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厅外的一辆黑色豪车里,谢怀与微微侧头,左手肘慵懒地撑在中间的扶手上,目光穿过车窗,落在余知鸢身上。
黑眸黑冷,薄唇微抿,让人看不出情绪。
须臾,沈漾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侧头看向后座的谢怀与。
“谢先生,东西已经送到了,余小姐看起来很开心。”
话音落地,车窗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嗯。”谢怀与声音淡淡。
——
一品兰亭。
清晨怯生生的光线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大床上正在睡觉的女孩子,几缕金色的微光调皮地在她发丝上跳跃。
“叮铃.....”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余知鸢的睡梦。
她眨了眨眼睛,从被子里伸出一条白皙纤瘦的手臂,摸到了床头柜上正在响铃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爸爸。
余知鸢点击绿色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知知,今天晚上回家参加你姐姐的婚前宴。”像往常一样,命令的语气,让她不能做丝毫反驳。
余知鸢轻声答:“爸爸,我知道了。”
余启弘“嗯”了声,继续叮嘱她:“晚上七点半,不要迟到。”
“嗯。”
余知鸢把手机放在枕边,仰面看着天花板。
余启宏在和妈妈结婚前就有孩子了,余沅昔整整比她大了三岁。
想到和妈妈过去,余知鸢眼睛涩涩的。
妈妈是在她十五岁时去世的,那之后,余启宏就重新和范晴仪结婚,余家现在是余沅昔一家三口的家。
余知鸢伸出手指抹了抹眼角,起身下床。
一双无瑕的玉足踩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身上穿着一脸裸粉色的真丝吊带睡裙,肤色白皙娇嫩。
余知鸢一步一步走向梳妆台,拿起上面的黑色袖扣,温软的指腹抚了抚上面的字母,心脏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跳动起来。
一下一下的,像是又要把她带回到两年前在罗马的那个夜晚。
余知鸢不知道为什么那夜会遇见那个男人,总感觉忘记好了好多事情,但不可置否的是——
她对他念念不忘。
尽管,她对他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须臾,李清麦来电话了,和她说公司给她接了一个小制作电影。
余知鸢随便披了件新的睡袍,走到洗手间,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一边洗漱一边听助理说话。
“知鸢,虽然是个反派,不过人设还挺讨喜的。”李清麦在那边安慰说。
公司人人都能看出来傅少在打压余知鸢,捧余沅昔。
余知鸢抬起身,看着镜子中自己带着水珠的脸庞,“什么时候进组?”
李清麦立刻回答:“下周二。”随后,又有些打抱不平地说:“片酬有点少。”
现在是周三。
余知鸢抹了把脸,抽出一张擦脸巾擦干脸上的水。
听着助理埋怨的声音,余知鸢轻笑一声,开始拍爽肤水,“没关系。”
第3章 小仙子
颐和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谢怀与长身而立,站在视觉宽阔的透明落地窗前,背影巍然笔挺。
左手臂曲起接电话。
手机那边是一位慈祥苍老的声音,说的是粤语。
“阿与,听京城那边说,你花两百万买了个杯子?”
清透的玻璃窗上贴着几片洁白的雪花,天空还在悠悠扬扬地飘着小雪花。
谢怀与目光低敛,浓密的睫毛遮住黑眸中的所有情绪,语调温和含笑,“爷爷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谢老爷子爽朗地笑了几声:“所以阿与就是承认你有八卦了?”
谢怀与无语:“......”
谢老爷子年轻时当过律师,即使老了还是那么谨慎说话。
“爷爷就等着喝阿与的孙媳妇茶了。”谢老爷子笑呵呵地挂掉了电话。
谢怀与握着手机,目光远眺。
雪花越落越急,短短几分钟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几分钟后,他给助理沈漾打了个电话。
“傅家的结婚典礼,我去参加。”
沈漾:“好的。”
——
郊外余家别墅。
院内和大厅灯火通明,来宾笑意颜颜,逢迎着傅家和余家。
“老余,你可有福气了,女儿这么优秀,现在女婿也这么优秀。”
“是啊,傅少不仅仪表人才,能力和令媛也是不相上下。”
“老傅,你这是白得了这么好一个好媳妇啊!美国留学,有文化有能力。”
宴会长桌旁,一些贵妇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傅公子前几天不还在拍卖会上千金一掷为红颜,现在转身和余大小姐订婚了,还挺可笑的。”
“可笑什么,我女儿圈子里都说,傅言之根本不喜欢余知鸢,只是拿她当余大小姐的替身。”
“那还挺惨的。”
“果然是年轻人啊!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我听说是因为这余二小姐出轨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余知鸢款款出现,一袭黑白拼接复古连衣裙,莹润的耳垂上戴着一对红色桃形玛瑙耳坠。
余知鸢可能本来就属于小仙女那种类型的,即使骨相清冷,看起来也没有任何攻击性。
美得不可方物。
几位贵妇见她来了,立刻停止私语。
余启宏把她叫到身边,不由分说地让她认识了一些商场的老总。
余知鸢本就讨厌商场上的那一套,看着这一张张不怀好意的脸,全程都没露出一个笑。
余启宏见她这样,给现任余夫人范晴仪使了个眼色。
范晴仪立刻会意,笑着和众人抱歉,随即打着余知鸢去了别墅二楼。
和余沅昔站在一起的傅言之看到余知鸢上楼的声音,黑眸眯了眯,收紧了正在握着酒杯的手。
“言之哥哥,怎么了?”余沅昔见他脸色不好,关切地问。
傅言之脸色恢复如常。
“没什么。”
“那就好,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只要结婚那天你在场就行。”余沅昔善解人意地说。
听到这话,傅言之想到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国外肯定吃了很多苦,不由得心疼起来。
——
二楼走廊。
范晴仪严肃地看着余知鸢,脸上妆容精致,已经完全从几十年前的普通妇女变成了现在的贵妇人。
“知知,今天是你姐姐的婚前宴,你姐姐昨天还在说你没资源,让你趁着这个时间多认识些人,你今天怎么这个态度?”
声音里语重心长,听起来完全是为余知鸢好。
余知鸢掀眸看了一眼她,寂静片刻,说:
“阿姨,我也没说我想要资源啊!”
你们多管闲事了。
小姑娘声音柔柔的,说出的话却是柔中有刺。
范晴仪被噎了一下,尖锐的目光看着余知鸢。
和她母亲一个样,看似柔弱,骨头却硬。
余知鸢迎着她的目光,毫不闪躲,不卑不亢。
范晴仪没说话,独自下楼。
余知鸢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
不过又是和爸爸告状说她不服管教,不尊重她这个继母,然后爸爸就会批评她一顿,让她和阿姨道歉。
余知鸢有时候是真想不明白,每次都是这一招,不累吗?
——
一辆黑色的商务迈巴赫在黑暗中疾驰。
谢怀与在后座闭目养神,浓密的睫毛在眼睛处洒下了一片阴影,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男人脱了西装外套,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了一小片精致白皙的锁骨。
修长笔挺的双腿包裹在同色系西裤了,两手交叠松懒地放在腹部。
忽然,副驾驶的沈漾让司机放慢了车速,侧头看向后座的男人。
“谢先生,余小姐在路边。”
沈漾心里没底,上次在拍卖会上,谢先生为了余小姐千金一掷,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沈漾想着,余小姐在谢先生这里应该是特殊的。
况且外面还在飘雪,余小姐......
“停车,让她上来。”谢怀与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那抹俏丽的身影上。
路边,余知鸢搓了搓脸,寒风逆脸扑来,即使有围巾遮挡,也毫不留情地钻进了衣服里。
余知鸢拢了拢大衣,拿出手机看了看助理的位置。
远着呢。
她实在受不了宴会上那些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索性直接离开了。
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等了好久都没来,余知鸢无奈,只好又给李清麦拉了个电话让她来接。
余知鸢把手机揣在兜里,两只红红的柔手捂在同样泛红的双颊上。
京城的天气果然“美丽冻人。”
忽然,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车经过,经过她的时候放慢了车速。
余知鸢转头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走。
豪车在余知鸢前方五六米的地方停下,一个男人从副驾驶上下来,手里撑着一把黑伞走向她这里。
走近后,余知鸢认出来人,是那天给她送杯子的男人。
“余小姐,谢先生说可以捎你一段。”沈漾把伞撑在余知鸢上方。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谢先生?
沈漾笑了一下:“就是上次给你送杯子的谢先生。”
余知鸢点点头,垂眸看着自己的雪地靴,鞋底在地上摩擦了几下。
听起来很有权势,想来也不会把她卖了。
安慰好自己,余知鸢和沈漾一起走向豪车方向。
此刻,谢怀与手肘靠在扶手上,黑眸微眯,看着外面并肩走在一起的两人,不着痕迹地在沈漾身上落下了一记近乎冷漠的眼神。
握着伞柄的沈漾莫名觉得后颈发冷,缩了缩脖子,没在意。
车门打开又合上,黑色豪车在黑暗中重新发动油门。
余知鸢坐在柔软的皮革座椅里,精致小巧的鼻尖上面还带着被外面冷空气冻出的红晕。
两只柔手乖乖地攥着大衣衣摆,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一双桃花眼弯弯。
“谢先生,谢谢你捎我回家。”
小姑娘的声音又软又甜,外面明明刮得是寒风,谢七爷却觉得春天来了。
不然怎么解释对面的小仙子?
谢怀与“嗯”了声,侧头转向窗外。
黑色的车窗上倒映着余知鸢有些微红的脸蛋,草绿色的围巾遮住了精致的下巴,在车厢暖光的照映下,显得一张小脸倒没有那么清冷了。
余知鸢听到这“嗯”,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视线转向窗外,余知鸢本想给助理打个电话让她别来余家别墅了。
但是手机没电了。
犹豫了几分钟,余知鸢看向副驾驶的沈漾,刚试图说点什么,眼前就伸过来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已经解锁的黑色手机。
白配黑,绝对的视觉冲击。
这是一双适合收藏的手。
“用我的。”
谢怀与声色清冷,精致的眉眼清隽深沉,黑眸中透露着漫不经心。
余知鸢是听说过谢先生的,谢家家主死后,继承人谢怀与用了短短一个月,清空了谢家明里暗里所有的叛徒和障碍。
在谢家拿到了绝对的霸主地位,手段之狠厉,作风之暴戾。
越想越害怕,余知鸢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两只手接过那部黑色手机。
谢先生不…不会让她用命换这一分钟的通话时间吧?
毕竟年纪小,没经历过事,余知鸢一紧张,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发抖。
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捧到谢怀与面前,试探性开口:“谢…谢先生,我不打了。”
害怕得都不敢正眼看他了,目光闪躲。
第4章 小舅妈
谢怀与掀眸看了她一眼,收回手机。
他没再说话,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余知鸢则是像一个乖乖的小鸡仔一样坐在他旁边,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
谢先生长得是帅,就是有点吓人。
——
一品兰亭。
余知鸢一到家就急匆匆地拿出备用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清麦,你在哪?”
李清麦:“知鸢,我还没到余家呢,今天市中心堵车了。”
余知鸢松了口气,拿着手机窝在软椅里:“清麦,我已经到家了,你不用去余家了。”
“好。”几秒钟后,李清麦震惊地提高了嗓门:“知鸢,你怎么回来的?”
她是知道余家的位置,在郊区,根本打不到车。
余知鸢伸手捞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左捏捏右捏捏。
谢怀与的那张脸忽然出现在她脑海里,鼻梁高挺,唇色绯红,清冷又妖艳。
余知鸢奇怪的是,她对谢怀与除了害怕之外还有一种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究竟是来自哪?她想不通。
“知鸢,知鸢。”
李清麦的声音打断了余知鸢思绪,她反应过来,神色一顿:“是谢先生把我捎回来的。”
“......”沉默了片刻,李清麦发出了一声恍如隔世的声音,“谢...谢先生?知鸢,你认真的吗?”
余知鸢歪着脑袋靠在软椅里,落地窗外闪着眼花缭乱的霓虹灯,像是一场盛大的天空晚会。
墨发散在胸前,浅绿色的大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余知鸢手指揪着抱枕,神色有些呆散,清清澈澈的眸子看了眼窗外,隐约可以看见颐和酒店的最上面一层,余知鸢轻声开口:“认真的。”
——
周四,傅言之和余沅昔如期举行婚礼。
婚礼当天,傅家人请了半京城的记者,看样子是想把这场婚礼弄得人尽皆知。
酒店门口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商务车里,副驾驶的沈漾看了眼熙熙攘攘的婚礼现场,转过头看向后座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
“先生,今天挺热闹的。”
沈漾话里有话——
一个结婚典礼,远远用不着请来半个京城的记者。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怀与慵懒地陷在座椅里,双眸闭合,绯色的唇角溢出一抹笑。
不轻不重,不深不浅,沈漾压根不明白这声笑的意思。
沈漾又看了眼婚礼现场,傅家和余家想要开拓港区市场在商圈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在这些记者......
他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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