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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橙拢着衣服，几乎是贴着萧时钦走的。
男人就势搂着她，眉眼间带着笑，“还逛吗？”
“不了不了，走吧。”
沐橙抖着声线，牙齿都在发颤。
最后，两人找了家沿河的客栈，古色古香，很有味道。
老板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说着当地话，吴侬软语的，语速不快，沐橙勉强能听懂。
这个时候不是旺季，也不是节假日，过来玩的人不多，住进客栈的人就他们这一对。
萧时钦要了三楼的房间。
视野很好，推开窗就是古城河。红红的灯笼从檐角垂下来，红色的光映在灰色的砖墙上，氤氲着水雾，朦胧而又诗意。
沐橙手肘抵在窗棱上，耸着肩，看向窗外。
住在这种地方，生活节奏好像都变慢了。
萧时钦从浴室出来，一抬眸看到她这副模样，把毛巾丢在椅背上，走过去，从后面揽上去，下巴贴着她，“喜欢这里？”
“嗯，住在这里，感觉烦恼都变没了。”
话音里向往的意味很浓，萧时钦忍不住偏头去看她，只看到个侧脸。
微微扬起的嘴角，以及熠熠生辉的瞳眸。
萧时钦忍不住亲了亲她，去抓她露在外面的手，很凉。
明明很怕冷的人，这会儿倒像是没感觉了。
萧时钦把她的手包在掌心里暖着，说：“既然这么喜欢，那我们就多住两天。”
“你不用忙吗？”沐橙偏头看他。
提到这个，萧时钦的表情变得有些冷，他转过头，将她又抱紧了些，目视着窗外，语调中听不出喜怒，“那些都不重要。”
刚说完，他放在边上的手机就响起了微信提示音，萧时钦伸手去拿，点开的时候沐橙扫过去，是熟悉的头像。
男人看了眼，就又锁了屏，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怎么不回？”沐橙拿眼斜他。
第110章 慌
萧时钦捏了捏她微鼓的脸，轻笑，“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回。”
他脸上是真看不出一点异样。
沐橙腹诽了句，可真能装。
倒也没撕破脸追根究底地问，问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沐橙转过身，准备拿了浴袍去洗澡。
萧时钦摁住她的手，睇看她，“生气了？”
“没有啊。”沐橙语调轻松，想要挣脱，“我心情好着呢。”
萧时钦不肯松，追问：“真的好？”
“好的不能再好了。”沐橙想走。
男人一把勾住她的腰，禁锢在身前，去扯她脸颊，“说谎。”
沐橙有些气，去拍他的手。
萧时钦被打了两下，也没松开她。不知道哪里看出她心情不好，非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生气？”
“真的没生气，快松开，我要去洗澡了。”
“回答了，我就放手。”
话音不及落，桌上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趁着萧时钦分神的功夫，沐橙挣脱开，一个闪身抄起床上的浴袍，就进了浴室。
门“通”地一声合上，磨砂玻璃后面是沐橙窈窕的身影，萧时钦走到窗边，姿势散漫地倚在窗棱上，目视着浴室的方向。
电话来自海市，那头的人是他留在萧氏的心腹。
通话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
接完后，萧时钦的脸色很不好看，甚至可以说很烦躁。
单单萧棣，不足为惧。
但他背后还有个萧令坤，就很棘手。
萧时钦冷着眉眼，下意识要去拿烟盒，突然想到什么，又收回了手。
他转过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竟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萧时钦不由想起五年前，萧靳死讯传回国内的那一天，也是下的这样的雪。他站在沐家别墅外，看着沐橙在院子里，淋了一夜的雪。
说实话，那一刻，他心里是庆幸的。
说他冷血也好，反正也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又不在一起长大，他对萧靳没什么感情，这是事实，也无可辩驳。
他在乎的，从来只有沐橙一个。
萧靳死了，她的眼里才能看到他。
可萧时钦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沐橙再也走不过初雪这个坎。
每年海市初雪这一天，不论她在干什么，都要去九公山一趟。
而这一天，也同样成了萧时钦心里的结，她去，他就陪着，只是他从来不让她知道而已。
他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浴室里水声停止，萧时钦才把木窗合上。
沐橙到底是累了，躺在被窝里，没坚持一会儿，就睡着了。
萧时钦勾着她，把人拉进怀里。
她睡觉的时候很乖，双腿并拢的，手和脸都贴着他。
萧时钦不自觉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末了，轻叹了声，“你什么时候能在乎我一点？”
自然，无人应答。
第二天，沐橙是在一派烟火气中，醒过来的。
喧嚣声，伴着清晨的阳光，从窗玻璃外透进来。
沐橙愣了好一会儿，思绪才慢慢回笼。
床上只有她一个，萧时钦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不过他的大衣还挂在衣架上。
沐橙起床换了衣服，洗漱完准备下楼。
刚拉开门，就闻到楼道里飘上来的食物的香味，一瞬间，肚子就叽里咕噜地闹腾起来。
一楼，半开放式的厨房后面，萧时钦系着围裙正在煎鸡蛋，身后的餐桌上放着两杯豆浆。
听到动静，男人关了火，转过身，笑道：“醒了？我还想着待会儿上去叫你起床。”
沐橙看了看四周，问：“老板老板娘呢？”
“他们出去了。”
沐橙点点头，走过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萧时钦正把荷包蛋盛起来，闻言，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口，“乖，你只要负责吃就行。”
沐橙微仰着头，嘴角溢出一抹笑，“那你岂不是很辛苦？”
“确实。”萧时钦眉头皱了皱，随即冲她挑起了眉梢，“所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沐橙装模作样地思考了片刻，笑说：“那就奖励你待会儿多吃点。”
萧时钦轻笑出声，倒也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吃早饭的时候，萧时钦问道：“有什么想看的？”
沐橙讶异抬眸。
萧时钦捏捏她下巴，笑，“不是说好了多待两天？”
沐橙以为他昨天说笑的，原来真有这打算，便也不客气，兴致勃勃地问起周围有什么特色景点。
萧时钦回忆了一番昨天看过的攻略，开始一一介绍。
只可惜，两人终究还是没去成。
这次有事的不是萧时钦，而是沐橙。
两人用完早饭，准备出发的时候，众信医院来了电话，说蒋淑突然昏倒了。
沐橙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再也待不住，就要回海市。
她的慌乱都写在脸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手都在打颤，萧时钦眉峰皱了起来，走过去按住她的肩。
嗓音却很沉稳，“别怕，众信那边我留了人，他们没打电话过来，可见情况还可控。”
沐橙这会儿没法正常思考。
她太乱了，不敢想象，如果蒋淑也出事了，她该怎么办？
沐橙仰头看他，眼底写满了害怕和脆弱，“时钦，我好害怕。”
她现在甚至很后悔，为什么要跑来蓉城，为什么不好好在医院里陪着。
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让萧时钦心头发梗，有些苦有些涩，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手一带把人拥进怀里，“乖，没事的，相信我。”
说罢，把她的手攥在手里，提了东西，拉起她往外走。
萧时钦昨天开车来的，司机就在附近待命，收到消息就停在了路口。
两人直接坐进去。
车子很快上了高速。
沐橙两眼看着窗外，木木地发着呆。
萧时钦一手搂着她，一手在平板上敲敲打打，交代着事情。
虽然他人走了，但蓉城的事还得继续。
但终究，发信息能交代的太有限。很快，那头的语音电话就过来了。
说话声，拉回了沐橙的思绪。
她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但又没完全冷静下来，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厉害。
沐橙想到了曾经在明家的日子。
第111章 陪
那会儿，沐橙刚到明家半年，蒋淑怀孕了，反应很大，而明父又在创业初期，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
有一天晚上，她听到明父悄悄问蒋淑，要不要把她重新送回福利院去。
沐橙不想回去，她喜欢明家。
但又清楚地知道，蒋淑怀了孕，他们没了收养她的必要。
她甚至害怕的，没有留下来听蒋淑的回答。
然而莫名的，明家并未将她送回去。
直到很久之后，沐橙才知道，蒋淑不同意明父的提议，执意要把她留下。
而她也做到了，真的把沐橙当成亲生女儿养。
明轩有的，她一样也不缺，甚至更多。
沐橙眼眶发烫，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她不知道，如果蒋淑真出了事，她该怎么办？
她觉得，她会疯。
萧时钦的余光一直扫着她，见她这样，来不及交代，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把人抱在腿上，去帮她擦脸上的泪，“怎么了？担心？”
沐橙转过头看他，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自己跟明家的感情。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胜过家人。
“真是个水娃娃。”
萧时钦似叹了口气，贴近她的眼睑，轻轻吮吸，“过后，可不能说我故意欺负你。”
隔着水雾，他漆色的瞳眸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沐橙主动勾住他的脖颈。
这会儿，她就像一根浮木，迫切地想要找个支撑点，汲取力量。
“乖，相信我，会没事的。”
“可这么久了，众信那边还没有消息。”
这话语里，充斥着满满的不安和焦虑。
萧时钦攥紧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沐橙看了他好一会儿，点点头，依赖地靠在他身上。
萧时钦拿了手机，找到安排在众信的人，刚点了微信，上面就跳出语音通话的请求。
他点击接听。
沐橙凑的近，有声音从听筒里面泄出来，她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字眼，立马直起身，眼巴巴地看过去。
一双眼睛红红的，看着格外可怜。
对面的人知道萧时钦最关心什么，所以一上来就汇报了蒋淑的最新情况，没什么大事。
他亲了亲她，了然地点了外扩。
“现在人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在挂盐水。”
沐橙立马抢白，“医生说什么？”
那头的人听见换了个人，嗓音停滞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把情况又说了一遍。
交代的很清楚。
蒋淑没什么，就是忙得忘了吃饭，她本身有低血糖，这段时间又忧心明轩的事，这下来了个爆发点，没撑住就晕倒了。
关了扩音，萧时钦指腹蹭了蹭她，轻声说：“我已经让人安排了护工，先过去照顾明轩。”
这一刻，沐橙是心安的。
她头靠在他肩颈处，呼吸扑在他的耳背上，一下一下，软软的，绵长的。
萧时钦还在交代对方一些事，一条一条很细致，安排的十分妥帖。
他说这些的时候，没避着沐橙，她听得清清楚楚。
有些事，甚至连她都没想到。
可见，并不是为了做给她看。
沐橙的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是极分明的轮廓。
他眸光专注地落在手机上，嘴唇开合，看上去有些严肃，凸起的喉结随着他说话，偶尔滚动一下。
沐橙心念倏地动了动，抬起手，鬼使神差地就摸了上去。
等她反应过来，指尖已经被萧时钦攥在了掌心。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交代了那头几句，才挂上电话。而后，偏头看向她，“怎么了？”
沐橙不说话，只看着他，眼睛湿湿的、红红的，眼底似乎还藏着些别的情绪。
这时，平板又传来动静，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工作上的事。
一路上，他都在处理各种各样的事。
肉眼可见的忙。
萧时钦转过头，就要去拿。
沐橙就在这时伸出手，捧着他的脸掰回来，就压了下去。
早在之前，司机就极有眼色地升起了隔板。
这会儿倒是方便了。
沐橙难得的主动，萧时钦自然心中愉悦，右手托着她的背往自己身上压。
从唇齿间，他能感觉出一点她的情绪，不同于平常时候，甚至和刻意讨好时都不大一样。
许久后，两人才停下。
安静的车厢内充斥着，不稳的呼吸声。
贴在沐橙背后的掌心用了很大的力，把人压过去。她能感觉出，萧时钦情动的很厉害，沐橙自己也是。
但很显然，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她心跳如擂鼓，胸腔之中压着某种情绪，似乎想要冲出桎梏迸发出来。
萧时钦贴近她的右耳，嗓音嘶哑着说：“乖，再忍忍，等回了海市给你。”
——
三个多小时后，车缓缓驶进众信私立医院。
车尚未停稳，沐橙人就已经冲了出去，萧时钦交代司机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他忙拿起她丢在座椅上的衣服，匆匆追了上去。
医院里。
蒋淑还挂着水，人倒是睡着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算不错。
沐橙轻手轻脚地进去，没将人吵醒。
护工站起来，冲她示意了下，就进卫生间去上厕所。
沐橙从床尾绕过去，看了眼吊瓶，随即视线落在蒋淑身上。她头挨着枕头，短发自然滑落，露出里面半白的头发。
沐橙突然感觉一阵心酸。
因为还担心着明轩那边，没在病房待多久，她人就出来了。
萧时钦就等在门边上，一抬眸就看到了她眼角的湿意，眼眶倒是不红。
“怎么了？”
他拿手里的衣服替她披上，末了，用手托起她的脸，俯身凑近，嗓音低沉而又温柔，“怎么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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