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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山猫与白玫瑰——十六客【完结】

时间:2023-05-27 17:23:39  作者:十六客【完结】
  所以说,他大四出国该是跟父母团圆去了。此人是搞金融的,近期回国的原因不明,而且这些日子又回美国去了,故而无法判断跟常凌有没有牵扯。
  姜念尔托着头叹了口气:“烦。”
  “烦吗?我有个好法子缓解烦恼——”
  “什么法——唔”,这下不用问了,姜念尔顺从地回吻过去,感受到一腔炽热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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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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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势渐大,车厢里闷热黏潮。
  姜念尔起了个大早,图省事儿便跟着送货的车一起去见见客户,这会儿有点犯恶心,还有点困。
  司机跟她是老熟人了,咧嘴一笑:“咋了,晕车?”
  “有点儿,昨晚上一点多才修完,厂里宿舍那个架子床硌死我了,没睡好。”姜念尔含了个薄荷片,歪头看窗外一闪而过的田野,“一会儿换我开吧,开车就不晕了。”
  司机可不敢打这个马虎眼,赶紧拒绝:“咦,那可不敢。你照——”
  “卧槽,你A1A2D?”
  姜念尔收回驾照闭眼靠窗抿薄荷片:“到年限就增驾,去年年初才拿到。为了这个,特意换了死贵死贵的新助听器。”
  司机很是新奇:“你是怎么着,以后还打算跑车?”
  “……那倒也没有。就是前几年有些乌七八糟的人整我,啥活儿都不配合,我就挨样儿都学会了,车间里要吊要装要焊我都行,不管送货我就自己送,反正那会儿厂里有货车。”
  姜念尔没细说,就叮嘱了一下一会儿换她开。
  她没等着一会儿,刚闭眼眯了两分钟就听见司机一声粗骂,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然后“砰”地一声巨响,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路边躺着了,老远地瞄见司机捂着脑袋在放三角牌和隔离锥,回来的时候还瘸着腿。
  姜念尔头痛欲裂,身上又痛又麻,动了动发现并没有缺胳膊断腿,爬起来坐在路边看着那侧翻的货车以及那歪歪扭扭的护栏目瞪口呆,都撞成这样了,居然只是皮外伤?
  司机颤颤巍巍地在她身边坐下,让了一支烟过来:“草他妈的,拐弯儿呢,有个傻逼突然别了一把!下雨天找啥刺激,草!咱们先是撞到了岩壁,甩了个圈冲向护栏翻了,差点掉下崖去!得亏拉了一车机器,没这10吨铁疙瘩压着,咱俩就完了!”
  姜念尔猛抽一口烟咽进喉间压下砰砰狂跳的心:“回去上个香吧,雨大,车也这么凑巧得少,不然……”
  不然就得上高速连环车祸的遇难者名单了。
  余光里司机的手抖得厉害,叼着烟努力深呼吸:“交警十几分钟就能来,我,我打个电话。”
  姜念尔一言不发地吞着烟听司机压着嗓子若无其事地拨通电话,还挤出了几分笑:“喂,媳妇儿,我到了。哎呀这破地方的饭店真坑,难吃死了。你明儿做个红烧肉,我回去好好吃一顿。”
  “……儿子又赖床了?作业错了可多?小兔崽子给我等着,回去我打死他!闺女奶粉还有吗?别省着喝,妮儿都瘦了,四儿家闺女半岁就25斤,咱闺女……啊啊啊,好好,你说得对,闺女太胖了不好看,四儿家闺女没咱闺女好看。”
  啰嗦几句其实也就两分钟时间,姜念尔吐出一口烟,感觉头又疼又晕,强撑着精神跟司机聊两句。
  司机聊他老婆跟着他没享过福,房子刚付了首付,有奔头了。儿子调皮捣蛋成天惹他妈生气,回去他得好好教训他,也不想想当爹妈的都是为了啥。二胎闺女长得可好看了,他可不重男轻女,也得给闺女攒钱……
  大意就是这些,助听器被甩掉了,夹在衣领上晃悠,她也懒得戴,司机嗡嗡半天,后面的话姜念尔压根就听不见了,头疼得厉害,眼睛也看不清楚,还恶心想吐,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前,她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的呼啸而来。
  再睁开眼就是医院,她再次喜提脑震荡,司机无碍,货也没问题,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陈实收到信息时吓了个半死,电话那头的姜念尔还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儿,就是脑震荡而已,一回生二回熟,下回直接走程序就成了。
  他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毛病,车祸还踏马想有下回?
  脚不沾地地赶去把人接回家,陈实直接勒令她必须休息半个月,并义正言辞地提出了心中盘桓已久的想法。
  “念念,换个工作吧,别做这一行了。”
  姜念尔诧异地望着陈实,靠在床头上都忘了回复客户的微信,只愣愣地盯着他:“为什么?”
  两个人面对面地沉默了一会儿,陈实看着姜念尔的眼睛逐字逐句道:“念念,一定要我说出来吗?专利侵权、偷税漏税、职务侵占,哪个你能担得住?”
  姜念尔面色一凛,显然没有料到陈实是从这个角度切入的,惊讶和失落瞬间席卷心房,她面不改色地挑了挑眉,像是讽刺那般地弯了弯唇角:“那又怎样呢?我这都算什么啊?谁比谁高贵还是谁比谁天真?大家都是这样的,不要以为你们常凌就干干净净,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陈实就怕姜念尔摆出这副老子无所谓的混混尊荣,但到底也不忍再说难听话,她脑震荡正难受呢,他真是挑了个最差的时机,可这些想法在心中憋得久了,再不吐露难免横生枝节。他默默地服软,轻轻地握住了姜念尔的手,满是恳求:“姜姜,这个事情咱们好好商量一下,不要撒泼耍赖,好吗?”
  姜念尔基本上算是吃软不吃硬,自然也知道陈实是为了她好,可这……对她来说,哪有那么容易就做决定的?别人看她干这个上不了台面,可这是她的工作,是她的事业。北方市场大部分都是她小姜哥的客户,她走到今天咽下了多少人看不见的血和泪,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陈实的态度就放在这里了,嘴上说的商量,实际上并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
  姜念尔托着头思索了许久,过了好半晌才摇摇头:“陈实,没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陈实没听到她的画外音,只是更加急切地想要说服她:“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是你自己把这个工作看太重了。念念,这就是一份工作而已。”
  呵,空口白牙地说话当然容易了,我拼命博来的事业在你嘴里就是一个轻飘飘的工作。这种人跟自己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他得来的太容易,就理所当然地觉得放弃不难。
  姜念尔不由自主地反驳一句:“不是这样的道理。”
  “我知道你干到今天不容易,从零做起到如今口碑过人,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可你本还有更理想的职业前程。不说别的,单一个安全事故就让我放不下心,每天你上班走我都担惊受怕,特别是这次车祸!”
  陈实闷着气盯着姜念尔目光如炬,很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你赚再多钱,也得有命花,不是吗?”
  见姜念尔垂头不语,他趁势追击:“你擅写文章,可以做新媒体;会多门语言,可以尝试外贸,或者麻烦点先去考证,然后做翻译;或者跟见凝一样做图书编辑,见凝和曾学长都提过你们大学的时候你就兼职校稿和翻译,还策划过选题,特别得社长的青睐。”
  “他们都说你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好胚子,尤其是在选题策划上,触感敏锐,潜力无限。”
  “我也一直都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做销售?”
  “为了快点赚到钱啊,还能为什么?”姜念尔脱口而出,“你看凝凝现在是个小富婆,头几年她过得可真是应了捉襟见肘那个词儿,她当时还资助个学生。”
  不等陈实接话,她又自顾自道:“就我们这文秘专业吧,加上高级涉外这名头也没多高级,华都大学毕业又怎样?同学大部分都考公考研了,图个稳当。稳当倒是稳当,可是熬几年才能月入过万?”
  “月入过万算高收入吗?又能存住几个钱呢?”
  陈实忍不住抢白:“即便不算高薪也能让你生活无虞,别人都能这样过你为什么不能?像见凝那样熬几年,用能力说话,资历和薪金都上来,还有曾学长在前引路,不比你干这一行好吗?”
  “我等不了,我急着要钱。”姜念尔“砰”地捶了一下床,说话也跟着凶狠起来,双眸凌厉,“你不懂的,我不能只为我自己活着”。
  “我不喜欢卖机器,我也不喜欢与人应酬周旋,但是它赚钱多啊,在金钱和理想面前,我这样的人没有选择机会。像你这种没有为钱发愁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陈实被她那突兀的狠戾给吓了一跳,隐隐觉得自己触碰到了她隐匿至深的痛处:“念念,你可以说出来的。人生是个很沉重的话题,没有哪个人能一直独自承担。你也是肉身凡骨,总有撑不住的时候,别再逞强了,好么?”
  姜念尔抬眼如机敏的猛兽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浓厚的阴鸷气息,她似是讥笑两声,继而道出一段心酸的回忆。
  “我父母那样你也见过。我念大学靠助学贷款、奖学金和兼职养活自己。大四那年,我跟你说过,我爸在工地……从架子上掉下去,命没丢,可也出不了力了。如男要退学供我读研,她让我别再兼职,认真念书。”
  “呵,研究生有什么好念的,还至于让如男失学?”
  “我那时候就咬牙决定,不仅要让如男把高中念了,还要好好地读大学!”
  “我要让她安安心心读书,一分钱都不用发愁,让她在学校里堂堂正正昂首做人,到哪儿都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头!”
  后面的话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陈实摁住姜念尔的手,发觉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手心里一片潮湿。
  “你需要攒钱,攒很多钱。要还自己的助学贷款,要供妹妹。所以,奥新扣你的提成,你不认,你跟他们打官司。”
  姜念尔眼角一抽:“这事儿你们都查到了?”
  “这种事儿恰恰最好查,但我更想知道,你最终是怎么跟奥新和解的?”
  陈实忍太久了,实在是想不通姜念尔被人打断了胳膊跟腿还能跟人和解,她到底是怎么咽下这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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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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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出差回家,姜念尔步履沉重地抄近道去往小区侧门,那个小铁门很容易翻,翻进去离自己那栋楼就不远了。
  凌晨的小道上空无一人,巷子的窄墙上挂着一盏老旧的白炽灯泡,大约只有15瓦的样子,朦朦胧胧的黄色光晕随秋风轻摇,只能让人勉强看清道路不至于撞墙罢了。
  姜念尔耳朵胀痛,摘了助听器浑浑噩噩地走着,身后突然多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她猛然一惊,困乏劲儿立刻跑得无影无踪,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铁门,装作整理背包的样子,打算拉开贴背的拉链取出弹簧棍来,结果刚摸到拉链头就感觉到棍风来袭。
  她下意识地抬臂护头,大概两秒钟后才意识到她听见的“喀拉”一声是自己右小臂被打断的声音,剧痛使她头脑轰鸣,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狼狈地嘶叫几声,然而尾随者充耳不闻,再次高高举起木棒,干脆利索地打断了她的右小腿。
  姜念尔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硬咬着牙沁出了满口血水,颤抖着左手重新戴上助听器,强撑着神识问尾随的人:“不抢钱,不劫色,寻仇?”
  尾随的人似有意外,从兜里摸出一张照片蹲在她身前对着她的脸看了看,然后拿出手机拍下了她的惨状,继而挑眉一笑:“吓我一跳,以为认错人了呢。”
  这人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敛了笑意道:“有人托我警告你,不要把手伸得太长。”
  姜念尔被疼出一身冷汗,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是不是曲老板?”
  打手皱眉看着她,不言不语。
  姜念尔咬牙:“一千块,你就给个是或者不是。反正你就是个打手,我算账也算不到你头上。”
  打手还是不做声,姜念尔加码:“两千块,买你一个字,不划算?如果你还不回答的话,那我就默认是了。”
  打手也是稀奇,头一回见到这种又狠又愣的人,惜字如金地点了个头:“是。”
  姜念尔喘着粗气笑得狰狞:“哥们儿别走,既然你收钱办事,那我也托你办个事儿,成不成?”
  打手叹气:“那要看你出多少钱了。高不过曲老板的话,我可不会动手,毕竟老曲不耐打。”
  姜念尔疼得脑子发花几乎不能思考,但还是条理清晰道:“我不管曲老板出了多少,但我要是不服的话,你最起码得进去三年。这儿没有监控不假,但是我的眼还没瞎。除非你弄死我,还能确保自己逍遥法外,你觉得值当不?”
  打手有些好奇地看着姜念尔,面带讥讽:“你就这么确定我愿意接你的活儿?”
  姜念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眉眼里满是狡黠的凌厉:“收钱办事儿你不至于这么衷心,毕竟谁也不想坐牢。你不肯的话,那说明你跟老曲关系非同一般,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放过你。”
  打手不耐烦地耸耸肩:“那好吧,你出多少钱?”
  “八千,凑足一万,没什么难的……给我拍几张照片就行,都用不上你出面,老曲不会知道是你做的。你应了,我今天就不报警,这双份钱你可就实打实地挣到手了。”姜念尔挣扎着从背包里摸出一沓现金扔过去:“不用点,我才要来的货款。”
  打手点了支烟连吸几口,在暗晃晃的烟雾里拣了现金掂一掂:“你倒会找人。不怕我现在抢走你所有的钱走人?”
  姜念尔用手背抹去嘴边的血珠,冷冷一笑:“出来混的没有不会算账的,我看你不像那种傻子。”
  她忍着疼轻笑一声,面色狰狞到有些可怕:“老曲教训我也是对的,我这回想跟他和解。”
  四年,哦不,五年一晃而过,眼前的陈实问出了跟当年打手一样的问题:“你要拍什么照片?”
  姜念尔意味深长地笑了:“曲总小孙女的照片。小女孩儿好可爱啊,每天去上幼儿园的时候穿得漂漂亮亮的,两根麻花辫毛茸茸的。我跟曲总说,小孩子教育得很好,知道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呢。”
  她弯头调皮地摊了摊手:“曲总还是挺好说话的,从此我们就相安无事啦。毕竟,他的动力头业务关张只能说明他经营不善,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简直是晴天霹雳,陈实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回自己的思绪:“姜姜,恐吓是犯法的。”
  姜念尔勾着唇角眯眼轻笑:“哦,我怎么不知道跟老东家聊一聊小孙女,关心下小孩子的成长问题,原来是犯法的啊?”
  她笑得天真,却让人遍体生寒。
  陈实不知道该说什么,隐隐觉得头疼,却瞧着姜念尔似乎还要继续挑战他的认知:“你觉得我很可怕,是吗?”
  “那我告诉你,兰智用的动力头图纸是我从奥新盗来的。你先别激动,奥新的图纸也是测绘来的,他们没有加密意识,所以让我钻了空子。业内都以为我被奥新封杀后,恰逢兰智新开动力头业务才让我起死回生,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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