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问道:“萧自衡的父母知道了吗?”
凌尚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怔了一下,才道:“还不知道,万一要是......”
兰惜打断了他:“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能不让他们知道,你让大海过去告诉他们吧。”
凌尚忽然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用这个毒药?”
兰惜抬起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凌尚昨天确定毒药是双生花的时候,也觉得完了,可是后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他道:“我在想那个人一定会有解药,他也一定会找过来,因为他有所求。”
凌尚的话敲在了兰惜的头上,让她清醒了很多,她之前关心则乱,脑子里已经什么都想不到了,是啊,这种毒药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只有那个人能有解药,如果真的想让萧自衡死,明明可以用解不了当下便致命的毒,可现在他却用了一种只有自己能解的毒,可是能求的是什么呢?
凌尚看她冷静了一点,又道:“还要告诉伯父伯母吗,你定。”
兰惜确定地说道:“要,他们不会想被蒙在鼓里的,而且如果你说的是对的,就更需要他们知道。”
凌尚道:“好,我去跟大海说一下,一会儿我会让仲秋拿上来点粥,你记得吃点。”
“好。”兰惜敷衍地应道,目光已经又转回了萧自衡。
凌尚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关上了门。
兰惜看着萧自衡,心里暗暗祈祷,希望那个人要的我能给......
她的头埋进了两腿之间,无声地哭了起来。
“嗖”地一声,什么东西带着风划过她的身体,紧接着“啷”地一声。
她抬起头就看到身边插着一支箭,箭上绑着一个小纸条。那支箭跟射中萧自衡的箭一模一样。
她激动地将上面的纸条拆下来,手一直在抖,纸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开,上面写着:
若想救他,今晚子时,杨梅酒巷,一人来,否则他死。
第113章 你想要什么?
夜深,街巷上只有零星几盏灯若有若无地闪着光,周遭很安静,安静到每一步踏在地上的脚步声都是那样的清晰,远方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听到更夫敲响了锣,兰惜转身闪进了一个巷子里。
这就是约定的地点,杨梅酒巷。
巷子一个人站在马车前,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是这个巷子里唯一的光亮,那个人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长相。见到她来了,淡淡的语气说道:“来得刚刚好,请。”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兰惜借着昏暗的灯光知道此人是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她警惕地问道:“去哪?”
“为你所求之事。”那人只简单地回答道。
兰惜摸了摸右手的手腕,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下,借着那人提供的光亮上了马车,马车里面很豪华,座位又大又软,上面铺着的软垫摸着既细腻又舒服,马车壁上挂着一盏灯笼,照亮了马车内,可以看到精雕的小方桌上摆放着一个金丝镂空的小香炉,里面点着香,香烟氤氲缭绕,高雅淡静,还贴心地摆放了点心和一盏茶,装点心的盘子和茶盏看着就价值不菲,她摸了一下茶盖,那玉摸着细腻又光滑,看来这人非富即贵。
马车行驶,这车夫一看也训练有素,马车赶得很稳,兰惜靠在后面,闭着眼睛,一边小憩,一边在脑海里想会是谁,他所图又是什么?他竟然是让自己只身前来,那就说明最起码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别的国家的奸细,应该不是什么国家大事,那她的身上有什么可让人惦记的呢?难道是第一楼?有人想在第一楼上面动手脚?还是想要图她的性命,可是她的性命又能改变什么呢?
马车赶得很稳,马车里的温度也是刚刚好,她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眯着了,马车停下来也没发觉,直到车夫在外面说道:“到了。”
她才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昨天就睡得不好,今天白天也是没有基本没有休息,现在又被吵醒,头就开始痛了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还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她跳下了马车,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建筑。
车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边,跟我来。”
深秋的深夜已经有些冷了,冰凉的空气让她清醒了一些,她发现面前这个三层的建筑有些眼熟,尤其是她往上看去,看到那个大露台的时候,都不需要再看牌匾,就可以确认,这是满星楼。
她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满星楼,这个人约她来了满星楼,那这个人岂不是,岂不是......
她这下是完全醒了,急促地说道:“带路。”
为什么会来的是满星楼,是巧合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跟着车夫一路来到了二楼,这车夫浑身包装地都很严实,但是看着他的背影,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见过这个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特地做了清理,满星楼也很安静,尤其是二楼,只有走廊尽头那里有光亮。
兰惜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走路的脚步都跟着快了起来,她完全顾不上带路的车夫,越走越快,小跑着来到了那间亮着灯的屋门前,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了门。
屋里很亮堂,一个身穿素青色圆领长袍的男人正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的山,听到开门的声音后,他慢慢转过身来,嘴角扬起一个温润的笑容。
兰惜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屋里的门被关上了,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她和李观钰。
她嘴唇微微翕动,“竟然是你?”
她喉咙紧的厉害,说出来的话都不自觉地带着些颤音。
李观钰的笑容加深了一些,关上了窗户,来到了桌边,自己先坐下了,又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她站着没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也不在意,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壶,先是给她预留位置上的茶杯倒上了茶水,又给自己倒上,低头浅笑着,他的大拇指轻轻摩挲过面前的杯沿,不在意地说道:“那你问的是哪件事情呢?”
他拿起茶杯,优雅地吹了一下凉,浅饮了一口,再抬眸看向她的时候,眼里多了一份戏谑。
兰惜被他这样子气得心里一团火,她大步走到桌子前,双手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她咬牙切齿地问道:“萧自衡身上的双生花毒,是你下的吗?”
李观钰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茶水,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唇边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他没有丝毫的遮掩:“是我。”
他伸出手,想要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她打掉了他的手,恨恨地瞪着他,“说,你想要什么?”
李观钰收回了自己被打掉的手,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别紧张,我要的只有你能够给我。”
确定了只有自己能给以后,兰惜后退一步,从自己右手的袖口掏出一把箭,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把解药给我。”
李观钰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淡定了下来,他看清了兰惜手上拿着的箭头就是他用来刺杀萧自衡的箭头,他眉眼一弯,更加开心地笑了起来,带着些佩服的语气说道:“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还好我没小看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放到了桌子上:“这就是解药。”
兰惜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桌子上的小木盒,又看向了他。
李观钰又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从来想要的都不是萧自衡的命,他可是大明的定安大将军,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兰惜也琢磨不清面前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她选择不说话,静观其变。
李观钰将解药又朝着她的方向推了推,“你不是想要这个吗,收好啊。”
兰惜半信半疑地来到桌子前,拿起小木盒,打开看了看,里面是白色的粉末,她记得凌尚说过,解药就是白色的粉末,可是这真的就是解药吗?会不会太容易了一些?
李观钰看她拿起了小木盒,说道:“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我还有一份大礼给你。”
兰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间唯一亮着灯的屋子走出来的,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腿在行走,只觉得每一步都沉重的要命,脑子里一直回旋着李观钰对她说的话:“兰惜,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怨,就怨你太多想法太过年少无知,就算有人想要保护你满足你的无知,也没用,你终究不过是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到满星楼外面的,之前的车夫见她出来迎了上来,想要扶她一把,被她推开了,而她自己往下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台阶,一个崴脚,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还好那车夫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
“小心!”
他拉着兰惜的胳膊,兰惜转头望过去,“季长安?”
季长安身体一顿,刚才太着急没有改变声音,不过既然被发现了,他也就没再遮掩,另外一只手扯掉了头上蒙的黑色头巾。
兰惜看清真的是季长安后,冷笑一声:“原来你是太子的人。”
怪不得,这就都能说得通了。
她甩开了季长安的手,上了马车,闷声道:“把我送回去。”
季长安没再说什么,跳上马车,往芝南别院的方向走。后面在距离不太远的一个巷子里停下了,兰惜跳下马车,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要走。
“兰惜。”季长安叫她。
“镇抚使还是称我一声兰侍郎比较好。”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了院里,刚进到屋子里,角落里突然站起来一个身影,低沉地问道:“你去哪里了?”
她被吓了一跳,在黑暗里望过去,原来是凌尚。
她小声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凌尚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问道:“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瞧他这架势知道瞒不过,兰惜从怀里掏出小木盒,递了出去:“诺,拿解药去了。”
凌尚快步走了过来,将兰惜手里的小木盒拿走,嗅了嗅:“哪里来的?”
这味道十有八九就是解药。
“有人找我,让我赴约。”兰惜支支吾吾地答道。
凌尚有所察觉,他今天帮萧自衡换药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盘子,里面放着的药瓶滚落了一地,他去捡药的时候,正好让他看到了地板上有一个小孔,还有藏在床底下的一支没有毒的箭,而且她在晚饭的时候还支开了今天晚上会值夜的常大川。
“条件是什么?”凌尚生气地问道。
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跟任何人商量,就要自己一个人往上冲,出了危险怎么办!
“想要第一楼的图纸。”兰惜答道。
“你把图纸给了?”凌尚问道。
第一楼的图纸算是机密,若是兰惜真的把图纸给出去被发现的话,她必死无疑。
“嘘”兰惜闭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没有没有。”
“那你怎么拿到解药的!”凌尚又追问道。
兰惜只好把袖子里藏得毒箭拿出来了:“靠这个,我拿命相抵,就给我了,我恐吓他说我死了皇上一定会彻查,到时候他劝架都要给我陪葬,他就给我了。”
凌尚显然不相信。
兰惜不想再多说,只赶紧说道:“这个解药,赶紧喂给萧自衡吧,不要再拖着了。”
凌尚道:“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得再验......”
兰惜确信道:“这是解药,这是,相信我,不要再等了,萧自衡等不起。”
凌尚见她如此笃定,只好说道:“好。”
他们两个人来到了二楼,凌尚将白色粉末冲在了温水里,喂给了萧自衡。
凌尚还是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还想要再问些什么。
兰惜抢先说道:“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陪他。”
“我来吧,你昨天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兰惜的头轻轻靠在了萧自衡的手背上:“不,我要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凌尚犟不过她,又问道:“真的没有事吗?”
兰惜喃喃道:“没有,我这不好好的。”
凌尚只能半信半疑地先离开了。
兰惜挨着萧自衡,那颗悬起来的心才慢慢沉了下来,人也睡着了。
“惜惜。”
第114章 意料之外
“惜惜。”
声音很微弱,很轻,可兰惜还是听到了,她马上就睁开了眼睛,眼泪瞬间就浸红了眼眶。
萧自衡正半睁着眼睛,歪着头温柔地看着她。
她的上半身立马弹了起来,含着泪笑着说道:“你终于醒了。”
眼泪也紧接着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这才发现萧自衡悬在半空的手,她双手托住了他的手,脸慢慢贴上了他的掌心,他的掌心凉凉的,忽然万千的委屈在胸腔中不停地翻涌,她嘴一撇,眼泪就像坏了开关的水龙头一样,胡乱地流,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埋在他的掌心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孩子一样大哭了起来。
她抽噎道:“我、、真、、的吓死了,真的、、要、、吓死了.......”
她感受到了他在轻轻摩挲她的脸,她也顾不上,就由着自己放肆地哭。
萧自衡现在还是很虚弱,身上的伤口一动就撕裂般地痛,他只好心疼地看着她,不停地安慰着:“乖......惜惜......”
她此时此刻就是很委屈,委屈到不行,他越说话她越哭到不能自已,哭到崩溃。
她正哭得厉害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只听一声怒吼:“姑娘,你没事吧!”
程大海第一个冲了进来,就和萧自衡杀人一般的眼神对上了,他身体虽然很虚脱,但眼神还能刀人的,程大海顿时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外面的廖小飞不知道什么情况,看程大海怔在原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也连忙冲了进来,左右查看屋里的情况:“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他毫无疑问地也和萧自衡的眼神来了一个完美对视,猛地刹住了车,局促地站在了原地,他知道为何程大海是那样的了。
程大海尴尬地挠了挠头,还是很开心地说道:“主子你醒了啊!饿么!我叫他们去准备点吃的!”
他一边哈哈地笑着,一边拉着廖小飞就往外面逃。
被他们这样一搅和,兰惜汹涌的情绪戛然而止,她胡乱地用手抹了两下脸,没有转身,只哑声道:“记得叫凌尚来。”
萧自衡见她不哭了,稍稍用力回握住了她的手,轻柔地说道:“好了,别哭了,我没事了。”
凌尚被程大海喊过来后,为萧自衡又细细把了脉,又好好地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确认真的没事了,才说道:“后面好好养伤就好,我再开些补气血和养身体的药就好。”
萧自衡问道:“我是不是中毒了?”
他还是分得清刀剑伤和中毒的,显然他还有意识之前可以确认自己应该是中毒了。他以为凌尚会主动说这个,可是见他没有说得意思,他只好主动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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