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你打的?”许若莹蹙眉看了一眼地上猪头样的柳广衡,转头问林栖。
林栖倒也实诚,“一部分是我打的,还有一部分是见义勇为的侠士打的。”
“为什么打他?”许若莹继续问道。
许是柳氏担心她将真相说出口,还不等林栖开口,一侧的柳夫人就大声喊道:“还不是她恶毒,小姐您有所不知啊,她当年在京城青楼做妓,前段时间回来就开始做陶瓷营生,许是见我们柳氏业大斗不过就记恨,于是便对我小儿子下如此狠手啊!”
若不是当事人是自己,林栖真想给她鼓个掌。这演技,若是放在现代还不吊打小鲜肉?
“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柳夫人也不清楚许若莹的真实身份,只觉得对方是个能做主的,于是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铺在许若莹跟前,哭得那是一个委屈。
许若莹虽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可她也是随着自己父亲在官场中都过圈子,眼睛也是毒得很。
她见柳氏扑过来往后退了几步,开口道:“我虽不清楚她为何将你小儿子打成这样,但我却知道以她的手艺应该不至于斗不过你们。”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周围霎时安静下来,只有徐虎在后头专心添柴的声音,也正是这时他开口,“丫头,你这窑从何时开始烧的?”
现在这种情况还能问这些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了。
当然,能挽回窑中烧制物件,林栖自然是乐意的。
“大概子时。”这里又没有钟表,她也只能估摸个大概。
得到答案后徐虎继续专心烧窑。
许若莹觉得烧窑有趣多看了几眼,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的话她估计要拉着林栖跑上前问详细点。
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回过头看着林栖,问道:“先前你说你家被烧,可是与他们有关?”
林栖点点头。
“那正好,这两件案子就一起办了吧。”许若莹摆了摆手,一侧的官差就行动了起来。
“将犯事的人都带回去。”为首的一个官差说道。
若是要说有关联的都要带走,那林栖肯定逃不掉,可他们瞧着自家大小姐和她有说有笑的熟络模样,一看就是不能绑的,于是只能拿柳氏开刀。
“你们收了钱不能这么办事的!”柳广齐见到官差靠近,大声呵斥道。
在他面前的官差见状直接给了他一刀柄,打得他连连后退,“还敢污蔑,罪加一等。”
这回柳氏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人,全怪我们管教不严,出了个这么调皮的小弟,此事多有误会,您看可否让我们同林姑娘单独谈谈?”柳广白将局势看得明白,眼下再往林栖身上泼脏水是没用的,只能先退一步,稍后再做打算。
单独谈谈?
林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免谈。”
“将人带走。”官差头子一声令下,柳氏一行人都被控制住。
“冤枉啊大人!”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好!”周围围观的村民纷纷鼓起掌来,趁着这一波,是谁在说话也没人知道,于是便有人大胆道,“大人英明,这柳氏小少爷半夜想要行凶,可一点都不冤枉啊!”
“是啊是啊!”
柳广衡那被惯坏的脾气根本控制不住,此时的他已经被官差从地上提了起来,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地还要骂,“你们这群贱民,等小爷回来你们就死定了!”
“住嘴吧!”许久不作声的柳老爷怒斥了一声,“大人,都是这小子做的孽,将他带走吧。”
柳夫人听到这个可不干了,自家小儿子细皮嫩肉的,哪能去牢房里受苦,“死老头子,你说什么胡话呢?!”说着就扑上去捶打。
柳老爷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巴掌,“够了,要不是你惯着宠着他能做出这些事?”
柳夫人被打懵了,等回过神来想要大喊大闹的时候已经被柳广白制住了,他上前搀扶的时候附耳在她身侧,道:“娘,其他的事咱们回去再做打算。”
要是柳氏全进去了,那可就无人打点了。
柳夫人听后这才安分点。
林栖离得不算远,这点小动静在她耳朵里都算大声密谋。
能把罪魁祸首柳广衡送进去蹲着就行,其他看他们自己怎么作死了。
柳广衡被官差押走的时候还在哭爹喊娘的。
林栖将所有的事情和几个官差都说了一遍。
“放心,此事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官差对林栖的态度也很恭敬。
柳广衡被押走之后,院中聚集的人群都逐渐散了。
此时林栖还有一个烦恼,许若莹留下她倒是欢迎,可这卢回春……
林栖瞥了一眼卢回春,卢回春自然也回望了过来,对她笑了笑。随后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宋云舟所在房间的位置。
林栖怕被他看出什么来立刻转移到了视线。
许若莹此刻的心思都在那个待烧成的柴窑上,没注意到这边的气氛。
徐虎已经将火熄了,等待冷却。他熄火的动作很利索,一切结束后就站起了身,看到林栖就没好气地上前道:“就说你还太嫩,还到处说大话,这东西还在烧着你怎么能离开窑呢?”
“徐师傅,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如果不走开那我小命都要没了。”林栖知道此时是拉拢徐虎的好机会,不能直接和他犟嘴,“您看,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能烧这柴窑,分神不得,我正想找一个像您这么经验老到的师傅。”
“你这小丫头打的什么算盘我会不知道?”徐虎看都不看她,负手就往院子外面走去,嘴里还碎碎叨叨地说道,“柳广白这臭小子,还真把我这老头丢在这不管了。”
“要是没地去了记得来投奔我哈。”林栖大声冲着他的背影说道。
徐虎在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师傅,怎么可能会没地去,只是他方才说的话是已经松口的。
“备好材料吧。”徐虎声音由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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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许若莹见林栖和徐虎谈好话了,立刻拉着她到柴窑前面,指着柴窑说道:“是不是烧完了,打开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小姐,现在窑内温度上千度呢,要冷却下来之后才能开,现在打开很危险。”林栖耐心解释道。
许若莹皱起眉头,俨然一副失望的模样,“真扫兴。”
“今日多谢小姐相助。”林栖转移了话题。
“小事。”许若莹也不再纠结于开窑的事情,“此次京城回来本来就想找个机会来寻你,今日碰巧遇到此事就跟着他们过来了。”
“你的东西我给京城的几位大师傅都看过了,确实是瓷器,还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她道,“他们想要见你。”
“见我?”林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是的,我想你也不方便去,我就做这个中间人了。”许若莹接着说道,“三月后需要往宫内送一批陶瓷,这批陶瓷有几件他们想交予你完成。”
“交予我?这……”、
这会不会太草率了,要送进皇宫里的啊,对方连我人也没见过,就这么交给我做?
林栖后头的话自然没有说出来。
许若莹看出来她的心思,道:“自然不会全权交给你,只是几件而已,况且京中也会着手去做,只是你若是做得好,就用你的。”
听到这个林栖松了一口气。
“放手干吧。”许若莹道,“你家中就你一人吗?”
“目前就我一人。”林栖说道。
“真的?”这回便不是许若莹接话了,而是卢回春。
卢回春的手下都在院子外围守着,这若是发现先宋云舟的所在,那估计难逃重围。
“真的。”林栖只能硬着头皮隐瞒。
卢回春在院中踱步,兜兜转转几圈就走到了宋云舟房前,他伸手敲了敲门,“有人吗?”
林栖面色从容地看着他的动作,她料想对方应该也就止步敲门了。
“这位公子,这里是我的房间,里头都是些女子的东西,没什么……”林栖话还没说完,卢回春手一推,打开了门。
不要脸!
林栖心里咒骂着,但整个人还是紧张了起来,她慌忙赶上前查探情况,只是她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卢回春已经“视察”完出来了。
“姑娘闺房你怎么好就这么闯进去?”许若莹出来为林栖打抱不平。
“收拾得挺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卢回春漫不经心道。
许若莹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转过头对着林栖说道:“京里传信过来我会通知你,我先回去了。”
“好,有劳了。”林栖道了声谢。
许若莹不再言语,甩手就走。卢回春看了一眼方才的房间,随后就走了。
等人都走后,林栖这才进屋,一看宋云舟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坐在床边。
“你方才就在这?”林栖疑惑道。
宋云舟点点头。
方才卢回春推门的那一刻,她明知道不需要担心宋云舟,可还是紧张了。结果现在一看卢回春好像是宋云舟的人。
我这是瞎操的什么心啊,她心道。
“你在担心我?”宋云舟反问道。
林栖瞪了他一眼,“你这不废话吗?他跟官差在一起,若是被他们发现你怎么办?”
宋云舟抓住了字眼,“为什么你知道我不能被官差发现?”
林栖心头一跳,直觉对方心思敏锐。
“我进县城送货的时候看到官差拿着画像寻人。”她只能扯个谎。
“画像上的人是我。”宋云舟道,这句不是反问句,而是肯定句。
林栖点点头。
……
窑室冷却完毕,林栖开了一个个匣钵。
即便是有徐虎救场,中间也是被抛下了许久,成品率远比想想的要低很多。
之前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在看到一堆失败品后还是崩塌了。
柳广衡你该死啊!
路过的宋云舟见她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上前人文关怀了一番,“你怎么了?”
“亏钱了。”林栖指着那一堆破碎开裂的瓷器说道。
宋云舟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想着怎么安慰,良久才道:“无妨,你能赚回来。”
“借你吉言。”林栖语气悻悻然。
这还要给县城陶瓷店交货又要给自己的店补货,眼前这些成品哪里够啊。
她叹了一口气,收拾好残局又回了房间埋头苦干。
她忙得连饭都来不及吃,直到极度的饥饿感传来她才想起自己这一天还未进过食。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顺道将泥坯放到屋外晾干,这一出门才发现这院落中只有她一个人,宋云舟又不知跑哪去了。
不在也好,饭煮一人份还省事。
她放下最后一个泥坯就往厨房走去。
一步入厨房就传来一阵饭菜香味。本来就很饿,这一闻到香味,肚子发出的声音已经震天响了。
宋云舟正在布菜,见到她进来便笑道:“鼻子还挺灵。”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林栖笑着入座,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
她等着宋云舟也入座便开始毫不客气地狂卷桌上的菜。
现在她又饿又有些焦虑,希望快点吃完回去将东西做完。
“你慢点吃。”宋云舟见到她这吃相生怕她噎着。
林栖塞了一嘴菜,她努力咀嚼将东西咽下去,才道:“快点吃完好干活。”
说罢她手上的动作更快了,扒完最后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就往屋外跑。
吃饭的工夫泥坯已经晾完,随后就是修坯,以及选出一些坯体制做样式。
一夜未眠再加上一整日高强度的工作,她一边打哈欠一边修整样式。
屋外的宋云舟推开了门,见她强打精神工作的模样又退了回去。
林栖担心打瞌睡修坏坯,就效仿了一番锥刺股,狠掐自己大腿用痛感来提神。
坚持修完之后一个坯后,她实在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屋外传来徐虎骂骂咧咧的声音将林栖吵醒。
她揉了揉睡得有些僵硬的脖颈出了门,见到赵无念跟在徐虎身后,徐虎走在前头嘴巴就没停过。
宋云舟就走在那两人前头。
“年轻人不尊老,你怎么能把我这个老人家扛肩上?”徐虎面上涨得通红,指着赵无念就是一顿训,然而对方依旧面无表情。
“臭丫头,是不是你的主意?”他骂了一路都没人回应,见到林栖出门就将话头转到了她身上。
林栖见到这副情形大概也猜到什么情况了。
估摸着是宋云舟见她打瞌睡,不适合烧窑就带着赵无念去找了徐虎将人硬挖了出来。
此刻的林栖还有点迷糊,脚步有些虚浮,宋云舟上前掺了一把。
徐虎见她这样,也知道了缘由,语气缓和了不少,却还是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行,才熬一晚上就挺不住了。”
“东西呢?”
“刚修好坯,在屋里。”林栖回答道。
“匣钵取出来,装匣码窑。”徐虎话音刚落,林栖就要动身,他又立刻道,“你去休息,让这两个来。”
自家王爷什么时候做过粗活。
一直态度冷淡的赵无念此时站了出来,“有事吩咐我就行。”
徐虎呵呵一笑,“我还当你们是哑巴,原来还会说话。”他负手进屋,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俩一个都别想跑,进来搭把手。”
这间屋子此时基本上摆满了泥坯,也没其他什么东西。为了方便他们去物烧制,林栖便去了隔壁房间休息。
烧窑有徐虎在她很放心。
她睡了个饱,起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走出门正打算洗漱一番和徐虎换班。
打开门后看到外头的场景,她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再睡个回笼觉。
只见徐虎站着,手中拿着个细棍子,需要添柴了就抽一下那俩“活计”。
被抽得最多的还得是赵无念,毕竟是他将人扛在肩头运过来的。
“出来干嘛,回去睡觉!”徐虎嗓门大,这一声吼给林栖震了一下。
“好的好的。”她乖乖关上房门继续睡。
等到第二天起来后,窑火已经熄灭了,院中已无人影。
她又走到隔壁屋门,轻轻开门一瞧。
屋内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警惕性也高,听到开门声半睁眼看了一下,见到是林栖后又放心地睡了过去。
屋内两人外衣鞋子都没脱,脚就横在床外头躺着就睡,看来昨晚也是累得不轻。
此时不见徐虎,应当是已经回去了。
她轻轻关上房门去看了眼窑室,温度还未完全冷却,还需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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