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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歆忽然换了语气，用哀哀怨怨的表情说：“我从前乖巧听话，称得上贤良淑女。可我的结果是什么？听从父母之命，依照媒妁之言嫁给陆自如。成亲当日，他却没有碰过我。次日便赴京上任，三载不见。虽是夫妻，却如同生人。有哪家女子像我这般凄惨？无人疼爱？”
“如此也就罢了，我且忍了。可是因为他的关系，镇国公主动了欧阳氏一族，他却无情无义，不管不顾。我本可以置之身外，奈何为了报答欧阳家的养育之恩，只能上京求镇国公主放过欧阳氏一族。我一个女子，为了救一个家族，多么不容易。你们得救之后，可有感谢我，心疼我，在意我？”
欧阳歆双手捂着脸，用哭嘤嘤的声音又说：“你们当我愿意跟着镇国公主吗？若是我不跟着她，你们能够平安吗？在你们离开京城后，我就被人刺杀了。我险些离开人世，这些痛苦，我独自承受。受了伤，好不容易养好了腿。你们就跑来京城给我添乱，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曹氏愣住了，哪想到前因后果竟然是这样！他们都以为是欧阳歆为了野心跟随镇国公主做事，没想到这是欧阳歆为了救他们，而不得不跟着镇国公主。
所实话，欧阳歆大好年华。嫁给陆自如如同守寡，的确可怜。这一次，欧阳氏一族的确是因为陆自如的关系被坑了。他们欧阳氏是真惨！理当埋怨的人应该是陆自如。但是欧阳骅却不改初心，一直把陆自如当成女婿，一点都不怨恨陆自如。曹氏不理解欧阳家的男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这次也是欧阳骅请她偷偷来京城，把欧阳歆带回余杭的。曹氏只是帮忙做事而已。
“这……”
她忽然有些心虚，不敢看欧阳歆。
欧阳歆正准备再说些话，逼对方退步离开。然而却看到了从屋里爬出来的碧玉。
碧玉的脸，已经认不出来了。但是这一身衣服，欧阳是认得的。
本来在装哭的欧阳歆，这下子是真的哭出来了。
流着泪，欧阳歆朝那边跑去，蹲下来抱住碧玉。
“碧玉！快，抱着她回去！”
护卫立马过来将碧玉抱起来，欧阳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曹氏，带着护卫离开。
“歆儿！”曹氏慌极了，想要解释，可是看欧阳歆这样子笃定是生气了！
打左右奴仆的脸，那就是在打主子的脸。欧阳歆都不理她了，必定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万一真的像刚才说的那样，让镇国公主把她关起来，那谁能救她！
“歆儿！你听我解释！是这丫鬟不听话，我才打她的！而且这是你父亲的意思啊！他说要敲打你！震慑你！如此你才会乖乖听话回家！我只是听他的吩咐做事！这不是我的本意啊！”不管欧阳歆有没有听到，曹氏都把话大声说出来了。
欧阳歆双手攥成拳头，眼神充满怒意。她真是恨极了这种用威胁手段逼子女屈服的家长！
一直在盯着镇国公主府的眼线，看到欧阳歆出来。立马回去禀告自家主子。
听完消息，睿宗把玩着玉珠子，漫不经心地言道：“安月这丫头，过于闲了。”
从欧阳歆为了救欧阳氏一族来京城起，就说明了欧阳氏一族是她的软肋。女人可比男人容易心软。陆自如无情无义，欧阳歆可是重情重义。用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可比用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好拿捏。
身旁的人低声询问：“可要去告诫安月公主？”
“不必了。”多做多错。什么都不做，静看事态发展，在最佳时机跳出来，这才是睿宗的明哲生存之道。
身旁的人轻轻颔首。
东宫那边，李玄得知此事。认为这是陆自如搞出来的。特地把陆自如叫过来询问。
“延之让欧阳家的人来京城把她带走？”
陆自如也懵了，不过表情平静，看不出他的情绪。
思量了少顷，他声音淡淡地言道：“殿下，并非是下官所为。”
李玄诧异，不是陆自如干的？难道是欧阳家那边自己派人来接欧阳歆回去？
如果能把欧阳歆接走，那是最好的。但是镇国公主怕是不会放人。
李玄试探地问道：“延之觉得她该留在京城，还是离开此地？”
如画的眉眼，平静如水，静静地与李玄对视。陆自如道：“诸多人都不想让她留在京城。殿下，上回下官与欧阳家通信。并未说她跟随镇国公主做事。此番欧阳家派人把她接回去，殿下觉得，是何人如此着急要把她赶走？”
听了这番话，李玄警惕起来。生怕陆自如怀疑自己，牛头不对马嘴的解释道：“欧阳娘子是个治国良才，孤对她甚是欣赏。若有机会，孤定会结交。”
言下之意，他对欧阳歆现在没有敌意，甚至还有要亲近对方的想法。
陆自如听出了李玄的意思，左手手指头轻点着右手的手背，道：“殿下，不如查查宫里的人。”
李玄眯起了眼睛。不是东宫出手赶走欧阳歆，那就是宫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睿宗搞的小动作。
“此事，孤会派人查清楚。连同上回欧阳娘子遇刺一事，孤一并查清楚！”李玄顺带把锅给睿宗扣实。
提起刺杀的事情，陆自如没有告诉李玄他也在调查。两人聊了其他正事，聊完之后，陆自如离开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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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扣上，必须让睿宗背锅！
第三十四章 连女子都知道女子最好欺负
回到给事中办公室，将今日的工作处理完。陆自如请假离开。
元旭一看到他请假，也跟着请假走人。
王护圣忍不住跟蓝长音闲聊起来。
“自从那位来到京城后，陆郎就一改往日的辛勤了。”
蓝长音不以为意地回应道：“陆郎每次请假早退，都处理完了正事。”
反正该干的工作，陆自如都干完了，人家走得早又如何？反倒是元旭，正事不干，天天来这里混俸禄。蓝长音看不爽元旭这种人。这就是国家的蛀虫！要不是背靠镇国公主，早就被踢出庙堂了！
王护圣听出蓝长音的讥讽之意，尴尬咳了咳，没再继续说话，安静地干活。
元旭刚出皇城，就听说欧阳歆今日出门了。赶紧奔去镇国公主府。
没想到在镇国公主府门口遇到了陆自如！
一站在这里，元旭就想起当日陆自如给他的那一嘴巴子的屈辱！忍不住指着陆自如讥讽道：“你来此做什么！欧阳娘子可不愿意见到你！她说了，平生最厌恶的人就是你！一见到你，就觉得恶心！还不快走！你来此莫不是故意恶心欧阳娘子的？她多么可怜的一个娘子，就因为遇到你这个祸害，半生尽毁！你还不肯放过她！此心恶毒！”
陆自如淡淡一笑，抬起了手。
见状，元旭下意识后退两步。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陆自如要打他！
绝对不能让这厮再打他嘴巴子！
“陆某认识一个医术高超的游医，对于癫病治愈另有一手。不如改日带去元府，让游医为元三郎治疗？”陆自如笑若春风，一派温润，翩翩君子。
元旭脸色发黑，往前走了两步，手直指着陆自如的鼻子，怒骂道：“陆自如，你欺我太甚！待到东宫倒台，我定要做你的监斩官！”
镇国公主的车队回来，便遇到这两人吵架。她下车后，看着这两人。不疾不徐地走上台阶，打量着陆自如，开口道：“陆郎倒是有空。”
说话的时候，她斜眼看向元旭。淡淡地道：“这给事中真是空闲，都不用处理朝政吗？一个两个，都到我的府门前，当我这里是闹市吗？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被镇国公主训了一顿，元旭心里委屈啊！明明这里是镇国公主府，是他们的地盘！镇国公主不针对陆自如这个政敌也就罢了，为何要训斥他这个同党？
陆自如向镇国公主行礼，出声道：“贵主。听闻欧阳家派人接歆儿回去，下官是为此事而来。”
元旭瞪着陆自如。难怪这厮今日早退！原来是欧阳家的人来了！真是，他怎么就没想到直接派人去欧阳家谈纳妾一事呢！跟欧阳歆在京城耗了一个多月，他面都没见到对方。真是浪费时间！
镇国公主眼神微变，欧阳家竟然敢把欧阳歆带走！上次坐牢还没有让他们脑子清醒！
没有理会这两人，她直接跨过门槛进府里。
进去后，直接做了个手势，让人关门，
元旭反应过来，里边要关门，赶紧出声叫道：“贵主！下官有事求见！”
镇国公主没有理会门外的声音，加快脚步朝牡丹苑走去。
被关在门外，元旭有些气，恼镇国公主不给他面子。脸色不好看的盯着陆自如，忽然狞笑一下，什么都没说，转身大步离开。步伐可为六亲不认又傻而不自知。
陆自如面色平静地看着。转身离开，派人去打听欧阳家的人的落脚处。
曹氏得罪了欧阳歆之后，忐忑不安。生怕欧阳歆会因为此事真的让她再次下狱，赶紧离开长安。
“公主，欧阳家的人真是没用！这就走了！”
婢女回到宫女，将情况告诉安月公主。
十五六岁的少女正痴痴地抚摸着手里的画。
这间屋子是安月公主的寝室，却摆满了许多画。画中之人，正是陆自如。是安月公主痴迷的人。
好不容易盼得陆自如和离，他却不愿意尚她。听闻那个贱人遇刺受伤，他为对方夜开城门，亲自送去药材。安月公主恨欧阳歆，明明已经和离，却还要勾引着陆自如不放手！
婢女说完，见主子没反应。已经习惯对方这样沉醉于画，再次言道：“公主，欧阳家的人离开了。没有把欧阳歆带走。”
痴迷的眼神，逐渐清醒。安月公主阴鸷地骂道：“废物！欧阳家连个女儿都管不住，他们活着有什么用！”
婢女低声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月公主不说话，但是那双眼睛，幽深阴鸷，就如同吃人的深渊。
过了片刻，她轻声开口，声音特别温柔地说：“她不是有两个胞弟吗？把他们带来长安。”
婢女面色犹豫，为难地说：“派人到余杭做这件事，怕是不容易。”
安月公主起身，过了片刻，抱着一个箱子回来，丢在地上。
沉重的箱子将地砖砸出了裂缝，婢女赶紧捡起来。
打开箱子，看到这么多年珠宝。婢女立马道：“奴婢这就去办！”
安月公主重新坐回位置上，继续欣赏着画中之人。对着画中的陆自如轻声呢喃：“陆郎呀陆郎，安月之心，你可知晓？”
看到碧玉变成这副模样，这是薛行义第二次感到害怕。他清楚的意识到，跟在欧阳歆身边，不单将来有可能得到高官厚禄，也有可能会遭遇性命之忧。
薛行义做了一夜的噩梦，没有睡好。
欧阳歆照顾了碧玉一夜，没有合眼。
天亮后，薛行义懂事地端着洗脸水进屋伺候欧阳歆。没在屋里见到欧阳歆，他端着水去隔壁碧玉住的屋子。
“放在这里。”欧阳歆果然在这里。指了指身旁。让薛行义把水放在床边的矮凳上。
薛行义把水端过去。
欧阳歆动手，为碧玉将脸上的药膏擦掉，动作轻柔地帮她洗脸。洗完脸，又为她敷上药膏。
看着她如此温柔地照顾碧玉，薛行义忽然不害怕了。他幻想着，如果自己有一天为欧阳歆受伤。能够得到她如此照顾，也算是值得。
上完药，欧阳歆给自己洗手。抬头看向薛行义，发现这孩子在发呆，问道：“害怕了？”
薛行义点头，又摇了摇头：“怕，又不怕。”
欧阳歆没有追问他，而是说道：“自己去用膳，不用伺候我了。用完膳，就去学习。”
“明白了。”薛行义端着这盆脏水离开。
镇国公主吃了早膳，锻炼完了，才过来牡丹苑。
这阵子，听从欧阳歆的话，吃粗粮，晨练。镇国公主觉得精神多了，虽然容色不能变回年轻时，但是这身子的感觉，就像是年轻时一样有力精神。
“歆儿。”
镇国公主进屋后，没见到欧阳歆，面色疑惑。
欧阳歆从隔壁屋子走出来，向镇国公主行礼。
见她面色憔悴，镇国公主关心地问道：“你莫不是一夜没有休息？”
“睡不着。”欧阳歆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昨夜一直在照顾碧玉。在众人眼里碧玉只是个丫鬟，她一个主子屈尊照顾丫鬟一夜，让人难以理解。
镇国公主拉着她的手，询问道：“可是忧心欧阳家派人带你回余杭一事？”
那毕竟是欧阳歆的亲人，镇国公主虽然恼怒对方的行为，但是还得给欧阳歆面子。所以昨天压着怒气，没有当即发怒，找欧阳家的人麻烦。
欧阳歆告诉她：“贵主，有人急着把我赶出长安。不是东宫，应该是宫里。”
闻言，镇国公主沉下脸，冷声道：“我即刻入宫问圣人！”
欧阳歆摇头：“不是圣人所为。”
睿宗不会那么蠢，直接把她赶走。所以这件事，必定是另一人所为。
镇国公主愣住了：“不是他会是谁？东宫？”
欧阳歆叹了口气，直言道：“是安月公主。”
她刚说了不是东宫，不知道为什么一出事，镇国公主总是非要往东宫身上扣帽子赖脏水。
“是她？这么不安分！她若是钟意陆自如，自己冲陆自如去！冲着你来算什么！我就不明白了，为何遇到情爱一事，有些女人的脑子只敢冲着女人发疯撒泼，而不敢去找心上人！这是唯恐在心上人面前发疯，暴露出自己的恶毒阴暗一面，另心上人厌恶吗？所以不敢冲着心上人，只敢冲着别的女子。看看，连女子都知道女子最好欺负！”镇国公主低声骂道。
欧阳歆却说：“贵主若是能够利用安月公主，也许是颗好棋子。”
镇国公主诧异，没想到欧阳歆竟然会这般想。对于冲自己发难的人，非但不生气，欧阳歆只想着算计利用。或许，这就是心机深沉的人处事之法吧！
她好奇地问：“如何利用？”
欧阳歆指了指屋子，示意镇国公主进屋说话。
镇国公主跟着她进屋。
趴在门缝偷窥的薛行义见她们进屋了，回到书案前继续写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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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行义：好像有人要伤害她，可是我除了学习什么都做不了。
第三十五章 我喜欢
镇国公主许久没有进宫了。她这一进宫，直接引起了东宫与群臣的注意。
先去睿宗那边溜达了一圈，镇国公主随意地说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情。然后照例说了一通东宫的坏话，劝说睿宗改立太子。
睿宗当然还是那个态度，表面上对镇国公主恭敬，实际上对于她的话很敷衍。照旧没有同意废黜东宫。
两人虚伪的聊了许久之后，睿宗赏赐了不少东西给镇国公主。镇国公主虽然面色不快，但还是收下东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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