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奶奶还想再打,李骁抬手一挥,她便被推开。
“他如果不是姑姑的儿子,我刚才一剑就已经取走他的性命!”
“你这个白眼狼!我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恩将仇报。”二姑奶奶怒喊:“来人,给我抓住他!只要抓到他,我赏十两黄金!”
在重金诱惑下,家丁和婆子们都大着胆子冲进来。不用李骁出手,于白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如砍瓜切菜般轻松。
“陈妈妈,派人去叫大夫过来!赶紧的!快叫大夫来治我儿!”二姑奶奶抱着头破血流的儿子,痛恨道:“我儿要是出了事,我要你偿命!!!”
“别怕。”李骁抱起瑟瑟发抖的女子。
女子没有挣扎,脸埋在他的胸膛,泪如雨下。
“站住!把人给我放下!”
二姑奶奶抱着儿子不敢放下,气势汹汹地威胁道:“你今天不把人放下,我就将你逐出家门,李家的产业没你的份,我一文钱都不会分给你!”
“我从未觊觎过李家的财产。”
“呸!你说得好听!那你从北疆跑回来做什么?你别装了,你就是为了分家产!我们李家人自私自利,谁都不例外!”
李骁抱着怀中女子单膝跪地,“姑姑,幼年承蒙照顾,感激不尽,你不用再忌惮我。从今日起,我与李家恩断义绝,不会再踏足这里一步。”
说罢,他抱起女子往外走去。
“站住!你给我站住!”
李骁抱着人走到门口,忽而回头看了一眼,难过地笑道:“姑姑已经很多年没有给我买过糖葫芦了……我此去北疆永不回来,姑姑可以永远安心。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姑姑了。”
“抓住他!快给我抓住他!”
二姑奶奶气急败坏,大喊大叫,却只能无能狂怒。
能打的下人全倒在地,胆子小的已经吓跑了。
二姑奶奶抱着儿子,泪流满面,满脑子里都是少女抱着侄儿偷溜出门。
糯米团子似的侄儿可爱极了,乖巧又听话。
让他不要说话,他就用白得像莲藕的小手捂住嘴。
等到街上,他才奶声奶气地问:“姑姑,我可以说话了吗?”
“可以了呀,走,我们买糖葫芦。吃完再偷偷回去。”
“嗯~”
“姑姑对你好不好呀?”
“好!”
“是不是最喜欢姑姑了?”
“喜欢!”
……
“如霜你怎么了?!”
李骁发现了她的异状,惊恐欲绝:“别怕,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他……给……我吃了……药……”
女子小声低泣着。
李骁闻言便明白那是什么药了。
他眼神发沉。
*
翌日,艳阳高照。
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女子仍然未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李骁嘴角一直上扬,眼神温柔地凝望着榻上的女子,心里一点都不着急。
坐在客栈的脚踏上,一夜未睡,他的大掌小心翼翼地将一只小手放进被子里。
小手一看就是女子的手,纤细绵软,原本是洁白如玉,现在却密布着鲜红的指印和抓痕,指甲都出现裂纹了。
这是昨晚她想逃跑,李骁摁着她回来,她手抓着榻板不放,硬生生抓挠出来的。
榻板围架上都残留着一道道指甲抓出来的痕迹。
谁让她不听话……
还想跑!
跪着都能往前爬,好不容易爬出去一点点,被按住后颈了都还不肯放弃,双手拼命地想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天真到让他觉得可怜,却没有生出一丝怜悯。
野兽哪可能因为心软就放走叼进窝里的猎物。
放下她的小手后,粗砺的手指笨拙地拿起一缕头发。她及腰的长发乌黑如墨,李骁一直想碰,她都不肯。
终于可以圆梦。
却没想到那发丝竟似绸缎般丝滑,刹那间便从掌心里溜出去了。
李骁愣了愣,下意识地又抓起一把,用力地握住,放在鼻间闻了闻。
淡淡的,熟悉的香味,李骁脸上露出浓浓的痴迷。
昨晚他一直被这股香味包围。
――她,是我的了。
李骁心中的喜悦如沸腾的热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难以抑制,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她说。
想带她去北疆……
到时候重新买个好的宅子,在亲朋好友的祝贺下,八抬大轿,娶她为妻。
还有更重要的一句――我心悦你。
第51章 你走开
可惜千言万语都不能说出口,李骁怕吵醒她。
东方既白,晨光熹微时,她忍受不住昏了过去。
李骁另一只手轻轻地摩挲如霜的脸颊,又一次忍不住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虽然并不能让他满足,但会让他无比开心,开心到笑出两排白牙,甚至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喊她的名字。
“……如霜。”
是我的了。
生同衾,死同椁。
李骁简直要打死几天前的自己,怎么会有想把她托付给人的愚蠢的想法,怎么舍得啊……
她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任何人都别想抢!
李骁笑着将头顶上的发冠取下,放下头发。凑过去,跟她的长发绑在一起。
她的长发太滑了,不好绑。李骁绕了几圈,都会滑开,他又像编辫子似的,一缕一缕绕在一起。
不满足,很不满足……最后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打成了死结。
*
如霜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眼睛微微眯起一条缝,见到神清气爽的李骁后,瞬间咬牙切齿。
他大爷的!
“先喝点水。”
李骁大约也是知道如霜醒来必会生气发火,所以在她面前低声下气。
仿佛几个时辰前那个野蛮残忍的莽夫不是他一样。
如霜根本不受骗:“滚出去!”
说话的声音极其嘶哑,因为昨晚说了太多话,骂得太大声,嗓子现在发疼。
如霜想到自己怒骂、哭嚎,甚至用尽各种办法求饶都没让他停手。
这个该死的冤种根本不听,甚至觉得她太吵了,拿手紧紧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活生生把她憋得脸色通红汗如雨下。
想到这里,怒气涌上心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
“你声音都哑了,肯定是渴了,先喝点水,好不好?”
李骁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头,水杯喂到她嘴边,轻声哄道:“喝完再继续骂我吧。”
“我不喝!”
如霜偏头拒绝,她动不了,从前犯错遭遇酷刑都没现在这般痛苦。
简直是惨绝人寰!
她知道会遭大罪,提前服药都没扛住。
这个该死的冤种比她还会装,心机重到可怕,如霜什么场面没见过,竟然会被他吓到毛骨悚然。
她说她来,好,他答应了,乖乖地求着她教……
如霜现在都不敢回忆他当时看她的眼神,光是想想,脊背就发冷,惊惧不安。
她当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将她拆骨剥皮,连咀嚼都不用,直接吞入腹中。
太可怕了!
李骁见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栗,疑惑不解,误以为她还在害怕:“别害怕,我们在客栈,以后都不回李家了。我带你去……”
“你走开。”如霜垂眼,声音下意识地软和了。
不、不对啊……
行过周公之礼,他和她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了。
李骁心里微微发酸,很委屈,为什么她反而对他冷淡了。
她生气发火,也应该是凶巴巴地臭骂他,怎么一直叫他滚。
“……你骂我好不好?不要叫我走。”
李骁说完,轻轻地握住如霜的手,温柔地亲了一下,狭长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千言万语到嘴边变成了――
“我、我喜……”
他刚说了三个字,如霜脸色瞬间起了变化,瞳孔剧烈颤动。
当即开口就想阻止他说下去,没想到太急,岔气了,剧烈咳嗽起来。
李骁忙放下水杯搁在旁边的案几上,扶她抱在怀里,缓慢替她抚背顺气。
“放、放开我……”
“好点没有?”
两人同时开口,李骁听到后,先是一怔,然后见如霜脸色有异,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紧张。
几乎是本能地抱紧她,掌心摁住她的头,不让她挣扎,迫不及待将心底话告诉她。
“如霜,我爱你,我要带你回北疆,我们成亲,我会娶你做我的妻子,一辈子只有你一个人,我爱你!”
李骁说着,情不自禁地笑出声,开心到眼底里有了一层淡淡的水光。
真好,命运待他不薄,让他遇见了她。
如霜靠在李骁的肩膀上,没有一丝感动,反而想笑。
她接近他也不过是短短一个月,他就说爱她?
哈哈哈哈,若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嫌恶都来不及……
爱本来就如朝露,短暂易逝。
看在他娘的面子上,她就不嘲讽他了,不然太难堪了。
如霜还是继续演下去,调整呼吸,说话语气也变了,“……先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闻言,李骁立刻放开她,却没有将她放下,而是手搂着她的腰,让她倚靠在他的肩上。
“这样好多了吗?”
如霜诧异地望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发尾和他纠缠在一起打成了结,秀眉微微一皱,她记得昨晚他和她头发没有缠成这样啊……
手忍不住抓起一撮头发,见上面打满了结,眉头皱得更紧。
没听到如霜出声,李骁垂眸见她手里抓着头发,脸上写满了疑惑,顿时觉得心虚。
他耳朵微微发红,有意转移她注意力:“听话,喝点水润润喉咙,乖。”
不止头发,还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涌出来了。
如霜脸色一变,手指捏住衣摆细瞧,不是她昨晚穿的那套,是干净的。
既然衣裳换过了,为什么身上黏糊感还在,尤其是……
“我是不是没有清洗过?!”
如霜转头,目光凌厉凶狠,杀气冲霄。
李骁刹那间红透了脸,垂眼,不敢与如霜对视,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如霜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你……”如霜打完后仍不解气,咬着牙问道:“故意的?”
“嗯。”李骁声音淡淡地点头,很老实,一点都不敢隐瞒。
也没勇气向她开口解释他那些阴暗的小心思。
小狗用撒尿标记,他也想标记她。
说出来怕她觉得他龌龊卑劣。
“立刻滚!”
“头发……”李骁小声道:“打结了。”
如霜眉梢挑动,冷笑着问:“也是你做的?”
李骁又嗯了一声,这次可以解释,他语气温柔又小心地说:“结发夫妻……”
只说到夫妻便被如霜打断了,她像突然得了疯癫症失去理智,撕扯那些打结在一起的头发。
“住手!你这是做什么呀?!”
李骁几乎是吼着阻止她,宽厚粗糙的手掌紧紧捏住她的手。
她指尖本就因为抓挠榻板蹭伤了,还有琵琶弦留下来的伤口,这般不顾一切地撕扯,结痂的伤口又撕裂,磨出了血。
“如霜你到底怎么了?!”
他满眼心疼地望着那些扯落下来的头发,又瞧她冰冷苍白的脸。
那双眼睛不再灵动,没有情绪起伏,变得像寒冰般冷冽,漠视一切。
她笑起来,笑意不达眼底,仅仅只是嘴角勾起,带着十足的讽刺意味。
“你真恶心。”
第52章 他想诬赖她
李骁脸瞬间变白。
胸膛里跳动的心仿佛破了个大洞,刮起比北疆荒漠里的黄沙狂风还要恐怖的风暴。
他难以承受住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声音低哑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如霜,原谅我,不会再有下次了!”
太可怜了。
卑微到眼眶发红,仿佛她再说一句狠话,他就要哭出来。
真的好可怜……
看似铁石心肠的人,竟然也会有脆弱委屈的时候。
“……原谅我好不好?”
连乞求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
如霜难听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讽刺的话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这该死的冤种在耍她吧!
她又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讽刺他,他难道就不反讽回来吗?
他平时跟她耍嘴皮子教训她的时候不是挺溜的嘛,这会儿倒知道装可怜博取同情了。
呸!
才不同情,她该好好心疼自己。
见她不肯原谅,这狗男人眼睛越来越红了。
如霜看不下去了,哑着声音赶他:“你走,看见你就恶心……烦!”
“如霜。”李骁低低地喊她名字,眼里充满眷恋和不舍。
“走啊!我不想见你……出去!”
李骁不敢提醒她两人的头发还缠在一起,怕她又生气撕扯头发,只好点头。
宽厚的大掌战战兢兢地理着两人头发缠在一起的死疙瘩。
她的头发太过丝滑,为了防止松开,他打的结都是死的。
打结容易,解开却难。
如霜眼瞧着他笨手解那些死疙瘩,只好又憋着火气继续等。
等了半晌,他连一个没有解开,她实在忍不下去了。
“你的破剑呢?”
破剑丢在案几旁边地上,李骁不仅没说,反而欲盖弥彰:“能解开的,你等等,不要着急。”
如霜推开他的手,抓起两人的头发,眼看就要下手撕扯。
李骁看得心惊肉跳,厉声阻止:“不要!”
“你自己选,用你的剑割,还是我直接扯。”
李骁真得怕惹急如霜,连忙去拿剑。
“快点!”
听到她的催促,李骁握住剑后犹豫不决,一脸为难,再次劝她:“我来解吧,很快的。”
话音刚落,如霜眼疾手快地夺过剑柄,咻的一声拔出来。
“小心!”
李骁紧张到脸色大变,忐忑不安地想把剑抢过来,却被如霜用冰冷的眼神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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