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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贴身的小衣和亵裤可是上等的丝绸做的，现在比那粗布麻衣还要磨人。
如霜越想越气。
他有什么资格委屈！
她才不要可怜他。
左使没有敢抬头看，低头继续道：“二小姐，你的任务还没完成……督公吩咐，你诊出喜脉方可回京。”
“不可能！”如霜脸色惊变，“义父明明说只要李骁破戒失元阳！”
“这是昨日酉时督公送来的手书。”左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给她。
如霜接过，打开一看，手指微微颤抖。
――霜霜爱女，你义母忽生大病，两月未愈。义父怜她膝下孤独，你姐姐不育，义父只得将希望交托于你，你若能与李骁生下一儿半女，义父答应放你姐妹二人自由。
霜霜切勿过于担忧，我族契灵者自古难过生育关，但你是先天伴灵，契灵青鸾，熬过生育关，就可涅成凰。霜霜定会成为我族有史以来第一人，义父会为你感到骄傲。
如霜差点将信纸捏碎，她忍了又忍，方才平息满腔怒火。
“知道了。”
说罢，将信纸塞进怀中，转身即走。
左使未曾阻拦，低着头，直到她走后，方才起身继续回到耳房。
如霜离开老太太院后，信纸直接被她捏成纸灰，牙齿都咬出血了也不觉得疼。
等老阉狗死的那天，她一定非常为他感到骄傲！
她正欲离开李府，还要想办法去哄李骁，解释自己怎么从三楼离开的。
喜脉……就是要生孩子。
生，生，生个屁！
忽而有一团黑气冲她飞过来，如霜瞟了眼，怒斥道：
“滚开！”
黑气没有散开，还要缠着她。
如霜本来就动了怒，尤其还要想方设法再去骗男人……她脾气一上来，就想搞点事。
太一剑主已破戒，威力大减。
如霜自是不再畏惧，何必小心翼翼。
右眼刹那变红，族徽出现，她张手就抓住那团黑气。
抓住的那一刹那，脑子里便如潮水般涌现出大段陌生的记忆。
这就好像一个小小的茶壶哪能装得下大冬瓜。
头立刻疼到要炸开般难受，如霜双手摁着额头，死死压制住。
理清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后，她冷冷地讽刺道：“死了才怨有什么用，活着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黑气蓦地凝出一张白森森的死人脸，喉咙被如霜捏住，求救般地望着她。
如霜忍不住嘲笑道：“你家小姐故意要害死你，你还想我去救她？！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就不怕我一口把你吞了？”
第55章 丢人
吃醉酒发起疯来的二姑老爷没人能拦得住，尤其李府一日之内，接连发卖了五个下人，人手已经严重不足。
看守二少奶奶是个见钱眼开的婆子，知道这李府呆不住了，想捞一笔。
二姑老爷许诺给她五两银子，婆子便放她进去。
“儿媳妇，你受苦了呀！”
二少奶奶吃了药昏昏沉沉，手脚都绑起来，看见二姑老爷笑眯眯地进来后，吓得失声尖叫。
“救命呀！”
“你不要过来！公公，我是你儿媳妇呀！”
“救命……！”
……
大姨娘和二姨娘想办法贿赂采买的下人，拿出所有的体己首饰，买了药回来，二姨娘从厨房熬药回来，正好瞧到二姑老爷往主母的院子里走去。
二姨娘有些害怕，赶忙去大姨娘屋里跟她说。
大姨娘咳嗽着说：“我们去看一眼吧……”
“你还能起来吗？”
二姨娘扶着她，很是担心。
大姨娘落水之后就着凉了，府里现在乱套了，没人管她。她只得硬熬着，病得头昏眼花，气虚无力，却还是撑着起身。
二人到了正房，恰好听到二少奶奶救命声音，想也没想就要往里冲。
门口婆子阻拦住她们，二姨娘费力拖住她：“姐姐，你快进去救人！”
大姨娘走路都摇摇晃晃，却还是冲进去救人。
反正她也要死了，当年没能救梅香，现在一定要救下二少奶奶。
说不定二少奶奶心慈，会出钱让人给她买口薄棺。
她下去见了阎王爷，想来也是功德一件。
大姨娘进屋就见二姑老爷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正在撕扯二少奶奶的衣服。
大姨娘深知自己打不过二姑老爷，看到梳妆台上的发簪，拿起一支握在手里，用尽所有的力气刺过去。
“唉哟――！”
二姑老爷猝不及防被刺中后背，痛得嘶吼一声，转头见是一个丑得像鬼的女人，抬手就是一巴掌。
“哪来的丑货敢打扰爷的好事！滚！”
大姨娘被打倒在地，爬着抓住二姑老爷的腿，“跑、跑……”
二少奶奶嘴被堵住了，呜咽挣扎，手和脚也是用绳子牢牢绑住了，她跑不掉。
二姑老爷使劲地踢了两脚阻拦他的丑货，直接将人活活踩晕，担心有人再来打搅他的好事，当即就撩开衣摆，想掏东西直接上。
二少奶奶看见屋中突生的黑气，惊恐地睁大眼睛，瑟瑟发抖。
屋里突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你瞧，她不会感激你，反而害怕你。”
二姑老爷闻声抬眼就见一团黑气里出现一张死人脸，吓得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地不起。
无数道黑气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缠在他的身上。
这死老头到底害死了多少条人命呀……
如霜垂眸。
这死老头骨头真硬，平日肯定没少拜佛求神，补药当饭吃。
怨气缠体，损心损身，反正他也蹦Q不了太久。
她就送他一程吧。
如霜扬手结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法印结成的瞬间，屋里所有的怨气如龙吸水般通通汇聚在如霜右手。
喉咙忽而发痒刺痛，如霜左手赶紧捂住嘴，却没能忍住。
从喉咙里呕出的鲜血顺着指缝里流了出来。
驱个怨而已，我都能做得这般狼狈，真真是丢我族的脸面啊。
如霜叹了一口气，右手捻了个莲花印在二姑老爷天灵盖点了两下，所有怨气瞬间疯狂涌入二姑老爷眼睛里。
普通人瞧不出异常，在如霜眼底，二姑老爷的眼睛已经被黑气糊得严严实实，跟蜂巢似的。
如霜收手。
二姑老爷像行尸走肉般站起来，僵硬地往外走。
恶人嘛，自然要去与恶人互相残杀。
如霜蹲下查看旁边面容惨白的女子，先探了她的呼吸，再摸脉搏，从怀里取出一枚药，给她服下。
世道不公，女子本弱。
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如霜起身回头凝视惊恐不安的二少奶奶，轻笑道：“今晚发生的事，不要向人提及，否则冤魂厉鬼必来找你索命。”
二少奶奶猛点头，眼瞧见那女子如风似的消失在门口，绑住她手脚的绳子忽然无声断裂。
门外一阵风动，倒在地上宛如木头的二姨娘和婆子乍然醒过神，睁开眼睛。
二姨娘最先反应过来，推开婆子便往里冲。
二姑老爷不在，二少奶奶正吃力地扶起地上的大姨娘。
二姨娘进门看到，连忙上前帮忙。
*
夜深人静，灯火阑珊。
从李家出来后，如霜浑浑噩噩地走着，她没往热闹的街市走，专往偏僻无人的小巷子里钻。
就她现在这副鬼样子，哪能回去找李骁。
丢人。
简直是丢人啊。
什么狗屁的先天伴灵……
离开青鸾，她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头疼啊，还要想办法去骗李骁，解释怎么从客栈三楼离开的。
直接说是从三楼跳下去，也不知李骁信不信……
“呕――”
如霜扶着墙吐出一口鲜血，眼睛望着沾满血腥的手，衣襟裙摆上也沾到了血污，愈发觉得头疼了。
先找个地方住下，过段日子吧……
现在没心情，等她冷静了，再找个身份重新接近李骁。
能拖一日是一日。
生孩子……
如霜深吸一口气，耳尖听到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脸色微变。
她迅速往前面的巷子走去。
身后脚步声如影随形，如霜已经没有力气再走，强撑着翻墙躲到转角处，刚想从怀里拿出一瓶香。
可惜背靠着墙都站不稳，双腿打颤，手无奈地抓着墙。
昨晚她跪了很久很久，久到膝盖处全是淤青。
李骁这该死的混蛋玩意，大冤种，蠢货……
居然敢有脸嘲讽她，要不是她提前吃了药，早就血流成河了。
如霜越想越气，心火一动，反噬得更厉害，犹如打嗝般接连呕血。
这样吐下去……
她得吃多少补品才补得回来啊！
如霜迷迷糊糊地想着，一阵天旋地转后，再也撑不住，摔倒在地上。
“――如霜！”
黑暗中，男人宽厚的手掌朝她伸过来。
“……别碰我。”
如霜想要挥开男人的手掌，咬着舌尖想要保持清醒。
可是眼皮沉得根本睁不开，连手都抬不起来，被男人抱住肩膀。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在吐血？！”男人摸着她的下巴，说话声音都在发颤。
这人谁啊？
是她认识的吗？
那么担心她。
该不会是顾郎吧……
第56章 我们私奔吧
不，不对，顾郎不是早就走了嘛。
如霜张嘴欲要询问，却被嘴里的血水呛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孱弱的身子剧烈地颤栗着。
“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男人急得说话声音都变了。
如霜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
一个提灯的蓝衣锦袍男子从天而降，脚踩祥云，繁星环绕，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扬起温柔绚丽般的笑容。
如霜一见他便惊了。
是顾郎啊！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可能，假的，一定是假的！
当今陛下重用宦官，内阁势微，宦官与文官权力之争势如水火。
顾家是清流砥柱……
他哪有可能愿意为了一个宦官走狗背叛天下文人士族。
所以这只能是梦啊。
大约是那封信激起了她久违的叛逆心，脑子便主动给她制造了一场美梦。
知道是梦后，如霜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她笑了起来。
霁月清风般的男子朝她伸出了手。
宛如天神之手。
散发着朝阳般璀璨夺目的五彩霞光。
下凡来拯救她逃出苦海。
……
李骁终于将百般挣扎的如霜打横抱起，他心急如焚，健步如飞。
怀里的如霜倏地笑了起来，笑得像个调皮耍赖的小孩子，红唇微张，不知在嘟囔什么。
“先别说话，我很快就带你去找大夫。”
“带我走……我们私奔吧……”
“好，好！我带你走！我们私奔！你一定要坚持住！”李骁手掌用力抱着她，急到说话声音都变了调。
“顾……郎……”
闻声，李骁骤然僵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让他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对心上人，不敢直呼他的名字，于是就会在其姓后加一个郎。
李骁不肯相信，也不敢细想，自欺欺人。
他坚定地认为是他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他什么郎都没有听见。
万万没想到怀中的女子又给他补了一刀。
“我当年真的很想和你远走高飞……顾郎。”
那饱含眷恋不舍的呼唤彻底击碎男人的理智，怒火席卷了千疮百孔的身心，面部脖颈等多处青筋在皮下狰狞跳动。
他咧着牙，双目猩红如血，完全像是一头暴怒发狂的野兽。
他的手掌已经放到女子脆弱的脖颈上，只要一用力就能将她唤醒，质问她顾郎是谁…
也能让她顷刻间香消玉殒。
骨节分明的手指颤了颤，看到她嘴角缓缓流下来的血迹后，瞬间恢复神智。
她凉薄，她势利，她自私，她很坏，装柔弱扮可怜，满口谎言无真心。
这世上有成千上万的人，可她却只有一个。
*
躺在地上的二姑老爷浑浑噩噩醒过来，他是被胸口上传来的一阵剧痛刺激醒的。
他痛嚎着拿手一摸，发现自己胸口插了一支金簪，仪容狼狈鼻青脸肿的二姑奶奶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不用问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李氏她竟然敢谋杀亲夫！
“你……你……！”
二姑奶奶眼睛里如同淬了剧毒，她正守着昏迷不醒的儿子，这老不死的东西闯进去居然敢动手打她。
喝醉后的二姑老爷力大无穷，二姑奶奶也不是瘦弱无能的。
夫妇二人扭打在一起。
陈妈妈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累昏过去了，她那几个健壮的婆子和心腹都被派出去找逃走的杨妈妈和那个婆子，此时就剩下一个丫鬟伺候。
丫鬟不敢上前帮忙，想跑出去叫人。
府里在办道场，二姑奶奶哪可能让家丑外扬，当即让这丫鬟滚到外门去站着。
二姑奶奶虽然继承李家的血脉，但多年养尊处优下来，手脚没有年轻时灵活，竟被醉鬼一样的二姑老爷踩在地上打。
二姑奶奶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拔下头上的金簪刺中他胸口。
二姑老爷捂着胸口流下的血，大骂道：“李慧你这个恶毒的贱妇！你竟然敢谋杀亲夫！我这就知府面前告你一状，让你不得好死！”
说完，他想爬起来。
没想到二姑奶奶又拔下一支钗，狠狠地往他身上刺来。
“去死吧！老东西！我恶心你很久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受你蒙骗！嫁给你这个窝囊废！我今天就废你了！”
二姑奶奶扬手直接往二姑老爷腿间刺去。
“啊！啊啊啊！！！”
二姑老爷被废了要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简直可以称得上鬼哭狼嚎。
“你这个贱妇！”
他抬手想打死二姑奶奶，反被二姑奶奶拿钗狠狠一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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