说他英勇善战,不负成吉思汗血统。
除了他,就是纯悫公主的额驸策凌。至于恪靖公主的额驸敦多布多尔济,康熙基本上没有提过。
想到这里,她有些疑惑:怎么敦多布多尔济的处理旨意还没有下来?难不成还在京城把他荣养了不成?
当初她和恪靖公主的信件到京城没有多久,康熙就传旨押送敦多布到京城受审,她们就只能等消息。
可仓央嘉措都来了,怎么敦多布的死刑还没有判下来?
难道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思及此,她对乌默多旁敲侧击,道:“现在蒙古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以前是谁家的?”
她只知道他叫罗桑丹贝坚赞,康熙二十七年,喀尔喀部受准噶尔汗噶尔丹的攻击后,罗桑丹贝坚赞率喀尔喀三汗所属部众臣服于清朝。
康熙三十年,康熙帝册封其为呼图克图大喇嘛,统管蒙古喀尔喀部宗/教事务。
至于他以前的经历,四阿哥给她的资料中并没有详细写,估计也是因为喀尔喀并入大清时间太短,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明白。
再加上罗桑丹贝坚赞年纪很大了,一般蒙古人为了表示尊敬也不会说其生平。
但他的地位是崇高的,如果他表示反对敦多布多尔济死刑的话,康熙肯定考虑他的意见。
乌默多看了他一眼,道:“他是察珲多尔济之子,敦多布嫡亲的叔叔。”
这叔叔可比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亲多了。
安如慢慢放下棋子,道:“原来如此。”
难怪历史上敦多布被立为了汗王,而他的儿子们一个继承了他的郡王爵位,一个继承了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
这是传统啊。
那么这件事和她皇阿玛派仓央嘉措有没有关系呢?
她一边思索一边毫不犹豫地将军。
乌默多:………明明看到公主已经心不在焉,可是下棋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错步,完全没有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由小见大,大清的上书房先生实在厉害。
他抿抿嘴道:“公主,臣听说戴亨先生在招收学生?招收车臣汗部的其他臣民吗?”
如今戴亨的学生只有赤那一个车臣汗部的。
安如再将一军,道:“他一个人暂时教不过来,等过些时日,我看能不能多招几个先生,到时候开一个学堂,满六岁以上的孩童,不分族群和地域,都可以过来上课。”
她在温都尔汗专门规划了一个类似国子监的学堂,就是希望能够教化喀尔喀民众。
乌默多大喜过望,道:“臣谢公主恩典,那先用钱建学堂吧。”
哪怕只出几个举人,对车臣汗部来说就是进步,毕竟现在识字的人都很少。
当初看规划图的时候看到学堂的位置后,他特别的高兴,恨不得立即建好。
可是公主一直在关注民房,压根没有提学堂,他心里十分焦急,幸好他今天来了。
安如微微一笑,道:“你的钱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呗,不过光建起来也没有用,先生不够啊,还是先用你们蒙古的先生?”
乌默多顿时叹气了,道:“我们要是有先生,早就开办学堂了。”
仅有的几个都是在教勋贵的孩子,普通人也请不起。
安如安慰道:“也别着急,如今先让臣民有余钱再说。俗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慢慢来。”
大家都吃不饱,谁会送孩子上学?
乌默多点点头,道:“公主说得是,臣实在心急了,先把钱用在刀刃上吧。”
然后说起了草场:“几个丰美的草甸子都出现了干涸断根现象,公主,这是不是干旱的迹象?”
安如放下棋子,严肃道:“如果这种现象多的话,我们就要做好旱灾准备了。”
乌默多也没有心情下棋了,看着她,皱眉道:“等明天我再去巡查一遍,仔细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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