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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天气逐渐回暖。陈实托人找了个极有名气的摄影工作室加队拍婚纱照,但姜念尔一向不甚在乎这种形式化的东西,决定只拍一组经典款的双人照,什么中式婚服、浪漫童话以及外景统统不要。
陈实真是服了,感觉他倒是更像那种满满少女心的小女孩儿,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给她,可惜姜念尔是个粗线条的,不稀罕。
婚纱是经典的缎面长裙,收腰修身,裙摆有小鱼尾,没有夸张的蓬蓬纱,没有亮晶晶的水钻,简单的一字肩,配一副蕾丝长手套,很有民国复古的味道。
半长不短的头发混着珠链做了编发,两串长长的珍珠坠子垂在耳边,简约端庄。
姜念尔做好妆造出来的时候,陈实几乎滞住,好几秒都没有说话也没动,摄影师当即抓拍一张,感慨良久。
“拍照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新郎被新娘惊艳倾倒的情形了。”
陈实一身黑色西服,谦谦君子,闻言弓起了自己的右手臂,姜念尔款款而来,伸出左臂挽住了自己的爱人。
他们一向喜爱挽臂,总觉得比牵手更有相依相扶的感觉。至于十指相扣……多半是不能往外说的时候了。
春天来得气势汹汹却阴晴不定,一天暖阳晒得人头脑发昏穿单衣,次日又寒风刮骨,拉着快要下岗的棉服再战三天。
婚礼事宜都托付给陈家父母和策划所去办,陈实和姜念尔只用选好自己的礼服即可。
姜念尔晓得陈家亲朋非富即贵,还有许多高知人士,她想简单操办自然是不可能了,但在主婚纱的选择上坚持自己的想法。
陈实想要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给她挑了华丽的镶钻婚纱,V领抹胸修身鱼尾高贵美艳,拖尾能盖四五级台阶,很有豪门贵妇的风范。
姜念尔坚持选短袖、方领、束腰的大摆裙,很有点动画片里公主裙的模样,且明确拒绝露胸露肩。
陈实觉得这种经典款有点太普通,虽然纱上有钻一样亮晶晶的,可总体风格还是清汤寡水的,他们家又不是什么老古董,无需这么保守,但姜念尔只消一句话便让他俯首帖耳,一切都随她去。
她说我只露给你看。
还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了吗?
姜念尔一犟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人试了婚纱硬是不给陈实看,打定主意婚礼上见真容。
敬酒服是在相熟的老师傅那里做的酒红色倒大袖旗袍,一穿上身颇有旧时候大家小姐的风韵。
至于出门纱,是托了陈璋的面子早早就在香港找设计师加急定制的龙凤裙褂,这也是公公婆婆送她的礼物。
除此之外,便是给父母准备行头。
依着酒店的位置决定迎亲迎到陈实父母居住的科大家属院,这样既能避开最拥堵的路段,还能避免去酒店的时候走回头路。
上着班抽空陆陆续续准备好这些东西,时间已经到了四月。毕竟开年是业务旺季,姜念尔忙得周末都很少闲着,眼下距离婚礼时间不足半月,她忽然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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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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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八百多里路,家里居然寄来了十床被子!姜念尔立在邮局大厅一筹莫展,只能跟陈实打电话,两人分两趟把被子运回了家,客厅里塞得落不下脚。
“我妈真是做这么多被子干什么,太多余了,放都没地方放,一辈子也未必能盖完。”
姜念尔嘀嘀咕咕地踢着包裹,眉头锁成一片,陈实笑着揽过她的肩刮刮她的鼻子:“这就是你自己不懂事了,娘家陪送结婚被子就是越多越好,因为要盖一辈子,图个好彩头。”
说着拆开一个包裹打开里头的被子摸了摸:“你看,爸妈还特意做的薄被子,知道咱们有暖气用不上厚的,多贴心。”
话及此,姜念尔心中软下来,当即和父母通电话,让他们尽早来华都好和陈实父母商量下细节,和策划所沟通一下流程等等。陈实在边上胆颤心惊地听着,生怕他们再吵起来,结果这次双方都很冷静!
姜家父母将在婚礼前三天到华都,姜念尔心情愉快地收拾好了卧室,并准备了崭新的居家用品。
12号,婚礼进入倒计时,两亲家终于实现第一次成功会师,双方进行了极其友好的互捧与合作,所有细节商定得也很顺利。顺利得姜念尔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活了将近30年,第一回 看见父母还有这般通情达理的模样。
回了家姜家父母再次拿出那张30万的银行卡要给姜念尔,勉强算份嫁妆,可却死活不收陈家的彩礼卡。姜念尔忍着脾气说不要,最终还是陈实代她收下,以免老人心里难受总觉得有所亏欠。
姜念尔蓦地转过来了弯儿,他们收下存起来将来还是会用到老人身上,她是家里的长女,自然得为父母养老。
从这天到婚礼当天,陈实和姜念尔除了电话沟通一些事情外,不再见面。她请了事假,只给梁主任一人发了请柬。
家里是前所未有的和谐,妈妈虽然还是唠叨个不停,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她以后要和陈实好好过日子,尊敬公公婆婆。小两口有了什么矛盾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不要去人家父母面前闹,不能耍脾气。
姜念尔第一次觉得她真的有家了,便悄悄动了让父母搬来华都的心思。她和陈实商量着要不她这套小房子给她父母住,陈实在电话那端双手赞成,说自己早有此意,甚至还计划着给他们换套三室的,毕竟以后如男也要回娘家,两姊妹怎么也得一人一屋。
姜念尔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机都吃了,说你可别打这主意,我妈好不容易给我好脸看了,我们再花钱换房子,我怕她又骂我蹬鼻子上脸地赶着败家。
这事儿也就先打个商量,具体的等婚礼后再细说。
姜念尔这倒数的48小时里就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免得出现什么黑眼圈、浮眼皮、压力痘什么的,顺道去剪了个头发。
14号,姜如男一家以及东州的闵亦山到了华都。
姜念尔预想中的姜家大乱斗没出现,妈妈虽然没给好脸但始终没说出太难听的话,再加上济云鸣这个小不点儿调剂气氛,一切都平和的像春日的暖风,吹来的都是嫩芽吐绿的希望。
婚礼在即,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昏头转向,觉得整个人生都亮堂起来了。
从来都没给过她一句好话一个好脸色的父母心平气和地祝福她,叛逆的妹妹与家里和解,爱人已表白心意,公婆疼爱,闺蜜贴心,所有的好运似乎都堆积到了此刻,一步又一步地铺垫成今天的美好时刻。
夜色深深,月光如岭上新霜,铺陈着一个干净的新世界,姜念尔握着电话眉眼弯弯如一轮新月。
陈实低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三天没见了,想我吗?”
“不想。”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这行为怎么不符合一般规律?真的不想我?”
“不想。”
“哦?不想就不想,反正明天就要光明正大娶你回家,你不想我也得天天看着。”
陈实自己笑了两声,又接着问:“开心吗?”
姜念尔翻了个身窝进枕头里,也不再昧着良心装死鸭子,少见地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开心,都是托你吉言,我苦尽甘来呀。”
“家里这边收拾得很喜庆,吹气球的时候气筒坏了,我跟一帮兄弟们吹得腮帮子生疼。他们说不打紧,正好把我腮帮子撑起来,显得脸型更周正,看着更爷们儿。”
陈实笑了两声,没正形儿地逗姜念尔:“净胡说八道,我爷不爷们儿我媳妇儿最知道,是不是?”
姜念尔隔着手机翻了个白眼:“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表里不一,长了张斯文脸,内里撑船都不用桨。”
电话那头又笑:“嗯,老婆大人说得对。”
姜念尔看了眼时间,担心明天会起黑眼圈:“那,我们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爱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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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闹喳喳,屋里的姜念尔在床上盘腿坐着,脖子上挂着纯金的长命锁,手腕上套着好几圈金镯子,头上……幸好是短头发,只夹了一个凤凰造型的发夹,揪着一边头皮疼。
说了别弄三金那些东西,但徐近东说新娘子出门必须得有金器压身,寓意情比金坚,陈实早早地整了这一堆,就图今日一炫,姜念尔也是无语,她是喜欢金子来着,可也不用这么夸张吧,买成金条存起来多好!
盖头这张布可真密,完全瞧不见外面的人都在闹什么,她只能低头看裙褂上的刺绣花纹,一遍又一遍地感慨传统刺绣真漂亮。
南见凝、闵亦山和姜如男守在她旁边,正儿八经地警告她:“陈实进来以后不许提示啊!别显得那么恨嫁!”
说话不及,屋门一开,姜念尔听见几个男声传进来,陈实带着兴奋叫了一声“念念”!
两闺蜜一左一右挡在前头:“新郎官儿,新娘子的鞋还没找着呢,这就想把人接走?”
陈实盯着坐在床上的姜念尔,见她转头往这边看过来,虽然隔着盖头,却好似看见了对方的眼睛。
有一个男孩子叫起来:“兄弟们,这么没眼力见儿,都赶紧帮忙啊!”
陈实率先挤进屋子里,打床边牵了牵姜念尔的手,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等我。”
“哟——”一屋子人起哄起来,“哥你别急着黏糊,赶紧找鞋啊!”
屋子就那么大一点儿,三五个大小伙子硬是找不到一双鞋,陈实突然盯住姜念尔铺开的裙摆,正要伸手过去,突然被闵亦山挡在了身前,陈实跟人是头一次见面,自然不敢上去把人掀开,倒是下意识地看向南见凝,南见凝眼皮一翻,冲着窗帘杆努了努眼睛。
闵亦山及时让开,陈实立刻会意,感激地向二位点点头,说罢刷地一下把窗帘拉到头,终于瞧见一双镶钻的水晶鞋就挂在罗马杆上,众人欢呼,摄像大哥也松了一口气:“快憋死我了,窗帘杆上是藏鞋子的经典位置,这新郎愣是找不着!”
陈实拿了鞋子半蹲在床前,小心翼翼地为姜念尔穿上,司仪进来提醒流程:“新郎可以掀起新娘的盖头了,掀了盖头就要脚不沾地地把新娘接回家,新郎准备好了吗?”
陈实扭头望向摄像机,目光越过人群看见立在门外的岳父母,老两口虽然挂着笑,但面上满是惆怅,他高声应道:“准备好了!”
撑杆挑起盖头的一边,缓缓往上撩起,陈实先看见玉似的下半张脸,梅子似的红唇微微弯着,他顿了一下掀开整张盖头,姜念尔双眸明亮,竟然没有盘发,刚剪的清爽齐发垂在下颌边,发尾不勾不翘,一边夹着个夸张的金凤凰也没有显得很暴发户的样子。
陈实愣了片刻,近段日子她的头发不长不短地留着,很有几分流行的狼尾样子,总是带着些桀骜不驯的气质,乍见她如此清丽,当即就又是一次怦然心动。
司仪看了看表:“好了,新郎收收神儿,现在还不是你为新娘倾倒的时刻。提起气来,向岳父岳母表个态!”
陈实弯腰一把将姜念尔横抱起来,高声叫道:“爸,妈!我把念念接走了!”
姜父姜母忙着应声:“哎,走吧。”
幸好这个老小区地面位置宽阔,婚车直接开到了单元口,陈实不费力气地把姜念尔抱下楼放进了车里!毕竟这个小区有将近四十栋楼,真要脚不沾地地把人抱出小区的话,新郎估计中途就得累挂了。
接亲到科大家属院也很顺利,车子照样开到了楼下,早有兄弟们守着电梯开好门,陈实一路把姜念尔抱进家放到婚床上,这一任务才算完成。
这就昭示着姜念尔是他老陈家的人了!
公公婆婆又送了一盘金器,姜念尔都被金子照懵了。
司仪照本宣科地说些吉祥话,摄像左拍拍右拍拍,出门去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到了酒店那边,跟妆陪着新娘在更衣室换主婚纱,南见凝和闵亦山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没能当伴娘,却忠实地跟在左右忙前忙后。
姜念尔的造型还是很简单,头发短也捯饬不了大花样,还是用编发把带有头纱的珠冠固定好,换上婚纱补补妆就OK了,化妆师满脸艳羡地盯着这姐几个都要流口水了:“哇塞,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天生丽质的人都凑到一起啦,第一回 觉得我自己好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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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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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仪式还有十几分钟,姜念尔摆弄着婚纱深呼吸,一边找话题缓解紧张。
“十三,凝凝也打发出去了,就剩你了,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闵亦山挑眉轻笑:“小看人了吧,一会儿让你们见见,我未婚夫已经在席上坐着了。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姜念尔和南见凝倒吸一口冷气:“好啊你个闵十三,居然闷声干大事!”
气氛放松下来,距离仪式还有五分钟,小助理把姜爸爸给带了过来,闵亦山和南见凝挥手再见:“叔叔别紧张,我们在台下给你们撑场子!”
小助理寸步不离地把姜爸爸和姜念尔带到了宴厅的大门外,一迭声地安慰姜爸爸:“叔叔,接下来里头人把大门拉开,你就挽着新娘送到新郎手里,踩一踩节奏,不要走太快。还有,里头追光很亮,坚持一下不要闭眼睛,不然录影不好看哦。”
姜念尔清清嗓子,低低地叫了一声:“爸。”
姜爸爸手心微微出汗,整了整自己的领结和胸花:“放心,爸行。”
宴厅里座无虚席,入眼一看便知来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一桌陈家亲朋笑着聊天:“也不知道小实是不是找了个公主,捂得这叫一个严实,至今都没让我们看一眼。”
陈常哈哈笑道:“公主倒不至于,跟咱一样都是一般家庭的好孩子。”
那厢又有两桌人瞅着年轻,各个都气质过人,细一看竟有当红艺人,坐在主位上的可不就是娱圈著名的制片人、陈实的大哥陈璋,有人笑着打探消息:“不知道常凌的少东家,娶的是哪家的千金?”
柳竞庭挑眉一笑:“自然是人家心上的千金。”
姜念尔这边亲朋好友稀疏,但一桌上各个颜值惊人,倒是颇引人注意。
这不像一场婚礼,倒更像个高级酒会,不少人来赴宴,一是想看看哪家千金攀上了常凌这棵大树,二来是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
音乐响起,大门一开,所有目光看向立在门口的父女俩。
不断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来,先是质疑新娘眼生,不是圈子里的人;后是惊叹这新娘子果真像公主一样,如此保守的婚纱穿起来倒别有一番韵味,很有清水出芙蓉的风情,新娘爸爸身形挺拔,面貌俊朗,气质刚毅,这基因也太好了;最后才交头接耳地说这新娘怎么是个残疾人,听障会不会遗传什么的。
助听器是陈实特意交待姜念尔配上的,隔着头纱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他没想避着,这么重要的场合,音乐声总是嘈杂,他希望她耳清目明地度过这一天,他不嫌弃,别人怎么想那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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