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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距离一步之遥的时候，陆自如停下了脚步。
元旭一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不快地冲他言道：“陆郎这是要做什么？”
说着，他就强挤在了欧阳歆跟陆自如的中间。
众人一看，这元旭真是碍事！阻碍他们看戏啊！
就连王护圣都找到机会，伸手把元旭拉走。跟过来的蓝长音自然也伸出了手，帮忙将元旭拽走。
被人拉走，元旭更是不高兴。用力试图甩开这两人。但是很快就被这两人带走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放开我！”元旭面色恼怒。
蓝长音劝道：“元郎，人家谈事情，你就不必掺合了。”
王护圣颔首：“诸位都在看着，元郎要注意！”
两人说着，见皇城的大门打开了，直接将元旭拽进皇城里。
没了碍事的人，陆自如能够直视欧阳歆，企图看清楚她眼中藏了些什么心思。
欧阳歆与陆自如对视了一会儿后，见对方没有开口说话，她只好主动言道：“陆郎君，好久不见。”
陆自如脸上没有表情，目光深邃又认真地凝视着她。从袖兜里拿出了一封信，对她道：“恭喜欧阳舍人上任。”
挑了挑秀眉，欧阳歆接过这封信，回应道：“歆收下陆给事中的礼物了。多谢陆给事中。日后同朝为官，还请足下多加照顾。”
说着，她转身面向身边的其他官员，笑着言道：“歆初入庙堂，诸多不懂，需要向诸位前辈请教，日后就麻烦诸位前辈了。”
其他官员纷纷摆手，就是没人出声，大家的眼睛都在兴奋地盯着陆自如。观察这两人的反应。
陆自如没再与欧阳歆说什么，转身朝皇城大门的方向走去。
欧阳歆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下，笑盈盈地跟其他人说道：“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欧阳娘子客气了！”
“欧阳舍人多礼了！有什么事情不懂，尽管问！吾等同朝为官，必定知无不言！”
欧阳歆与这些老油条们谈笑起来。
大家边聊便走进皇城，来到了中书省的办公区域。欧阳歆的助理是个女官，立马向她行礼。
“中书省右补阙，柳兴见过欧阳舍人。”
这个柳兴，是睿宗特地选给欧阳歆的助手。年幼时曾经跟过上官昭容，后来入宫当女官。
镇国公主也知道这是睿宗的人，但是却没有反对。毕竟如果她不接受睿宗推过来的人，那就得接受东宫推过来的人。比起睿宗，镇国公主更容不得东宫安插人在欧阳歆的身边。
欧阳歆打量着对方，笑容温柔地说：“日后就要多加劳累柳右补阙了。”
柳兴抬起头，用眼神快速地打量了一下欧阳歆。心里惊讶于欧阳歆的年轻，明明看着是个温婉柔弱的女子，却能够想到那些政策与活动。令人不敢小瞧！
“下官带欧阳舍人进去了解中书省的情况。”柳兴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一本正色的带着欧阳歆了解中书省各个办公区域。以及带欧阳歆去见上级领导。
这一上午，欧阳歆已经将中书省了解完了。中午的时候，许多官员特地来找她去用膳。欧阳歆没有拒绝这些人，与他们去用餐区用膳。期间认识了其他五位中书舍人。
三省六部，中书省共有六位中书舍人，每位中书舍人负责每一个部门。而欧阳歆负责的就是户部。负责吏部的中书舍人，与负责兵部的中书舍人都是镇国公主的人。这两人对欧阳歆的态度格外热情。
下午就不用柳兴出声讲解了，一直都是他们在教欧阳歆事情。
一日下来，欧阳歆已经了解透了中书省的情况，以及她的工作内容。
镇国公主特地来接她下班，本来很多官员都想请欧阳歆去吃饭的。见到镇国公主府的马车，大家纷纷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日如何？可有人为难你？”欧阳歆一车上，镇国公主就迫不及待地关切询问。
欧阳歆笑着摇头，回答道：“有贵主为我撑腰，无人敢为难。今日已经了解了中书省的情况。晚些时候，我就写几份奏章。”
镇国公主惊讶了：“今日刚上任，你就有政治想法？快说给我听听！”
随着马车行驶起来，欧阳歆缓缓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原来的中书省有九名宰相，被东宫那边绊倒了两名，现在还有七名宰相。其中有五名宰相，都是镇国公主门下的人。这些宰相当中，有一人是首席宰相，官职为执政事笔，权力是最大的。这位是镇国公主的人，东宫那边之前要对付的就是这位首席宰相。镇国公主急了，为了保护这位执政事笔，所以才动了欧阳氏一族来威胁陆自如。
这位执政事笔的罪证实在是太多了，要是东宫那边真的要弹劾，镇国公主真的保不住。与其等着对方撕破网，倒不如主动放一些权力。
“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所有宰相每十日轮流当执政事笔？如此一来，东宫的人也能够掌权！不行！”镇国公主脸色有些生气。
让她把宰相的权力让给东宫那边，不可能！
欧阳歆耐心地劝道：“贵主，这是为了稳住东宫。若是东宫那边掌握了罪证，真的要弹劾，你可保不住这位！倒不如让宰相们轮流当权，如此一来，我们的人当权的日数比东宫的人当权的日数多。话语权也还是在我们这边。”
镇国公主一副气闷的表情，没有说话。
欧阳歆又道：“东宫那边若是将现在这位执政笔势拉下马，到时候肯定要争抢这个位置。如此一来，剩下六位宰相，只有四人出自贵主门下，他们可以推一人上去任执政事笔，这就是三人对四人了。执政事笔还是宰相的领头羊，权力之大，相当于东宫的权力已经与贵主的权力抗衡！”
镇国公主的脸色更差了，但还是沉默不语。
欧阳歆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说：“若是将执政笔势的权力分到每位宰相手里。由每位宰相轮流领权。如此一来，贵主这边少了一位宰相。也还有四位宰相当权。东宫若是推上一个人，也只是三位宰相。我们的人掌权四十天，他们的人掌权三十天。我们的势力还是强过他们。”
听了这些话，镇国公主恢复冷静。觉得欧阳歆是深思熟虑，才想到这个方法，保持住他们的势力继续碾压东宫。
思量了许久，镇国公主才低声开口说话：“那就依你所言。此事先不要写奏章，我先与他谈谈。”
要是欧阳歆直接写这份奏章呈上去，现在这位执政事笔肯定不满，没准会针对欧阳歆。若是让对方直接跳槽到东宫那边，那就糟了！镇国公主必须得先把人稳住，才能让欧阳歆行动。
“歆多谢贵主！”欧阳歆当初没有选错人，镇国公主能够听得进她的劝告与建议，如此她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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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旭：这两人莫不是也打欧阳歆的主意，总是阻拦我的好事！
第三十九章 另寻他人替代
自从欧阳歆上任后，众人一直在等待她的奏议。好奇她会提出什么样的政治建议。
元旭最近活跃极了，一个劲的找机会表现自己。陆自如冷眼看着他蹦跶。
蓝长音与王护圣每日都在看戏。王护圣也想找机会接触欧阳歆，奈何跑去找欧阳歆示好的官员太多了，根本轮不到他凑上去。
如此情况维持了半个月，这一日上朝，忽然传来政事堂的执政事笔坠马身亡的消息。
镇国公主派的官员听闻之后，无一不心惊胆战。前任京兆尹就是坠马身亡，这一回坠马身亡的人是执政事笔！这可是宰相之首！地位之高！镇国公主下起手来，一点都不留情！太狠了！
因此事，各官员做事越发小心。对欧阳歆越发讨好。
对于众人送来的厚礼，欧阳歆直接退回去。并且还搬出了镇国公主府，到镇国公主赏赐给她的宅子居住。
每日下班之后，她的府邸可谓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跑来求见她的人，直接将巷子都堵住了。
如此热闹，镇国公主府自然知晓。欧阳歆的宅子有一处密道，可以直接来到镇国公主府。所以，欧阳歆明面上每天下班会自己的府邸，其实还是居住在镇国公主府。
将自己的一系列政治建议全都写好后，欧阳歆给镇国公主过目。
镇国公主看了一整晚，惊叹于欧阳歆的政治想法那么多。这一条条，一桩桩事情，都是利国利民。若是成功颁布，她的人气必当盛极一时，载入史册，名垂千古！
次日，镇国公主才回复欧阳歆。准许了欧阳歆的政治建议。并且着急群臣开会，将这些政治建议提前告知他们。
有了执政事笔的惨案，现在这些官员老实极了。连那么大的官，镇国公主动起手来毫不手软，也不怕这个位置被东宫的人抢走。这股疯狠劲他们可不敢招惹，现在镇国公主下什么命令，他们就乖乖执行，不敢有异议。
除此之外，镇国公主特地将元旭与王护圣叫来了自己的府里。
这还是王护圣第一次被镇国公主如此邀请，心情激动，又有些忐忑。
元旭挺不满意的。因为镇国公主每次只召见他，可是这一回镇国公主还把王护圣喊过来了。明显是有命令要给他们。以往王护圣听从他的吩咐，现在王护圣见到了镇国公主，那可就是直接听从镇国公主的命令了。有种让他们两人平起平坐的感觉，让元旭很不爽。
“下官见过贵主！贵主福寿安康！”王护圣态度恭敬，进屋后就不敢抬头。
元旭倒是抬头了几次，就连行礼的时候也在抬头看镇国公主。
“赐座。”镇国公主挥了挥手，侍女立马送来软垫，给这两人坐下。
“下官谢过贵主！”王护圣大喊一句，让刚坐下来的元旭吓了一跳，不禁瞪了眼对方。
镇国公主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王护圣，缓缓言道：“二位给事中，责任重大。”
就连元旭听到这话，也不禁坐直了身子，表情正经地看向镇国公主。
镇国公主告诉他们：“欧阳舍人那边近来会提出诸多奏议。都是些利国利民的建议，二位审查的时候可要仔细看。”
言下之意，就是必须要支持并且表态通过。
元旭当即谄媚一笑，回应道：“下官必当支持！”
王护圣颔首，心情激动，已经开始期待明日上班就能看到欧阳歆的奏章。
等了一会儿，见镇国公主没有别的话交代了，元旭故作担忧地说：“贵主，一共有四位给事中。光凭我二人的支持，不足以让欧阳舍人的奏章通过。”
起码要四票通过，才能送往上级。若是睿宗没有异议，那就可以送往尚书省颁布执行了。
镇国公主淡淡地言道：“此事你们无需在意。”
她就盼着东宫的人驳回其中的奏议。如此就可以借民心攻击东宫了。
见状，元旭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在他以为可以离开的时候，镇国公主忽然道：“元三郎，你若是觉得这个给事中的位置不合适，我另寻他人替代。”
这可把元旭吓坏了，当场变了脸色，跪着道：“下官不知何处做错了，还请贵主明示！下官一定改正！”
镇国公主眯着眼睛，冷淡地说：“欧阳舍人，是我的人。你私底下的小动作，若是胆敢再有。就自己脱了官服，回去当你的纨绔士族子弟。”
元旭僵着脸，畏惧地道歉：“下官知错！求贵主宽恕！下官保证绝不再犯！请贵主息怒！”
想到京兆尹跟执政事笔都是坠马而亡，元旭心里慌死了，生怕下一个坠马而亡的人就是他自己。
王护圣压低着头，压根不敢看戏。心里紧张畏惧极了。
镇国公主冷哼一声，看向王护圣，对他道：“王给事中给我看好了他。若是他再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二人一起离开庙堂。”
王护圣连忙跪下，冒出了一头的冷汗，声音打颤地回应道：“下官遵命！”
此刻元旭终于知道为何今日镇国公主会把王护圣一同叫来了！原来是给这厮安排监管他的任务！
又气又怕的离开镇国公主府，元旭拉着王护圣回了元家，开始不满的抱怨起来。说起了欧阳歆的不是。
“你说，是不是那娘子故意跑去跟贵主告状？”欧阳歆对于他的示好，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让元旭越想越气。
王护圣一听就不高兴了。欧阳歆可是他崇拜尊敬的对象，岂能容许元旭如此说她的不是？
板着脸，王护圣冷声言道：“元三郎慎言！焉知这府里可有其他眼线？”
元旭的脸色顿时绿了。对哦！没准是他府里有镇国公主的眼线，所以镇国公主才会知道他派人去余杭那边送礼要纳妾的事情。
这下，元旭不敢再乱说话了。虽然憋屈，却只能忍着。
王护圣也离开了元家，走出大门的时候，没忍住回头轻啐了一口。
就元旭这种纨绔货色，也敢一直肖想欧阳歆那等娘子！呸！这厮跟陆自如差远了！两人一个云，一个泥。
此时此刻，王护圣的腰板挺得很直。一步一步的走下元家的台阶。
因为家世背景卑微，常要干两份工作，被元旭欺负，王护圣心中自然是有怨气的。而从今日起，他在镇国公主面前露脸了。再也不用听凭元旭的命令了！让元旭自己玩去吧！以后不好好干活，他就去跟镇国公主告状！早日换个有用的人来给事中的办公室做事。
东宫一直在密切关注镇国公主府的动静。这两日，李玄急得不行。因为镇国公主召集群臣去了私宅开会，今日又见了元旭跟王护圣这两个给事中。明显是欧阳歆那边要有动作了！
这半个月，因为讨好欧阳歆的人太多了，李玄压根寻不到机会接近她。现在，她突然有动作了。必定会冲着东宫！李玄焦躁得又忍不住冒出了那个杀欧阳歆的念头。以欧阳歆如今的身份，杀她绝非易事，他已经错过了最佳铲除她的机会。越想越烦，李玄都上火了，脸上长了不少痘痘。
“延之可知姑姑那边要用动作了？”李玄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就连说话都带着躁意。
感觉到李玄急了，陆自如从容地安抚道：“下官猜测，欧阳舍人必定是上表了。太子殿下切莫担忧。她们等的就是东宫出手。”
听了这话，李玄脸色微沉，问道：“何意？”
陆自如告诉他：“这阵子，镇国公主深得民心。若是她们趁胜追击，提议更多惠民政策。而东宫阻拦，她们必当会利用民心为刀，伤害太子殿下。一旦失去民心，太子殿下的声望便跌落深渊。这东宫之位开始不稳，若是失去圣人的支持，太子殿下处境堪忧。”
越听李玄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森。双手攥成拳头，没想到欧阳歆怎么恶毒。
看到对方如此神色，陆自如垂下眼眸，面色依然平静。继续言道：“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东宫都不能与民为敌。太子殿下，可明白下官之意？”
东宫可以与睿宗为敌，可以与镇国公主为敌，可以与群臣为敌。却不能与民为敌，否则就是自寻死路。失民心者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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