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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澜其实兴趣不大，不过玉媱说这话的时机挺巧妙，一来玉澜最近正和檀喆置气不见他，二来玉澜也想着怎么打发玉媱。
于是她笑了笑，一反常态地说了好。
长公主去灵犀公主府，整个懿安坊都出来看热闹。玉澜在车舆中摁着额头，因为装着心事，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太在意。
到了灵犀公主府，如玉澜所料是歌舞乐曲的表演，玉媱确实尽心尽力，从点心饮食到酒菜环境都准备了最好的，她还真的穿了舞裙给玉澜跳了一段儿。
玉媱跳完后玉澜鼓掌夸赞玉媱舞姿日益精进。玉媱听了她的夸奖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时候外面隐约有笑声，玉澜正纳罕谁能在玉媱的公主府如此喧闹，玉媱也听到了，朝外面呵斥一声：“少昂，不得放肆！”
话虽严厉，语气却没有那么凶。玉澜坐在主位上撑着头，敏锐的察觉到玉媱的微妙，这时候她还能好整以暇地撑着头，想看看这个让玉媱如此喜欢的男子究竟长什么样。
想法急转间，只见一位男子从门口现出身形，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一行礼：“小的冒昧，还请公主责罚。”
请罪的话倒是说得溜，但这个叫少昂的男子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声音朗朗隐含笑意，只那声音就听得出来人的胆大无谓。
玉澜看他穿了一身粗布衣服，长发扎了一个高尾辫，别人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这男子却全然靠自己挺拔的身形撑起了这一身布衣。
因为一来就是行礼请罪，玉澜看不见他的脸，但仅仅是这身形，不知怎么让玉澜心里微微一动。
说罢少昂抬起头，玉澜终于看到了他的脸，长了一张清爽干净的面庞，若不是那一双剑眉，这五官可能太过秀气，可也正是眉眼的锋锐，不仅整张脸都英气起来，还让这清朗的面容平添几分鲜衣怒马的少年气。更何况这张脸含着微微笑意，不说话就先讨了几分喜气。
没人知道玉澜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保持着那个斜靠的姿势和淡漠的表情，这让她的怔忪融化在幽暗的烛光中，但她的目光缩在少昂身上，没有移开半分。
少昂抬头后先看了一眼玉媱，又看向她身后极远的玉澜，再度顿首行礼。
“说话这么大声，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玉媱又训斥了一句，转过来又和玉澜道歉，“姐姐，这个孩子是我府上新来的奴仆，平时被他师傅惯坏了没规矩，姐姐还请宽宏大量饶了他一次。”
玉澜不动声色，只静静看着。
“公主的姐姐……”
少昂喃喃一句，面上大惊，立刻跪下来：“小的见过长公主！”
就这一句，没说别的话，也没给自己任何解释。
玉澜本来还在看着，等了一会察觉少昂竟然没了言语，她微微一怔，低头微微一笑：“无妨，起来吧。”
少昂站起来，耳朵都红了，低着头不说话，一副局促又不敢走的样子。
玉澜摸着手上的镯子：“灵犀府里真是颇有人才，一个喂马的奴仆都这样清俊。虽有些失礼，却也看出灵犀体恤下人，才能有少昂如此天性自然。”
玉媱脸上似惊似喜，福身嗫嚅着：“姐姐谬赞。”
玉澜微微一笑，依然看着少昂，对他极有兴趣似的：“你多大？”
少昂惊醒般抬头看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干脆利落地一行礼：“小的今年二十有三。”
玉澜点点头，若有所思：“因何没入奴籍？”
少昂迟疑一下：“小的丰州人氏，父亲乃一名百户，回纥之战时父亲因为母亲重病临阵逃脱……”
这件事应该让他也觉得耻辱，是以顿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些：“于是陆将军重罚父亲，全家没入奴籍。”
玉澜静了一会：“你母亲呢？”
少昂似乎有些意外，但仍是回：“母亲重症不愈，没入奴籍不足一月就去世了。”
“有没有兄弟姐妹？”
“有一姐姐，姐姐也没籍为奴，我与姐姐已经走散，至今不知其下落。”
说到这，少昂喉咙微哽，但还是跪在那挺直脊背回答玉澜的话。
玉澜点点头，垂了眉没说话。
玉媱穿着舞裙站在一边，看了看玉澜，又收回目光微微皱了皱眉。
她正觉得气氛怪异，忽而听见玉澜温声道：“你过来。”
玉澜对少昂招手：“你过来，走近些让我看看你。”
玉媱静默着，看少昂站起来走到玉澜身前，看玉澜伸手摸了摸少昂的脸。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走上前，表示自己去换衣服。玉澜答应一声，但玉媱看着，显然玉澜的心思只挂在少昂一个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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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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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澜去灵犀公主府这一天，檀喆右眼皮直跳，只觉得胸闷气短。起初他以为是这几天心绪不佳导致的，也没多想。却不料大晚上的有宫人敲门，檀喆出门迎接，发现是怀恩。
怀恩，如今玉澜身边的贴身宦官，先帝曾经的近身宦官，看似没有玉澜身边的贴身侍女云舒等人受重视，实则玉澜对其十分敬重。
这么一个在集仙殿里的老前辈来找檀喆，檀喆自然也是客气。但怀恩装着心事，来的时候步履匆匆，檀喆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倒也爽快：“公公此时来檀府所谓何事，直说无妨。”
怀恩看檀喆这么利落，心中宽慰，叹了口气：“檀大人，老奴冒昧，也是自作主张，长公主那边我自愿受罚，只是想告诉檀大人一句，今天长公主去了灵犀公主府，回来时直接去了上阳宫仙居殿，还带了一个年轻男子。”
怀恩看檀喆脸色微变，觉得这事有回转：“老奴看得出檀大人和长公主近日有些不和，檀大人几次去集仙殿被长公主拒见老奴看在眼里，其实长公主这几天也是心绪烦躁，老奴这次斗胆来檀府，是希望檀大人能劝劝长公主。”
怀恩言辞恳切，本以为这事情能有转机，没想到他抱以厚望的檀大人沉默一会，回他：“公公多虑了，长公主如今身居监国之位，位高权重，既有男子爱慕，亦应该有欢宠在侧。我身为臣子，没有插手的资格。”
檀喆这话实在是把怀恩说蒙了。
他张了张口，甚至一时说不出话，反应过来后这个小老头儿多少有点着急了：“檀大人，这话可说不得啊，哪能因为这个置这么大的气，长公主从灵犀公主府出来就去了上阳宫，这要真……大人可要三思啊……”
“公公对长公主忠心耿耿，在下感受到了，但在下的态度已经对公公言明，还望公公早点回到长公主身边照顾。”
怀恩被檀喆回得无话可说，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看檀喆态度坚决，怀恩也心中暗淡，只叹他家公主情路坎坷，却也无可奈何。
只是临走时，他到底不甘心，又回身说了一句：“檀大人，那男子是灵犀公主府里出来的人，灵犀公主素来对长公主有些怨怼，这个男子，说什么也不能留在长公主身边呐。”
他长叹了口气，来时匆匆，走时也着急忙慌，想着要是长公主贪图美色真的要留那个男子在身边的话，既然檀喆指望不上了，不知道他这个老家伙的忠言长公主愿不愿意听。
檀喆看怀恩走，他站在原地身形未动，不远处的轻响让他僵硬地转头，看檀母站在那。
檀母皱着眉头望着他，那神情让檀喆猜到，兴许刚才的话檀母已经听见了，他撇过头去不看她。
这事儿他不知道怎么说。
檀母也是个细腻的女人，或者说知子莫若母，檀母思索一会，让旁边的小侍女去马厩牵马。
“牵最快的马来！”檀母故意把话说得大声，却不看檀喆一眼，那马就牵到檀喆房门口，呼呼地喘着气。
檀喆：“……”
怀恩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琢磨檀喆的话，其实想想，没毛病。
玉澜贵为监国长公主，之前也不是没人给她送过男宠，花心思送美男子讨好她的事儿一直都有。就像檀喆说的，她这个身份这个位置，有男宠似乎才是正常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无情的不仅仅是皇帝。
怀恩心里明白，可怎么想都觉得别扭，这话好像从谁嘴里说出来都正常，唯独檀喆说出来，就是那么的不得劲儿。
怀恩揣着这别扭的感觉回了上阳宫。上阳宫是紫微城的行宫，又叫西宫，以建筑富丽堂皇闻名。玉澜在这里住仙居殿，是上阳宫里最大的宫殿之一。
他看那几个二等小侍女都在外面候着，悄声问了句长公主在哪，其中的一个小侍女回说公主正更衣沐浴。怀恩只觉得眼前一黑，都没敢问那个叫少昂的男子去了哪。
他进了门，果然珞明香染两个贴身侍女不在，云舒正在一张书桌上写字，怀恩上前低声问：“长公主去沐浴了？”
云舒点点头，也知道怀恩的意思，不用怀恩问就先答了：“那个少昂跟长公主一起进的温泉池。”
看怀恩脸上交织的复杂神情，云舒眯眼笑了笑，这个动作酷似她跟随多年的长公主，她低声劝：“公公何必如此难过呢，长公主千金之体，想要什么男人没有。这些年长公主为国事操劳烦忧，如今放松一下自是应该的……”
云舒看他一直欲言又止，因为长公主对怀恩很尊重，云舒自然也对怀恩毕恭毕敬，但此刻她也很是不服气，只以为怀恩是因为长公主女儿身而对她礼制苛刻，忍不住笑了声问：“难道公公也觉得长公主今晚行为不妥？”
怀恩是个人精，一下就听出了云舒的意思，只不过他尚且忠厚，也不想和云舒计较，只叹息地摆摆手，离去的时候背都驼了几分。
而此刻，温泉池里的玉澜是不想理会外面的纷争的。
从灵犀那出来，少昂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玉澜就让他跟着，一直到仙居殿她也让少昂伴在身侧。
一路上也让玉澜看出了他的聪敏，不多话，但举止有度，看到玉澜从车舆下来就伸手扶住，其他时候就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每一次帮忙都恰到好处。
而她说要沐浴更衣时，少昂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慢慢挪到门口背过身去，也正是他这个举动不知怎么把玉澜逗笑了。她去温泉池，少昂要跟着，云舒想拦，玉澜一个眼神，云舒那手就收回来了。
于是这次玉澜沐浴难得有个人陪在身边，就是少昂。
玉澜由着少昂给她脱下披在身上的薄衫，她赤脚缓缓步入汤水里。
氤氲的热气让她的面容湿润朦胧，身体的舒缓让她满足的喟叹一声，她放松了身体，靠在池边闭目养神。
少昂坐在池边，他看着这位如今权倾天下的女子和自己不过咫尺之遥，他安静的等待了一会，等着差不多时间了，他试探着伸手触碰到她的肩膀。
玉澜睫毛颤了颤，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这是个默许的信号。
少昂手掌放在她肩膀上，轻轻笑了笑。
“你笑什么？”玉澜十分机敏。
少昂却没有惊慌，他的手在玉澜肩膀上缓缓揉捏，是在缓解她常年累月疲劳的身体，也是温柔的抚摸。
“只是有些感叹长公主每天操劳，只能在此刻才有片刻安宁。”
玉澜闻言轻轻一笑，低叹一声：“你倒是贴心。”
她转过身，看少昂还是一身粗布衣服，因为是站在水池边，看她的目光有点居高临下，他倒也机敏，立刻把目光移开，乖乖坐好，脸上全是不自在。
玉澜一怔，不知道想到什么被他逗笑了。她靠在池边托着腮，就像刚才在灵犀府一样对他伸出手。
这只手手指修长，肤白如玉，连指甲都圆润得没有一丝瑕疵。
少昂恍惚了一下，乖乖地把手伸过去。
玉澜一笑，拽了他一下。一时间池水扑腾出一朵巨大的水花，少昂跌进了温泉池。
这一跌全是人情世故，玉澜力气不大，不过是用这个动作给了少昂一个信号，少昂却收到了玉澜的意思，也就“身不由己”地被玉澜拉下水池。
“谁让你用那个视线看着我的？”
少昂听得出玉澜没生气。
“小的知错。”少昂乖乖道歉，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把公主的水池……”
玉澜还是撑着脸，就看着他不说话。
少昂的脸不知道是被水汽蒸的还是害羞，耳朵和脖子都红透了，却又颇有些洒脱，没有缩手缩脚地逃回水池边，既然长公主不想让他站在高处，那他就不上去。
他看了看湿透的衣服，又看了看笑微微不说话的玉澜，低头扯下了腰间的布条。
玉澜睫毛颤了颤，她没制止，甚至笑了笑就转过身背对他，靠在池边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直到她察觉一双手放在她的腰间，她也只是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依然没有动。
可是这次与刚才不同，那双手从她的腰间渐渐游移，玉澜虽未睁眼，却微微皱了眉：“你……”
许是泡的太久，放松下来的玉澜听到身边的人唤了声长公主，却听不真切。她不由得睁开眼睛回过头，正看到少昂微笑的眼。
“长公主……”他唤她。
玉澜依然觉得听不真切，但其他地方的感官却异常敏锐。那只比温泉水还要滚烫的手在水中轻抚过她的腰际，又渐渐滑到她的腿上，那只手有些粗糙，却耐心地一寸一寸抚摸探索。
那感觉有些奇怪，酥麻又滚烫，玉澜呼吸渐渐急促，她在水汽中看向前面的人影，不明白怎么连人都朦胧起来。
“少昂……”
“长公主。”那人立刻回应，仿佛受了鼓舞似的贴近了她，玉澜察觉到他的唇落在自己脖颈后侧细嫩的肌肤上，她的身体微微战栗，逐渐力不从心，糟糕的是本想撑起身体，不料手臂没了力气，差点滑倒。
这个失误让少昂笑了一下，托起她的腰轻松地一提，玉澜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被少昂抱着坐到了水池边，后背正好靠在水池边装饰的石头上。
她坐着少昂在水池里站着，高度竟然刚刚好，刚好让玉澜直视他。
少昂的笑容有种烂漫的孩子气：“长公主坐在这里可好，也不用抬头看着我。”
玉澜笑了笑，少昂一怔，忍不住凑上去将唇印在她的锁骨上。
刚才一直纵容他的玉澜，却在这时候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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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存稿了呜呜呜呜呜
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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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媱……这样培养了你多长时间？”
玉澜淡淡一句话，将刚才所有的旖旎打破。
因为靠得近，她能感觉到少昂身体的僵硬。她稍微用了点力气，少昂不得不离她又远了些，与她目光平视。
他眼神有种被戳破的不知所措，以及对玉澜的眷恋。
少昂承认，他刚才是有些情动的。
眼前这位女子就算抛开尊贵的身份也是一位美人，长发如墨肌肤胜雪，一双眼睛格外清亮，玉澜是一个气质比面容更夺目的女子，也加上灵犀公主皇室第一美人声名在外，因此有时候人们忽略了这位长公主同样是位面容姣好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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