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束多多良:“来吧,小天坂,我有预感,今晚我们可以拍到一个璀璨非常的城市夜景,那将会是一份绝佳的生日礼物。”
“听起来真不错。”
天坂佳乃跟着他的脚步,往天台走。
到了顶楼,那扇铁门依旧紧闭。
十束多多良试图去推开门,发现门锁上了。
一旁的天坂佳乃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门还是锁着,她刚才所说的“去天台看了夜景”就不成立了。
不过十束多多良也不在意这细枝末节,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门锁的形状,然后点亮终端所拥有的“照明”功能,就这白色的光端详着内里的锁芯结构。
眯着眼打量了大约五分钟后,十束多多良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开锁方案了。
他把手上的摄像机递向天坂佳乃,说:“小天坂,你先帮我拿着它一会儿,我试试看能不能弄开这扇铁门。”
“哦,好。”
天坂佳乃接过摄像机,下一刻,她看见十束多多良从不知道从身上的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根极细长的铁丝。
十束多多良熟练地把铁丝两端叠合,然后绞在一起,拧成一股较粗的“开锁工具”。
他把“开锁工具”捅入锁孔内,开始往左右方向不停地拨动。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原本在锁孔中难以移动的粗铁丝变得松动,锁舌缩入门锁,铁门开启。
十束多多良以魔术般的手法完美地完成了一次非□□。
见状,天坂佳乃不由得挑起眉,笑着调侃道:“我还以为十束先生只做文职工作。”
十束多多良眨眨眼睛,自得地回答:“文职工作偶尔也需要用一点巧劲才能够胜任嘛。”
对此,天坂佳乃不置可否。
两人推门而入。
高空的风寒冷凛冽,风速迅疾,冷刀子一般,刮得人的脸生疼。
当推开门,看到蓦然出现在视线中的高塔时,天坂佳乃短暂地被在塔身上的彩灯所迷住了眼。
天台空阔,可将面前的高塔一览无余,那些一闪一闪的金色光点就宛如漫天星光,流溢着灿烂光芒,照亮了半个城市的夜空,煌煌燃烧成无边的火焰。
天坂佳乃看呆了,不由得低喃出声,“……漂亮。”
一旁的十束多多良应和道:“是吧,这是之前外出夜拍的时候,我偶然发现的地方。别人都说大城市里看不见星光,但我觉得,它们就是城市的星光,漂亮得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天坂佳乃的眼神变得柔和,“确实,这是一份很好的礼物。”
眼前的璀璨令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跟随父母进入山林时看见的景象。
那时候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在林间潺潺流淌的溪流也发着光,无数萤火虫因他们的到来而从茂密的草丛中飞出,在空中飞舞,划出一道道莹绿的弧线。
虽然当时是因为想要躲避顶级“血猎”的追踪,逃开围剿,所以才深夜入山,是万般无奈下的仓皇之举。
但如此惊艳的景色却也深深印刻进了天坂佳乃的记忆中,成为她在经年后能回忆起来的、少有的几个闪光点。
十束多多良举起摄像机,开始拍摄。
“小天坂,你能够往前走几步,站到那边的栏杆前面吗?”他指挥着天坂佳乃站位,镜头随着往左移动。
一个靠在护栏边的男生毫无征兆地入镜。
他之前一直都站在阴影处,没有出声,所以十束多多良并没有发现他。
十束多多良“噫”了一声,他有几分不可思议地扫视站在天台边缘的人。
天台的铁门是上锁的,而他刚刚才打开锁,那这个男生是怎么赶在他们之前进来的?
不过十束多多良依旧对那个男生释放善意,微笑着打招呼道:“晚上好啊,你在那里做什么呢?”
男生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身材瘦劲,他背对着镜头,看不到脸,只能看见发色呈银白色调,中短发。
面对十束多多良的问好,男生既没有转身也并不搭理,肩膀微微耸起来,右手摸向衣兜,仿佛只想单纯地欣赏夜景,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
望着他,天坂佳乃却是不由得皱起眉头,不知为何,她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些许违和感。
天坂佳乃暗忖:十束多多良的战斗力并不高,是“吠舞罗内最弱的干部”,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也正常。但自己刚才也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存在,这就十分不寻常了。
至少,这可以说明,那个男生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想着,天坂佳乃默默上前一步,伸手去护十束多多良,她的表情很不好,几乎可以说得上冷漠。
“十束先生,你不要走过去。”
十束多多良看向突然拦在自己腰间的手,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小天坂。”
在两人说话间,男生的动作更加夸张,手臂紧绷着,有什么事物在衣袋中鼓胀。
天坂佳乃的神情凝重,言简意赅道:“十束先生,那家伙的样子很不对劲,你退到我身后去好吗。”
借着昏暗的灯光,天坂佳乃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那个男生的右手上。
他想做什么?在拿什么东西出来?
出乎意料的,男生弯下腰扶栏,夸张地大笑起来,笑声听得人发瘆。
下一瞬,无色之王无征兆地转身,同时从口袋中抽出一把通体漆黑的□□,枪口正对十束多多良的心脏。
他扣下扳机。
“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坚硬的合金子弹离膛射出,带出破风尖鸣。
电光火石之间,天坂佳乃的瞳孔紧缩,来不及思考就按倒了十束多多良。
但她依然看见了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
暗红深黑的血液在十束多多良的身下汨汨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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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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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过这么多年的生死博弈后,天坂佳乃已经将战斗意识深深镌刻进自己的每一条反射神经中。
所以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在弹壳落地的一瞬间,天坂佳乃就已经转换为吸血鬼形态。
绮丽的绯色在天坂佳乃的眼中漫覆,浸染瞳仁,尖锐的上獠牙长出,黑色的巨大蝠翼随之展开,翼展甚至一度遮蔽月亮。
面对如此庞然的红瞳怪物,无色之王却仿佛感觉不到恐惧,反而亢奋地大笑起来,身体不停抖动着,笑得像个神经失常的疯子。
他享受这种生死一线的惊心,喜欢被逼到绝处的人对自己露出獠牙,只有一直提心吊胆地活着,才能触摸到真实的世界。
他喟叹道:“真不错啊,好一场华而不实的威吓。”
那歇斯底里的狂笑声令天坂佳乃感到深深的厌恶,她不再防守,而是以“黑雾”勾出十数支致命的箭矢。
“雾箭”悬浮在天坂佳乃的身旁,如一只只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无色之王。
接着,天坂佳乃划破自己的手臂,通过催动血咒,将自己的血液凝成惯用的“血长矛”。
那“血长矛”全长约1.7米,矛刃呈长三角形,刃口锋利、削铁如泥,细看,甚至可见殷红的血丝在长矛内部自上而下地缓慢流动着。
整支矛并非是固定形态的,它就宛如带有生命的活物一般,跟随着物主的心跳脉搏一舒一张,刃口无时不刻不被血液洗刷得更为锐利。
比起纯粹由“黑雾”制成的箭矢,血长矛的杀伤力更大,也更加坚韧,不会因外力重击而轻易折断。
并且由于“血咒”激发了吸血鬼的血液特性,所以“血长矛”的矛刃自带猛毒和腐蚀性。
只要在交战过程敌人不慎被它砍伤一次,就几乎等同于被宣告了死亡的下场。
如非以命搏命的战斗,天坂佳乃一向都避免使用血咒。
不仅是因为催动血咒要求她必须弄伤自己,也因为这对她的精力消耗极大,只要血咒一刻不终止,那她身上的伤口就一刻也没办法自愈。
总而言之,祭出“血长矛”,就意味着天坂佳乃必须保证自己比敌人更加扛得住伤害,可以硬生生磨死对方。
现在,天坂佳乃已经蓄势待发了,她血瞳中的杀意浓郁得简直要溢出来。
没有人能够当着她的面伤害了她重视的人之后还可以全身而退,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她也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无色之王的眼神中写满疯狂,看向天坂佳乃的视线淬着刻骨的毒。
他嗤笑一声,不无嘲讽地说:“自命不凡的权外者,你肯定觉得自己很厉害、很了不起,对吧?”
天坂佳乃怒极反笑,“这可远远不止是‘威吓’,你今天死定了,我说的,哪怕就是上帝显灵也救不了你。”
天坂佳乃没有跟他过多废话,直接挑起“血长矛”,大跨步暴冲上前,一个瞬身,闪现于无色之王身前,举矛便刺。
无色之王勉强躲过天坂佳乃的第一击,外套被划破,布碎飞散到空中。
待稍微稳住身形之后,无色之王举枪射击,撞针敲击子弹壳的引火点,火药瞬间点燃,子弹接二连三地迸射而出,巨大的轰鸣声穿云裂石。
天坂佳乃闻到浓烈呛鼻的火药味,身影如鬼魅移行,避开旋转的子弹,再次逼近无色之王。
这次,天坂佳乃不再给对方留出任何躲闪的空间,贴身之后,身旁的十数支“雾箭”齐发,堵截了他的退路。
其中一支“雾箭”精准地命中了无色之王的肩膀。
他痛呼一声,步伐停滞了一瞬。
天坂佳乃抓住这难得的破绽,再次挥舞“血长矛”,往他的胸膛刺出。
“刺啦——”长矛贯穿无色之王的胸口。
天坂佳乃更用力地往前又捅了一下,直至长矛的一半都穿透过敌人的胸膛,她才取消血咒。
血咒消失后,长矛从矛刃顶端开始一寸寸碎裂,最终完全散成千万颗血珠子,随冷风雾化而去。
无色之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啊!”
血,粘稠的血,泛着腥味的血,鲜红的液体仿若喷泉一般从无色之王的右胸喷涌而出。
无色之王抽搐着后退,他恨到目眦欲裂,红血丝遍布眼球,配合衣服上的斑斑血迹,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罗刹。
但是他能做的也就仅限于此了。
在天坂佳乃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无色之王往后栽倒,后脑勺撞在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抽搐了一会儿后,他仿若失去了全部生机,甚至连胸腔都不再起伏,气息消失殆尽。
看着那一滩刺目的深红在地面上横流,一点点的,逐渐渗入水泥裂缝中。
天坂佳乃听见了自己心脏鼓噪的嘈杂声,激烈的战斗极大地勾出了她身为吸血鬼的天性,渴血的“心兽”再度发出窃窃私语,蛊惑着她的理智。
为了平复下躁动不安的心绪,天坂佳乃捂住鼻子,只通过嘴巴来进行深呼吸,不断吸气、吐气。
如此循回往复了几遍,直到那些不断堆叠的私语彻底消失不见,天坂佳乃才停下动作。
在恢复理智的第一时间,天坂佳乃就跌跌撞撞地跑向受伤的十束多多良,在他身旁蹲下,附耳于他的胸膛上,去听心音。
在确认过人还活着、在正常地呼吸之后,天坂佳乃原本紧绷着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些。
还好,虽然不幸中枪,但现下的心跳声有力,心脏“扑通扑通”地跃动着,为全身器官供给氧气。
天坂佳乃张口,感到自己的喉咙发紧,声音绷成一条直线,“十束先生?”
十束多多良听见了她的喊声,眼睛勉强睁开一线,内里的光芒还是凝聚的,并未失神,只是人却说不出话来了,仅仅吐出几个气音,喉咙里的血沫就涌出来了。
天坂佳乃没有迟疑,当机立断地把人半抱起来,找出位于肋下的出血点,然后用力按住,以此来尽量阻止温热的鲜血从枪伤中流出。
那血液太烫,灼热得如同无数粒火星,一路流淌着烧入天坂佳乃的心底。
意识到这样下去并不能阻止怀中的人因失血过多而死亡,天坂佳乃猛地抬手,在手中凝出一把“雾刀”,径直把刃口对准弹孔,挑入伤口,想要把子弹挖出。
十束多多良痛得抽搐起来,捏上天坂佳乃的手臂,五指用力收紧,指甲在衣服上掐出明显的痕迹。
天坂佳乃:“没事的,没事的。”
她安慰着十束多多良,也说服自己把急救继续下去。
十束多多良听清楚了天坂佳乃说的话,硬撑着扯出来一个笑容。
“医生小姐,你的脸色看起来比我这个伤患还糟糕,别这么紧张嘛。”
“我害怕。”
“怕什么呢?”
我怕我太无力,怕我救不了你。
天坂佳乃不回答,挖出子弹后,她割下十束多多良的长裤,将布料一圈圈缠绕上他的腰腹,覆盖住狰狞的伤口,看起来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样子,只是手上出现的轻微颤抖依旧泄露了她的心绪震荡。
即使疼痛无比,十束多多良也在努力安慰她不要太过担心,他会没事的。
十束多多良断断续续地说:“你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我、不是你的责任。”
“我知道的,你不要再说话了,拜托……”
夜晚的气温跌破零度,但在包扎过程中,天坂佳乃依旧满头冷汗。
天坂佳乃没办法打结,手抖得不成样。
她骂:“该死。”
不行,不可以,十束多多良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她的手上、不能就这么悲惨地死去。
好人不该死得这么冤枉。
此时,十束多多良的意识已经模糊,陷入昏迷状态,他只在天坂佳乃压伤口的时候小小地抽搐了一下,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回应,如同沉睡在黑甜的梦中。
好不容易完成包扎,天坂佳乃顾不上擦拭手上的血污,便心急火燎地去翻十束多多良的衣袋,想要找到他的终端。
一拿到终端,天坂佳乃就用十束多多良的指纹打开了锁屏界面,然后,拨出急救电话。
接线员可能是新来的员工,天坂佳乃连讲了两遍具体地址,那员工都没有复述出正确的地名,还是在一个劲儿地要天坂佳乃重复说一次,气得天坂佳乃让他换另一个人来接听。
天坂佳乃:“……对,就是那栋大楼,伤者在天台,他的右腹部有很严重的外伤,急需要输血,你们快点过来。”
在挂断电话后,天坂佳乃没有停,而是接着翻找通讯录,找到姓名标记为“King”的联系人,拨通了他的号码。
在那极短暂、却又漫长的拨号声中,天坂佳乃的思绪在疯狂运转,思考着要怎么说才能适合且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大约过了十秒钟,终于有人接起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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