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启深眯着双眸,怒火冲上头。慕言怕他闹事,连忙将他拉到一边,冷了眉眼:“姜启深,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来打扰我。”
他怎能不记得,只是他容忍不了。
如果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沈焱,任何人他都无法容忍。
哪怕她气他恼他,他还是会我行我素。
“小孩子早恋不好,我要看着你。”
他说的坚定,慕言真是无语,松开他,就直接唤了方以琛,“我们走吧。”
方以琛应声,姜启深却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一把将她拦在身后,同时挑衅地推了方以琛一把,眼底带了些狠意,“离她远点。”
方以琛没后退,拍了拍胸口被姜启深推过的地方,脊背挺得笔直,直视他,“姜少爷,你我都是慕言的朋友,你没资格对我这么说。”
姜启深没想到方以琛温和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锐利又锋芒的獠牙,正想上前一步继续挑事,却被慕言狠狠拽住了小臂。
冰凉的手串硌着掌心,她眉心紧拧,眼角微微有了狠意,瞪着他低声嘶吼着:“姜启深,不要太过分!”
不等他回神,她就带着方以琛撤离。
他望着那抹坚定离开的背影,盘在心底那根丝丝密密的细线又开始紧了起来。
在两人即将走出餐厅大门时,他嘶声喊了一句,“慕言,焱哥在楼上,你确定不要去见他一面!”
慕言闻声顿住脚步,低垂的眉眼渐渐平直,没多久,不发一声带人离开。
他在身后颓然望了许久才上了二楼。
车里,慕言再次跟方以琛道歉。
方以琛并不生气,甚至还有点开心。
慕言望着窗外,脑海里回荡着姜启深最后的那句话。
还有三天。
再想到会抽离出沈焱的生命中时,她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直到方以琛放缓车速,两人才同时发声。
四目相对,方以琛说,“你先。”
慕言咽下道别的话,还是替姜启深道了歉,“他人很好,只是骄纵惯了,你别介意。”
不知怎么,听到她用‘骄纵’来形容姜启深时,他那一向不入世俗的心竟有了一丝妒意。
知道骄纵还能包容,一再地替他向自己道歉,彼此间定然是十分信赖的。
“明天见。”
话音落完,慕言解开安全带就准备下车,方以琛突然笑着说:“看来,这次不该让女士优先。”
慕言不解。
“陪我到河边走走吧。”
两人就这样一路带着各自的心事走到河边。
这里的河光之景不如时光流歌,但是很安静。从河面吹来的习习凉风,使人瞬间舒朗。
慕言站在河边,放空思绪感受这种平静。
方以琛看着她,淡薄的光影下将他的侧脸映得格外认真。
“慕言。”
“嗯?”
“跟我一起离开如何?”
慕言惊神回眸,方以琛好看的脸庞中流露出鲜有的严肃与专注。
“我的人生轨迹很清晰,唯一的意外就是遇见你。与你相处的这段日子,让我无比确信,我希望你跟我一起离开。”
方以琛的告白简短诚恳,惊得她半晌未回神。
“今晚那首歌就是我想告诉你的话,不用着急回复,答应我,你会认真思考我的提议。”
第101章 沈焱,再见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方以琛就将她送回宿舍。
躺到床上后,她那颗心才由震惊转为悸动,后归于平静。
随后陷入一片混沌。
她自觉对感情后知后觉,也不知晓方以琛什么时候对自己上了心。
困得迷糊时手机震了起来,慕言接过来就听见姜启深低沉又暗哑的嗓音。
“我在楼下。”
慕言酸着眼角去看了时间,凌晨两点。
“什么事?”
谈不上疏冷,慕言带着困意问他。姜启深喝了不少酒,站在微凉的夜风中盯着对面楼层定定望着,“下来再说。”
慕言顿了一会。
“三天后焱哥就要跟肖雅丽订婚,你确定现在睡得着?”
许是因为喝多酒的缘故,姜启深的话语中也没了往日的温柔。
慕言已经竭力不去想沈焱,沉默后仍不肯松口,缓缓回着:“不下去了。”
“原因。”
姜启深问的平静,慕言压着呼吸一点点攥紧手机,直到他又重复一遍,才拧紧眉心低声回应:“宿管阿姨睡了,有事以后再说。”
“借口。慕言,你在逃避。”
姜启深说的直白,慕言心口缩紧,不想再聊就挂了电话。
睁开眼,好不容易积攒的困意消散殆净。
室内的空调轻轻作响,她双目无神,盯着黑暗的天花板望了一会,然后翻过身将自己埋进薄毯里。
下一秒,空旷的静夜里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附近两栋楼住的都是假期留宿备考的人,被这猝不及防的吵闹声扰了睡眠,很快就掀起一片骂声。
姜启深不肯停,无谓地斜靠在车前,单手探进车窗一直摁着。
一声一声,像不断错乱的琴弦,一涌而入,全都砸进她的心口里。
没多久,她听见宿管阿姨出门怒声呵斥,但这尖锐的刺耳声仍没停歇。
楼层亮灯越来越多,咒骂嘶喊声不绝于耳,姜启深哪里管顾,在一片杂乱的声音中清然喊出5B12号。
他竟然连她的宿舍门牌都知晓。
这时有人来敲门,慕言忐忑下床,刚开门就见宿管阿姨披着薄衣,一脸不悦地问她:“楼下那人是你哥哥?”
她不知姜启深胡说了什么,想否认。
宿管阿姨见她迟疑,掏出手机就说:“不是的话,我报警了。”
“……”
慕言被迫点头,但仍不想见他,拜托阿姨:“阿姨,你跟他说我已经睡了,有事以后再说。”
楼道里出现不少吵闹声,阿姨见两人熟识,不耐烦地让她下楼,赶紧处理让他消停。
慕言闻言,只能顺手披了一件长外衣跟着出门。
见他一副散漫微醺的模样,慕言真是恼,走到跟前就愤愤质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启深这才停手,掀起一丝苦笑,“见你。”
慕言微怔,回神后,低了声音劝他,“你喝多了,今天很晚了,回吧。”
姜启深却一把拉住她,“跟我去见焱哥。”
晚上两人一起吃的饭,姜启深醉了,他势必也不好过。
可她又能做什么。
她想拿掉手腕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许是因为喝多的缘故,他的手格外烫人。
就像她一遍遍压下去的眼尾。
姜启深不肯松,直到她挣脱几次无果后,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情绪,极为压抑地嘶吼他,“让我走!”
桎梏在手腕上的那只手微微松动。
不想让自己太狼狈,慕言背过身快速抹掉眼泪。
姜启深想安慰她,抱抱她。可想到沈焱,他只能看着她,眼底的光影暗了又暗。
“心里有,为什么不去争取……”低哑的嗓音中夹着几丝干涩。
慕言锁紧眉心没回应。
两人站了许久。
宿管阿姨时不时会透过窗户望过这边的情景,见两人僵着也不说话,再次不耐烦地喊了一句:“好了没有?”
慕言转身,神色已经平静,“姜启深,我不会跟你去见他。”
“我与他已经解除了捆绑,自此之后,他的事都与我无关,还希望你不要再勉强我……”
她说的坦然,也足够清楚。
哭过的双眼丝毫看不出痕迹。
……
三天后,江城里各大媒体都在争相报道沈肖两家这场惹人瞩目的订婚礼。
慕言漫无目的地坐在公交上,从起点到终点,又从终点回到原点。
她一路望着窗外,看着来往匆匆的行人与车流,还有大半个江城都漫没在喜色中。
临近终点时,公车屏幕上插播了一条沈焱的专访,她才回神。
多日未见,此刻沈焱一身墨蓝色高定西装,眉宇轩昂地端坐在沙发上。
名门贵族中的气质中,掩去往日的沉敛与锋芒,多了一种特有的骄矜。
这是他首次以专访的形式出镜,面对采访人的提问,对答的从容与优雅。
直到,采访人问到,“外界都在盛传沈肖两家即将联姻,您如何看待?”
沈焱自信温和的神色中有了一丝停顿,随后坦然回道:“水到渠成。”
“那您对两人未来的婚姻有何期许?”
“自然是家庭和睦,夫妻同心。”
“如果借今天这个平台,您会对她说什么?”
插播结束,车上不少人已经自动脑补了剧情。
看得出,视屏是前段时间录制的,那时沈焱还未松口。
慕言盯着屏幕,心口像被钉了一根长钉,底部那道被封严实的口子又裂了丝缝隙。
她痛的几乎难以喘息。
逼退浮在眼底的涩意后,她拿出手机找到沈焱的号码,望着‘长腿叔叔’四个字,最终在心底说了。
沈焱,再见。
收拾好情绪后,慕言起身下车,好在今天她并没有时间伤秋感怀,晓蝶在前一天发来信息,今天下午两点她要接机。
这是最近以来最令她开心的一件事。
江城机场很大,即便她来过一次,还是找了半天才找到接机处。
她到的早,等机过程中,无意瞥见身旁的男人正在用ipad看视屏,时间节点正好是沈焱与肖雅丽彼此交换订婚戒指的画面。
她不禁苦笑,还真是避无可避。
既然不可避,那就只有坦然面对。
她顺着视屏看了一会,舞台上,沈焱一身正装,向来沉稳无波的眉宇中带着淡淡的漠然与疏离。
第102章 错失
这场订婚宴隆重风光,是江城近几年最盛大的一场联姻。
一对璧人在璀璨霓幻的灯光下格外耀眼,外人怎么看,两人都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就像沈焱所讲,沈肖两家的事,不过是水到渠成。
……
慕言沉静地看完了整个流程。
就在司仪宣布两人订婚仪式完成,现场所有人准备鼓掌时,肖雅丽打断司仪握起话筒,一双妆容俏丽的眼眶去看沈焱,红了又红。
旁边男人插着耳机,慕言听不见现场声音,只能看见她侧对沈焱,紧张又动情地说着什么。
说完,全场一片热烈,都在等沈焱。
镜头调切,沈焱深邃立体的五官瞬间被放大,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温润如水。
他抬起手,为她拂掉脸上的泪。
然后将她缓缓拥进怀里……
这场声势浩大的订婚礼终以两人的温存圆满落幕。
慕言想,如果她不识沈焱,两人相拥的这一幕,无疑是她见过最为感动的画面。
她看见了肖雅丽的爱意。
肖雅丽对他说,“沈焱,这辈子,我只赌你……”
想到叶晨,慕言收回视线看了眼时间,距离晓蝶落地还有两个小时。
她想找个地方眯一会,没走两步就听见背后猛然传来一声,“我靠!沈家竟然有个5岁的长孙?”
慕言不觉回头,就见ipad男无比震惊地在打电话,“沈家竟然有个长孙,还是沈政的孩子!”
!!!
慕言整个人像被冻住般定在原地,后面内容一点没听进去。
沈焱,沈政,她从来都不知道沈家还有一个沈政……
婚宴这边,姜启深在沈振飞宣布完“双喜临门”的另一喜后,也是惊了半晌没回神。
他终于知道沈焱为何会松口与肖家的婚事。
反应过来后,他第一时间给慕言打了电话,直到很多遍慕言都没接,他才退到宴会厅外,给沈焱暗中比了手势匆忙离去。
慕言站在原地,不知停了多久,手机没停歇在震,可她就是提不起任何力气。
回过神来,她才惊然发觉脸上都是泪。
是她错失了沈焱。
——厚重如他,他从来就不会做出这种辜负人心的事……
混混沌沌地坐等了两个小时,晓蝶一脸兴奋,出来见她双眼红的厉害,顿时惊了神色抬起她的脸问她,“言言,你怎么了!”
慕言抱着她,嗓尖干涩,心疼的难以自抑。
“是不是沈叔叔?我看新闻他订婚了。”
晓蝶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慕言死死咬唇不让自己出声,眼泪不争气地又流了出来。
……
两人在机场里呆了许久,直到她累的极了,才在公交上昏沉睡去。
晓蝶望着车上复播沈焱的专访,不觉将怀中的慕言搂紧。
姜启深的电话再次震了起来,晓蝶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接了。
“启深哥,我是晓蝶。”
电话那端明显顿了一下,很快追问,“慕言呢?”
晓蝶垂下眉眼瞥着慕言,“睡着了。”
姜启深不太相信,“你们在哪?我现在过去!”
晓蝶见慕言神色很差,双眼已经浮肿,并没告诉他。
姜启深整个人更急了,临近红灯时脚底不觉用力,直接闯了过去。
“晓蝶,我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说,告诉我你们在哪!”
“启深哥,她现在需要休息。”
电话现了忙音,姜启深随手将手机丢下,直接调头折回酒店去找沈焱。
沈家正在准备晚场酒宴,沈焱独自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抽烟。
屋内窗帘紧闭,一盏灯没开。他修长的手指及双腿,都包裹在这片浓如黑墨的昏暗中。
听见响动,他并未抬眸,慢慢抽完最后一口烟,捻灭后才抬头。
“找到言言了。”
他问的平静,姜启深沮丧摇头。
沈焱没说什么,转过视线,抬手捏了捏眉心。
姜启深一肚子话,但现在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没多久,沈焱起身,扣上西服扣又顺了顺衣装,告诉姜启深:“既然她选择了,那就尊重她的选择。”
姜启深知道他今天一天都在等。
但凡慕言出现或有任何表示,这场订婚都不可能成功。
他了解沈焱,只要他不想做的,必定有退路可言。
可她没出现,甚至一点音讯也未透露。
有人打了催场电话。
沈焱没再逗留,走到门口时,姜启深急声唤他,“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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