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姜:“南郊挺远,你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官田占地不算小,左右都去一趟了,自然要仔细的看。”
“那你看出什么了?”
“看出你那田地肥沃,不少人惦记呢。”
裴镇笑笑,这倒是。
那些豪族地主们,不少人惦记朝廷的官田,这也是他要派人巡视的原因,年年都是要统计的,绝不容那些私底下的人手伸的太长,吞没朝廷官田。
他瞄一眼她笑着的模样,摸摸她颊边道:“有人还敢在你今日去巡视的时候,在你跟前露出这念头?”
越姜:“他们倒也没蠢笨如此,功夫都使在那些耕种的佃户上。”
这是今日从周边农人嘴里听出来的苗头,不过那也是早前的事了,自从他来虎踞关,最近又有大批的军队在这边来来往往,虎踞关所有人都极其安分守己,从那些农人嘴里听的话推测,那些人不安分,还是他登基前的事了,自他登基后下令好好整顿,他们已经歇了念头。
裴镇点头,猜测也大概如此。
手掌不安分的又摸她肩头,指腹不断摩挲。
越姜心想他爱动手动脚的毛病是改不了了,便抓着他这一只手,松松拢着。
裴镇笑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接着问:“田间夏苗如何?”
“今年雨水充足,长势不错。”现在已经七月,麦浪已高,麦穗也还算饱满,今年的收成应该不错。
裴镇更高兴,嘴角弯一弯,忍不住亲她一口。
越姜笑恼着躲一下,瞪了他一把,他还没来够啊?裴镇挪着不让她躲,亲够了才抬脑袋。
越姜哼骂他:“色胚子。”
裴镇笑嗯一声,坦淡承认。
越姜举手捏捏他颚骨,“不害臊的。”
裴镇:“有何可臊。”
更何况对着她,那便更不觉得了。
眼神往下瞄一眼她身上浅浅盖着的被单,裴镇挑眉,有点想掀了。
越姜一看他眼神就知道他什么意思,嘴角扯了下,没好气拽一把他的手。
他还要不要歇了?明日不是还得回忽冶马场?
裴镇遗憾,浅啄一下她的唇瓣,“好,不闹了。”
披衣下床,他去吃东西去,回来后还没用过饭呢。看他吃,越姜也有点想再吃一点,起身也过来,拿一双筷子时不时用一口。
裴镇夹一筷子,送她嘴里。
越姜张口吃下,嘴巴一鼓一鼓的嚼。
“好吃?”
越姜点头。
裴镇笑笑,时不时又喂她一口,直到她饱了说不要了,才收手。
这夜,裴镇难得睡了个好觉。
最近脑子里想得全是北夷的事,夜里也不安生,这是头一回一夜无眠到天亮,睡得极好。好到醒时都不太想起,睁眼后下意识把她抱过来,在她背上和腰上滑着,手上不安分。
越姜拉一把他的手,嘟囔大早上呢。
裴镇收手。
不过手掌还是偶尔动一动,动手动脚。
越姜揉揉眼睛,“何时出发?”
“再过一个时辰。”
“那不早了。”
裴镇不觉得,“还早。”
越姜睁大眼睛看他一眼,行罢,他说早就早,他自己把握住时辰就好了。
她放松精神,闭眼发昏的再眯一会儿。
但裴镇不想让她睡,他过会儿就要走了,想她陪他多说说话。
半抱着她,嗓音响在她额前,“不问问我何时回来?”
“嗯?”越姜一眯一眯差点已经快睡过去,听到声音以为他说得是什么叮嘱的事,于是强撑着又睁开半边眼,迷迷糊糊嗯一句。
她没有听清楚。
裴镇不厌其烦,极有耐心又重复一遍,“不问问我何时回来?”
越姜这回听清了,为了让自己精神些,她垫着下巴趴到他肩上,“那你何时回来?”
裴镇的手掌顺势绕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背,轻轻顺了两下,“说不准,要看北夷的事情什么时候定。”
“北夷那些小部落,还得想个法子。”
如今主要以震慑为主,还有就是派人游走盯着,只要他们有聚小为大的趋势,就先下手为强。
以后沃铎马场和忽冶马场除了养马屯军,为朝中输送马匹,便是要盯着北夷这片地方,不能让他们再有大的势力崛起。
越姜明白了。
确实,那些零零散散的小部落也是个麻烦,不过相比以前,肯定是好了许多的,他们聚不起势力再轻易犯边。
“你想他们彻底臣服?”
裴镇笑一笑,能臣服自然是臣服为好,不过那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好的事,要彻底教化他们,恐怕得是几十年几百年的事。
顺一顺她头发,“臣服不是一时之事,只要他们不成气候即是。”
越姜点点头,她也是这样以为的。
而以北夷如今的情况来看,没个十几年是别想再向以前一样了。
她眨眼看着他,不由自主垫着下巴天马行空的想。
裴镇瞧她有模有样认真思索,连眼睛都少有动,乌黑的眼眸发光一样明亮,看得他心里直发软。
心头发热,在她的鼻梁上吻了一下。
越姜被他吻的一痒,咕哝笑着避开,“想事情呢。”
裴镇笑笑,看着她哑声,“那可有好法子?”
越姜低哼,心说故意糗她呢?他想了几日都还没决定好的事,她哪里突然给他变个法子出来。
裴镇笑意再弯,心里更是萌动。
看一眼外面的时辰,嗯,还有些时候。便把她往怀中一挪,想趁着时间再做点什么。
越姜好笑,拉开他手臂。
“你且有个正形。”
裴镇心想他怎么没有?
但此番一去又不知是几天,自然得与她再亲近亲近。
他凑近她的鼻子咬声,“我一直都有。”
越姜抬眸看他一眼,他自己看看他现在的模样,觉得他这话可信?
“哪里有?”她笑一声。
裴镇不与她争辩,直接吻住她的唇,飞快夺了她口中的话,让她再发不出声音。
越姜还是闹他不允。
裴镇凭借力气,镇压住她的动作。
越姜拍拍他后脖,笑话他:“等会儿你大清早出去沐浴,别叫人笑话了。”
“谁敢笑话?”手掌摸到她后腰处,裴镇刻意挑着她痒痒肉掐揉了把。
越姜低唔一声,笑意不受控制的弯起。
她抑着笑连说两声,“好了好了,别闹了。”
“你说就说说话的,这时却又说话不算话了。”
裴镇不挠她痒痒肉了,又来吮她的唇。
越姜真是被他折腾的够呛,还是大早上呢。
最后勉强压住他的动作,让他安生些,“别闹了,时辰要过了。”
裴镇:“还早。”
越姜:……早什么早。
“不早了,光都要透进来了。”
裴镇还是偶尔亲他,不过他也确实顾着时辰,没有多做什么,怕一时忘形真把时辰错过了。
遗憾收手。
第69章
裴镇早上刚走, 李媪在越姜研笔墨要往洛都回信时,摇着凉扇低声提醒了一句,“娘娘, 后日就是七夕了。”
越姜捞袖研墨的手停住, 眨眼望她。
李媪心想娘娘果真是不记这些小事的,笑着继续道:“天子今早才走,七夕那日看着是归不来了, 您该早些备着东西送去马场才是。”
越姜是有点忘了。
也不该说是忘了,她只是没有刻意去记这个日子罢了, 尤其今早还被裴镇闹了一场,若非李媪提醒她, 她估计要等七夕当日看见满院的灯笼才能想起来是什么日子。
笑笑,她点点头, 往里走选了一方罗帕, 和一把常执的团扇,收起用素锦包好, 叫李媪明日遣人送去忽冶马场。
七月初七,一早,越姜的东西随其他要送到天子案上的东西一起到了裴镇手里。
裴镇先打开她叫人拿来的东西。
一方盒子,打开里面是用素锦包成的一团, 看不出是什么。
扬了下眉,裴镇看着这包东西完全想象不出来里面包得会是什么东西。
这还是头一回她让人给他送除了书信以外的东西。
目光看了好几眼这方素锦,他慢慢一点点拨开。
四角彻底拨开,便看见里面的一方罗帕, 和一把银镂镶边的团扇。
裴镇眉头又动了下, 摸不清她这是什么意思。
翻了翻,盒子里除了罗帕和团扇再没有别的东西, 她特地给他送这两样东西也不知道是为何。
裴镇暗啧一声,捏着扇子左右看了看。
他记得这把扇子,上回回去夜里见她,她就是执着这把团扇在扇凉,再往前些时日他也见过,从入夏起这把扇子就一直在她手里。
而如今,她突然把这把团扇送到他这来。
裴镇翻着看了两眼扇面,上面不过是些寻常绣样,没什么特殊的。
目光又挪向盒子里的罗帕,帕子也是她身边常用的,上回夜里他还拿这方帕子给她抹过颈上的汗呢。
她的脖子白嫩嫩的,擦一把还滑溜溜。
让他有些乐此不疲。
想着想着,裴镇忍不住用力攥了把这方帕子,手指下意识捏揉。
她倒是会挑东西,偏挑这两样给他送来。
捏了一会儿,把它和团扇一起收起,裴镇先放于一边,静心处理别的事。
前日他收到了先生的来信,信上先生对于北夷平定一事也是大喜,之后先生翻遍史籍,找到了历朝历代关于洛都如何处理北夷事情的记录,这回汇成一封信件一起给他送来。
上面的事情确实很详细,从几百年前北夷最强盛时期,中原的不得不妥协以及和亲纳岁贡,到后来历朝历代双方你来我往,中原逐渐削弱北夷势力,北夷在连年征战和商贸遏制之下,一削再削,最后只剩如今的规模。
若非前朝末年朝廷昏聩,之后天下又大乱十几年,北夷其实还没有修养喘气的机会。好在,后来北夷内部分裂,呼其延格尔成等人势不两立,最终给了他逐一击破的机会。
裴镇再次把孙颌给他的汇总翻出来看。
里面写的都是关于治边的政策,有绥抚之策,有教化之方,但无一例外,还都是以镇压威慑为主。
裴镇点点头,如今这个阶段,他也是这样以为的。
而且,以现在北夷的情况,他要耗费的兵力远比前朝要少,北夷失去了两处大马场,往后他们的马儿要繁育成大规模,很难,这样的条件下,他们的能力将大大减弱。所以,他如今只要盯着不让他们聚起大部族就行了。
如此,裴镇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首先,就是划地而治,如中原一般把草原分成大大小小的郡县,方便治理看管,以及及时得知他们的动向。划了地方,他们便不能像从前一样轻易就聚到一处拧成一股大势力了。当然,这些全靠士兵和朝廷盯着就太耗费兵力了,除此之外,他还会命人晓喻牧民,烦察觉部族聚集者,上告有赏。如此,让他们人人心中有嫌隙,互相盯着,既能防止他们心齐,他还省了许多的力气。
其次,便是要趁如今北夷没有阻碍的机会清查北夷人口,绘制精准的舆图,有了舆图,往后北夷真要再乱,他们也无所遁形。
最后,便是柔化的政策,遣人在北夷之地游历教化,从最穷苦的百姓起,交予他们除了抢夺之外其他自力更生的法子,潜移默化改变他们对中原的观念。这一点,是耗时最久也是最难的,且效果也未可知,不过还是得去做。
裴镇沉吟着,片刻后,召公仪武等人来,详细商议。
公仪武等人纷纷应召而来。
随着最后一个人到来,天子议政处的大门紧闭。一直到午后,大门才再次开启,众人鱼贯而出。
裴镇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出来时身边跟着公仪武。
“公仪与朕一起去用饭罢。”看时辰不早了,裴镇便顺便留公仪武用膳。
公仪武自然点头道好。
裴镇往前走。
走了几步,从高处往远处望,恰瞥见三两民妇手执彩线,笑语不断。
军马场这边的行署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所以裴镇轻易能看到周边的情形,而那几个民妇所在的方向,正是马场民居之处,如今已经恢复往昔的热闹。
裴镇多瞥了几眼,接着又朝她们身后那些行商挂着的东西看了看。
目光触见什么,脚步突然一顿。
公仪武跟着停下,“陛下?”
裴镇脚步已经恢复,他道一句没什么,不露声色继续往前。
但到了用膳之处后,他示意公仪武先一个人待着,他回寝居一趟。
公仪武:“……”
裴镇不管他探寻不解的眼神,兀自回房去。
他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给他一个盒子了,原来今日是七夕。
刚刚看到那些行商挂的东西,他才想起来今天是这么个日子。
她怎的不直接在盒子里来封信直接说,若是刚刚没看见,他便不给她送东西了。
快步到了屋里,裴镇找了几样自己的贴身物件,琢磨着叫人往虎踞关拿什么好。
看来看去,眉头皱紧,觉得哪样好像都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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