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沐璃还处于迷迷糊糊中,自然听不进弟弟的声音,只一个劲在谢缚辞怀里胡乱地拱。
她动作越来越大,缠得越来越紧,谢缚辞的脸色愈发难看。
随着她挣扎的动作,从雪色披风里隐隐露出半张面容。
姜沐臻看到了眉眼,一眼认出方才那个冰冷男人怀里抱着的人正是自己的姐姐,顿时喜笑颜开地落泪:“真的是姐姐,呜呜呜……”
崔姣姣也看清了太子怀里的女人,登时怔大了嘴,愣在原地。
寒风徐徐,东宫夜里静得吓人,谢缚辞耳边只余那勾人心魂的软声。
姜沐璃脸颊酡红,难受至极,这一路的忍耐,怀里的男人由着她任意妄为,可无论她怎么缠,她仍觉得自己仿佛快化成了一滩水。
那双手还在衣襟内触碰她想要的冷意,可她浑然不知,她的举动弄得谢缚辞浑身燥热。
谢缚辞忍无可忍,掐紧她的纤腰,微微垂首在她耳边低语:“别动,再动孤就丢你下来。”
很快,怀里的人像听懂了一般,果真安分了许多,但那双火热的手心仍然在他身上里乱抚。
从崇华殿里药物发作起,这一路她已经做了无数过火的事,现在他实在没有那个耐力,为了一个小孩子在这里耗费时间。
谢缚辞双臂牢牢扣紧,稳当抱着她往上托,旋即长腿一跨,往延元殿的方向行去。
冰冷的夜色中丢下两句话:“邹平,把那小子先好好安顿下来,再派几个人护送郡主回去。”
邹平心里微紧,连忙应道。
安顿,那便不是关押起来。
这两个字相差极其大,邹平很快品出其中的区别,紧接着不由庆幸自己幸好当时没有对阿璃姑娘下手。
姜沐臻还怔怔望着谢缚辞离去的方向,流泪哭喊:“姐姐,姐姐……”
他身形瘦小,身板看似极其瘦弱但胜在挺直,长相也十分秀气精致,哭起来一双浓密的眼睫像濡湿后的扇子,漂亮极了。
崔姣姣一向极其欣赏美丽的事物。
就像她的太子表哥,还有上回见到的漂亮姐姐,以及现在这个小男孩。
她眼珠子一转,笑盈盈地走上前,踮了踮脚,颇像大人似的,拍了拍姜沐臻单薄的肩膀:“孩子,你别担心,你姐姐不会有事的。”
姜沐臻湿润的眼睫一颤,转而见鬼似的看崔姣姣:她分明比他还小几岁,还一脸成熟喊他孩子?
一场闹剧在太子一句话之下解决。
邹平对姜沐臻的态度都好了许多,见天色太深了,忙带他去安顿休息。
何嬷嬷一直在站树下,眼睁睁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幕,心里沉重不已。
**
延元殿。
谢缚辞飒飒踏了进来,浑身带的肃杀气和面容久久消散不去的冷冽,活活把殿内值守的宫人吓得浑身一抖。
其中一名宫女见太子回殿,想要上前伺候,替太子取下他身上的披风,手还未来得及触碰,便被他眼神警告,怵得后退几步。
“都滚下去,一个都不准入殿。”
吴毓见他的嗓音一直在压制着燥火,心下了然,急忙挥起拂尘,将殿内宫人皆赶了下去,最后也识趣的退下,关紧殿门。
潘胜见太子怀里像抱了个什么人,却也看不清长相,紧张追上去问:“干爹,殿下那是什么情况?”
吴毓哎哟一声推了推他,小声提醒:“少问几句。”
话音才落,就听殿内传出噼里啪啦类似物件匆忙扫落的巨大声响。
二人心里同时咯噔一跳。
谢缚辞挥开黑漆描金书案上的所有物品,顷刻间,堆积成山的公务,书卷以及砚台毫笔纷纷滚做一地。
他掀开披风抛掷在地,双手按在姜沐璃腰侧,将怀里早已经衣衫松散的人放置在书案上。
姜沐璃软得直不起身的腰臀是稳当坐上了书案,可那双纤细的腿还盘在他的腰间,紧紧缠着,怎样都不愿撒开。
谢缚辞眼前是一片迷乱的绯色,太阳穴突突跳,滚烫的手心按上她的小腿。
半晌,他咬牙道:“松开。”
姜沐璃脖颈处香汗淋漓,发丝凌乱,贴在精致的锁骨,谢缚辞触碰上去,她脚踝的金铃铛便随着动作发出蛊惑的声响。
在这偌大的寝殿来回荡漾。
谢缚辞怔了怔,旋即低笑,修长的手指捻上她的一缕青丝。
清润的嗓音较之前更为低沉喑哑,他凑近了去,轻嗅她体内散发的幽香:“想引诱孤?”
随着他的贴近,修长的五指顺势覆上她纤细的脖颈,慢条斯理地一阵按揉,蓦然发了狠劲掐上去。
“孤看你有几条命这样玩。”
姜沐璃浑然不觉男人的狠戾,将酡红的脸颊仰了起来凑到他面前,不停地呢喃:“热,黏……”
他蹙眉,很快明白她说的黏是指脸上已经混乱的面纱。
绯色的面纱因为她滚烫的身躯已经濡湿一片,黏糊糊地贴于她娇美的面容。
烛火浮动,更添妩媚多姿,像是专门吸取男人精元的妖魅。
只要一想到她这副诱人的模样是为了那老头子准备的,谢缚辞心头的火更是一簇一簇燃烧起来,越烧越猛。
他眸色幽暗,掌心抬起,挥下那抹面纱。
面纱离去,这张姣好面容没了遮挡,眉眼含春,香腮红润,仿佛升腾着热气的小脸便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眼前。
“殿……下,阿,阿璃想要去,水……”
看来是找回了点理智,还知道去冷水泡着冷静冷静。
谢缚辞嗤了一声,用力掐上她小巧的下巴,发狠道:“孤为何要满足你的要求?小骗子。”
她呼吸紊乱,气若幽兰,摇了摇头,纤细的双臂缠上他的肩颈,“水,热……”
见她又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谢缚辞也觉得现在发泄怒火的样子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加之她灼热的身躯再这样下去,恐会更加严重,到底担心这该死的药物会把她活活折腾死,他还没来得及收拾她,岂能让她死的如此轻松?
谢缚辞站直身子,掌心拍上她的后腰。
姜沐璃的双腿便缠了上来,他单手将她托起,转身走向浴池。
因今夜宫里的除夕宫宴,延元殿的宫人便还没来得及放热水,此时浴池内的水在寒冬腊月里,称得上是冰冷。
但那冰冷于姜沐璃来讲,正如救命之水。
谢缚辞垂眸看她,无声冷笑,下瞬间便将她抛至浴池。
他站着,烛火拉长他高大的身影,凤眸微眯,居高临下地睥睨姜沐璃:“清醒了?”
姜沐璃浑身湿透,乌发披散,在刺骨的凉意刺激下,清醒仿佛回来了两分,只是湿润的水眸还是迷离恍惚。
谢缚辞慢条斯理地行至池边,单膝一屈,掌心就攫住她的下巴。
“看着孤。”他面色冷沉,眼神透着摄人的狠劲。
姜沐璃难受地呜咽了几声,又在他的蛮力下被迫转过身,仰起红润的脸庞。
她一双水眸忽闪忽闪,眼尾媚态波生,眼神清纯透澈,就这样迷离、无辜地看着他。
谢缚辞只觉得心头的满腔恨意,恍惚间仿佛被她现在这个神态浇了个透。
心软,刹那间闪过。
他心口的恨顿时堵着不上不下。
分明想好好惩治她,可人如今已神志不清了,无论他现在做了什么,她也丝毫不会记得,又有何用?
他冷哼一声,旋即用力甩开她。
姜沐璃身子本身发软,没有着力点,被他冷不丁的放手动作,甩到险些砸到浴池坚硬的壁面。
谢缚辞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跳下浴池将她一把捞入自己的怀里。
这才碰到她的身子,又跟不要命一样,手脚并用缠了上来,滚烫的气息接二连三洒在他的喉结处。
耳畔那娇颤微微及鼻息间甜腻的清香,活像无形的束缚将他狠狠得勾缠,脱不开身。
谢缚辞不由想起苏烈说过的话。
这不过才是第一夜,便有这样的功效?
“热,想要……”
嗡地一声,谢缚辞只觉得头皮都发麻了,旋即阴恻恻看着她,“你说什么?”
姜沐璃红唇不经意地蹭到他的喉结,呢喃细语:“要……”
谢缚辞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些,仿佛再用力些就能掐断她的纤腰。
须臾,他沉声逼问:“你看清楚我是谁。”
倘若不是他阻拦,她现在这句话是否就对着那个老头子说的?她也会在那个老头子怀里身上乱蹭?乱抚,细细软软地说她想要?!
思及这层,谢缚辞霎时便失去了仅有的耐心,双手捧起她的脸颊,阴鸷发狠地问:“姜沐璃,你看清楚,我是谁?”
从药效发作起,姜沐璃便处于火热的顶点,如梦如痴似的,根本分不清自己在何处。
究竟是何人一下发狠掐她的腰,捏她的下巴,又是谁一路走来都稳稳抱着她。
她全然没有知觉。
浴池的冷水都已渐渐温热,她脑内仍然混乱得不行,所有的念头皆凝聚成一处,只清楚知道自己急切地需要释放。
在那只掌心又捏上她下巴时,她又一次被迫仰起脸。
眼前男人轮廓模糊,辨不清模样,他嗓音低哑又极具磁性,身上的清冽好闻的香气和触感,她又并不觉得陌生。
可她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那模模糊糊的影子,越靠越近,一张湿润的薄唇,开开阖阖追问个没完。
他究竟是谁?为何会这么凶?
姜沐璃摇了摇头,已承受不住他的力道,开始往后挣脱,发髻上的嵌珠流苏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从乌发上脱落。
顷刻间,满头青丝倾泻披散,衬得肌肤更是莹润光滑,白皙如玉。
男人似不满她的挣扎,掌心跟着又用力钳了上来,坚硬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将她按在浴池逼仄的角落内喘不过气。
“姜沐璃,你看清楚我是谁?”
他一声一声发狠地问,有着誓不罢休般的执着。
然而身前那极具诱惑的躯体才是她想要接近的,她颤着,想也未想地凑了上去,温柔又缓慢地轻拭了几番。
所过之处,带有阵阵酥麻,男人一怔,浑身猛然升腾起热气。
在她想要继续时,男人用力掐上她的下巴,又不知厌烦,再一次追问那个问题。
她眼尾一抹洇红愈发深,通身的肌肤已经火热发红,意识全然混乱,又怎么看得清面前的人。
但越挨得近,她越能感觉这具身体,仿佛她曾经触碰过……
她胡乱地蹭了许久,男人钳在她腰间的力气大到将她泪水逼了出来,势必让她回答出来。
“瑾……”她红唇微微轻启,嫣然而笑,魅惑动人。
男人忽然僵住,脸色从未如此难看过。
她又细细唤了一声:“瑾……”剩下那个字消失在她唇齿间,语落,她又顿了顿,靠近去贴上他的喉结。
谢缚辞不知方才自己是如何控制住杀气,才忍着才没有掐死她。
她不仅为了引诱那个老头子献身,竟还将他认成了邵景?
景??
邹平说她和邵景从小青梅竹马,她神志不清到了这个地步,第一个想起的男人竟是邵景??
“你有几条命?在孤的面前,竟还敢唤别的男人?”
谢缚辞的眼底暗色瞬间被骤生的戾气吞噬。
旋即,他用力推开怀里一直往上凑的人,可那人仍是时不时缠上来,勾着他。
她绵软的手握上他的掌心,迷离地看了他半晌,才痴痴地笑了起来:“想不想……要……我……”
她完全跟疯了一样。
全然看不出平日里那动辄羞赧,薄脸皮的模样,反而握着他的手在她的地盘上引领。
谢缚辞满腔的愤怒,愠恼,狠戾,全因她神迷意乱的举动而无处发泄。
一下又一下,最终被迫转为郁结之气。
“求孤。”
姜沐璃听不清他说什么,只缠上去亲着,忽然她脚底一滑,又一次跌入水中。
绯色纱裙湿透后黏在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段,谢缚辞喉结滚动,眼底暗色汹涌,手中动作像带着怨恨,一把捞起她的腰肢。
他薄唇贴近她的耳畔:“想要的话,自己来。”
那一刻,姜沐璃感觉心脏都滚烫滚烫的。
温热的池水荡漾,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他嗓音喑哑,抱着她时呼吸情不自禁加重。
除夕的烟火,在深沉的天色绽放成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砰砰声,响彻天际。
**
夜深人静,凤仪宫。
除夕这夜皇帝夜宿凤仪宫,紫檀雕花描金榻上,帝后并排躺着,规矩而卧。
寝殿内烛火惺忪,皇帝长眉紧紧皱成一条,薄唇一开一阖地呢喃:“嫣儿……嫣儿……”
睡梦中,有一名红衣女子在他面前翩翩起舞。
起初,脸庞模模糊糊,隔着一层面纱,他只能看见那一双美丽的眼睛。
舞毕,女子仿佛离他越来越远,他控制不住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前,揭下她的面纱。
那是一张令他魂牵梦萦了多年的玉颜。
苏嫣,果真是苏嫣。
她果然还是选择了他。
皇帝颤着伸开双臂,将苏嫣揽入怀中,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
正在他情难自控时,蓦然感觉自己双肩被轻轻推动。
“陛下?陛下?”耳畔传来熟悉的女声。
皇帝容色疲惫,缓缓掀起眼帘,顿了片刻,平息了方才梦中的失态后,道:“怎么了,皇后。”
崔继后蹙眉,侧过身子看他:“应该是臣妾问陛下怎么了。”
睡个觉还在叫心上人的名字,叫个没完没了,吵得她都无法入睡。
皇帝薄唇抿成一条线,冷声道:“朕无事。”说着,他从榻上起身,身披明黄寝衣往临窗前走去。
崔继后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心里一阵厌烦。
她的阿姐死了十七年,她就从未见过皇帝有想过阿姐一次,而今晚不过见到一个很像苏嫣的舞女,皇帝就这样魂不守舍,睡不安宁。
崔继后低垂着眼,手心紧紧攥住锦衾。
**
翌日,天光明亮,清晨的风依旧冷得刺骨,东宫延元殿石阶处的积水,倒映金漆雕纹廊柱。
姜沐璃翻了个身,浑身跟散架似的,难受得她黛眉蹙得发紧。
待身体适应了那酸痛的感觉,她颤着羽睫挣开眼,而后就着床铺的支撑点缓缓坐起身,甫一起身,顿觉得头昏昏胀胀,像是喝多了酒一样难受。
可她昨夜并没有饮酒。
昨夜?
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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