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危?
哪个宗,长白仙宗?那小矮子喝高了吧?
哪个宗危也不可能是长白仙宗危啊。
他对着印信回问:“把话说清楚。”
长青:“那俩人成了。”
成了?哪俩人成了,成什么了?谁成了长白仙宗也不可能……
等等!
长明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俩人!?”
长青严肃地说道:“对!”
长明飞快地说:“我马上回来!”
这俩人要是真的成了,那何止是长白仙宗危啊,整个修真界都要跟着抖三抖。
光是结契大典上来观礼的人都能把长白山门踩塌三尺!
***
处于谣言中的两个主角此时还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俩在授业堂外一个自然的动作,究竟引起了长白仙宗多大的震动。
寒止背靠在庭院中那株梅树下,树下干净无一丝积雪,只有树上盛开的红梅花瓣上点缀着点点白色,偶尔从树上落下来,打在二人的身上,瞬间化为不见。
灵泽枕在寒止的腿上,手中举着一本杂书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寒止手中拿的似乎是一本教授女子盘发样式的书籍,翻看途中偶尔还撩起灵泽及膝的长发比量着。
舒适安逸的气氛萦绕在二人周围,红梅与白雪映衬,玄衣与浅蓝交织,静谧得让人不忍心打破。
可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会有极个别煞风景的存在。
就比如,那把极度不安分的镜子。
梦魇从寒止的怀里跳出来,在空中嗡嗡震动个不停,像是被困其中的灵识在奋力挣脱寒止设下的枷锁。
两人同时不悦地向梦魇看过去,梦魇似是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仍旧不知死活地在空中跳来跳去。
灵泽:“就没有办法将它彻底封印?”
寒止认真想了想,“有,镇在后山天道下应该可以,不过比较麻烦。”
灵泽摸了摸下巴:“那确实比较麻烦。”
要引动天道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两个人垂眼认真地思考着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实在是太费劲,灵泽眸光一凛,看向那块巴掌大的镜子,“要不干脆一刀劈了算了。”
原本旋转跳跃不停闹腾的梦魇一个猛子就刹住了,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棺材盖上,不过幸好寒止接下来的一句话暂时救了它。
“不可,万一梦魇的迷雾大片散开,就不只是长白仙宗要遭殃了。”
灵泽很是失望:“那好吧。”
寒止掌心一动,梦魇重新飞回到他手中。
“暂且沉入镜湖中封印起来吧,之后可以试试用无瑕剑引动天道。”
灵泽缓缓从寒止身上起来,将梦魇拿过来。
“我去吧。”
待灵泽走出剑阁大门,寒止顿时便敛了笑容,身影瞬间掠至院中的案几旁。
案几上,前几日还红艳如血的红梅今日竟没有一朵开放,连花苞都有些耷拉了下来。
寒止划开自己的指尖,鲜血顺着指尖流淌下来,一滴滴地落入玉石花盆中,随后他收回手指不在意地捻动着,伤口很快便复原,连一丝疤痕都看不到。
他一连串的动作实在太过熟练,仿佛已经做过千万次。
得到了寒止鲜血滋养的梅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出生机,朵朵花苞微微打开,虽仍未绽放,但已经比方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好上太多。
此时灵泽也已处理好梦魇回来,见寒止又站在那株梅花跟前,眼底闪现出一抹异样,但仍旧没有多问,只是如常浅笑着说道:“已经处理好了,至少七天之内这镜子不会再闹出一点动静了。”
“辛苦了。”寒止笑着转过身来。
灵泽顺势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感受着鼻息间萦绕的淡淡的血腥味,灵泽微微皱了下眉头,手指在寒止腰间戳了戳,顿了顿说道:“别太过火。”
寒止伸出手臂将灵泽整个揽进怀中,低声说道:“无事,我心中有数。”
两人相拥片刻,寒止缓缓放开灵泽,右手掌心在灵泽眼前打开,一片莹白如玉的花瓣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保管得够久了,是时候还给你。”
灵泽看着寒止掌心中的本体碎片,内心平静如水。明明是寻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又期盼了恢复肉身期盼了这么久,现在距离成功就差一步,心中居然没有一点激动。
寒止见她没有接过去,眼神显露出一丝疑惑,没想到下一秒灵泽便重新埋入他的怀中,一双藕臂自宽大的袖袍中探出,环上了他的脖颈。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唇瓣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就让他再顾不得其它。
魂灵冰凉的温度紧紧地贴在寒止温热的唇瓣上,彼此间的感受无比炽热,灵泽环住他脖颈的力道还在收缩,两人之间的零距离彻底成了负数。
失去的神智终于重新归位,可紧接着失去的是理智。
寒止单手扣住灵泽的后颈,反客为主,更加用力地回了过去。
混乱与清醒交织,浅蓝的衣角与黑色薄纱交混在一起,一深一浅,仿佛二人之间既清晰对立又无比兼容。
那片本来极为重要,对于二人来讲都是不可或缺的本体碎片,此时像是累赘一般自空中飘落在案几上,与那艳色的红梅一起见证着这座庭院中的一切。
***
灵泽自深夜中醒来,还未睁眼便能感受到身边的空荡。
月光映照下的床榻上只有她一人,方才还卧在身边的寒止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透过半敞的窗户,依稀可以看到仅着一身里衣的寒止正背对着她站在庭院中,看位置应当又是在照料那株梅花。
魂灵对于血腥的味道尤其敏感,更何况寒止身上那股淡淡的血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寒止浑身血腥味最浓的地方在指尖,十指连心,证明这几天寒止的心血一直在流失。
修士的心血极其宝贵,而寒止又是大乘巅峰的修士,可他竟然毫不吝啬地用自己的心血去灌养一株梅花,这样长久地消耗下去,即便是他也绝对吃不消。
今日她本想说几句重话,可话到嘴边,就成了一句不轻不重的“不要过火”。
能让寒止如此不顾一切、不计损失去做的事情,除了是为她,还能是因为什么,而且这人还那般可爱,欲盖弥彰地掩饰指尖的伤口,好像看不到伤痕就能让她感到宽慰一般。
“唉……”灵泽无声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真是什么都好,就是太内敛了些,今日若不是她主动,或许自己一辈子也见不到,如冰似雪的寒止道尊也会有如此失控炽热的一面。
灵泽放下手臂,侧趴在榻上,视线一直没有从那抹雪白的身影上挪开,可寒止一直都没有回头。
灵泽这才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异样。
按理说被她毫不掩饰的目光盯了这么久,寒止早就应该有所察觉,可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次,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些。
寒止大半夜的究竟在做什么?以往虽然也会被自己撞到在照管那株梅花,可从未在半夜,且时间这么长。
白日那片本体碎片仓促间被她留在了庭院的案几上,未能及时收回,此时在夜色中十分显眼得散发着淡淡萤光。
灵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白色的花瓣沾染上一滴滴朱红血迹,她的眼睛蓦地睁大,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
第82章 本体
“寒止!”灵泽焦急的呼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冲至庭院中的案几旁,紧紧地抓住寒止的手臂,那双总是如融雪般的双眸已经紧紧地阖上,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一把匕首般的短剑正直插在他的心口,赤红的鲜血顺着短剑的尖端滴落下来,大部分都流进了案几上的那株梅花中,玉白的花盆边缘也沾染了些许,案几桌面上、那片本体碎片上也滴落了几滴。
仔细一看,这把短剑不就是缩小了的无瑕剑吗!
难怪寒止根本察觉不到自己早就已经醒来,而且从背后看了他那么久,原来是早就已经失去了意识,若不是有无瑕剑的灵力支撑着他的身体,他恐怕早就倒下了。
灵泽飞快地将剑从寒止的心口拔了出来,好在寒止只是为了引出心头血,伤口并不算很深。
没了无瑕剑的支撑,寒止的身体瞬间如倾塌的积雪倒下,被灵泽接住,靠在她的肩上。
此时寒止的意识似乎恢复了少许,双眼微微打开一条缝隙,见到灵泽饱含怒气的脸色,便想要伸手环住她以作安抚。
可这次实在一次性失了太多心头血,虚弱之下竟连抬起双臂都做不到,努力试了几次后只能无奈放弃。
灵泽一言不发,任由寒止靠在她身上艰难地动作。
过了一会儿寒止也终于知道灵泽是动了真火,只是失血带来的困倦虚弱让他眼皮越来越沉重,在彻底陷入昏睡之前,他一低头,带着微凉触感的唇瓣贴在了灵泽的肩颈处。
灵泽自屋内冲出来只穿了一身薄薄的里衣,这个带着歉意与安抚味道的吻隔着一层衣料,落在了灵泽身上。
感受着肩膀处突然落下的力量,灵泽满心的怒气化作一声长叹,最终搀扶着已经彻底昏睡的寒止进了屋内。
掀开寒止松散披在身上的外衫,里头是跟灵泽一样雪白的里衣。
心口处的里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灵泽指尖在衣襟上划过,染红的衣襟便消失不见,将冷白肌肤上胭红的伤口敞露出来。
细细的伤口仿佛一条绷紧的红线,不过好在已经不再往外渗血。
灵泽对寒止屋内的陈设十分熟悉,包括伤药一类的东西放在哪里全都了如指掌。
她想都不想就打开一个柜子,从一排瓷瓶中挑选一个,将药洒在了寒止的伤口上。
药粉如冰晶一般,洒在伤口上像是结了一层冰凉的霜。
苍白的指尖在伤口处轻轻划过,将药均匀涂抹。
处理伤口这种事对于灵泽来说再简单不过,只是指腹处传来的感觉总让灵泽觉得有一些异样。
这异样并非来源于寒止的伤口,亦非源自肌肤,更像是寒止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与她相呼应。
身体里面?
她与寒止再亲密的举动都做过了,怎么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洒上的药见效很快,伤口上很快就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那种异样的感觉也就变得十分微弱了,好像先前只是灵泽的错觉。
冰凉的指腹再次贴上伤口,灵泽细细地摩挲着那层血痂。
果然,不是她的错觉。
沉睡中的寒止眉目舒展看不出一星半点不适,灵泽指尖微顿,一丝细到不能再细的鬼气自指尖溢出,在伤口边缘感知着。
她是答应过不过问、不深究,可寒止今夜的举动让她担心寒止接下来的打算。
若是最终的结果需要赔付上寒止的修为、灵力、心血又或是其它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她宁可就还像现在这样,做一辈子魂灵。
怕就怕寒止就是担心自己会拒绝,所以才什么都不跟她说。
随着鬼气的探出,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便变得更加强烈,在确定这股气息究竟是源自什么之后,灵泽猛地将指尖缩回,难以置信地看着沉睡中的寒止。
她以为寒止不惜用心头血浇灌梅花,是因为最后一片本体碎片迟迟没有消息,所以寒止打算用这株梅花来补足她本体缺失的一部分。
原来并非如此,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
鬼气传递回来的触感清晰地告诉她,这股让她感到无比熟悉的气息,与那片被她搁置在案几上的本体碎片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寒止的身体里,他的心口处,就埋藏着一片那最后缺失的一片本体。
纤细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着,重新落回寒止的身上,却是帮他拉上了衣襟,遮住那条让她心神震颤的伤口。
手指没有松开,指尖的力道渐渐加重,将那片轻柔的衣襟紧紧抓在了掌心。
灵泽除了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周遭其余的任何东西都再也感受不到。
将本体之一还给她,又将最后一片藏在心口,被心脉与心血日夜浸染,随后又将被浸染过她本体的心血引出,灌养着那株梅花。
似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自脸颊划过,可她分明是不会流下眼泪的。
她该拿寒止怎么办才好,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可寒止,正在用心头血,重新帮她养了一个肉身啊。
一个与她魂灵无比契合,不会出现任何不适的,新的本体。
***
寒止不知道他睡了多久,只知道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灵泽好像非常生气。
所以当他重新睁开眼后,视线第一时间就开始寻找灵泽的身影。
在看到就坐在床榻边缘的灵泽时,寒止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肯待在他身边,是不是就证明没有气得太狠。
“醒了?”寒止醒来的第一时间灵泽便有所察觉。
她低头将寒止放在薄被外头的手放进被子里,长长的发丝垂下,将她的双眸以及脸上的一切情绪都遮挡了起来,不容寒止探究。
“你心血失去太多,可以再睡会儿。”
就连语气都听不出丝毫喜怒,这样的表现反而让寒止更加担心。
在灵泽手掌抽离的瞬间,寒止反手握了回去并紧紧撰住。
从寒止的视角看去仍旧看不清灵泽的眼色,只能见到抿紧几分的唇角。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一个没有质问,另一个也没有主动解释,就这样保持着动作互相僵持着。
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对峙,最后败下阵来的只能是寒止。
寒止拇指在灵泽光洁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如同犯了错又不知如何讨回爱人欢心的俗世男子,“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灵泽按捺下去的心痛以及无处发泄的火气顿时又涌了上来,被撰住的那只手向外使了使力,想要从寒止的掌心中抽出,可寒止像是提前知道了灵泽的意图,又加了几分力道不容她挣脱。
灵泽唰得一下抬头看过来,眼底带着暗色的火焰,如同酆城跳跃的鬼火。
寒止一下子就有点慌了神,手上下意识地就松开了。
一松手,灵泽就站了起来离开塌边,背对着寒止大步向屋门处走去,紧握的双拳似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灵泽!”寒止急切地从榻上起来想要追上去。
只见灵泽停下了脚步回头看过去,寒止想要下榻的动作霎时在原地僵了片刻,最终在灵泽目光的注视下,乖乖地重新躺了回去。
既不能追过去,又不想灵泽负气离开,无奈之下寒止只能再次开口请求原谅:“这次是我太急于求成,是我的过错,我跟你保证,今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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