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她被小棠叫醒后,见她和往日没什么两样,根本没发现自己昨夜被人下药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知她这般心大,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思量了一下,沈云舒还是把昨夜的事情告诉小棠,并让她千万不能莽撞行事,一定要听她的安排。起初小棠也和青阳一样,义愤填膺地说要帮她把信抢回来,还好被沈云舒给按住了。听完沈云舒的计划后,小棠却不太有信心。
“小姐,这样真的行吗?”
“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如此了。既然答应了我爹娘,我就一定要办到!”
“可是,万一那封信已经被他们给烧了呢?”小棠还是不放心。
沈云舒摇摇头,只说了三个字:“不会的。”
那些人不会烧掉信件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他们也需要这个证据来证明,是谁在往京城通风报信。
按照沈佑之所说,应天府有一帮人在暗中拦截信件,瞒报灾情,虽不知所图为何,但必然都是为了一己私利。若是没了这封信,他们怎么铲除异己?
收拾好行李后,沈云舒带着小棠下楼用早膳。青阳早已找好了位子,早膳也已经在桌上摆好。
沈云舒打量了一圈在大堂中用早膳的人。
一对老夫妇,一对年轻夫妇,四个书生,一队八人的商队,还有一个……女侠?
桌上放了把剑,戴着斗笠,一身黑红相间飒爽劲装,看起来应是江湖中人。
算起来人还挺多的,可以开台唱戏了。
不过一会要是真闹起来,恐怕还得靠那位女侠救命。
沈云舒落座后,将包裹在一旁放下,假装在清点东西。不一会儿,她就开始小声嘀咕:“怎么找不到了?”
“小姐,怎么了?是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吗?”小棠开口问道。
沈云舒神色焦急,一边翻找包裹一遍说道:“娘亲写的信找不到了,玉佩也不见了。”
青阳也跟着问道:“小姐确定是放在包裹里了吗?”
“我确定啊!昨夜我还特地看了一眼才入睡的呢!”沈云舒说着说着就拔高了音量,“这怎么会没了呢!”
青阳已经明白沈云舒的用意了,配合着问道:“该不会是昨夜有贼人趁小姐睡着时,将东西偷了去吧!”说着,又喊来了昨日那店家,“我家小姐东西丢了,你们这客栈可要给我们小姐一个说法!”
一见到那店家,沈云舒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张口就说道:“我想起来了,昨日我用过店家送来的饭菜后,倒头就睡过去了,早上起来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一定是你在那饭菜里下蒙汗药了,趁我睡着,就进来偷东西!”
那店家辩驳道:“我……我没有!这位小姐,您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我们这做的可是清白生意!”
此时,大堂里用早膳的人都不敢继续吃东西,开始小声议论,不少人甚至也开始检查自己的包裹,生怕自己也丢东西了。
“我就说我昨夜怎能睡得那么沉,不会咱们的饭菜里也被下药了吧?”
“快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没想到居然住进了这样一个黑心客栈。”
沈云舒眼见起效果了,便开始进入下一阶段:以退为进。
刚刚还在指责店家黑心,偷走她的东西,此刻却又开始泪眼汪汪,上前两步,带着哭腔对那店家说道:
“我知道在这山野间开客栈不容易,见财起意是难免的,您能够留小女子一命,小女很是感激。我这包袱里还有一些银两,您若是缺钱,小女子现在便可双手奉上!”
“只是那玉佩和书信,还请您还回来。小女子此番入京,就是要投奔远房表舅,那信件和玉佩是信物。小女子从未去过京城,那远房表舅更是没见过面,若没了这信物,只怕他家不愿相认,那到时,小女子便只能流落街头了。”
“您也瞧见了,小女子身边就这么一个丫鬟一个小厮,身上也就这点银两,如今唯一的依凭就是那两件信物了。您又何必藏着那两件东西不肯放手呢?”
这一番话让大堂内的人都深受触动。
被人偷去了东西还能不计较,甚至和黑心店家共情,体谅他在山野开店的不易。这般言辞恳切,就只为了要回那两件认亲的信物,可见是个教养极好又心地善良的大小姐。若非家道中落,何至于出门在外只带了两个下人,都这般遭人欺负了还不敢反抗。
“我没有!这位小姐,您真是冤枉我了!”店家还是不承认。
于是那对年轻夫妇开始为沈云舒说话了:“人家小姑娘都不与你计较了,你这黑心店家怎的还不知好歹,非扣着人家认亲的信物不放!”
那几个书生也为她打抱不平:“真是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人家小姐心善,你还抵死不认!”
那店家被逼到绝境里,束手无策,怯生生地往身旁的店小二投去求助的目光。
只这一眼,便被沈云舒捕捉到了。
难怪他不承认,原来是他背后还有别人啊。
沈云舒顿时心生一计。
她打量了那店小二几眼,突然说道:“是你!”
那店小二一懵,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没敢应答。
沈云舒继续道:“我昨夜半梦半醒时,隐约看见床边站了一个人!如今仔细一看,那身形与你颇为相似!”随后又故作恍然大悟般对店家说道,“方才或许真的是我错怪您了。昨夜偷我信物之人,定是您这位店小二!您可得小心些了,说不定他还背着您偷过其他客人的东西!”
“你少血口喷人!”那店小二一下子就急了。
沈云舒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是笃定。她决定赌一把:“你若想自证清白,便让我们搜一搜身!”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跟着觉得这小厮有些可疑,总是在端茶送饭的时候暗中打量他们,于是纷纷附和道:“就是!如果真的清白,就不怕搜身!”
沈云舒也不等他答应,直接示意青阳上去搜身。
若是有,那自然是最好;若是没有,大不了就赔礼道歉。
幸运的是,她赌对了。
青阳刚上手,便从那店小二怀中掏出了那封信,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递给了沈云舒。
“果然是他!”
众人亲眼见证一封信从那店小二身上被搜出来,皆是义愤填膺,破口大骂这家黑店。
那店小二眼见事情失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着要把信抢回来,直接就露出了武器,上前抢信。
沈云舒早有准备,在青阳的掩护下跑到那侠士附近。见客栈里突然冲出了几个黑衣杀手,她对着那女侠就大喊了一声:
“女侠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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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得遇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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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突然冲出那么多蒙面杀手,那些在大堂里用早膳的客人都吓坏了。离门边近的,拿起报包袱就往客栈外面跑;离房间近的,都跑回房间,紧紧地抵住房门。
而沈云舒则是趁着青阳与那店小二打斗,抓住时机,一个箭步冲到那女侠身边,向她投以求助的目光。
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眼神里流露出的无助,让人看了都不忍让她受欺负。
眼见那几个杀手渐渐逼近,那女侠一把将沈云舒护在身后,干净利落地拿起桌上的剑,用剑鞘击退眼前人。将沈云舒带到角落之后,她才松开手,专心应敌。
沈云舒这才发现,她桌上那武器并不是长剑,而是长刀。几招过后,她将长刀组装在刀鞘上,转眼便成了一把加长的断刀。但看招式,却更像是把长刀当长枪使了。
重新组装后的武器,居然更适合现在的战况,能够远距离对敌,杀伤范围也更大。不到一柱香时间,她一人便将那五个黑衣杀手都给制服了。
“说!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这里行凶!”
话刚出口,那几个杀手就齐齐吞药自尽。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将目光投向了店家。
那店家见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顿时吓得腿都软了,跪倒在地上,不停地求她:“女侠饶命!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是被胁迫的!”
她这才将长刀收到身后,回身看缩在角落里的沈云舒,语气轻柔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女侠出手相救!”
沈云舒扶着墙站起身,笑着看向她。
这时她才有心思打量起眼前这位女侠的容貌,眉目灼灼,明艳张扬,虽只是简单梳了个高马尾,但那上面插的发簪看起来就不是凡品。
身上的劲装也有暗纹绣边,一看就是做工精细的。
“这个店家,你想怎么处理?”那女侠问道。
沈云舒走了过去,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店家,问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店家颤颤巍巍地回道:“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一个月前他们就来到这里了,拿我女儿的性命威胁我为他们做事。说是只要江南来的,都得留意。但凡身上带信件的,就要把信偷走。若有负隅顽抗的,便都杀了。”
好狠毒的一帮人,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
沈云舒在心中暗暗唾骂。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放过这个店家,毕竟他也是受人胁迫,无辜受累的。
“算了,放他一马吧。”
这个决定让那女侠有些意外,倒还真是个心善的大小姐。不过毕竟不是她自己的事,她也没打算管太多。
只是她又看了那店家几眼,神色复杂,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
沈云舒带着小棠和青阳,再次郑重地向她道谢:“今日之事,多亏有女侠出手相助,否则我们主仆三人就是将性命搭上,也逃不出这间客栈。还未请教女侠姓名,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洛晴岚。”
姓洛?这可是国姓呢。
沈云舒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兴许只是个巧合,毕竟天底下也不是只有皇家的人才姓洛。
再说了,皇室的人能来这山野破店落脚?
“洛姐姐好!我叫沈云舒。”沈云舒向洛晴岚欠身行礼,“今日我们还着急赶路去京城,就先走一步啦。日后若有机会遇上,再请你吃顿好的!”
“行!”洛晴岚回身拿起桌上的包裹,也而跟着走到门外。
见沈云舒一脸不解地站在客栈里看她,她笑着解释道:“你们不是着急赶路去京城吗?正好我也要去京城,不如一起走,咱们一路也好做个伴。”
沈云舒很是意外。
能有这样武功高强的女侠和她一同上路,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也不知是真顺路还是在宽慰她。
也罢,既然洛晴岚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于是她也拎起包裹就走出去,走到洛晴岚面前,拉起她的手就说道:“洛姐姐,能遇见你真好!”
洛晴岚对这个刚认识的小妹妹也颇有好感,总觉得十分投缘,说的话也好听,喊得她心都酥了。
“洛姐姐,要和我一起坐马车吗?”
沈云舒诚挚地发出邀请。
洛晴岚摇摇头,潇洒地转过身去,踩着马镫跃身上马,骑在马上对她说道:“不了,我还是更喜欢骑马!”
这样洒脱的性子,很是让沈云舒羡慕。
她也很想学骑马,可以恣意驰骋,无拘无束。当初裴湛还说要教她来着,结果这都还没教呢,他人就回京城去了。
既然洛晴岚更喜欢骑马,那她也就不强求了。吩咐青阳清点好随身行礼后,她也坐上了马车,继续启程前往京城。
文华殿。
今日裴湛随着翰林院的秦大学士到文华殿讲课。自他入翰林,除了诰敕起草,便是经筵侍讲,时常随各位大学士到文华殿为皇子们授课。
不过主要都是大学士们在讲,他也就是在一旁帮忙准备文书,不时为皇子们答疑解惑。于他而言,这份差事不仅让他学到了很多东西,还认识了不少皇子和勋贵之后。
筵讲结束后,裴湛收拾好东西,便要随着秦大学士回翰林院。
谁知刚走出文华殿,便被人给叫住了。
“裴大人。”
裴湛转头一看,竟是太子洛云川。
洛云川是当朝二皇子,大皇子早逝,他身兼嫡长,顺理成章地就当上了太子,没经历过什么夺嫡之争。帝后感情深厚,而他也颇受梁帝的爱重。当储君的这些年,兢兢业业,从无懈怠,朝中文武百官对他也很是信服,可以说是一路顺风顺水。
裴湛虽不知他这是要干嘛,但还是先行了礼:“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洛云川笑道:“没什么,就是找你随便聊一聊。”
一旁的秦大学士见状,很是识趣地向二人辞别,先走一步。
此时裴湛心中却是有些惴惴不安。
太子比他就大了八岁,倒也算是同辈人,为人也和善,不是那种难相与的。
只是他与太子实在算不上相熟,也就是筵讲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为他讲过几次经史典籍,究竟有什么事能让他来找自己“聊一聊”?
洛云川转过身,示意他边走边说。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下文华殿。洛云川没开口,裴湛也不敢先说话,毕竟他还没揣摩出洛云川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洛云川才开口问道:“本宫听说,裴大人最近去吏部去得挺勤快啊?”
裴湛心下一惊。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他越界了?他也不算越界吧,他虽在翰林院,但有时也会有一些需要去吏部办的事情。
等等,太子为什么突然关注起他来了?
在没有完全明白洛云川的用意之前,裴湛只能选择陈述事实,实话实说,“回殿下的话,确有此事。”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解释一下,“下官这段时日一直帮着几位阁老草拟诏书,在官员任命一事上,有很多地方还不太清楚,所以想去吏部了解一下,免得日后出差错。”
“哦?”洛云川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裴大人还真是好学。那不知裴大人可学明白了?虽说讲学经典,裴大人是个中翘楚,但若涉及朝堂之事,本宫却可为裴大人答疑解惑。”
裴湛算是明白了,洛云川今日定是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才会罢休。
既然如此,那便与他说一说,“那下官就斗胆向太子殿下请教了。不知京官的任命有何具体标准?为何有的人中进士后便能在京留任,有的人却十几二十年、甚至是大半辈子都在地方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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