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是一棍抽到了赵新强的大腿上,柳竞庭连滚带爬地上前拖住姜念尔往后撤,陈实也挣扎着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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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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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尔头昏着使不上力气,左胳膊还被柳竞庭拽着往后撤,心里火冒了八丈都不止,挥舞着弹簧棍一个劲儿地往前挣,憋了一晚上的满肚子怒气“呲儿”地全漏了,也顾不上陈实在场,当即破口大骂起来。
“赵新强,你踏马披着个人皮都糟蹋了人这个字儿,臭水沟里的老鼠都没你恶心!”
“王八蛋,你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你妈看见你都得忏悔一下自己做了什么孽,生养了你这么个下流胚子。”
“这么多年物价长这么厉害,就踏马你是翻倍的贱!”
“你算什么东西上门儿来作践人,养一群狗就天不怕地不怕了,领头的狗踏马也是狗!”
柳竞庭都呆滞了,姜念尔这家伙是混过街头吗,虽然没有张口曹尼玛,闭口日你大爷的,但这也够彪了。
赵新强怒火中烧,一边污言秽语的骂着,一边爬起来要拼命。来人七手八脚地把几个人分开,陈实抢下姜念尔手里的弹簧棍,攥着她的肩猛晃:“念念,快醒醒,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警察来得很快,几个人都被拎到派出所里,柳竞庭真是……就真踏马离谱,他一个律师因为打架被拎进了派出所!
幸而停车场的监控覆盖得十分全面,临街商铺的摄像头也没坏!
两部分监控很清楚地还原了事情的原委,姜念尔在停车场被赵新强尾随扼颈,陈实和柳竞庭车子停在马路对面,所以过来晚了几十秒,还差点在车流中横穿马路造成车祸,二人不敌赵新强助理的对手,故姜念尔持弹簧棍击打赵新强。
赵新强叫嚣着要去验伤,要让姜念尔蹲号子,柳竞庭冷笑一声,你偷袭扼颈还当自己很无辜?
虽然看起来特别像打架斗殴,且姜念尔持械,但有柳竞庭在,几通电话联系下来,几个人做完笔录就放了。
“你这是管制品,知道吗?没收了啊。以后有困难及时报警,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还跟社会青年似的用拳头说话?”民警缴了姜念尔的弹簧棍,姜念尔捂着脑袋点点头。
点完头又实在是忍不住:“那人渣的助理根本不是助理,是打手,我要不这样,我老公和他哥非得让打出个好歹来。”
民警点点头:“这个我们会去了解的。”
头又晕又疼,姜念尔坚持着出了派出所,只觉得一股恶心劲儿压也压不住,一扭头吐了一地,溅得陈实和柳竞庭的裤脚一片污点子。
柳竞庭无语望天,已经默默地想好了108句跟陈实绝交的说辞,这两口子他遭惹不起。
还没缓一口劲儿过来,姜念尔又压不住地猛吐,连意识都跟着迷糊起来,晃悠悠地站不住,陈实搂着她惊出一身冷汗,柳竞庭当即返回派出所:“同志,能送我们去医院吗?你看她喷射性呕吐,伴有意识障碍,我怀疑她脑震荡,也可能是急性脑出血。”
民警大惊,立即送三人到了最近的医院,拍了片子确认没有脑出血,众人长出一口气。
姜念尔昏沉沉地躺在急诊的床上,硬是不肯睡过去,非得戴上助听器,还要颠三倒四地问他们话。
“陈实,你是不是有病,就你们这种健身房里耍漂儿的花架子,遇着事儿赶紧报警啊,还傻了吧唧的跟人打架,你会打架吗你就往上冲。”
陈实这会儿嘴角疼,听姜念尔这么数落他更糟心了:“你倒是一副挺懂的样子。”
姜念尔嗤笑一声:“我要是挨打,最起码知道弓起身子抱头护住要害,哪像你们这些文明人,一身正气,挨打都硬梗着脖子。”
嗬,混账出优越感来了?
她喘了一口气道:“赵新强是干拆迁起家的,手底下养着几个打手,有活儿就雇流氓混混上。后来包活赚不少钱,人模人样的。但骨子里还是个流氓,出门带打手怕让人蹲了。我并不是怕他,就是恶心。”
“跟这种煞笔打架,你们都不嫌脏手?”
被无差别攻击的柳竞庭直翻白眼,一看时间都踏马第二天了,连忙拉着陈实自拍一张,嘴里振振有辞:“这得跟你嫂子报备一下,我不是出来应酬,我是让你耽误了!不但夜不归宿,还短暂地破了相!你俩欠我的啊,回头要是生了闺女记得赔给我儿子订娃娃亲!”
陈实脱口而出:“你想得美!”扭头发现姜念尔居然已经睡着了,看来实在是撑不住了。
他看着昏睡的姜念尔,脑子里回想着柳竞庭临走前叮嘱他的话。
“这回你看到了吧,那会儿咱们聊的话你好好想想。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总不会次次都能逃脱,尤其像姜念尔这么漂亮的。今天如果你没在,那会是什么后果?”
出人意料的是,兰智这笔单子竟然没丢,赵新强那个流氓不知为何还是决定买他们的机器。马总也很干脆地在电话里跟她签了单,唔,事情也没想象中的糟糕。
姜念尔请了一周假在家休息,挂了梁主任慰问的电话后继续蒙头睡觉,反正赵新强这单子以后跟她也没关系。别人不是眼红么,谁羡慕谁去服务那流氓去,反正谁也别想再暗算她第二回 。
头疼头昏恶心的感觉挺不好受,那天的事情她似乎也记不太清,总觉得模模糊糊的像蒙了个影儿,一直摇摇晃晃的不甚清晰。记忆里总是闪过一排水晶酒杯,里头盛满了晶亮的酒液,闻着清香怡人,喝下去如割喉刮胃。
再然后就是陈实那张愤怒的脸,以及明明拼不过却还是要强撑着扑上去的拳头。
姜念尔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比不上前二年的自己能喝了,也不像以前能拼能熬。从二十岁开始备受糟践的胃,正在竭力反抗她这粗糙的生活方式。
吴大姐劝她转行……算了,先不想了,再凑合两年也行,再攒点钱她就考虑考虑做别的。
人们总是怕这个来不及,那个来不及,总担心有些决定做了之后就追悔莫及,但姜念尔觉得人生倒不必那样匆匆忙忙,她自忖不是个懒散疲沓的人,但也难免有些惰性和恋旧。这一行她呆了这么久,如今又很平稳,收入尚可,哪能那么果决地撒手走人呢?
换一个角度想,眼下建筑行业低迷,或许不用她再坚持多久,她自然而然就被淘汰了呢?
姜念尔迷迷糊糊地睡去,又懵头懵脑地醒来,闻见厨房里散出来的粥香味儿,还有炒西芹的味道。
陈实挂着兔子围裙正在拌甘蓝,油盐酱醋挨样儿放进去,姜念尔悄悄过去搂了他的腰,就着他手上的筷子尝了一口:“唔,再放点醋,酸酸的更爽口。”
“你喜欢吃酸的?”陈实又加了醋。
姜念尔细细地笑了一声,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背:“不,我就是喜欢吃醋。”
说起这个,陈实突然发现这么久了,姜念尔似乎很少对他表现出来自己的喜好。
陈实后脖颈一麻,放了筷子转身过来掐着姜念尔的腰温柔地吻住她的唇,浅尝辄止地亲了一会儿后才放开她:“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姜念尔晃晃头,又不满地摇摇头:“有好转,但还是难受,都不能活蹦乱跳地去玩儿,好不容易才有的休息日,真是可惜了。”
两个人盛了粥端了菜到饭桌上,陈实没好气地看她一眼:“都脑震荡了你还想玩儿什么?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你生气啦?”姜念尔眨眨眼,一边喝粥一边嘟哝,“想想也不行么,你这管得也太宽了吧。”
“不行。”陈实一脸严肃,神色几近严厉:“姜念尔,你要为自己的身体健康负责!你这个人现在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还是我的!”
明白,这是要算账了。
姜念尔出来混社会后,都没人对她说过这种又凶又暖的话,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酸是甜还是麻,但她条件反射地先顶嘴。
“你……这是在我的家里,我是房主,按道理应该是我管你。”
“哼”,陈实冷笑一声,“没听说过鸠占鹊巢?现在这个家是咱俩的,在咱家,你不懂事儿,我就是要管你。”
姜念尔不服气:“人家都是妻管严,你们家不也是妈妈管爸爸嘛,你怎么不继承你们的好家风?”
陈实从从容容地放下筷子,像瞄准器一样盯住姜念尔的眼睛,面上一派冷峻:“咱家就是不一样,只能有你一个夫管严,怎么,”他突然转了个弯儿想要探一探姜念尔的内心,便琢磨着吐出一句,“从前,都是赵君北对你服服帖帖的吗?”
“呵,那你管男人的水平可不怎么样,大小伙子看着挺精明的,结果是个拎不清的。”
这话扎心了。
从前她觉得像自己这样的流浪狗能把陈实这朵白玫瑰给折了真是她积了福报,如今才发现白玫瑰也是有刺的,啃起来扎嘴,真是报应。
姜念尔被戳到痛处,感觉天灵盖都要被自己沸腾的脑浆给掀起来了,头骨都跟着犯疼,又气又恼地回盯过去。
陈实趁势追击:“我就是因为没好好管着苏晓缇,才让她走了歪路,所以现在我吸收教训,决定好好管着你。你不用觉得麻烦我了,没关系,我很乐意,毕竟你早就过了青春期叛逆的阶段,管起来应该不是很费劲儿。”
哎?等等,这怎么听着怪怪的,这是把她当儿子管吗?
姜念尔被他这个强行解释的逻辑给气得眼眶直突突,但陈实不为所动,反而更加理直气壮的训斥她:“瞪什么瞪,以为你眼珠子大我就怕你?”
这个语气,用气焰嚣张来形容完全不夸张,却还真没有由头地让她生出一点怯意来。
姜念尔垂眸默默地低头吃饭,好女不跟男斗,挨顿呲儿又不会掉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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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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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个大晴天,窝在家里休息的姜念尔连着三天没洗头,便趁着这功夫去剪头发。这阵子掐摸一算,她居然有两个月都没修头发,难怪刘海儿总戳眼睛,后面的发根也有点擦领子,可到了理发店之后却改了主意。
倒也不是突然想换个发型什么的,就是洗头的时候听理发师和小妹在那儿闲聊,理发师问小妹为什么突然留头发也不染色了,小妹满脸憧憬地说她要结婚了,头发略微留长一点到时候好做造型。
姜念尔心头一动,洗完头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对着镜子看了半天,问理发师道:“我这头发不剪的话,到明年四月份,能扎起来吗?”
理发师都是老熟人了,一边给她梳头,一边笑着回答:“能扎一点,但肯定会散出来很多碎发。怎么,想留长头发了?你这头发不烫不染天生垂直,留长发也好看。”
姜念尔依旧盯着镜子看了半天,理发师拿着剪刀等着:“怎么,还剪不剪?”
“不剪了,吹干吧。四月份我结婚,略微留长一点好做造型。”姜念尔自己动手解了围布,伸手扒拉一下后脖颈上的头发,“婚礼前我来找你修修。”
说留起来还真留了,陈实摸着她的头发像撸猫一样来回揉搓:“短发也可以做漂亮造型的,你这发尾现在扫着衣领子,不太舒服吧?”
这时已经接近元旦,姜念尔的头发若是不用发胶打理的话,倒很有几分落拓艺术家的不羁味道,没有型不说,前面盖眼睛,两边搭耳朵,后面戳衣领,加之她头发很垂很顺,看上去活脱脱一个长了水母尾巴的蘑菇头,瞧着倒挺可爱。
“就这几个月,想长太长也不行,从小就是短头发,我自己都想象不出来我长头发什么样子。”姜念尔对着镜子扒拉头发,用发胶把不听话的碎发给归拢起来,收拾收拾又是一副干净利落的模样,头发些微长了一点后,她身上那股雌雄莫辨的劲儿淡了些,一眼看去绝不会搞错性别。
陈实倚在卫生间门框看她打理头发,突然问起赵新强。
“那个姓赵的,最近又找你麻烦了吗?”
姜念尔略微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如:“没事儿。”
六台630可不是十天半月就能交的,这个型号出得少,厂里没有现货,都是到了款现生产的,赵新强像是杠上了似的,有事儿没事儿就去兰智晃一趟,自然也少不了去姜念尔那里找点不自在,但这笔单子记在了卢光义的头上,赵新强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敢怎样。姜念尔近来也极少在车间里干活,就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拉片攒素材干点副业赚零花。
陈实近段日子有项目要忙,时常加班,她便自己骑车或者地铁回家,两个人因为活动时间相错见得少,突然间就有点微妙地凉了下来。
姜念尔敷衍了一句,又觉得这样不太妥当,遂认真补充一句:“那人渣运气好,上回没把他打坏。不过我是再也不会去触他的霉头了,其实本来也没打算挣他的钱,我心里有数。”
两个人站在玄关前穿外衣,姜念尔穿羽绒服,陈实穿呢大衣。
“你要是把他打骨折了,搞不好真能给你弄进去。柳哥说了,也幸亏你当时脑震荡,应该是没多大劲儿,不然真敲断骨头也是麻烦。”陈实伸手拿了围巾给姜念尔围上,“晚上我要加班,你穿暖和一些,不然去车站那段路太冷。”
姜念尔抬头在陈实的嘴角上亲一下,笑嘻嘻地挽住他的手臂:“Roger!”
陈实垂眉看她,眼里满是温柔,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清晰有力,每当看到她的笑容,听到她的声音,抱着这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涌出一股欢欣喜悦的情愫来。
每天见她,不是一个习惯,而是一种期待。
他知道,他动心了。
那时候苏晓缇质问他为什么不能回答他爱不爱姜念尔,他也觉得这是个问题,他想着他能喜欢她就可以了,也不奢望自己重新能获得一份真挚而浓烈的爱情。姜念尔么,一个表面乖巧温顺,背地里撒泼耍赖甚至是有点心理扭曲的女人,估摸着也不会轻易爱上什么人。
但是自从那天他冲上去把赵新强打翻在地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经变了。
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在陈实看来,喜欢和爱,是有区别的。
喜欢带来的都是享受和愉悦,从得到的欢喜里感觉到成全和满足,只盼今朝卿卿我我,不想来年身在何处。天上月是天上月,管他圆缺。
爱是喜欢之上的磨难,如虔诚的敬献,浓烈时要燃烧,内敛时要克制,付出与奉献都是心甘情愿。天上月看着清冷,那便想了办法摘下来暖着。
爱是赤火烈焰,明知前路都是痛苦折磨,却还是想叫人一头扎进去。
陈实默默地想了许久,他这是真的着了姜念尔的道了。
那天如果是别的姑娘陷入那种境地,他也不会袖手旁观,可是当他切切实实看见姜念尔被赵新强挟制扼喉的时候,整颗心都差点要跳出来,说真的,他怕死了。
那一刻于他而言,就是磨难。
柳竞庭说的那番话在他脑海里辗转许久,他也确实上了心,有心劝姜念尔改行,可这是她的人生,在一个都是男人说话的行业里做出名头不容易,他不能因为一句我受不了总有男人觊觎你便让她自毁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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