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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就算是告诉他们魔君打上了九霄山，他们也不怕了，剑尊在，忘归山就在, 谁也动不了忘归山的弟子们。
“师尊。”
长怀打量着萧清寒，哪怕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子，此时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你好端端的乱跑什么, 还让为师满世界找你。”
萧清寒非常懂得不要跟师尊争辩的道理, 答道, “弟子知错。”
剑尊轻哼一声, 又瞟他徒弟，“结婴了？”
“是。”
剑尊嘴角忍不住上扬几分, “倒没荒废了修炼。”说着又忍不住道，“他们都说你去万岩熔窟了，我就说我徒弟又不是脑子进水了，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萧清寒：……
“这段时间去哪了？”
“遇上了结婴机缘，便找了个地方闭关结婴。”萧清寒道，“没能及早赶回仙宗，弟子惭愧。”
“行了行了，别说了。”剑尊摆了摆手，“摇光啊，你弄个结界把这地方圈起来，观察一下，万一这东西又拼成了人形，爬出来吓人就不好了。”
说完又看了一眼云衣，嘱咐一句，“照顾好你小师妹。”
萧清寒欣然领命：“师尊放心。”
剑尊嗯了一声，“这山上还有魔的动静，我过去看看。”
他老人家来去如风，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他一走，萧清寒就关注着云衣，“师妹还好吗？可有受伤？”
云衣牵起一个浅笑，她其实全身脱力得厉害，和魔将周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耗得她丹田空空，这时心神一松，就觉得浑身哪哪都没力气，想要找个东西靠一下。
“还好，就是没力气，师兄扶一下？”
萧清寒立刻就扶住了她，带着她回去了。
目睹这一幕的摇光感叹，“忘归山的师兄妹，感情这么好的么。”
地上躺着的青落失神道：“从头到尾，大师兄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摇光：……
-
魔渊外围。
风裳跟着斗笠人在成片的魔植间谨慎穿行，“喂，竹笠。”
她喊了好几声，前面人才停住脚步，“怎么了？”
风裳看着他就来气。
斗笠人自知理亏，说了一句，“没反应过来是在叫我。”
自从前几日风裳听了那魔族的话，决定跟着斗笠人找仇家，也不想跟他见面就吵架，便主动缓和关系，谁知第一步就受了挫，问他叫什么，他非说自己没名字，风裳见他老是带着斗笠，就说叫他竹笠，这人倒是无所谓的同意了，就是老记不起来自己多了个名字。
风裳压低声音，咬着牙说话，“你说能找到我仇人，我信了。跟了你两天，就带着我在这瞎转，碰上的魔使都有一打了——”
要不是两人机警，及时藏身，又有魔石遮掩气息，都不知要被发现多少回。
望着越来越近的魔渊，风裳心里没底，“我怀疑你是不是要把我拐带到魔渊去卖了。”
竹笠：……
他拿着风裳手绘的魔纹图案，那图案看起来像是某种植物又宽又厚的枝叶，“这种魔植我在外围没看到过，应该生长在靠近魔渊裂口的地方。”
“我们是要找人，不是要找这棵草！”
竹笠耐着性子，“先找到草，不对，魔植，才能找到那魔使。你没注意到吗？我们一路碰到的魔使，他们的领地范围，都长着跟他们魔纹图案差不多的植物。”
他也是在外围待久了才发现，这些魔使好像是有领地划分的，离魔渊越近，魔使的实力就越强。
“有这回事吗？”
竹笠深吸口气，“风姑娘，那这一路你都在看什么？”
“当然是找人，难道我跟你一样在看风景？”
“你——”
说话间，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簌簌魔气顺风而来。两人吵架归吵架，关键时刻还是很有默契，同时闭了嘴，收敛气息，贴着一旁的山壁和蒿草藏住了身形。
随着魔威扫至，两人连呼吸都屏住了，这非同寻常的魔威，这浓厚到如有实质的魔气，与之前碰到任何魔使都不一样——
随着拎着鞭子的魔影踏入视线范围，两人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
这些天他们偶然听到过魔使谈话，只言片语间拼凑出几个魔将信息，其中就有她，玫瑰魔纹、赤炎鞭——魔将炽艳！
风裳的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从脊背上窜出一股森然寒意，她大仇未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正绝望间，身侧的人碰了她一下，她从那微抬的斗笠间看到了竹笠的口型，“她受伤了。”
风裳凝神看去，这才注意到炽艳身上的剑伤，心口那一道尤为醒目，那应该是贯穿魔心的一剑，她被人一剑穿心，竟然还活着？！
就见炽艳脸上玫瑰魔纹发出妖异红光，以她为中心，周围所有的魔植像是被唤醒了一样活动起来，无尽的魔力从魔植中吸取一空，全部贯入了她心口位置，那道凌厉的剑伤正缓缓愈合，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魔植飞速凋零死去。
两人震惊看着这诡异一幕，谁都不敢出声。
炽艳有伤在身，感知也不如平时敏锐，她也没想到魔渊附近还有人族敢靠近，剑伤修复之后，就赶回魔城去了。
她走后良久，再没有任何风吹草动，风裳才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从草地里爬起来，吐出劫后余生的一口长气，脊背已被冷汗湿透了。
竹笠也跟着爬起来，走向刚才炽艳站的位置，“魔植，全死了。”
放眼望去，周围五十里内的魔植都死了个干净，魔气被抽取一空，先是化为枯草，然后一点点消失在魔土里。
竹笠忽然想到了什么，呼吸急促起来，“我、我明白了，魔植、魔植就是他们储备的生命力！”
风裳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只要魔植还在，魔就不会死！”竹笠激动地在原地走来走去，“魔纹就是魔植向魔族供应魔力的印记，低阶魔族没有魔纹，只有魔使和魔将才有，他们靠着魔植供能，只要魔植还在，他们就有源源不断的魔力……”
他语速飞快的，风裳听得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魔植增强了魔使和魔将？”
“简单说是这样，但还有更多的问题，我一直以为魔使的魔纹和具体的一类魔植是对应的，但刚才炽艳无差别的吸取了所有魔植的魔力，难道魔将不受这种限制？还有，这种供给魔力，有没有距离限制？如果魔族的魔心没了，还能供能吗？”
他一股脑抛出了许多个问题，风裳都没有听进去，她望着被一场魔雨转化为魔土的茫茫千里地域，这片魔土上催生了数以万计的魔植，刚刚被炽艳糟蹋了一片，还有数不清的魔植在空中张牙舞爪。
她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声音都有些发虚，“那、那这里多了这么多魔植，魔使的力量变强了多少？他们能原地复活多少次？”
竹笠停住了念叨，看着风裳。
两人突然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真正的暴风雨还未降下，人族的灾祸，才刚刚开始。
-
九霄仙宗打退了一次魔将进攻，魔将裂角殒命在此，璇玑峰主阻拦及时，墨城和墨玄没有占到多大便宜，长怀剑尊一现身，这两狡猾的魔将见势不妙就撤退离去。
这一战折损了几位护山长老，数十位弟子，青落受了重伤，临风当时跟着璇玑行动，也被墨城所伤，弟子和长老死在魔将手中，总是令人哀痛，但整体而言，已经算是不错的战果。
仙宗上下有许多没参与过五百年前大战的弟子，总是听说那大战是如何惨烈，人族覆灭了多少宗门，难免心怀惴惴，他们不知昨夜一战的细节，只听说剑尊一来，魔将就望风而逃，纷纷松了口气，看来这些五百年后新出的魔将，大概是不成气候。
只要将魔将斩杀，魔渊封印，人族又能和平上几百年了。
不管外面风云变幻，忘归峰上，弟子们迎来了大战后暂时的安宁。
萧清寒扶着云衣回到小屋，她坐在床边，随意寻摸了点补充灵气的丹药吃了，萧清寒就在桌边椅子上坐下。
他坐姿端正，眼眸清湛，是云衣熟悉的那个大师兄。
时已入秋，清凉晚风透过半敞的窗子吹进来，把重逢喜悦吹散，吹出许多思绪来。
云衣忍不住想，萧清寒对她，真的动过情吗？
说到底，那些都只是她和小啾的推想，他自己并未承认过，戒律堂替罚是因为想助她除魔，松风居练剑是为了师门声誉，就连秘境中的那几日，也因为遮掩了身份而显得不真实，恍如一场幻梦。
就像小啾说的，他们之间的事，于她是三年前的失败的任务，于萧清寒，却是九十九次困锁的轮回。
就算他有情，又怎么经得起这样消磨，情也化作了恨吧？
刚相见时，他的态度仿佛就是带着恨的，后来不知怎么又放下了，再没跟她提起过身份目的事，如今回想起来，云衣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还是暂时不想提起。
她做出生死抉择时快刀斩断的乱麻，这会儿又变成无边的愁丝，将她给缠住了。
愁起秋风，心绪难宁。
云衣开口道：“大师兄。”
室内灯火如豆，萧清寒静静看向她。
“如果有一个人，她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你，还骗了你很多次，你会不会恨她？”
“那要看她骗走了什么。”
骗走了什么？
云衣一时茫然，她好像还真没从萧清寒这里骗走什么。
她语气透着忐忑，“她也不知道，骗走了什么……”
萧清寒想了想，“被人所骗，当然有恨。”
云衣心一沉，背开始发凉，胸口也堵得慌。
她抬眼，对上了大师兄那双墨玉般的眸子，他低声说：“若是从他这里骗走了一份情，他心甘情愿，毫无怨尤。”
第40章 [VIP] 距离
萧清寒在爱恨之间选择了爱, 从此放下了恨，那之后从来没有怨怪过云衣。
云衣不知他经历过怎样的心理挣扎，被他这句话给震住了, 一时没有说话。
萧清寒道：“天晚了, 师妹好好休息。”
他起身往外走，云衣脚步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她追到门口, 萧清寒刚走出门外，风拂动他的衣发, 飘然若仙。
察觉她脚步追随, 他回过头，唇边似乎带了点笑意，“师妹，明日我再来看你。”
那笑容安抚了云衣沸乱的心, 她点了点头，目送他走了。
-
翌日云衣还在打坐修炼，萧清寒就应约前来。
她灵气透支，吃了丹药调息一夜, 已经无碍，但消耗的灵气还需要慢慢修炼补充。
萧清寒特意带了一盘灵果来，自从云衣吃过树果之后, 仿佛打开了灵鹿食谱, 特别爱吃果子, 见了不由眼前一亮。
“我让一心从私库里挑了些灵果, 虽然比不上灵树果, 也可以补充些灵气，师妹吃着玩吧。”
她随手拿起一个果子啃了起来, 入口清甜香软，边吃边看着萧清寒，她大师兄坐在屋里那把一条腿有些晃的椅子上，坐得稳稳的，发冠高束，乌黑的发沿着椅背披散而下，衬着雪白的衣，硬是把她这破椅子坐出了仙宫玉座的感觉。
她看着萧清寒，秀色可餐四个字在脑子里打转，不知不觉就吃完了好几个灵果，顺手又拿起一个，那果子鲜红欲滴，透着一股迷人的香气。
萧清寒看了一眼，忽然道：“等等——”
这话音落，她吭哧已经啃了一口咽下去了，果子上留下一个半圆缺口，“怎么了？”
萧清寒从她手里拿过灵果端详，脸色几变，“这是九霄灵鹿……”
云衣不解，眨了眨眼睛，“灵鹿怎么的？”
那灵果入口即化，唇舌间馥郁芳香还未散去，一股灵气热流直冲丹田。
她顿觉不妙。
“灵鹿族……床笫间吃来助兴的果子。”大师兄的表情也难免尴尬，“那两小家伙不认识，不查将它也放进来了。”
居然还有这种设定！
云衣追问：“师兄私库里为什么收藏着这种果子？”
“昔年曾研究过灵鹿族的习性，将各种灵果都珍藏了一些。”
“哦——”云衣拉长语调，“灵鹿一族数量稀少，隐居山林，师兄为什么要专门研究灵鹿？”
她明知故问，萧清寒回答，“身为师兄，理当关心小师妹。”
他说话间，云衣的脸已红了，是气血上涌的征兆，这果子的效果也来的太快了。
“师兄，我好像有点热。”
萧清寒说，“你这是气血上涌，心思浮动……师妹静心凝神，打坐调息，化去灵果的灵气即可。”
说着走上前，侧坐在了塌边。
云衣的心骤然一跳。
难道？
还没多想，就感一道柔和掌力抵在后心，清泉般灵气源源不断自经脉注入，冲散了那股躁动的热意。
“师妹，静心。”
云衣：……
这种时候，他居然要自己静心？！
还来不及反应，他注入的灵气如山泉水冷冽，被这灵气冲刷后，云衣脸上退了红潮，感觉比焚香沐浴后还要清爽，就是那点欲念也被冲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她气息渐渐平复，萧清寒站起身，“好些了吗？”
云衣生无可恋的嗯了一声。
内心忍不住冒出个狂躁的小人，大喊：他怎么能这样？他还是不是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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