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火堆升了起来,能看见四周的一些景物了,赵珺棠连忙跑到观棋身边,查看他的脸色,见他脸色发白,原本红润的唇瓣也没有一丝血色,更加的着急了,轻手轻脚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还在流血,她连忙撕下了自己的裙角,细致的替他捂住了伤口。
而后赵珺棠继续去清理杂草,继续加大火堆,黑暗中的亮光,只有让这亮光不断的扩大,才能引人注目,才能让救援早日找到他们。
等到瞧见火堆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赵珺棠才停手,跑到观棋面前,跪坐在地上,给他擦去脸上的污迹,在他耳边小声的唤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赵珺棠都有些坚持不住了,才终于听见赵明修的声音,立刻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踉跄了一下才站起身,冲着自己听见声音的地方高声喊道:“哥哥,哥哥,我在这儿。”
几分钟,赵珺棠便看见一大片火光,而后杂乱的脚步声,抬头看去,赵明修紧绷又担忧的脸映入了眼帘,随后是满脸焦急的封阳。
她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而后颤抖着声音道:“哥哥,封阳,你快来看看观棋,我不敢随意动他。”
听见她这样说,封阳立刻脚步如飞的走了过来,跪下身查看观棋身上的伤势,赵珺棠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封阳,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赵明修也很担心观棋,走过来揽住赵珺棠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安慰,这两年多的陪伴,观棋早已经同他们变成了一家人,他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儿。
仔仔细细的检查完,封阳脸色有些发白,沉声道:“主子的情况有些不好,得尽快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医治。”
赵珺棠连连点头:“听你的。”
封阳麻利的背上了观棋,赵明修也背着赵珺棠,疾步下山了,早在出事的时候封阳就传了信,等他们下山后最好的大夫自然会在庄子里等候,想到此,他略微松了一口气,主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此时的山庄,被袖间绣着白鹤的黑衣人团团围住了,庄子里的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这莫名出现的一伙人,一来便占领了山庄,言他们不会伤害他们,等办完了事情自会离开。
一行人下来后,早已经等待多时的鬼谷医仙立刻命人把观棋抬到了房间里,而后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大家的视线。
赵珺棠抿着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他是谁?有把握吗?”
虽然知道封阳肯定不会害观棋,但是为了观棋的安全,赵珺棠还是不放心的例行询问,此时的观棋十分的脆弱,稍有不慎极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她不得不谨慎些。
听见她问话,封阳如实答道:“他是江湖上素有医死人、药白骨之称的鬼谷医仙,放心吧,他十分可靠。”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赵珺棠这才放下心,脑海中紧绷的弦儿松开了,腿就有些发软,站不住了,赵明修及时的扶住了她,关心的问道:“棠棠,你还是去休息一下,我在这等着,等到医仙出来了,我通知你。”
赵珺棠摇了摇头,拒绝了:“在这等着我也能安心一些。”
医治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中途赵珺棠坚持不住昏了过去,赵明修连忙把她抱到了隔壁的房间,随行的大夫前来诊脉,言她并无大碍,只是今日惊吓过度,加上思虑过重,这才晕了过去,等她睡醒了便好了。
赵明修松了一口气,刚把大夫送出去,赵珺棠便开始呓语了起来,一声声的唤着观棋的名字,听的赵明修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站在了门口,这样能一边照看着赵珺棠同时也能看着医仙有没有出来,真是一颗心分两半,一半担心赵珺棠,一半担心观棋,操碎了心。
直到天将泛白,医仙才疲惫的从房间里出来了,封阳和赵明修立刻围了上去,封阳出声询问道:“医仙,主子怎么样了?”
医仙叹了口气:“情况不是很好,身体的损伤修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麻烦的是头上的创伤,之前特别嘱咐过,要小心的照顾他,不能让他的头磕碰到了,唉,你们这……我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他的造化了,今天若是能醒过来,则皆大欢喜,若是醒不过来,就准备后事吧。”
听到这个消息,封阳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脚步踉跄了一下,赵明修紧绷着脸,不死心的问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医仙摇了摇头,而后掠过了二人走了出去。
看着封阳心如死灰的模样,赵明修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现在说再多也是徒劳,只能希望上天有好生之德。
一直困在梦境里的赵珺棠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她醒来以后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穿了,看着陌生的地方,思绪久久的才回过神,顿时从床上弹射了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跑了出去,准确无误的推开了隔壁的门。
封阳正跪在地上说话,坐在床上的男子抬眼看过来,目光十分的平静,只一眼,赵珺棠就知道,他不是观棋……
男子带着些叹息道:“下去吧。”
没点名,但是封阳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立刻麻溜的起身离开了,路过赵珺棠时,见她满脸的不知所措,虽然嘴上想安慰她,但是心里总归是有些伤感的,主子恢复记忆了,有些事情他也做不了主。
见她僵在门口,男子无奈的道:“进来吧。”
赵珺棠没动,好似才回过神一般,询问道:“你的伤势严重吗?”
男子如实回答道:“不严重,最多半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赵珺棠看着他一时之间沉默了下去,心情有些复杂,复杂到她心里都开始痛了,就好像有人把她的心挖了一个洞一般。
长久的沉默,男子看见她脸上绝望的表情终是不忍心,开口道:“你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想要问我吗?”
赵珺棠仿若如梦初醒,声音微凉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声音醇厚,缓慢的答道:“姜崇序。”
心中最后一丝期盼被彻底的击碎了,赵珺棠苦涩的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走了出去,日头正中午,被烈日照在身上,灼身又灼心。
她抬头直视着太阳,直看的眼前发黑,而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任凭泪水汹涌而出。
她的观棋,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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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我哭的比女主角还伤心。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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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盛夏蝉鸣,不绝于耳,封阳端着早点小心的推开了房门,见自家主子已经倚靠在床头翻阅信件,心中不由得赞叹一声勤奋,他们那威风凛凛、运筹帷幄的将军回来了。
麻利的把早点端了过去,姜崇序草草的吃了几口,而后漫不经心的询问着:“庄子里面怎地如此的安静?”
封阳心思一动,主子向来不关心这些,今天竟然见他的第一面不是问他边境如何了,而是问他庄子,想必是想知道些其他的消息,那肯定是想知道赵小姐的消息。
昨日他在门口角落里蹲着,看着赵小姐站在院里哭的弱柳扶风,真真是心疼极了,他就不相信,他们主子铁石心肠,虽然他恢复记忆了,但是之前那些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是泡影,而是实打实存在的,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在意她。
想到此,封阳立刻十分狗腿子的道:“赵小姐一行人大早便离开了,她走之前特地来询问了一番您的情况,而后嘱咐主子您安心休养,庄子的主人家她已经托人打过招呼了。”
姜崇序嗯了一声,而后放在锦被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揪了揪上面的花瓣,抿了抿唇,继续专心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信件,十分的专注,封阳候了片刻,见他没有什么要交代了,端着盘子出去了。
良久,姜崇序才回过神,看着自己手中毫无翻动迹象的书信,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昏迷的时候他听到有人一直不停歇的在唤他的名字,给了他无限的勇气,让他冲破黑暗,找回了他自己。
可是,没想到,醒来后是这样的一番光景,他有些不知所措,思绪放空,突然就想起自己失忆的那段日子,想起赵明修,想起赵珺棠,一幕幕走马观花一般在他眼前回放,又想起昨天她站在院子里,哭的浑身颤抖……
回程的路上,一马车的人大气不敢喘,他们都知道观棋恢复记忆了,看着赵珺棠平静无波的脸,大家面面相觑,想安慰吧又不知道从何开始安慰,不安慰吧,气氛实在是有些奇怪。
几个人互相使眼色,最后,还是南鸿霖脑海中灵光一现有了个灵感,轻咳一声:“棠棠,眼见着去京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的赵珺棠听到他的问话,睁开了眼睛,目光没有焦距,淡淡的道:“继续开花想容,我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看着她和往常判若两人,赵明修心疼极了,他知道,昨夜她在时光屋中呆了一整夜,再多的伤心都已经调整好了,可是,那只是暂时的,人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瞬间遗忘的,不是说当作无事发生就能不伤心的。
她这副样子,更像是在强撑着,装作她很好,其实心已经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看了一眼赵明修,南鸿霖觉得他们兄妹二人的感情确实很好,笑着道:“我母亲对你的桃花露和玉肤露十分的感兴趣,不知你有没有意向同她合作?”
赵珺棠炸眨了眨眼,不同意也不拒绝:“等到了京城再说吧。”
南鸿霖心中清楚,赵珺棠在意的是南溪蕊的感受,若是现在便满口答应,等到了京城会让南溪蕊很为难,毕竟她回侯府的心并没有那么热衷,所以,同侯府的关系暂时不明,她很聪明,也很重感情,南鸿霖突然就有些欣赏她了。
坐在一旁的赵明修时刻关注着他们,敏锐的发现了南鸿霖眼中的欣赏,顿时警觉了起来,已经被灯下黑一次了,万万不能再被灯下黑第二次,赵明修瞪了南鸿霖一眼。
收到他的怒目而视,南鸿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移开了目光,真是难啊。
回去后的赵珺棠一头扎进了花想容,连家都没有回,几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她坐着马车远去,皆感受到了无力,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们也不好插手,只是见她这个样子,众人心中都有些难受罢了。
罗谦先走了进去,南溪蕊立刻迎了上来,等他们都走了进来,疑惑的伸头往后看,奇怪的问道:“棠棠和观棋呢,没找到他们吗?”
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还是罗谦把南溪蕊拉到了一旁,而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看着南溪蕊脸上震惊又不知所措的表情,罗谦叹了口气。
南溪蕊当即道:“我去找棠棠。”
被罗谦拦下了,解释道:“先别去了,她躲去了花想容就是不想大家安慰她吧,棠棠是个坚毅的人,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我们在家给她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等她回来了给她接风洗尘。”
罗谦的这个提议非常好,得到了南溪蕊和南鸿霖的赞同,赵明修则是自己独自一人去书房了,他也得思索下以后的事情了。
赵珺棠一个人躲进了花想容的包房里,躺在床上,任凭大脑放空,她虽然在时光屋中很好的安抚住了自己的情绪,但是一旦回到家中,到处都是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还是有些情绪崩溃,她没有地方去,只有花想容。
即使花想容里也都是大家曾经在一起的证明,但是这里清静,与其回家了让众人都一起担心,还不如在花想容里她自己一个人独自平复心情。
人总是要成长的,当初决定要在一起的时候也有想过以后,这些都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等过几天就好了,世界这么大,长的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就凭借着她以后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找不着。
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赵珺棠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滚进了枕头里。
等到董娘子来的时候敏锐的发现了赵珺棠的不同寻常,她犹豫了再三还是问出了口,跟在赵珺棠身旁,她带着笑脸,语气和蔼的问道:“东家不是去庄子上玩个两三天吗,怎地才一天就回来了?是庄子上不好玩吗?”
赵珺棠检查了放货的仓库,摇了摇头:“以后玩乐的日子多着呢,先把这次的活动度过去,如此我也能放心一些。”
她随意的找了个理由,但是董娘子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是不会被她随意的理由就能搪塞过去,但是她也识趣的没有再问,东家想说的话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去揭她的伤疤。
因为有赵珺棠在这,于淑雁和店员们都很惊喜,有问题的纷纷前来向她讨教,赵珺棠给不了准确答案的,大家便围坐在一起讨论,氛围十分的好,一直到铺子里开始上人,大家才结束。
赵珺棠在铺子里呆了一整天,倒是心情舒缓了许多,果然啊,工作是抚平内心伤痛的良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走出来,而后不耽误自己投入外面那一大片森林。
“棠棠。”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珺棠抬头看去,就看见南溪蕊站在门口兴奋的冲她招手,见到她看过来了,南溪蕊走了进来,关心的道:“走吧,咱们回家吃饭,我们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好吃的,为你接风洗尘。”
赵珺棠露出了一个笑意:“好啊。”
任由她拉着自己出门了,南溪蕊一路上叽叽喳喳喋喋不休的同她说话,赵珺棠一直专心致志的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声,表示自己在听,就这样,两个人一起走回了家。
见到她们回来了,大家都十分的热情,坚决不让这个氛围冷场,力求给予赵珺棠全方位的关怀,弄得赵珺棠哭笑不得,她知道大家都在担心她,看着大家这么卖力的份上,赵珺棠的心情也突然放开了一些,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
等到大家围坐在一起,正要干杯的时候,敲门声想起了,罗谦连忙跑去开门,打开门后,愣在了当场,封阳放下了敲门的手,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
他是真不知道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一整天,而后突然说要回赵家养伤,他们在这里打扰到别人总归是不好,主子,有没有想过,你不是观棋了,你是姜崇序,你回去照样会打扰到赵家。
见罗谦没有动作,姜崇序出声询问道:“方便让我进去吗?”
听到他的问话,罗谦才回过神,连忙让开了路,这是观棋吗?原来观棋以前是这样的。
没了罗谦的遮挡大家才看到来的人是谁,和往日的穿着打扮一模一样,只不过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少了些孩子气的表情,见到大家的时候他的脸上再也不是挂着傻兮兮的笑,也不会兴冲冲的跑过来,称赞大家做的东西色香味俱全,而是哪怕是坐在轮椅上,依旧沉稳有气度,眼波流转间尽是独属于上位者的雍容。
只一眼,大家也都知道,他不是观棋。
还是赵明修先反应过来,开口道:“进来吧,封阳,自己加两个凳子。”
直到现在封阳悬着的心才彻底的放下来了,他敲门的时候心肝儿都在颤抖,他好害怕赵明修把他们赶出去啊,可是,顶着自家主子那威慑的目光,他不敢不敲,他真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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